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南也看出了李布衣脚步蹒跚,显然受了内伤,叱道:“我飞鱼塘的人,决不要你来多事,滚!”
李布衣笑道:“你自己想死,你徒弟可不想死,你可不能自私!”
傅晚飞忍不住大声道:“师父不能死,要死,我死!”
李布衣道:“你刚才不是说过这小子已不是你徒弟了吗?我救他,关你何事?”
沈星南一时无辞以对。心魔怪笑道:“既然你们一个一个争着要死,我一个一个都成全就是了。”他笑的时候,左肩微微一沈,气喘急促,沈里南眼砷一亮,冷哼道:
“高未末,你的内伤外伤,也不轻哩。”
心魔冷笑道:“比起死来,伤又何妨?”
沈星南冷冷地道:“可是,现在的局势,谁伤重就是谁先死。”
心魔截道:“伤的最重是你。”
傅晚飞大声道:“我没有受伤。”
心魔狂笑:“没受伤的人,我有四个。”他指的是匡雪石、张幸手、闻九五和仇五花。
李布衣忽道:“刚才你暗算我的时候,好像并没有那么多话说。”
心魔冷笑道:“我已稳占上风,不必急于出手。”
李布衣道:“在废园里你人手更多,但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已经出了杀着。”
心魔冷哼道:“你硬要死快一些,又有何难?你的青竹呢?”
李布衣左手-扬,“啸”的一声,青竹杖已在握,面指心魔,道:“在这里。”
心魔道:“来吧。”
李布衣道:“不来。”
心魔道:“你怕了?”
李布衣道:“不是怕,是在奇怪。”
心魔道:“奇怪什么,”
李布衣道:“你的‘心魔大法’,素来采取主动攻势,因何今迟迟不出手?”
心魔冷冷地道:“我只想凭武功修为,领教一下仰名闻江湖的‘猫眠花下,意在蝴’的“猫蝶法”。”
李布衣摇首:“我看不是。”
心魔此际他禁不住怒气:“看相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李布衣望定了他接道:“你是有所畏惧,不能施展‘心魔大法’…”
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是害这火把,你怕的是人…”
心魔狂吼一声,人已疾扑子过来。
他使的日匚把金澄澄的古剑,看去沈甸甸极为厚重惊人。
李布衣的身形似钢铸铁镌一般,丝毫不退,左手竹吞吐,如云缭绕,如雾起伏,千变万化,终封住古剑的攻势。
心魔攻得愈急,他愈气定柙闲。
匡雪君、张幸子、闻九公、仇五花互柑吁哨一声,齐向李布衣身后攻去。
傅晚飞大叫一声,不管一切,双掌就打了出去:
他缠住的是张幸手:他不愿去打女孩子,就算是枭柙娘,毕竟他是“女孩子”
知道除了匡雪君外,这四人中要算张幸手的武功最高。
他当然希望自己能缠住一个难缠的。
张幸子最多三招就可以了结了他…如果他不是猝然受袭而傅晚飞旨在拚命的话,他许他一招就能解决。
可是到第二招的时候,场中一切已有了突变。
“动手!”
仇五花扑到正要掠出的匡雪君身后,双掌切入它的背肌里。
匡雪召哀呼半声,她作梦也没想到仇五花曾向她出手,便倒地而殁。
不过她临死前也把仇五花摔了出去。
闻九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狂吼一声,虽只有一条腿是完好的,但行动起来比鹰隼还快,闪电般抓住了仇五花。
可是他的喝问尚未响起,仇五花的“无指掌”又切入他的双胁去。
闻九公惨哼一声,钢上七条花蛇,一齐标出,咬在仇五花鼻、喉、耳、肩、臂、胸、腿上。
仇五花为了杀闻九公,七条花蛇的攻击,他一条也没躲过。
但他在闻九公倒下去的时候,已把七条花蛇都杀了,然后他挣扎到沈星南身前,“噗”地跪了下去。
这时他的脸色已开始变色:“庄主,魔宫计划杀掉晚兄等的事…我知道得…太迟了,来不及…”
沈星南叹道:“五花,你做的好,不要说话,闭住血脉。”
仇五花摇头:“没有用的。”他艰辛地道:“可惜…我…只能杀掉两个…不能完成——
沈星南截:“你已经尽力了。”
这时傅晚飞已给张幸手打飞出去,正跌得七荤八素,但仍道:“你…你”
沈星南横了傅晚飞一眼道:“天欲宫既可在飞鱼塘的第一口排了两个“老女子”叛徒,飞鱼塘一样能在天欲宫代表里伏下高手。”
仇五花向傅晚飞笑,一面笑,一面淌出紫色的血…也别怪我曾打伤你…为了飞…鱼…塘…个人性命…算得了…什么?”
他一面咯血,一面道:“不这样…他们也不…信我了…、还用极其残忍…
的手段,杀了…不少…无辜…的…我…”
张幸手怒啸着冲了过来,可是在他那双发金的手劈中仇五花反解他肢体之前仇五花就已经死了。
心魔的手下,现只剩下子张幸手一人。

 




第六章 最后一只箭

 

心魔的脸上,一向没有表情,可是在李布衣手上火光晃动中,此际他脸肌像一块黄布,被人大力绞扭着,从他脸肌里透出来的青筋,则似千百只蚯蚓在蠕动着,连汗也像一片片丑陋的鱼鳞,颧骨上充血的巨痣,更忽忽地跳动着,彷佛要离开他的脸颊,被灼痛似的弹跳出来一样。
心魔的表情,是恐怖的。
可是他的剑招,更为恐怖。
剑法有凌厉的,有诡异的,有迅疾的,有沈雄的,也有刚劲的,威猛的,亦有变化万千的,以柔制刚的,更有剑气逼人,剑意伤人的,甚至还有令人心魄俱灭,魂飞胆裂的。
但很少有种一剑法是“恐怖”的。
心魔使的就是令人“恐怖”的剑法。
但是,这剑法却丝毫伤不到李布衣。
李布衣仍以火把护胸,左手的青竹杖,以招拆招,把心魔的剑法,化解于无形。
更奇异的是李布衣胸前的火把,火时而暴涨,时而萎缩,萎缩时成喑绿色,暴长时成金红色,缩时只剩指头大的一点火苗,暴长时像一颗井口大的火球,烈熊熊,异常惊人。
火一收一涨,就像心跳。
激烈的心跳。
火焰一涨一收,愈来愈怏。
心魔脸上就像一盆捣翻了的饭浆,愈加恐怖,但他又无法从洞中自拔曰李布衣的眼神更亮了。
他突然做了一件事。
他的右手动了,在火暴长之时,直刺小魔脸上!
心魔发出一声恐怖无比的哀号。
他虽及时躲了开去,但脸上眉毛、鬓发、衣襟、全着了火。
他继续发出尖嗥,但双手捂心,彷佛他的痛苦不是来自灼烧,而是来自心房。
李布衣在这时候又忽然做了一件事。
一件看来毫无意义,又令人莫名其妙的事。
他忽然向着刚收小的光,连是全力,鼓起丹田,吹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