鬼医又道:“不过,这一种病,天下间患者也总算不多,设想到赖兄医中王道,悉心收集这一批药物,用以济世救人。”
他笑笑又道:“我可没有赖兄仁心仁术,对偏方异症,也元深研,不过我对药物也算下过苦功,知道在七年前赖兄自天山采下‘独活雪莲’.又在昆仑山掘得‘万年石打穿’.又在五年前在滇池里捞获‘珊瑚马蹄金’.我见这三种药都给赖兄搜去,心中已明了七分,待得赖兄在两年前又在大咎山取得‘飞喜树’.便知道我的猜测准没错儿…目下赖兄只欠的,便是‘龙睛沙参’、‘燃脂头陀’和太行山的‘孟仲季’三种药物了。
赖药儿仰天喃喃地道:“七大恨,七大恨,可真不易寻…”
鬼医笑道:“不然又何以叫‘七大恨’?连扁鹊都引以为恨,药物里有些是百年开花一次,有的世间绝无仅有,有的可遇不可求。有的有名而未知是否有其物,有的…赖兄若肯医治家母,我奉赠‘龙睛沙参’.至少可消赖兄心怀一恨。”
赖药儿道:“既是可遇不可求,且看机缘吧…一切到时再说。
鬼医道:“那么…烦请诸位到萝丝富贵小庄一叙。
赖药儿、李布衣、嫣夜来、傅晚飞、唐果、飞鸟和尚等人在萝丝富贵小庄见到大吃一惊的人,倒不是吕凤干,而是余忘我。
一一一余忘我就是原来萝丝富贵小庄的主人,他同时也是一位被人称为“妙手回春”的名医。
可是江湖上人人都盛传自从“鬼医”诸葛半里入侵萝丝富贵小庄之后,余忘我被诸葛半里所杀,可是眼前所见,余忘我并没有死。
“我的命是吕神仙救的,我的医学也是吕神仙传我的,吕神仙还救了我全家,但是吕神仙现在病了,我用尽方法,都治不好,这些日子都躲在这里想法子;”又老又瘦又秃顶驼背的余忘我这样对他们说:“我实在很蠢,很对不起吕神仙。
“吕神仙”当然就是吕风子。
吕凤子正卧病床上。
众人一见到吕凤子,都心里往下沉,几乎沉到了底。
因为吕凤子就像一个死人。
像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
就算拿刀把她砍成了十六八截,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死人。
可是赖药儿一见,先是愁,后是喜,最后很高兴他说了三个字:“有希望。
当赖药儿仔细替吕凤子把了脉之后,又加了一句:“但希望并不太高。
诸葛半里一喜一愁,无法自己,忧急地道:“我跟家母把过脉。她脉搏细、软、弱、虚、散。促、弦、紧、沉不定,令我无从对症下药。
赖药儿脸色凝重,道:“其实你若仔细把脉,便发现还有伏、革、实。微,内隐啬。
缓、迟、结。代。动诸象,只怕——·,
诸葛半里惊道:“只怕什么?
赖药儿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令堂被暗算受伤之后。是否仍有服药。
诸葛半里道:“是。她虽受重伤,但仍能调配药方,余四叔为她金针度穴,艾条灸患,她亦能运气调息,但无奈伤势太重、掌力、伤势、毒药一齐发作,到了第三天,她便人事不省,我们用尽药物,也只能保住一息之存…”说到这里,悲不能抑。
赖药儿肃然起敬道:“你们做对了。令堂果真当世一代医仙。她受此重创,换作旁人,早死了八九次,但她用药力及医理,几将伤势毒力逼出…只惜在紧要关头,因精神体力耗尽而不省人事。这一旦失去知觉,毒力便沉滞不去,转入膏育,你们的药物针灸。总算也能制住毒力不发,只是一一一”
诸葛半里和余忘我一齐问:“只是什么——”
赖药儿叹了一声道:“只是也将毒力逼上了‘百会穴’。
众人一听,全变了脸色。
要知道“百会穴”乃人生重要穴位,在头顶部分,督脉会聚之所,可容指陷,要是别的穴位倒好办,在“百会穴”简直无从下手。
三人沉吟良久,神色凝重。
唐果、傅晚飞、飞鸟三人见状,也吗啊细语起来。
唐果道:“这怎么办哪?”
傅晚飞道:“要是我懂得怎么办,我早就是‘人医’小飞了。
飞鸟凑过大脸,问:“什么‘人医’小飞?
傅晚飞道:”这你都不懂,如果我精通医学,能想出法子救吕神仙的话,虽然还是不能跟赖神医、诸葛鬼医相比,但我至少也是‘人医’了。
唐果道:“呸!什么‘人医’,你是‘没人医’才对!
飞鸟却认真地寻思道:“要是我能治,那我就是‘兽医’了。
唐果哈了一声道:”你会医,你医医看!
飞鸟主平最气人看不起他,大声道:“有什么难医,劈开她的脑袋瓜子,把毒取出来便行了!
余忘我跳起来怒道;“不要吵!你们这样吵闹,叫我们怎么才想到法子!
赖药儿眼神一亮,平静地道:“他说得对!
余忘我一怔,道:“谁对?赖药儿一字一句地道:”劈开脑袋。取出毒质。
这回是飞鸟和诸葛半里一起跳了起来。
飞鸟脸上变色,嗫懦道:“我…我说着玩的…你别当…当真…”
赖药儿道:“当真。
诸葛半里大声道:“这…怎么…怎么能…”
赖药儿冷冷地道:“怎么不能?”
诸葛半里忽然想到华伦要替曹操劈脑医治的故事,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愣在当堂。
余忘我试探地道:“也许…可以试用药力催汗和下、吐、泻之法,逼走毒力…”
赖药儿自发更是银亮:“吕仙医已失排泄机能,下、吐、泻之法不可行,若以药物化汗,她已濒临闭气。来不及了。
诸葛半里拼命想出法子地道:“不如…安全一点…”
赖药儿斩钉截铁地道:“没有安全之法!
诸葛半里颤声道:“就算用‘以毒攻毒’,也强胜剖脑…”说到这里,深深打了一个冷颤,但再也说不下去了。
赖药儿摇头道:“不行,吕仙医弥留二十二年,昏睡如死,身体状况为至虚赢弱,怎受得了任何细微的毒力?”
他长叹道:“如果有不开刀法毒力之法…”
诸葛半里和余忘我的眼睛一起亮了。
赖药儿又叹了长长的一声道:“那除非是吕仙医复活,自己来医了。
诸葛半里和余忘我的眼神都黯了不去。
赖药儿断然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开脑…还须仗二位大力。
诸葛半里的声音颤抖更剧,几乎像哭泣一般:“真的…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赖药儿用于搭在诸葛半里肩上,深注道:“如果治不好吕仙医。我也自绝谢罪好了。要救人,得冒险,怕也要试试。
余忘我忍不住道:“若是失败,吕仙医岂不…你有几成把握…?”
赖药儿长吸一口气,身上蓝袍鼓胀起来,好半晌才竖起两只手指,道:“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