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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缓缓站了起来,捂着发红的鼻子。
“豆豆,该你了。”爸爸拍着豆豆的肩膀。
豆豆手里捧着两张画,是他之前不愿让人看到、失败多次之后,才终于成功完成的“全家福”。他把画分别平铺在两座坟前,用两块石头压住。
“妈妈、外婆,你看,我们大家都在这儿呢。你们不会孤独的…”他没有哭,脸上全是泪。
在山头上默默地站了好久,他们沿着崎岖小路下山。
走到山脚下,一阵风从后面吹过,刮到季宁的后颈窝中,他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他的神情凝固了,脚步停了下来。
妈妈转身问道:“季宁,怎么了?”
“没什么。”季宁深深地凝望着那远方的山头。“只是掠过脸庞的风而已。”(《灵媒》完)
在莱克讲述故事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一丝停顿或错误,他有条不紊地将这个令人发怵的故事娓娓道来,最后的结局也出乎人意料,令人回味悠长。整个过程进展得太过顺利,反倒让人怀疑起他之前说过的话。
“这个叫做《灵媒》的故事,真的是你刚才即兴创作的?”北斗最先发问,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我说了,不完全是即兴创作。我想好了故事的大框架,只有中间的一些具体情节和最后的结尾是即兴创作的。”莱克答道。
“即便是这样,也很了不起了。”龙马说,“克里斯说的没错,你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莱克皱了下眉,他不确定龙马说的这句话是在夸奖还是针对他。
龙马看出了莱克的困扰,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是真的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棒。”
“那么,我们开始打分吧。”荒木舟说。
一样的评分流程。最后莱克的故事得到了9.0分,成为目前最高的分数。但他并没有流露出欣喜之情。似乎只要能够在不犯规的情况下顺利进行游戏,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南天将莱克的分数记录下来。
莱克讲故事的语速相对较慢,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暗火作为下一个讲故事的人,显得有些压力。他到柜子里拿了一些食物和水,说明天白天就不下来了,要在房间里专心准备他的故事。众人完成了今晚的“工作”,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个晚上看起来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要这样平淡地度过了。
南天躺在床上,思索着一个问题——从目前的各种迹象来看,莱克讲的这个故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有犯规——它既没有和以前讲的那三个故事雷同,也没有和现在发生的任何事情撞车。
这样看来,莱克真的想出了一个避免犯规的方法?难道后面的人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躲过一劫?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性。
主办者显然是不会令自己犯规的。
这念头刚一产生,南天又轻轻摇着头将它否决了——莱克现在是第四个讲故事的人,如果唯独他没有犯规,而其他的人都犯规了的话,那未免显得太可疑了。这不符合那个狡猾主办者的风格。
不过——南天又想到——现在还不能判断后面讲故事的人是不是会犯规。也许这个游戏越进行到后面,大家就会越小心谨慎…事态的发展是无法预料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想着想着,南天感到困倦了。他阖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所改造后的废弃监狱显然修建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每到夜里,就是死一般的寂静。虽然每个房间都比较隔音,但这种超乎寻常的安静却仍然能将一些声音带进他们的耳朵。
南天一开始是没有听到这声音的,他睡得很熟。后来声音变大了,才将他从睡梦中拖曳出来。
有人在走动,或者是…跑步。南天仔细辨别着,听出这声音来自楼下大厅。
南天警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竖起耳朵又仔细倾听了一阵——没错,是人的脚步声,时快时慢。如果这声音出现在一家健身房里,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慢跑的声音;但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下,却显得十分诡异。
一连串的问题迅疾在南天的头脑里冒了出来——是谁?谁会半夜三更到楼下去走动或者跑动?发生了什么事?
南天小心谨慎地从床上下来,慢慢靠近屋门。他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声音愈发清晰了——真的是有人在楼下绕着圈跑步,或者是原地跑步。
南天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他觉得有些可笑——当前这种情形下,谁还有雅兴锻炼身体?就算是也不该深更半夜出来跑呀。这样一想,他觉得有些不寻常了,恐惧感油然而生。
南天很想立刻将门推开,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害怕这是一个陷阱,害怕自己的冒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跑步声戛然而止。南天心中一颤。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里。他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了。
南天回到床上,思索着这件不寻常的事。他心绪复杂——既为没有打开门看个究竟而感到懊恼,又安慰自己也许待在房间里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最后,他认为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毕竟这个地方还有12个人,听到这声音的显然不会只有他一个,等到明天早上去问问大家,也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天清晨,南天很早就起床了。想起昨晚的怪事,他睡意全无,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7点不到。但他已经按捺不住了,将房门打开,走了出去。
在二楼上,他看到楼下已有几个人在大厅里了——这些人起来得比他更早。这使南天立刻想到,他们早起的原因,也许正是在谈论昨晚的事。
果不其然,南天刚刚下楼,纱嘉就快步向他迎了过来,问道:“南天,你昨晚有没有听到那奇怪的脚步声?”
南天点点头,纱嘉低呼了一声,回过头去对其他几个人说:“南天也听到了!”
南天走过去问道:“你们都听到了?”
莱克最先点头。“是的。”接着徐文、纱嘉和歌特也纷纷表示自己听到了夜里的脚步声。
南天注意到站在这里的还有夏侯申和荒木舟,他们两人没有表态,他问道:“夏侯先生、荒木老师,你们听到了吗?”
夏侯申说:“我没听到什么夜里的怪声,倒是听到了他们几个人清早的议论声,所以才从楼上下来的。”
南天望向荒木舟:“您呢?荒木老师?”
荒木舟眼睛望着别处,傲慢地说:“那么明显的声音,我当然是听到了。”他顿了一下,“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也许只是有人夜里睡不着,出来走动而已。总之现在人还没到齐,等剩下那些人起床后,自然就清楚了。”
“说实话,荒木舟老师,我可不这么认为。”歌特说,“昨晚那个声音怪就怪在——本来是一阵时快时慢的脚步声,突然一下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后来也没再发出声音。假如是有人出来走动,那这个人走了一阵后,总是应该回房间去的,怎么会突然停下来呢?我当时的感觉是,那个人就像一下在原地站住,便没有再动一下——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那有可能是错觉,或者是一种假象。”荒木舟说,“年轻人,别太相信自己的感觉。”
南天问道:“你们都没有出门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纱嘉说:“我有些害怕,不敢出门来看。”
歌特更是直言不讳地表示:“不管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我都绝不可能在夜里打开房门。住在这种鬼地方,遭遇了这样的诡异事件,假如还不学会自保,那就太不明智了。”
徐文和莱克低着头不说话,看得出来他们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这时,从楼上又走下来一个人——克里斯。很显然他也是听到了昨晚那脚步声的。他直接问道:“你们认为那脚步声是怎么回事?”
南天摊了下手。“不知道,你觉得呢?”
克里斯望着面前的几个人,用一种神秘的口吻说道:“我觉得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不管昨晚是谁在下面走动,都肯定有着什么特别的原因一一绝不会是无意义的行为。”
也许是觉得克里斯的看法和自己不同,荒木舟挖苦道:“听起来,你也不敢打开门来看,只能做些猜测而已。”
克里斯平静地说:“我不用打开门来看都能知道,外面肯定没人。”
克里斯语出惊人,几个人都瞪大眼睛望着他。南天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外面没人的话,那我们听到的脚步声是哪儿来的?”
克里斯淡淡笑了一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假如我没猜错的话——弄出这个声音的人,必定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故意让我们听到的。既然如此,他(她)当然不会轻易被我们发现,也不会承认昨晚出来走动的人就是他(她)——那不就等于是没人吗?”
“你认为,弄出这个声音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主办者’?”南天问。
克里斯笑而不答。
“总之,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荒木舟冷冷地说,“很快就能验证你说的对不对了,小天才。”
现在,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八个人——南天、荒木舟、夏侯申、莱克、歌特、纱嘉、徐文和克里斯。除了夏侯申一人是没听到那声音的,其他七个人都听到了。
八点过后,楼上陆续下来了几个人,分别是白鲸、千秋和龙马。一问他们,全都表示没听到那声音。
最后一个下来的是北斗,看来他的瞌睡最大。听到纱嘉问他,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我肯定是听不到的,别说是什么脚步声,只要我睡着了,炸雷都把我吵不醒。”
现在人基本上都聚集齐了,果然如克里斯猜测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承认昨晚出来走动过。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徐文费解地说,“如果每个人都没出来走动过,那昨晚的脚步声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样问是没什么意义的。”克里斯说,“就像推理小说里,大侦探问‘是谁杀了公爵夫人?’难道会有人举手回答‘是我’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在撒谎?”莱克说。
克里斯耸了下肩膀,表示这是显而易见的。
“你们别忘了,还差一个人呢。”荒木舟说。“暗火还在房间里没下来。”
“他昨天说要在房间里专心想故事,白天就不下来了。”千秋说。
“别去问他了,没意义的。”克里斯说,“再说了,就算是他,他也不会承认的。”
这样一说,大家都有些沮丧。徐文惶惑地说:“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家面面相觑——确实,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始终让人不安。
“也许,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克里斯低沉地说,似乎有种期待。
到了晚上,众人按时集聚在大厅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到六点五十,暗火还没从楼上下来。
白鲸说:“暗火是怎么回事?他有手表吗?我们要不要去叫他一声?”
“我去…”北斗刚一表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迟疑了。
正在这时,夏侯申看到暗火房间的门打开了,说道:“不必了。”
暗火匆匆从楼上下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上去有些激动。他告诉众人:“一个绝妙的故事…拜这个特殊的环境所赐。我用今天一天的时间想出来一个迄今为止我自己最满意的故事!”
“那真是太好了。”千秋充满期待地望着暗火,显得很有兴趣。
暗火不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故事的名字叫做‘新房客’。”
新房客
楔子
清晨6点就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霍文知道准没好事。
“出什么事了?”他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已经在穿裤子了。
“头儿,又有新的受害者了。你还是直接到现场来看吧。地址是枫树大道53号。提醒一句,最好别吃早饭。”
霍文心一沉,知道是什么案件了。他暗骂一声“该死。”挂了电话,迅速往身上套着上衣。
睡在床上的妻子翻过身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霍文不希望妻子知道这些令人发指的案件。他穿好衣服,俯下身在妻子的额头上亲吻一下。“你睡吧。”
作为刑侦队长的妻子,她了解丈夫的工作,并不多问。
半小时后,霍文驾车赶到了案发现场。现在还是清晨,天蒙蒙亮。空气中笼罩着浓重的雾气,街道上没什么人。一辆警车停在街边,里面一个身着便服的年轻警察看到霍文的车开过来后,立刻从警车上下来,迎了过去。
“头儿,你终于来了。”年轻警察趴在霍文的车窗上。“现场我们已经维持了三十多分钟,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好奇,还好现在街上的人不多。”
“把无关的人全部疏散开。”霍文从车里钻出来,重重地关上车门。“别让周围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这么做了。”年轻警察领着霍文朝前方走去。
“这回发现的哪一部分?”霍文疾步行走,面色阴沉。
“小腿…和一部分内脏。”年轻警察做出一个极不舒服的表情。“真是太恶心了。”
两人绕过停靠在路边的警车,从枫树大道拐进一条小街,前面十米远的地方,三个便服警察围守在一个长方形垃圾箱旁,看到霍文来了,一起叫道:“队长。”
霍文点了下头。“被肢解的尸体在哪儿?”
一个警察指了一下垃圾箱旁边的黑色塑料袋。“这里面。”
霍文正要用手撩开塑料袋,年轻警察快步上前。“头儿,你还是别用手碰的好。”他递给队长一根塑料小棍。
霍文接过来,用小棍挑开黑色垃圾袋,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那模糊的血肉令人作呕。他用小棍拨动着被砍成数截的残肢——没错,是人的小腿部分,从脚来看,极有可能又是个女人。两截小腿被分别砍成了四段,还有肝脏和一截小肠。
霍文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他直起身子,将塑料小棍丢进垃圾箱。“谁最先发现的?”
“负责清理垃圾的环卫工人。他在将垃圾装上垃圾车的时候,这包东西散开来了。不用说,他吓得魂都飞了。”年轻警察说。
“那个环卫工人呢?”
“已经送到局里去录口供了。”
“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年轻警察耸了下肩膀。“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霍文吐了口气,指着地上那包残肢对一个警察说:“把这些带回局里,交给检验科。”
戴着手套的警察将黑色垃圾袋拴紧,提起来。“霍队,还有什么要办的?”
霍文对那三个警察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叶磊谈谈。”
“是。”三个警察带着黑色垃圾袋朝警车走去。霍文对那个叫叶磊的年轻警察说,“你上我的车。”
坐在队长的车里,叶磊掏出一包烟来递给霍文,霍文望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地接过一支来。叶磊用火机帮队长点燃烟,自己却并不抽。这包烟他是专门为队长准备的。他知道队长的妻子在叫他戒烟,但他也知道,队长遇到头痛的重大案件时,是离不开那口烟的。
霍文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的烟雾。“那个环卫工人录完口供后,你记得叮嘱他,这件事情不要讲出去。你就说这关乎到他的安全问题。”
“会不会吓到他?”
“要的就是吓到他,不然的话这些人不会引起重视的,还是会把消息传播出去。”
“你害怕像上次发现被肢解的上身那个晨练的老头一样,招来媒体关注?”叶磊望着队长。
霍文凝望着车窗外的马路,行人逐渐增多了。“这件事不能再扩大了——尤其是,那些接触过此事和看过报纸的人如果知道这起案件一直没结束的话,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是啊,连续三个月了。被肢解的尸体陆续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还好每次我们的动作都很快,及时赶到处理了,否则造成的恶劣影响简直不堪设想。”
“目前是第几次?”霍文问。
叶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查看。“第六次。我这上面记得很详细,头儿,你看看吧。”
霍文接过这个小本子,看到上面记载的六次抛尸记录,心中阵阵发紧。
“3月2日,桐弯路垃圾箱,两只手臂及部分内脏;
3月16日,竹竿巷垃圾房,大腿部分;
3月28日,和平桥洞下,小腿及部分内脏;
4月9日,滨江路垃圾箱,胸腹部;
4月25日,聚香饭店后门垃圾堆放地,肩颈部及被硫酸腐蚀的头部;
(今天)5月29日,枫树大道侧面水牛街垃圾箱,小腿及部分内脏。”
叶磊跟着队长一起看着这一连串的抛尸记录,不由得火从心起。“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疯子!像玩游戏一样把尸体切割成若干部分,再分批丢弃,分明是在戏弄我们警察!”
霍文望着年轻气盛的叶磊。“你觉得他(她)是个疯子,是在戏弄我们?不,我可不这么认为。依我看,这个凶手恐怕是我从警二十年以来碰到的最狡猾和危险的惯犯!”
他用手指敲打着叶磊的小笔记本。“从你记录的这六次抛尸过程来看,我们起码可以发现这样几个问题。”
叶磊冷静下来,细听队长的分析。
“第一,凶手杀人后,抛完一具尸体的过程长达近两个月,而且尸体并未腐烂。可见,他(她)将尸体做了冷冻处理,再分批处理;
第二,他(她)将尸体肢解后分五次丢弃在不同的地方,每次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装完。这正是其狡猾的地方——因为这样目标不大,可以掩人耳目,甚至令我们警察无从防范——我们总不可能监视全市每一个丢垃圾的人;
第三:前面五次的残肢组合起来,刚好合成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尸体。这一点,检验科已经鉴定过了。而今天这起事件,意味着又有一个人被杀死,而且是这具尸体的第一部分…”
“也就是说,后面至少还有四次抛尸事件?”
霍文眉头紧蹙,微微颔首。“听我说完。最重要的一点——第一具尸体的第一部分出现,是3月2日。而最后一部分出现,是4月25日,近两个月的时间。然后——5月29日,也就是今天——第二具尸体才出现,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叶磊转动着眼珠。“第一具尸体抛完到今天,中间隔了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在这期间,凶手可能正在和第二个被害者接触!”
“对,从犯罪心理学上来说,如果这个凶手是个无目的杀人的单纯变态杀手,那么他(她)的对象就应该是随机的。而且这种类型的凶手犯案往往具有连续性。这样的话,第一个受害者和第二个受害者之间,不应该隔这么长的时间。而现在的情况表明,两个受害人遇害的间隔时间起码有三个月。这说明,在这三个月里,凶手可能和第二个被害者之间处于经常接触的状态,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才杀死了她!”
“对,一些凶手有预谋地和被害人接触,达到某种目的之后,再将其杀害…也许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来框定一些嫌疑对象!”
“嗯。不过别忘了,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只是这种可能性为我们破案提供了一定的方向。”
“头儿,你具体是怎么想的?”
霍文竖起一根指头。“我们这样来想,现在,凶手已经杀了第二个人,接下来只是分批抛尸而已。而现在,恐怕他(她)又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我们要在他(她)再次下手之前,将他(她)揪出来!”
叶磊皱起眉毛。“可是,尸体的脸部被毁容了,我们又没有接到相应的报案,连受害者的身份都无法确定。破案的切入点在什么地方呢?”
霍文老道地一笑。“你说的这番话,恰好就说出了破案的切入点。”
叶磊一怔。
“想想看,为什么有人被杀,我们却没有接到关于有人失踪的报案,这说明了什么?”
“啊!”叶磊恍然大悟。“被害者可能是外地人或流动人口!”
“没错。凶手多半是了解被害者的情况,知道就算这个人‘消失’,也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才会选择对其下手——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这个凶手的确是一个非常狡猾和有预谋的危险角色,绝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莽夫,如果我们不及时阻止的话,惨案也许会一直发生下去!”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外来人口上面。”叶磊攥紧拳头。
“具体方案,回局里再定吧。”霍文发动汽车,缓缓开出枫树街。
街对面的一家早餐店,一个坐在窗边的人冷冷地看着警察的车远离自己视线。
这个人浑身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真爽。
离得这么近,欣赏我导演的戏由警察来演出,真是种享受。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我就在他们身边——想到这里,那酥麻的快感又遍及全身。
一
余凯琳打开电脑,发现自己在网上发布的求租房信息有人回复了,并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太好了。她一分钟都不想再等,立即拨通那电话号码。
房东是个女人。余凯琳和她简短地说了几句,女房东不愿在电话里多说,表示具体情况可以见面后细谈。这也正是余凯琳希望的——她迫切地想看房子。
挂了电话后,余凯琳将房东的电话和地址抄在一张纸条上,然后关掉笔记本电脑,将它塞到装满衣物的皮箱里。
出门之前,余凯琳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曾经带给她温情,现在却只剩心伤的单身公寓。
拜拜了,黎昕。你没我了。
出租车在市区一条不太热闹的街道上停了下来,余凯琳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没错,就是这儿。
她从出租车的后备箱中取出皮箱,将箱子的轮子放下来。拖着它朝纸条上所写的巷子走去。
四粜巷11号,一栋二单元,二楼——余凯琳对照着地址——她现在已经站在楼下了。还好,皮箱里多数是一些衣物,不算太沉,她两只手一起拎着箱子上楼。
拐过楼梯口,快到二楼走廊的时候,余凯琳听到走廊上有人在大声说话,她探头朝斜前方望去,看到走廊上一对男女站在一间房屋的门口,正和屋内的女主人在争执什么。
“怎么可能这么贵?”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尖声道,“现在租房的行情我们都了解,就是市中心最好地段的房子也不可能租这个价!”
一个冷漠的声音。“我的房子,要租多少钱由我定,你们要是嫌贵的话,就请便吧。”余凯琳看不到这个说话的女人,她站在房间内。但余凯琳从声音听出,这好像就是之前跟自己通过电话的人。
难道在我之前,还有人约了来看房子?余凯琳心中暗忖——他们嫌贵,到底要多少钱一个月?
站在门口的高个子男人犹豫着。“少500元吧,我们最多接受这个价。4000元一个月实在是太贵了!”
什么!4000元一个月?一个一居室的单间!余凯琳大吃一惊——这个房东是不是疯了?她以为这是哪儿——西湖边?还是海景公寓?或者她把房子装修成了总统套房?
“不讲价。”那冰冷的声音说,“要不你们去问问别的出租房吧。”她好像想关门了。
“我们走吧。”年轻女人觉得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这附近没有房源了,房子都租完了——余凯琳是在网上了解到的——而此刻,那男人似乎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他站在门口沉思着,然后咬咬牙。“好吧,我们先租一个月!”
女房东好几秒钟没有说话,似乎她也没想到这男人居然会答应下来。片刻后,她说道:“好吧,先预交半年的房租。”
“什么,半年?”高个子男人惊讶地叫嚷道,“这么高的租金…你要我们一次性付给你24000元?”
“就是这样。”
“我昨天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过,是以季度来交房租的!”年轻女人怒斥道,“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沉寂了一刻。余凯琳听到女房东说:“好了,我不想再说了,这房子我不租了。”
“我也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想租给我们。”年轻女人尖酸地说,“你就等着哪个傻瓜来租你这套破房子吧!”
说着,她拉起男友的手,怒气冲冲地朝楼梯走来。经过余凯琳身边的时候,他们和她对视了一眼。
余凯琳望着这对气急败坏的男女,在心中说——没必要去碰壁了,趁早走吧。
她正要拎着皮箱转身下楼,女房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余凯琳,问了一声:“你是来租房子的吗?”
余凯琳回过头,看到了刚才只闻其声的女房东——四十岁左右,小眼睛,塌鼻梁,脸颊上散布着雀斑,发型老气得像八十年代老电影里的人物。此刻,她穿着一身松垮肥大的深色套裙,耷拉着脸,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余凯琳看到这个女房东,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刚才那对男女为何会有此遭遇一一这种古板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好打交道的人。“啊…我,不租了。”她回答。
“你刚才跟我打了电话。”女房东听出了余凯琳的声音。
“嗯,对…”余凯琳有些尴尬。“但是,我付不起这房租。
女房东没有理会余凯琳说的话,她走近过来,凝视着余凯琳。“你不是本地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