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仙门更拥戴他的原因。
今日,他为何性情大变、一意孤行?
仇彩令等人走出曳云殿时,个个脸色铁青。
事到如今,已经不再是追捕谢灵璧,而是宗门掌权者与长老团之间的矛盾。
曳云殿,内殿暗室。
谢灵璧的身体被锁环所困,囚在墙边。
他盘腿而坐,背靠墙壁,散乱的白发遮住了脸。
“谢红尘”推门进来,可这声响也并未惊动他。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谢红尘”只好取出两粒丹药,放到他面前。
“这身体伤势沉重,恐怕不剩多少时日。丹药虽不能治病,但至少也能续命。”他开口也是谢红尘的声音,但里面却住着谢灵璧的元神。
靠墙而坐的人,俨然是他自己。
谢灵璧觉得这个视角,真是十分奇怪。
墙边盘坐的人终于睁开眼睛,他此刻,应该是头痛欲裂的。那滋味,谢灵璧再清楚不过了。
但他面上神情却十分平静,看不出病痛交加的模样。
他开口时,谢灵璧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不由一阵恍惚。
谢红尘缓缓道:“我不知道师父为何修炼灵魔鬼书。但现如今,你已得到我的躯壳。希望师父摒弃杂念,克制私欲。”
“闭嘴!”谢灵璧斥道,“摒弃杂念、克制私欲,然后变成你现如今的模样?红尘,你这个人,生性慈软,纵有无双根骨,也终难成大事!”
说完,他转身要出去。身后,谢红尘轻叹一声,劝道:“师父重获新生,应及早回头。”
谢灵璧哪里把他的话听在耳里?
“回头?”他冷笑一声,目带怜悯,“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怜。”
他囚好谢红尘,设过禁制,出了暗室。
司天监。
第一秋将黄壤裹得暖暖和和,本是要带她走一趟青州府。然而,外面忽有人道:“监正,外面有人自称是谢宗主首徒聂青蓝,送来此物。”
苗耘之也已经背好药箱,本是想要同行,闻言道:“想是谢红尘送了盘魂定骨针的消息过来。此针出自玉壶仙宗,他自是更了解些。”
第一秋立刻接过那物,发现是一枚储物法宝。
他打开法宝,里面果然是法卷、典籍。
“劳烦前辈。”第一秋将这些交给苗耘之,冷不丁的,有两张纸页飘落。
“此乃何物?”苗耘之捡起来,见这两张纸页,一页绘着两个符咒。但符咒极为古怪,并不常见。第二页则是一纸剑招和心法。
二者皆无注解。
第一秋仔细看过,不甚明白,随手拍在桌上:“有头无尾,故弄玄虚。”
苗耘之知道这二人不对付,道:“谢红尘既然送过来,必有缘由,还是收好为上。”
而就在此时,李禄匆匆赶来,道:“监正,玉壶仙宗传来消息,说是谢灵璧失踪了。”
“失踪?!”这次,不仅第一秋,连苗耘之都皱起了眉头。
黄壤更是心中一跳。一听到这三个字,她连耳朵尖都要竖起来。
李禄神色凝重,道:“更为奇怪的是,谢红尘突然广令仙门,追捕谢灵璧。还发出了巨额悬赏。”
“确实奇怪。”第一秋目带沉思,“不像他所为。”
苗耘之也问:“他这般作为,玉壶仙宗那帮长老能同意?那波老怪物,个个视宗门颜面如性命。”
“下官也想不通。”李禄道,“听说,仇彩令等人纷纷出关,但其他消息,就再难探知了。”
“那逃走的谢灵璧,又会去何处?他如今必是伤病交加,如何能躲过玉壶仙宗的重重追捕?”第一秋沉吟许久,仍不得解。
而此时,玉壶仙宗。
仇彩令命令谢绍冲,撤回对谢灵璧的追捕。
谢绍冲叫苦不迭。长老团越过宗主直接下令,这是玉壶仙宗从未有过之事。
可见二者之间矛盾已深。
他不敢遵命,又不敢违逆,一时两难。只得再次回禀“谢红尘”。
“谢红尘”便约了仇彩令,前来罗浮殿密谈。
仇彩令进到殿中时,面色阴沉。若不是往日里对谢红尘的好感,他恐怕根本不会前来。
——长老团虽然不理宗门事务,但却是整个宗门的最强战力。
这些避世不出的老前辈,若是发现自己的话已经不管用,难免是会想办法让它继续管用的。
如今长老团中已经有人提出——暂时架空宗主。
但毕竟谢红尘多年以来,颇得众人欣赏。而下一辈弟子中,聂青蓝尚不足以支撑门楣。
是以,“谢红尘”再次相邀,仇彩令还是来了。
这一次,“谢红尘”显得谦卑许多。
他起身道:“仇长老,出了这样的事,本宗主也是爱妻心切,眼见她受难,一时激愤。并非有意违逆各位长老。还请见谅。”
他出言道歉,又搬出“爱妻”。仇彩令脸色方才略微好看了些,道:“先前老夫便说过,黄壤即使真是谢灵璧所害,如今也成定局,无力回天。谢灵璧此人,若真有罪过,宗门之内私下查明,暗暗处置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弄得人尽皆知?”
他语重心长,自是全心为宗门考虑:“你是他的亲传弟子,他是玉壶仙宗老祖。你二人闹将起来,像什么样子?”
“谢红尘”含笑,为他倒了一杯茶,赔罪道:“仇长老说得是。此事是我莽撞了。”
仇彩令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茶盏,一边还说话:“你若能及时悔改,我便再同长老们商议。此事……”
他话到这里,突然“谢红尘”指诀一掐,势如奔雷,向他而来!
仇彩令一愣神,只见一股黑雾腾起,砰地一声,他猛然喷出一口血,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谢红尘”偷袭了自己!
他睁大眼睛,半天不敢置信!
而眼前,“谢红尘”一招得手,喋喋怪笑:“仇老怪,本座忍你多年了。”
仇彩令迅速掏出一块五色彩旗,他轻一摇旗,整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谢红尘”一招击空,仇彩令见他身形功法,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你不是谢红尘!你是谁?!”
他厉声喝问,而面前的“谢红尘”身上黑气凝聚,缠绕他手上彩旗。
仇彩令再度摇旗之时,黑雾蓦然加重,“谢红尘”猛然冲过来,一脚将他手中彩旗踹飞,再一脚将他拦腰踹倒。
“当年本座任宗主,你就好指手划脚。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能修身养性。”“谢红尘”眼中恨毒,一只脚踩着他腰眼,缓缓加力,“既然你闲不下来,那就让本座帮你静一静心!”
他又是一掌劈下,仇彩令勉力抵挡,熟悉的招式,让他终于确定了面前这个人是谁!
“谢灵璧!”仇彩令悚然而惊,“你、你竟然……”
即使是确定眼前人的身份,仇彩令依旧不敢相信:“你竟然夺舍宗主!”
“宗主!哈哈哈哈。”谢灵璧缓缓走近他,谢红尘原本清俊飘逸的面目,此刻狰狞如獠牙滴血的怪物,“他太蠢了,这样的傻孩子,本座倒是很想多养几个。”
“你杀了他?”仇彩令血液都结了冰,“你方才所用,是什么邪功?”
谢灵璧伸出手,谢红尘的手,原本修长洁净,而此刻,手上全是纠结的青黑色筋络。看上去十分骇人。
“仇长老好奇吗?”谢灵璧五指一张握,仇彩令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吸引,而自己的修为源源不绝地向谢灵璧流去。
“那便容我向长老好生解释!”谢灵璧语声中尽是得色。
“是……灵魔鬼书!”仇彩令缓缓吐出这四个字,却又艰难道:“怎么可能?即便是灵魔鬼书,又怎会有如此威力?”
谢灵璧笑道:“奇怪吗?原来长老们也有不知道的事。我还以为,你们无所不知呢。”
他吸尽仇彩令最后一点修为,再次将他扔地上。
“所有长老之中,本座最讨厌你!”说着话,他从腰间抽出两根金针。金针细长,上面刻绘了无数法阵符咒。仇彩令一见,整个人都变了脸色!
“谢灵璧,你想干什么?!”仇彩令双手撑地,急急后移。
“干什么?”谢灵璧道:“当然是让长老看一看,咱们宗门这重刑之器啊。”
那一刻,仇彩令心中升腾起无边的恐惧。
他身为长老,自然了解这盘魂定骨针之歹毒。
就在昨日,谢红尘向他提起黄壤被无故施刑之事,仇彩令心中其实并无波动。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不可挽救的女子罢了。
谢红尘身为宗主,本就该以大局为重,岂可儿女情长?
可临到此刻,他看见这两根金针,真是心中生寒。
谢灵璧身上的邪功十分奇怪,看上去像灵魔鬼书,但是威力大得多。
而他功力尽失,根本不可能反抗。他缓缓后退,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望。
谢灵璧一针上来,仇彩令手中七彩光芒一闪,整个人又消失不见。
他名为彩令,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令旗。这样的老东西,想要打败他容易,但想要杀他,却很是麻烦。
罗浮殿有法阵,他什么法宝也逃不远。
谢灵璧冷哼一声,四处搜索,忽然内殿的甬道里传来一声轻响。
他来到地道口,正要追进去,殿外谢绍冲道:“宗主,康雪桐长老过来了。”
“康雪桐?”谢灵璧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请她进来。”
上京,司天监。
第一秋推着黄壤,带着苗耘之正要前往青州,突然,福公公前来。
苗耘之皱眉,道:“看来今日事多,不宜出门。”
第一秋不理会他,只是上前,道:“福公公,怎么,陛下有旨?”
福公公盈盈带笑,说:“谁说不是呢。陛下说待会儿有个客人到访,监正就先不要出门了。”
“客人?”第一秋皱眉。
福公公又接着道:“对了,陛下还说,监正与诸位兄弟姐妹很久不见了。命老奴将他们送到司天监,与监正唠唠家常。顺便,一起迎一迎贵客。”
第一秋算是听明白了,师问鱼是说,会有强敌来犯?
他转头看向苗耘之,道:“看来前辈说得对,今日事多,着实不宜出门。”
黄壤听着这歪七扭八的话,简直是想要打瞌睡。
福公公挥挥手,外面几辆马车驶入白虎司。
看来,监正大人的兄弟姐妹们确实都来了。
因为兄弟姐妹着实太多,第一秋根本就认不全。
这些皇子皇女,个个身穿黑袍,许多人脸上还戴着黑色面纱。显然还是有些畏光。
苗耘之对这些人倒是十分感兴趣,挨个查看。
黄壤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皇子皇女。
他们个个面色僵冷,有的人脸上长满蛇鳞,而有的则是金色竖瞳。
看来看去,黄壤就觉得,还是第一秋最为顺眼。
她打量众人,众人也打量她。
其中有人道:“这便是八十六弟同食同寝的那个玩物吗?”来人一把抬起黄壤的下巴,言语轻佻,“果是美貌。”
黄壤视线上扬,看见了这个人的脸——可不正是第一秋的五哥吗?
她心中叹气——都死过一回了,你怎么就没半点长进?
果然,五皇子赵宴之还想要伸手去摸黄壤的嘴,第一秋将黄壤的轮椅往后挪了挪,含笑道:“五哥对她还是这般感兴趣。不如本座派人将她送到您府上,如何?”
赵宴之对梦外的事毫无记忆,他自梦中复生,便只记得梦中百年之事。
闻言,他冷笑:“几日不见,你倒是懂事了不少。”
黄壤真是不想说话了。
就在此时,鲍武匆匆赶来,道:“监正,谢红尘突然御剑,向上京而来。”
室内所有的声音都就此停顿:“谢红尘?”
第一秋和苗耘之同声道。
有皇女道:“难道陛下所指之人,是谢红尘?”
“没道理。”苗耘之皱眉——上次谢红尘前来,方与第一秋交手。
这才多久?
何况就在方才,他还派弟子送来典籍,哪有这么快翻脸的?
第一秋同样也作此想——谢红尘就算是狗脸,也不至于这么快再度杀回来。
然而,谢红尘却当真是来势汹汹。
无论如何,他上门挑衅。
司天监只能迎敌。
第一秋将黄壤交给苗耘之,带着诸皇子、皇女,以及司天监的战力,来到司天监外。
这里是上京内城入口。
果然,天边一个黑影越来越近,转瞬即在眼前。
正是谢红尘。
他一身白衣,玉冠束发。本是清正脱俗的一代剑仙,如今眸子里都是张狂之气。
见到第一秋等人,他语带轻蔑:“区区蝼蚁,也能挡吾吗?”
第一秋皱眉,道:“谢宗主今日好狂的气势,好大的口气。走火入魔了?”
“谢红尘”缓缓走近他,狞笑道:“师问鱼就只会派你们前来送死吗?”
第一秋冷笑,也并不知道此人为何突然发疯。他道:“谢宗主今日前来上京,所为何事?”
而就在此时,内城之外,屋脊上,有人披发跣足,一身浴血,捏碎传送符而来。
“他不是谢红尘!”来人高喊,“尔等小心!”
随着他话音刚落,空中的谢红尘抬手,轻飘飘一掌拍向第一秋。
然而,监正大人素来便狗。他跟仇彩令等人不同,虽是说话,该有的警惕却绝不会少。空中的“谢红尘”这一掌看似无力,及至身前,却乃暗劲。
周遭草木未动,只有第一秋的护身法宝砰地一声,当场破碎!他脚下石砖瞬间碎成粉末。
——这一掌,若是他毫无防备,足以将他当场击杀。
众人看这一掌,似乎无甚威力。
空中的“谢红尘”也是一怔,似乎对结果颇为意外。
只有监正大人目光垂地,注视着地上水晶般半透明的碎片。
片刻后,他轻掸衣上灰尘,姿态轻松,转头对他五哥赵宴之道:“五哥先同他说上几句,小弟交待一些琐事,即刻就来。”
赵宴之冷哼一声,只得站到众人之前,他扬声问:“朝廷与玉壶仙宗一直以来和平共存。今日谢宗主来势汹汹,且出手无情,原因何在?”
当然了,他说什么,监正大人并未细听。
他只是快步来到苗耘之面前,他取出一个香囊,递给苗耘之,道:“烦请前辈带着阿壤,离开上京。”
苗耘之一愣,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话的含义。
他怒骂:“大敌当前,你这说的什么屁话?”
第一秋笑道:“吾虽有志,奈何力有穷尽。这香囊之中,乃吾多年炼制之私器,有用或无用,尽在此间。如今事出突然,便算是一点微末心意。乞请前辈,重我所托。”
说完,他目光下移,伸手想要触摸黄壤,却终又收回。
“去吧。”他轻弹指尖,随后潇洒转身,用最狂妄的姿态,留下一句最怂的话:“本座再不济,也还是能阻他一阵,以供前辈逃命的。”
而人前,赵宴之扬声道:“谢宗主难道不曾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纵是号称第一剑仙,难道我朝廷就无人了不成?”
“谢红尘”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赵宴之一直不知道这眼神是何含义。
直到“谢红尘”心剑在手,向他斩出一剑。
这一剑悄无声息,而赵宴之只觉身上一凉,随后他的头和左肩倒地,其余部分仍然站立。
最后时刻,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第一秋我日死你个狗杂种……
第68章 息音
“谢红尘”这一剑,令一众皇子皇女全数沉默。
就连鲍武都是一哆嗦。
“这……这他妈是谢红尘?”他小声问。
仅这一招,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师问鱼苦心培育的虺蛇血体质,绝不是此人之敌。
第一秋眉峰紧皱,他注视空中一改平素温和知礼,变得狂张肆意的“谢红尘”。
“你是何人?”他不动声色地问话,余光却扫向苗耘之。
苗耘之果是推着黄壤,缓缓退出人群。
他也是老人精,知道面前“谢红尘”状况不对。
虽不知是何原因,却也担心是奔着黄壤而来。
此时他退也退得隐蔽,并未引人注意。
只是,苗耘之回首又看了一眼第一秋。只见这位司天监监正站在众人之前,紫袍玉带,身姿挺拔。并未有丝毫退缩。
“师问鱼这儿子倒是生得不错。”他自顾自嘀咕了一句。推着黄壤就要从司天监后门离开。
而此时,轮椅上的黄壤,流下一行眼泪。
她看不见第一秋,甚至连一句叮嘱都不能有。
他们都说谢红尘,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并不知道。
黄壤依旧端坐在轮椅之上,身上还裹着第一秋为她缝制的披风。因着晨间准备出门,她双腿上还搭着兔毛毯。
那个人的温度,一直萦绕在他身边。
可当他有难时,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祸事,是自己带来的吗?
黄壤心中这般揣测,可是她又能如何?
无能为力四个字,绞碎肝肠。
苗耘之看见了她的眼泪,在漫天风雪之中,那清泪一串一串,划破美人脸颊,闪亮剔透。
“黄壤?”苗耘之心知对方很可能冲着黄壤而来,他也不能停留,只是道:“莫非你真能听懂我等说话?莫难过!老夫既应他之请,自当终身践诺。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你就能像今日一般,好生活着。”
他一边说话,一边带着黄壤,拼命奔逃。
苗耘之不是剑仙,但他见过无数剑仙。他知道以现如今“谢红尘”的实力,这点距离,他甚至不能使用传送法符。
否则法术波动,一定会被察觉。
而司天监外,“谢红尘”冷笑:“蝼蚁而已,也要挡车吗?”
监正大人心知此战必然凶多吉少,但他瞅着这张脸,也着实来气。
他自储物法宝里掏出一双黑色指套,不急不徐地戴好:“总要试试。”
“谢红尘”再不同他废话,一剑破天。
其他皇子皇女见状,只能远避。第一秋手上指套乌黑,似金属,似布料。他双手一合,竟然接住了这一剑。那指套的强光与剑风摩擦,火花四溅。
第一秋的手冒出青烟,很快便传出一股焦香。
他眉峰紧皱——面前的“谢红尘”功力提升太多。而这眼神,也凶悍威严,绝不是谢红尘的眼神。
啊,方才有人说,他不是谢红尘。
第一秋目光微抬,想要寻找方才说话之人。但缭绕剑光之中,哪里还看得清?
幸好,李禄早已经赶过去。
那人赶来之时已经重伤,说完第一句话,就掉下了屋脊。
李禄找了半天,终于在街边的沟渠里将他扒拉上来。
“你是何人?”李禄喂了他一颗灵丹,急急问。但见此人一身是血,披头散发,实在不好辨认。
“我、我……是……”那人缓过气来,却说出了惊天动地的三个字,“仇彩令。”
“仇彩令?”李禄惊呆,但他知道时间宝贵,第一秋也不可能撑得住许久。他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仇彩令挣扎着坐起来,道:“是谢灵璧……他夺舍宗主谢红尘,暗自修炼灵魔鬼书,甚至吸取了几位长老的功力!”
李禄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他怒吼:“那要如何是好?你们玉壶仙宗的长老们是都死绝了吗?!”
仇彩令急喘,道:“我已通知剩下的长老,他们正在备战,立刻就会赶来。”
若在往常,仇彩令这样的神仙人物,也不是李禄这等人能见得到的。但此刻,李禄简直想把他扔回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