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子透了几分钟气,穆雷才进去。这里摆着十多年前的旧家具,上面布满厚厚的一层灰,穆雷估摸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东西都不用搬了,这里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把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拿走就行。
穆雷开始一间屋一间屋地归置,他选出了一些老相册和父亲生前喜欢的花瓶、杯子、台灯。想想也没什么好带走的了。哦,还有父亲收集的一些古书。
说处古书,实际上最多也就是民国时期的书,古不到哪儿去。穆雷从木头书柜里抱出了一大摞,每本泛黄发霉了。这些书他以前从来没有兴趣去翻看,因为印刷和阅读方式都和现在的书不一样,有些是竖书成行,有些又是从右到左看 的。穆雷翻开一本读了几行,实在是不习惯。想想这些书也没什么价值,放烂了也成不了古董,索性不用带走了。
于是,他打算将这些书放回书柜,就在他抱着一大摞书准备搁回原处时,发现之前放书的那一层隔板上,放着个信封,这信封一直压在这一大摞书下 面,如果不是他刚才把这些书抱开,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穆雷把书放下,拾起那个信封,这信封上一个字都没写,却用胶水封得好好的,从拿在手里的重量和厚度来看,里面分明就有信纸。
穆雷把信封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实在好奇这封信是谁写的,内容是什么。
他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两张泛黄的信纸。穆雷只瞥了一眼,就看出这是父亲的笔迹。父亲写 的不假,却不是写给任何人的,因为信的抬头没有称呼,看起来不像一封要寄给谁的信,更像是父亲自己的独白。
穆雷仅仅看了前面两行,呼吸就暂停了。
纸上的开头两句是这样写的——
写下这些东西,我是很矛盾的。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有朝一日被家里人发现。他们一般不会动我这堆古董书,不过在我死后,也说不定会翻来看看——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等家里人发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我答应过大恩人的,这件事我永远不会讲出去。我做到了,这辈子,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事。但我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写在了纸上,不是我不守信用,要用这种形式把这件事透露出来,而是这件事关系一个人的身世。如果他在 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封信,并且明白其中的意思,也算是我对他有个交代吧…
穆雷默默地看着这封信,双手哆嗦起来,随后全身都在颤抖。当他看完了信纸上的所有内容,不禁用手捂住了嘴,惊骇得难以自持。他需要用一只手撑住桌子,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瘫软下去。信上所写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震惊, 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接受的范畴。但父亲白纸黑字写下的内容,不可能是瞎编的,不管这件事多么匪夷所思,他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天哪,如果这封信上说的都是事实,那么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应该都能推测出答案了。穆雷惊骇地想着,但是,也许我应该像父亲那样,永远守住这个秘密,保留这个恐怖的事实。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个星期前,他到儿子家里去时,穆东城不让他进卫生间,就像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穆雷的嘴慢慢张开。上帝啊,难道他…那卫生间里藏着的是…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待在原地了。他必须立刻前往穆东城的家,证实这个可怕的猜想。


穆雷将信纸装回信封,揣在衣服口袋里。然后,他顾不上其他东西,将老屋 的房门一带.,速跑下楼,开着车直奔穆东城的家。
东城现在应该在单位。穆雷一边开着车,一边暗忖。他家里没人,我正好 去看个究竟!
二十多分钟后,穆雷来到了儿子所在的小区。他停好车,乘坐电梯上楼。 穆雷摸出钥匙,小心地打开房门。他走进屋内,几乎是径直就向卫生间走去。但是,当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停下脚步,呆住了。
卫生间的门是打开着的,里面有一个人,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不是别人,正是穆东城。
他没有在单位上班,是骗我的。穆雷明白了。就连穆东城为什么要骗他,他也明白了。


穆雷没有靠拢过去看,却几乎猜到了穆东城现在面对着的是什么。他能感觉到穆东城此刻有多么专注。就连自己悄悄进了屋,站在背后,他也浑然不觉。
穆雷轻手轻脚地靠拢,他站在穆东城身后,探头一望,脸色骤然大变——


他只当儿子正在注视着什么,没想到他正在做着如此可怕的事——穆东城正把 一个婴孩按在一个装满水的桶里,想要将这婴儿溺毙!


“不!”穆雷大叫一声。把穆东城吓得猛抖一下,魂不附体。他惊恐地回过头来,望着父亲:“爸…您,什么时候…”


穆雷顾不上跟他说话,把那男婴从水中抱起,试探着他的呼吸。还好,只是呛了几口水,没有淹死。
穆雷抱着婴儿到穆东城的房间,用一条毛毯把他裹住,把他抱在怀中,穆东城诚惶诚恐地走进屋内,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


穆雷用体温给予这个婴儿温暖,直到婴儿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他才松了口气。他把男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怒目望向穆东城,喝道:“你刚才在干什么?想杀了这个婴儿?!”


穆东城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地说:“爸,你听我解释…这…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婴儿,他是一个怪物!”


穆雷瞪大眼睛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从头说起!”


“爸,我说了您也不会相信的。”穆东城猛烈地摇着头,“别说您,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穆雷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实话,我会相信的。"


穆东城紧咬着嘴唇,许久后才缓缓道出:“那天,就是我们到岳川古镇去的那天晚上, 我们在膳品居发现了那桩分尸惨案。您当时看了第一眼后,就因为反胃而出门呕吐,而我在原地站了几秒,突然产生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穆雷盯视着儿子。“说下去。”
穆东城咽了口唾沫。“现在想起来,这个念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我想,您一直追寻的那种肉,会不会就是地上这些碎肉块?当时我衣服里正好有一个塑料袋,于是没怎么多想,就迅速地捡了一块肉,装进口袋,藏在我的衣服内包里,带回了家。’’


穆雷骇然地摇着头:“你——怎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念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穆东城恐惧地说,“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等我回到家,看到这块肉,感到既恶心又害怕。但是既然已经带回来t、我还是决定仔细研究一番。"


“你做了些什么?”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穆东城打了个寒噤,“因为这块肉放了一天之后,我就感到不对劲了。”
穆雷注视着他。
“我把这块肉带回来后,放在一个金属盆子里。第二天,我惊讶地发现,这块肉似乎变大了一些,但是我以为只是错觉。没想到第三天,肉变得更大了,明显比最初多了一倍。我非常恐惧,不知道这肉是什么怪东西。而这时,我突然想起警察那里,有更多的碎肉块,不知道那些肉会不会也变大了,还是只有我这块肉如此?于是,我跟岳川古镇的刘所长打了一个电话。"


“你还敢跟警察打电话?”穆雷瞪大眼睛问道,“你不怕引起他们的怀疑吗?”


“他们不会怀疑的。我想他们不会发现这些碎肉少了一块。”穆东城说。
“而且,我问得十分巧妙,装作关心案情的进展,然后顺便问了一下那老先生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刘所长告诉我,由于联系不到老先生的任何亲人,那些残肢第二天就送到火葬场火化了。”
“就是说,警察没有发现这些肉有什么变化,或者说他们没能发现这肉的秘密,就已经把尸体处理了?”穆雷说。
“是的。”穆东城说,“于是我意识到,现在拥有这种肉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既紧张又害怕,每天看着这块肉越变越大,我也越来越恐惧…“
“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穆雷问。
“我想过要告诉您的!但我怕您会责怪我。"穆东城惶惑地说:”爸,单位看到这块每天都会长大的肉时,有些明白您在几十年前吃的是什么了。毫无疑问,就是这种肉!但是…这是那老先生的尸体呀!况且几十年前,爷爷怎么会弄到这东西呢?我害怕您接受不了,也想继续看看这这块肉会发展变化成什么样,所以…才一直瞒着您。”


穆雷脸色惨白,说道:“于是,你就一直把这块肉“养”在卫生间里。


“是的…那个金属盆子,已经装不下它了。于是,我买了一个婴儿洗澡的那种大盆子,把这肉放在里面。我本来以为,它会一直变大下去,没想到,大概一个星期之后,这肉…出现了一种恐怖的变化。“
说到这里,穆东城一只手捂住嘴,神情骇然。过了好一阵,他才说道:“一天早上,我到卫生间去…看,发现这肉竟然长出了一只手!我吓得不知所措,隐隐猜到它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果不其然,又过了一天,另一只手长了出来。然后是腿、脖子,最后…也就是今天上午,它…长出了一颗头,并且,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他开始呼吸,哭闹。这块肉…最终变成了一个活人!”

穆东城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浑身颤抖,面无血色,惊恐得几乎要呕吐出来。“这实在是太恐怖了!我从来没想过,现实生活中,竟然有这么离奇 恐怖的事情!”

“所以,你就想把他溺死?”穆雷瞪着眼睛说。

 

“我还能怎么样?爸,听了我说的这些,您不觉得这个婴儿是个怪物吗?这怎么能让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是什么,都是你造的孽!”穆雷吼道,“要不是你冒出那种古怪的念头,把这种肉带回来,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你说他是怪物也好,恐怖的生物也罢,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男婴!”


他指着床上的婴孩。“不管他之前是什么,现在他是一个人!既然是人,你就没资格剥夺他的生命!”
穆东城面色苍白地说:“爸,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您要我养活他?把这怪物当做儿子一样养大?”
“你不该养活他吗?是你令他活过来的!”穆雷面红耳赤地咆哮道,“还有…不准你再叫他怪物!”
穆东城愣了几秒,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愤怒。但一向听从父亲的安排他,此刻竟然坚决地选择了抗拒。“不!爸,就像您说的,这件事是我引起的,所以我会用我的方式来解决!
“你的方式就是傻了他?你怎么这么没人性?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呀!“

穆东城摇头道:”不管您怎么看待,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怪物。如果把这种生物养大,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不会发生什么怪事的。他会像其他普通婴儿一样长大成人。”穆雷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几乎是在恳求,“东城,就当我求你吧。你千万别对他下手,他,他-…”


穆东城好奇地望着父亲。“爸,您哪儿来的根据,觉得他会像普通人一样长大成人?还有,您为什么这般维护他?”


穆雷凝视了穆东城一分钟,说道:“你想知道答案吗?”


“当然。"
“好吧。"穆雷缓缓点着头,把在老房子找到的那封信摸出来,递给穆东城,虚弱地说道,“本来,我是打算让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现在看来,必须让你明白真相了。’’


穆东城疑惑地接过这封信,问道:“这是什么?”


“我刚才去老屋收拾东西,在你爷爷的书柜里找到的。你看看吧,看完就知道了。”


穆东城从信封里取出信纸,展开观看。
写下这些东西,我是很矛盾的,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有朝一日被家人发现。他们一般不会动我这堆古董书,不过在我死后,也说不定会翻来看看——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等家里人发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我答应过大恩人的,这件事我永远不会讲出去。我做到了,这辈子,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事。但我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写在了纸上,不是我不守信用,要用这种形式被这件事透露出来,而是这件事关系一个人的身世。如果他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封信,并且明白其中的意思,也算是我对他有个交代吧…

当年,我在全家快要饿死的时候,走投无路,只能选择自杀,我走到河边,准备投河自尽。这时,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男人出现了,他拉住了我,问我为什么要死。我告诉他,我家才出生几个月的婴儿——我的孙子——由于没有奶水,今天已经死了。而我和我的儿子、儿媳妇也快要饿死了,我们一家人都走到了绝路。
这个男人十分同情我。他说,可以帮我渡过难关,但条件是,一定要保守秘密。我答应了,这个男人叫我等一会儿。不久后,他拿着一包东西回来了,里面装着一大块肉。他对我说,这是一种神奇的肉,会自己变大。只要不把它一次性吃完,每天剩一些,就能永远吃下去。他把这肉给我,要我答应两个条件:第一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关于这肉的事;第二是,当有一天,我们渡过了难关,粮食不再紧缺的时候,就把这种肉一次性全部吃完,不要再留它在世界上。

当时,我半信半疑,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拿着肉回到家,切下一半,煮了一锅肉汤。这种肉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我和儿子、媳妇吃了后,都恢复了体力和精神。
第二天,我惊讶地发现,这种肉果然如那个男人所说,神奇地变大了。我欣喜万分,知道他所言不假,我们真的能靠这种肉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于是,我每天切一半,把剩下的一半藏在一个坛子里。这种肉足足让我们吃了一年。我告诉儿子和媳妇,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准他们打听这肉的来源。

粮食关过后,我们的日子好过起来,不再为食物发愁了。这时,我想起了恩人说过的话,叫我在这时,把这种肉一次性吃完,一点都不要留。我非常想照他说的去做,但是又想到,谁能保证以后不再发生饥荒呢?如果我一次性把这肉吃完了,再遇到灾害年,我到哪儿去找恩人,找这种肉呢?
于是,我做了违背当初诺言的事——没有把这种肉全部吃掉,而是悄悄地藏在了我的另外一个住所——一间小房子里。我本来只是想把它储备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去割一些,免得这块肉长得太大。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后,我发现这块肉竟然长出了手,后来又长出了脚。半个月后,竟然长成了一个胖乎乎的男婴,而且是活的:我惊诧万分,不知道我们吃了一年的肉,怎么会变成一个人?!但事情既然已经发展至此,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这孩子抱回了家。

我对儿子和媳妇说,这个孩子是在路边捡到的。由于孙子在饥荒中饿死了,儿媳妇的身体又出了毛病,再也怀不上孩子。所以,他们欢天喜地地接受了这个男孩,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这孩子是由那块肉变成的。我也不敢告诉儿子、媳妇,怕他们心里不舒服。于是,我把这个孩子当做老穆家的后人,当成亲孙子一样疼爱,给他取名为“东城”,并打算把这个秘密一直保存在心里…
看到这里,穆东城的脸色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他的身体像筛糠一样猛抖着,头像拨浪鼓一样摇晃,嘴里用一种哭腔重复着:“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穆雷悲哀地说,“抱歉,东城…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瞒着你,正如这封信上面所说,我真正的儿子其实在饥荒的时候就已经饿死了。你是被爷爷抱回来的。当时,他只说是在路边捡到的你,我信以为真了,直到今天看到这封信,我才知道…”

说到这里,穆雷望着穆东城:“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一定不能对那孩子下手了吧?他是你的兄弟,或者说他和你…就是同一个人。“
“什么?什么意思?”穆东城走到父亲面前,抓住他的手臂,”这不是那个老先生的肉变出来的吗?怎么会跟我是同一个人?”
“直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吗?”穆雷说,“当我看到那孩子的脸,再想起那老先生的脸时,就全想明白了。东城,我当初看到那老先生时,就觉得他看起来有几分面熟,还有这个孩子,你不觉得他和你长得很像吗?“
穆东城惶恐地望向床上睡着的男婴,此刻他已经睡着了。那脸上的五官,真的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如果没有听到父亲这样说,他完全不会联系起来。
穆雷忧伤地说:“当初,那老先生年轻的时候,把自己身上的一块肉给了你爷爷。后来,这块肉变成了你。而你现在把那老先生身上的一块肉捡了回来,这块肉又变成了一个男孩。也就是说——膳品居的老先生、你,以及现在这个男婴——全都是同一个人。”
“不!别说了!”穆东城痛苦地抱着头,“怎么会这样…我自己,也是由一块肉变成的?”他发出讽刺的大笑。“我口口声声说这婴儿室个怪物,结果…我才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怪物?!”
“东城,别这样说自己!”穆雷痛心地蜕,“你不是怪物,那老先生和这孩子也不是。"
“那我们是什么?您告诉我,我们是什么?’’穆东城流着泪说。
穆雷仰面长叹一口气,说道:“本来,我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种事的,但现在已经经历了,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他定睛望着穆东城:“你们当然是人类,但恐怕不是地球上的人类。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来自远方的朋友吧。”
穆东城望着父亲,和他对视了许久,微弱地问道:“我是谁?我该怎么办?“
穆雷定睛看着他,回答道:”你是我儿子。你以后要继续好好地活。”
“那他呢?”穆东城指着床上的男婴。
“他是你的儿子,是老穆家新的一员。为他取个名字吧。”
穆东城的眼泪再次溢出眼眶,和地球上的所有人类一样。

尾声

十多年后,江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古镇上,开了一家私房菜馆。主厨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天才少年。这家私房菜馆规矩颇多:每周只开周一和周三两天,只做一桌,限制晚餐;吃饭的人数只能在6到8个人之间;不兴点菜,主厨做什么吃什么;不管吃到什么菜品,不能打听食材来源和烹制过程。
尽管有如此苛刻的规矩,好食之人仍然趋之若鹜,因为在那里,熊吃到独一无二的极品美味。
私房菜馆的主人,就只有那少年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有时,外人会听到 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竟唤这少年为“当家的”,他俩的关系,匪夷所思,引入遐想。
当家的少年和这个女人,空闲之时喜欢在院子里泡杯清茶,随意聊天。也会忆起往事。一天傍晚,女人问道:“当家的,咱们为什么非得开菜馆不可呢?’’
少年仰望星空,幽幽地说道:“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在这里,总要找些事情来做吧。”
他扭头望着女人,笑道:“而且,难道你不觉得吗?我们“老家”的东西,比这里的食物好吃多了。我总是想让这里的人尝尝。”
女人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们流落在这里,已经好多年好多年了…”她忧伤地说:“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是这里的人了。”
少年拍着女人肩膀安慰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这里虽然不能和我们老家相比,但也算不错。我们现在所在的江南水乡,不就是这里的一个好地方吗?”
哥特的故事讲完了。北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个故事真是把我害惨了!”
“为什么?”哥特不解的问。
北斗说:“前半部分,听你详细介绍故事中出现的那些美味佳肴,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解密之后,又让我有些作呕…真实服了你了,哥特!我还是第一次听某个故事,胃都跟着翻腾呢!”
北斗说的话,似贬实褒,哥特淡淡笑了一下。
莱克也表露出自己的欣赏:“这个故事题材新颖,颇具神秘感。尤其是最后的尾声,堪称点睛一笔,让结局意味深长,令人浮想联翩。”
“确实是个让人惊讶的好故事,”夏侯申赞叹道,“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作家,竟然能以五十多岁的人作为故事的主角,而且各种描述都符合其年龄特点——是在难能可贵。”
“既然大家评价这么高,就让我们趁着余味未尽的时候,给这个故事打分吧。”白鲸说。
“谢谢大家的夸奖。”哥特站起来,“我去拿纸和笔。”
不一会儿,哥特拿着一把签字笔和白纸回来,挨着发给众人。等大家打完分后,他把纸收起来交给南天和龙马,由他们俩统计打分。
平均分统计出来后,南天和龙马对视一眼,神情愕然。
“怎么了?”纱嘉问道,“分数计算出来了 吗?”
“等等…我再算一遍。”龙马汗颜道,他又用几分钟的时候仔细复算了一遍,吐出一口气,“没错,是这个数字…”
“到底多少分?”暗火问。
南天抬起头来,望着众人:“9.5分。”
“啊…这么高?”纱嘉倒吸了一口气,惊讶于自己第一名的地位才保持一天就被哥特以绝对优势夺走了。
大家都显得有些惊讶,特别是哥特,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获得这么高的分数,兴奋的满面红光,站起来鞠躬致谢:“真是感谢大家厚爱了!”
哥特的致谢,对心高气傲的大作家荒木舟来说,仿佛是一种讽刺。以前辈身份自居的他,竟然一再输给了这些年轻人。他脸上实在挂不住,却又不好发作,只要懊恼的站起来,拂袖而去。
众人望着荒木舟上楼的背影,未免觉得大作家有些太没风度了。但之前了解荒木舟的,都知道他虽然架子大,但其实就是这样一个不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性情中人。
“我们也回房吧。”夏侯申说,他望向克里斯,“小天才,明天晚上就该你了,准备好了吗?”
“嗯,昨天就准备好了。”克里斯毫无顾忌地说。
夏侯申一愣。“…你好象丝毫不担心‘犯规’这个问题?”
“不会的,”克里斯把握十足的微笑道,“我的故事绝对不可能犯规。”
夏侯申扬起一边眉毛:“是吗?你如此有自信?难道你的故事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是当然。”克里斯神秘的一笑,“明天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克里斯的话引得众人心痒难耐,但现在也不便再多问,只有各自散去,等待明晚的来临。
按照以前的惯例,统计完分数之后,打过分的纸就由龙马或者南天放到柜子最下层的一个角落里。南天刚要把今晚这叠纸放进柜子,哥特走过来说道:“南天,能把打分的纸给我看看吗?”
南天略微有些诧异:“分数都计算出来了,还有必要看吗?”
哥特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就是想看看…大家分别给我打的是多少分。”
“之前你收起来的时候没看吗?”
“没仔细看。”
因为得了目前最高的分数,想再回味一下?南天暗忖。他笑了一下,把这叠纸交给哥特。“你拿去看吧。”
哥特接着纸,挨着一张一张地翻看,他看得很慢、很仔细,就像是在细细品味一杯香醇的咖啡,南天暗暗好笑,对哥特说:“你慢慢看吧,一会儿放在柜子下面那一层就行了。”
“啊,好的。”
南天朝楼梯走去,他走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门口,往下看了一眼——哥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看着那叠纸。这时,他感到有些奇怪——总共11张纸,11个分数,值得看这么久吗?
南天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但是没有立刻将门带拢。他站在门口昂起头,悄悄注视着下面的哥特。一分多钟后,他看到哥特朝两边的楼上偷偷瞄了几眼,然后将那叠纸迅速地对折了几下,揣进衣服口袋,向楼上走去。
南天心中一怔——他为什么要把这叠纸拿走?毫无疑问,这种行为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
南天观赏房门,背靠着门思索了几分钟,突然,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哥特......
这个念头让他惊愕不已,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他决定立即去找纱嘉。
南天悄悄打开门,走到隔壁纱嘉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说道:“纱嘉,是我。“
门很快就打开了,纱嘉站在门口问道:”南天,有什么事吗?"
南天快速地点了下头。“进房间说吧。”
他们分别坐到沙发和床边,南天急促地问道:“纱嘉,你告诉我,刚才你给哥特的故事打了多少分?”
纱嘉疑惑的问道:“分数都统计过了啊,问这个干嘛?”
“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打了多少分?”
纱嘉想了想,说:“我给他打的是8.9分。”
南天倒吸一口气:“你没记错吧?你真的打的是8.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