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脾性,若跟毛氏‘第九流’那一干人正面交锋,只怕十分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她留在拘留所,一样危险。”
“危险?你是指有人杀她?”
“这倒不是。我看得出来,有几个警员、守卫,对她很有点色迷迷,万一毛手毛脚,她是个恶女,岂忍得了辱、受得了气?只怕那时大闹警署,自讨苦吃,我也怕她大小姐受不了拘留所里的寂闷,她一光火起来,打人、越狱,什么都敢做,还不如跟在我身边安全。”
“说的也是。只不过,她对这里的人、语言、地理环境都不熟,如果独立行动,只怕误事、累事……”
陈剑谁笑了。
“她?这个恶女,她也有她的好处……”
说到这里,他就笑而不言了。
——如果在这时送一朵花给他,这“大肥鸭”就完全“拈花微笑”,绝对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然后他话锋一转:“要做这件事,你们警方要给我提供几件事物……”
3、白额彩头
“恶女”出来了。
她一出现就骂。
“妖!这是什么鬼地方!有法律没有!他妈的!一把人抓起来就关!这地方以后送我都不要!他爸爸的!那算什么房间!多脏!那是什么食物!一味的辣!明知道我吃不得辣!
超!下次我才不来!”
如果她的话写成文字,一定每一句后面都是惊叹号。
“冤枉好人还算不了什么,居然敢冤枉本姑娘!阿姐我横行江湖三十年,不,总之横行了很多年,从没给人这样子糟质过!我去他爸爸妈妈的!现在不是乖乖的放了人——”
然后她发现眼前只有一个陈老大,牛丽生和史流芳都没有“混”出来,她瞪大美丽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指着戴洪华和那名雷柏明警官大骂:
“什么意思嘛?你们!放两个不放两个,阴险!怎么!留两个当人质不成!?这里的人不分是非,不分青红皂白,你看,这儿要下雨了就下雨,就出太阳就出太阳,连晚上的有月亮也残缺不全,恐怖过人!”
骆铃这回简直不止怨天尤人,连星星月亮太阳也列入他大小姐“骂程”之内了。
她骂着的时候,也真的下了一阵白撞雨,那名跟随雷柏明的印度警曹三美跑去把车子开过来,他们几人只好缩到骑楼下先行躲雨再说。
“金铃子,不要再骂了,骂得雨也下了。”
陈剑谁开了腔,骆铃就收敛了一些,只问:
“我们自由了,但阿牛和老史呢?”
陈剑谁摇头:“他们不是放我们出来。”
“什么!?”
骆铃叫了一声,连雨中的“虹桥”也给一阵风刮得摇摇欲坠。
“你先别发作:他们旨在交换。”
“交换?”
“他们先放我们出来,侦破这连串血案之后。他们便把老三老六也放出来。”
骆铃一听,火里二十五丈四尺三。
“简直是黑社会!这不是等于交换人质吗!不如把这两个家伙抓起来,一换一,二换二,马上就得牛老六史老三了。”
“不。这种交换却换不回我们的清白。”
“我们本来就是清白的。”
”不过,顾伯、张伯他们的惨死,就换不回性命了。”
一听张氏夫妇和顾步、巴闭的惨案,骆铃就马上来劲了:“好,我们这就破案去!”
说着就走,像去叫客快餐、外卖似的。
“怎么破?”
“找凶手啊!”
“凶手是谁?”
“毛家的人啊!”
“你这样去,他一枪把你轰掉,还当是帮警方将逃犯绳之于法呢!”
戴洪华忍不住警告她。
她登时注意上他,向他挑了一只眉毛。温柔可可的说:
“你,真俊!”
戴洪华晕了一下子的浪。笑说:“说笑了——”
骆铃媚眼如丝,笑面如花的偎了过去:“你是这儿最英俊的一个,你看,你一笑的时候,牙齿也人白——”
戴洪华只骑口的傻笑。
“给我看看你的手——”
戴洪华讪讪然的伸出了他的手。
右手。
——骆铃正散发着一种令人不能抗拒的温柔。
骆铃竟伸出玉手去握着玩赏对方的手,边说:“我最欣赏是男人的手。你看,你的手,骨节突露,修长有力,多有性格啊——你一定是个有个性而且坚忍不拔的男子汉……”
话来说完,她旋风似的,拗住了对方的手臂,转到了戴洪华的背后,同时拨出了他的手枪,疾的板开了保险掣,枪嘴抵住了戴洪华的后头,冷冷的说:
“枪?有枪阿姐我就会怕了你吗?看你拔你的枪快,还是我拨你的抢快!你再乱动,阿姐一枪把你干个白额彩头的!”
雷柏明吓得连技枪,但反应已迟,骆铃枪已在手。戴洪华的命已控在她手里。
陈剑谁也没喝止。
亦未出手相助。
更不相阻。
“佩服,佩服,好身手。”
戴洪华居然还笑得出来。
骆铃忽然脸上一红,心头一沉。
因为她感觉到腹下给一物顶了一顶。
由于她将重洪华胳臂拗到身后,她用擒拿手抵制着他背部,不让对方起虎尾脚,所以身子贴得很紧,加上两人身上的衣服,所以旁人绝难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都以为是骆铃持枪抵住戴洪华:戴警官完全受制于一女子!
连刚把车子开过来的三美警曹、也停下了车,在座驾上张大了口,不知该拨枪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只有骆铃有苦自己知。
她知道抵住她小腹的事物很尖,也很利,它随时(只要一发力)但可刺入自己的腹腔里去!
而且,它仿佛一早就在那里,就等自己这一下转到戴洪华背后,而且也算准了她会贴上去似的。
当然,她现在仍可一枪干得对方彩前的,可是,对方也可以刺杀他;而且,假如对方不只等她逼近而是一早就反刺迎戳的话,只怕在自己才把警官的手臂拗向后头还未夺得手枪,腹部早已鲜血长流了。
骆铃这才。留意到:
一、她的对手右臂虽已给她制住,但左手一直就摆在身后的裤袋内:这才是对手的杀人锏。
二、陈老大一直没有出手,只冷眼(也冷笑)的旁观。
三、戴洪华看来受制但连他头上的帽子也没歪那么一歪。
她知道自己遇上高手。
“好啊,骆小姐,你出手好快。我认输了。你武功那么好,正好用来协助警方上大派用场,让真凶法网难逃,我们这就大家都有好处,你救出你的朋友,我也可以交差了。”
骆铃当然知道对方让她;并且保住她的颜面。
——没想到这种地方也有这种人物!
她向陈剑谁看了一眼。
陈剑谁微笑、点头。居然那一副“事不关己,已不关心”加三成“看你横行到几时”的死样子!
她只冷哼一声,将戴洪华往前一推,松了手。
戴洪华跌出几步,把住桩子,这时,三美和雷柏明已拔枪指着骆铃。
骆铃把枪扔回给戴洪华。
雷柏明仍不放心的说:“华仔,我看他们靠不住,跟他们合作,如同与虎谋皮。”
戴洪华接过了枪,略为审视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
“那可不是正好,我们正好狐假虎威,可以让群辟易。”
“你说什么?什么‘屁易’?骆铃不习惯说话那么文质彬彬:“放屁容易?你放放看!
我看这世上除了牛老六。也没见人可以说放就有屁可放!”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一笑,气氛就好多了。
其实,世上任何事情,只要多笑一笑,那就没什么好放不下,看不开的了。
笑完了之后。他们就上了车。
并在车上开始了讨论。
由始至终。陈剑谁并没有向骆铃介绍戴洪华就是“大红花”——因为三美和雷柏明都在场。戴洪华是本地的高级警务人员。他做的任何事,都必须不能徇私,就算他开释陈剑谁和骆铃的提议,也只公事公办。要是让他的同僚和上司知道他也同属“不平社”组织之内,这对他的计划和处境都是百害无一利。他只表明跟陈剑谁是有交情的,但一字不提组织上的事。
陈剑谁当然明白这一点。
但他有一点也想不到。
只因为戴洪华不止升释了骆铃来帮他的忙。
另外一人也给“放”了出来。
这人是冒失的骆铃之外的另一个“捣蛋大王”:
温文。
3、恶月
他们在车上。
外面下着雨。
黄昏雨。
而刷子划着扇形的构图。
他们在车内在脑里布置着行动的构想: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
如何着手?
陈剑谁看来很轻松的样子,在轻轻地吹着口哨。
“总不能这样冲进毛氏企业,把毛锋抓出来打得他不能不认吧!”
雷柏明说。他是在讥讽。警方曾召开多次会议,设立多个小组,但对毛锋家族都苦无对策,无法绳之于法,这两三个外来人,又能在三十四小时内办得了毛氏父子么!
“为什么不?”
骆铃又来她的“生不得,男儿烈;心却比,男儿烈”了。
“根本不需要。”
戴洪华就等陈剑谁这句话。
“陈先生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他在外人面前(雷柏明、三美、还有另一名上共派下来的高级便衣特警哈森——警方同意先行释放陈剑谁,借他之力来调查此案。但也说明必须要在警务人员在旁监视的情形下才可进行:陈剑谁、骆铃、温文有三人,所以他们派出华藉雷柏明、巫人哈森和印籍三美“跟进。”至于戴洪华,因为是“倡议者”反而成了“边缘人物”,由他负责这次计划的统筹。)不便称陈剑谁为“老大”,只好很客气的以“先生”相称。
“我们现在仍是在押嫌犯,一旦露面,对方就可以指我们是企图伤害人证的逃犯,大可名正言顺的把我格杀毋论。”
哈森嘿笑说:“所以,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天知道上头为什么会同意由你们来参与这案件!”
陈剑谁不去理他,径自说下去:“不过,我们这项行动既是警方的秘密,那么我们也有一个好处;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出来了!”
“是的。”戴洪华深表赞同,“我们趁这空隙能做许多事。”
哈森从鼻子里哼道:“可惜,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天知道你们高在监牢里是不是还可以多活几年!”
温文忽然叫了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