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栅里炊烟袅袅,山意帝翠,一片祥和的光景,一个小童折了纸船。放在大雨积水流湍的沟里,自己看得人神,时手舞足蹈,时拍手笑。
这孩童眉清目秀,双颊彤红,很是可爱。
李布衣示意傅晚飞停下来,柔声问:“小宝宝;你爹爹在不在?”
孩童抬起了头,眼神十分清澈,笑嘻嘻地反问:”你找爹爹治病?”
傅晚飞心忖:赖神医的儿子可长得人见人爱。
李布衣笑道:“是呀。孩童鸟溜着眼珠,认真地摇头:“老爹爹是不替外人治病的。
李布衣笑了:“那么他在了?”
小童点点头,小小的手掐起了小纸船,递了上来,说:“这个给你。”李布衣便要傅晚飞接下,谢过了之后。又示意傅晚飞继续走,走了一段路,已到了木栅里尽头,右边隐约有一条巷子,通过去绿草青青,一望无垠。
这时巷子转角处,有十六八个孩子,拍着手,逗着一头老牛。在唱着一首儿歌:“小小牛。慢慢走,老老牛,不想走,老牛小牛一块儿走,老牛背小牛,小牛拖老牛,眸哗哗—
—”
唱到最后一句,见到傅晚飞等。便哄笑起来,围上去好奇的打量着,一个手里拿着鱼竿丝,钩上还挂着蚯蚓的邋遢小孩童毫不但怯地叫了一声:”喂。
“喂。傅晚飞:“喂”了回去。
“你们来干什么?
李布衣笑接道:“找你们爹爹。,
傅晚飞一听,伸了一伸舌头,心想:乖乖这可不得了,赖神医有这样一大群孩子呀,那么他老婆也不少了…不料他这一伸舌头,孩子们以为他在做鬼脸,登时各自拉脸。眨眼、扳嘴、捏鼻、吐舌、掩耳、伸颈,作出各种各类古怪动作,以作“回报”。
傅晚飞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但笑也不敢,发作亦不得。一个拿着鱼篓,篓里蹦跳着四只蛤蟆,两条鼻涕像毛虫一般吐出又吸人。一手叉着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傅晚飞看到他们老气横秋,心里不禁有气,却听李布衣温和地笑道:“是来找老牛小牛的。
那干孩童一听,笑逐颜开,拍手又唱了一首童谣,那鼻涕挂脸的孩子抓了一只蛤螟,递给傅晚飞,傅晚飞哪里肯接,却听李布衣吩咐道:“快接下,揣入怀里。谢过小哥儿。
孩子们拍手欢歌,在田陌中是足泞泥溅,逐渐远去。
转入个巷子,很快便来到一大片田野,金色的稻穗迎凤摇曳。吸人的全是清甜的凉风,三个精神登时为之一振。
只是傅晚飞只觉得怀里的蛤蟆一直腾跳着,很不舒服.几次忍不住想要把它掏出来,李布衣道:“再忍耐一阵子。
傅晚飞心里狐疑。但一直对李布衣心悦诚服.故也没有多问。
这时吁陌上有十二三个农夫农妇,有的在抽烟谈话,有的在田里耕作,李布衣扬声问:
“这里是不是木栅里的永和巷?”
一个抽烟杆的中年农夫咧着黄牙问:“你来做什么?“李布衣又道:“我是找赖神医的。
农夫道:“我爹爹?你找对了。你是谁?”
李布衣道:“我是蛀米大虫。傅晚飞一听农夫叫赖神医做爹爹,心里吓了一跳.乖乖我的妈,连儿子都那么大了,赖神医可不简单,没料听得李布衣这样子的回答,更是发了一会儿的怔。
农大们却听了毫不讶异,纷纷笑道:“去吧。
“可顺风顺水顺顺利利的。
“我们爹爹在家。甭担心吧。
其中一个农家女,拿了一样东西,向傅晚飞说:“给你。
傅晚飞见那女子青粗麻布,头上扎了块白底红花布,脸上沾了几块脏泥,但是眼眸美得柔静,黑白分明,几络乌发自头巾里乱垂她脸蛋上,更是映得她清丽绝伦,肤色白里透红,伸出来的手心向下,白净细柔,一点也不粗糙,竟还有一种如兰似麝的微香,淡沁入鼻。
傅晚飞看得痴了。
那农女跺足嗅道:“人家给你东西呀。”
李布衣道:“还不接过。责备之声里隐带笑意。
傅晚飞如梦初醒。忙伸手出来。农女“哈”地一笑,在他手心放了一堆又黑又湿的污泥,见他痴痴怔怔的样子,忍俊不住,捂脸笑了起来。
就在这一笑尚未及用手捂住之际,仍是给傅晚飞看了去,真是灿若花开,娇美元比,这一笑,使得傅晚飞神飞魄驰,心神震荡,李布衣笑道:“谢了。”又催傅晚飞向前行去。
傅晚飞依依不舍,回眼望了再望,农女已回到农佃群中,再也没有抬头,只望见那白头巾红花点下的几络鸟发,傅晚飞神不守舍,惆然若失。
一路行去,李布衣吩嘱:“那团泥握在手心,切莫丢了。”这回倒不必李布衣吩咐,傅晚飞早已牢牢握着泥团,纵叫他丢弃,他也不舍得。
前面稻香风清处,有一问茅屋,矗立路边,李布衣脱口道:“快到了。
忽见前面来了一对老夫妇,背怄人驼,脸上皱纹打了褶又成了结,如果不看身上服饰,单看脸容已老得分不出男女了。
李布衣扬声招呼道:“老婆婆,老公公,赖神医在吗?”
老公公和老婆婆都柱杖停住,打量了一番之后,老婆婆道:“你是谁呀?找爹爹干什么?”老公公接道:“是呀,找他干吗?
傅晚飞这下,听得呆住了,李布衣却答道:“我是李布衣呀,两位敢情是不认得了。
老婆婆拍了拍太阳穴,张开快掉光了牙的嘴巴笑道:“原来是你呀,失觉。失觉。”
老公公也笑逐颜开,道:“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了。”
老婆婆白了老公公一眼道:“废话作什么?”遂向李布衣道:“你进去吧.爹爹在的。”
老公公也跟着道:“爹爹在的,你快进去。
傅晚飞背着李布衣。抱着张布衣,向前奔去,终于忍不住问道:“赖神医有几个老婆?
李布衣没听清楚:“什么?”
傅晚飞改了一个问题:“他…他有多大年纪了?怎么…怎么他儿女都…都那么老了?”
李布衣怔了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
傅晚飞一头雾水,不知李布衣笑他什么。
李布衣笑了一会,才笑着道:“赖神医年纪不大,只不过这一带人人敬爱他,无论老幼,都唤他作’爹爹’,他也没有老婆…”
张布衣听到这里,也不禁问道:“那对老公公老婆婆是何人?我看他们的武功底子极高。”
李布衣道:“他们就是当年叱咤风云。威震武林的文抄公和文抄婆。
“文抄公”和“文抄婆”是谁,傅晚飞却没听说过,但受伤的张布衣闻言后,身子震了一震,道:“是…他们!
傅晚飞却问道:“大哥,你为何光招呼婆婆,然后才招呼公公呢?”
按照一般俗礼,总是先招呼男的,再招呼女的,武林中、江湖上也不例外。李布衣呵呵笑道:“那是因为文抄公出名俱内,凡事以文抄婆马首是瞻…要是先招呼文抄公,可害苦了他哩。
声调一转,疾道:“到了。
李布衣想到马上能见到赖药儿、叶梦色等,心中浮泛起一种难言的亲切,也有一阵无由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