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侦讯社的人无奈的告诉我,托尼一直深居简出,查不到他的一点行踪。
负责人还问我:需不需要安装监听器?
我拒绝了监听的提议。还不到这么严重的时候。等我回到香港,如果托尼还没有动静,再装监听器,不迟。
而露西,我并不用特意找人跟踪她。全城的狗仔队,都紧盯着这位“闺怨深深”的少奶奶,不放过丝毫可以作为头条的爆炸新闻。
胡骞予呢,则忙着恒盛的工作,还有精力继续他的风流,夜夜欢歌,跟那小明星牵手拍拖。
几天的追踪报告,一点进展没有。
而我和托尼的一周之约即将到期,我后天就可以回香港。
这一天,晚间,老时间,侦讯社打来电话,报告着我早晨才从八卦杂志上看到的、露西的新闻。
我一晚上都在高岛屋一带购物。此时,正在试衣间里试衣服。
最近,我东西买了很多,逛街频率也高。
实在是因为我不能待在家里。
我也怕,有人在那间房子里装了监听器。
我将挑好的衣服挂到一边,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打断侦讯社人的话头,抱怨道:“你们的进展,有点慢啊。”
“抱歉,”他中规中矩地道歉,顿了顿,继续,“我今天,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哦?”我兴致满满。终于有一点进展了吗?
“除了我们,还有人在跟踪胡骞予。”
“狗仔队?”“不,是私人。而且…”
“而且什么?”“而且,胡骞予的表现也很怪,就像…”
我受不了他喜欢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坏习惯,沉沉呼吸着,等待他继续。
“胡骞予就像知道有人跟着他似的。一副在做戏的样子。”
“…”
“比如现在,他跟许曼妮,在车里,我们的车跟在后头。他呢,兴致不错,带着我们绕街心花园来着。”
…
我理不出头绪,听着他的报告,到最后,只能说:“继续跟着,再看看能不能查出还有谁在跟踪胡骞予。有消息,告诉我。”
挂断电话,我还有事情忙。手机上网,查看欧洲方面的消息。
张怀年案子缠身,焦头烂额。胡欣大概也要急坏了吧!
想象一下胡欣焦虑的模样,倒还挺有趣。
当然,我也依旧要关注恒盛在海外的那件劳资合同的案子。
和工会的谈判,阻挠重重,看来,恒盛即将要为了这场劳资分歧,支付巨额的资金。
回到家的时候,已将近午夜。
因为手上拎满了购物袋,我只能按铃,让小刘来开门。
门开,我还没来得及进屋,小刘告诉我:“林小姐,有客人。”
我把东西交给小刘,穿过玄关,还未进客厅,就看到了沙发上,端坐着的,客人。
姚谦墨斜了下身体,手搁在沙发背上,正视我,摆摆手,笑:“Hello!”
*****
他都自己找上门了,我自然要款待这位“客人”。
要小刘泡两杯咖啡过来。
品一口咖啡,我看向他:“我不得不说,你很厉害。”
“厉害?是指,我找到你这个新家里来了?”
我摇摇头,他的兀自带笑的目光,给人一种被窥视的不安感:“不止。小刘能让你进来,费了不少口舌吧。”
我语带鄙夷,他却似乎没有听出来,笑笑:“你忘了,我的职业了?”
职业?——我想了想,反应过来——是啊,律师,应该都有一张巧嘴,巧舌如簧,没有他说服不了的人。
我正一正脸色:“说正事。晚了,我要洗洗睡了。”
“你甩开了我,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协议。总该,给我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吧?”
我耸耸肩,无所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信任你。”
他还在笑,可笑容,有些冰:“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我。拜托,换一个理由吧。”
我看着他,目不转睛,看了许久。
最终,我决定告诉他:“你给我的合同,都是假的。而且,我也知道了,你已经被胡骞予提出了恒盛的权利核心。‘欺骗’,这个理由,够吗?”
他沉默许久。低眉,似乎在思考,许久:
“合同是真的。”
他语音重了些,不再是那种痞子的样子。
“呵…我不是傻子。”我失笑出声,“那些合同上,有些工程已经动工了。但工程方,根本就没有恒盛这家公司。”
“不可能。”他眉拧起,目光炯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往后挪一步,坐的离他远一些:“我相信我这些消息的来源。而我不相信你。这就是理由。”
“我会查出来,这中间,到底有谁在搞鬼。”
“那你慢慢查,我后天就要回香港,你查到什么,都与我无关。”
听见我说要回香港,姚谦墨脸色一瞬间僵硬,略有些煞白,看着我,“回…香港?”
我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做个“请”的手势:“你可以走了。”
他突然欺身过来,手压在我肩膀上:“谁让你回香港的?后天?为什么是后天?”
回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姚谦墨失控。
一时愣怔,他的手,铁腕一样,移到了我的胳膊上,攫住:“过几天再走。”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我确实被胡骞予架空了权利。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因为担心你对我会有所芥蒂,动摇我我们合作的基础。”
我站起来,退后一步,他的手再抓不住我:“既然你都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说第二遍:请你离开。”
他也站起来,我以为他要上前来,下意识又退了一步,但他没有,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我还没说完。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合同,千真万确。我不知道胡骞予为什么要临时违背那些条约,不参加工程建设,但是,合同,确实是那样签署的。”
说完这些,他细细看我,依旧看的我不舒服,简直算是毛骨悚然。
我张口,正要说话,姚谦墨却突然转身,迅速离开。
看着玄关处,因为他的关门声而亮起的感应灯,我一时有些失神。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着已经关好的门,不禁用力敲了敲自己脑袋:我是怎么了?刚才,有那么一刻,我几乎要相信了姚谦墨的话?
*****
我命令自己不要多想。时间紧迫,我也不容许自己多想。
我到书房,将环球的一些东西整理好之后,已经过了零点。
今天比较累,我大概能睡个好觉了。
小刘给我热了杯牛奶。她的到来,虽然是别有居心,但我这么多天来,和她的相处,也不能算是不愉快。
我喝完牛奶,进卧室,锁房门。
在附属浴室里泡了个澡,之后就准备睡觉。
一想到即将回港,我连血液都兴奋到微微疼痛。新加坡,始终是个让人放不开拳脚的地方。
香港环球,才是我反败为胜的契机。
托尼至今耍着我玩儿,那是因为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轻敌的后果,很严重。
我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拉开浴室的门。
还没来得及踏出浴室门,我就停住了。我面前,竟然站着,姚谦墨。
我条件反射后退,一手抓紧裹在身上的浴巾,另一手,重新拉上浴室门。
姚谦墨快我一步,伸手,按住门板,阻止门关。
“林小姐,对不起了。”
他话音一落,我便感觉到后颈瞬间刺痛。
紧接着,全身立即麻痹。
下一刻,我眼前一黑,倒下的前一秒,被姚谦墨捞住腰身,接住。
他低头,脸孔面向我,距离很近。
我最后的意识,是姚谦墨略微惋惜的说:“这就是你违背你我之间合作关系的代价。”
之后,我晕厥过去。
我再醒来的时候,身处陌生地方,嘴上贴着胶贴,无法说话。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停着的车里。
我在后座,手脚被绑着,驾驶位有黑色玻璃隔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我低头看自己,身上已不是那条浴巾,而是我自己的套装,穿戴还算整齐。
这时,我这边的门被打开,姚谦墨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瞅瞅我,嘴角微扬:“放心,我只是帮你换了衣服。没有动你分毫。”
紧接着,他身后传来一声低怒:“跟这个女人客气什么?!”
闻言,我这才注意到,姚谦墨身后还有一人。
不知为何,我现在视线模糊,无法聚焦,看了许久,才认出这人:黄浩然。
黄浩然还带了人,他命令道:“把她给我弄下车。”
姚谦墨手交叠着架在胸前,站在那儿。他注意到我投向他身后的视线,却是看着我,悠然自得的回答黄浩然:“林小姐是你托我‘请’来的客人,对她最好客气点。”
说着,姚谦墨拦住后头的人,自己,则上半身探进车厢。
他一手环过我膝弯,另一手托抱起我,将我打横抱起。
我愤恨地盯着面前这张笑容虚假至极的脸孔,想要出声咒骂。无奈,被他抱着,口不能言。
姚谦墨抱着我,边走边低头,看我一眼,继续他那可恶的笑:“想骂我?”
我拧眉,别过脸去。
他轻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给我:“放心,等我们到了目的地,我让你尽情的骂。”
姚谦墨口中的“目的地”,是港口码头西面的一个仓库。
此时是凌晨,道路四周无人。
沿途,我看到仓库的标识号,惊愕,死死盯着那标识号,不肯挪开视线:这一带仓库的标识号是连码,我记得这一串连码,自然记得,这里的产权,属于——
何万成。
姚谦墨循着我的目光,亦看向那些连码标识号。片刻后,他面色僵冷,开口:“你总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的语气极其阴森,我受惊一颤。
姚谦墨轻笑,竟然反过来安慰我:“其实…知道了也无妨。没什么大不了。”
说完,加快步子,在集装箱之间缝隙穿巡,很快,进入仓库。
*****
姚谦墨倒是挺守信用,到达目的地之后,立即撕开我嘴上的不干胶贴。
他低头看着我,等我开口。
我很想长篇大论的诅咒他,但我更急于知道:“何万成?”
“…”
“何万成才是你后面的老板?”
他依旧不说话。
我当他这是默认,继续:“绑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他耸耸肩,仍旧缄默。
我问不出什么,又被束缚住手脚,我此刻,真是陷入困境了,难免要失笑,鄙夷:“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孬种,敢做不敢当。绑架一个女人,想要要挟什么,实际上,却连声都不敢吭…”
我没能说完,黄浩然已经上前,当即甩下了一巴掌。
掌掴在耳朵上,引得我耳内一阵轰鸣。
身体重心一歪,我连同凳子一道,倒在地上。
姚谦墨在旁,冷眼看着。
“看你要拽到什么时候?!”黄浩然无比愠怒,揪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扬起,眼看手掌又要下来,被姚谦墨架住手腕。
我抿一抿唇角,有血腥味。
姚谦墨俯下身,捏着我下巴,用指腹擦拭我嘴角血迹。
随后,他直起身体,当着我的面,将我的血液吃进嘴里。
他虽然帮了我,却并没有扶起我。他似乎很偏爱这种居高临下的调调。
求人不如求己,我试图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撑起自己。
手触到地面时,我竟摸到一块尖石。
趁此时没人注意我,我将尖石小心收入掌心,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