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有人把支票单子放到了我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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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快速地完成这费心费力的统计表,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坐电梯到他们财务部。

此时,财务部里人挺多,都在忙着。

但李牧晨已经不在。

我把单子交到张熙知手里。张熙知此时倒挺闲的,我把单子给了她,她才有了点活儿可以做。

可很快,另一个同事就跑过来把单子拿走了,脸色不善的说:“姑奶奶,你还是歇着吧,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了。”

最后,张熙知和我一道,坐到茶水间去和咖啡去了。

我此时倒也是挺闲的,就问她:“又闯祸了?”

张熙知嘻嘻笑,摸摸头:“林姐,你知道,我这张嘴老闯祸。闯祸闯多了,他们怕了,就不叫我做事了。刚才那个情况,你也见怪不怪了吧!”

关于这个张熙知,我知道的不多。

张熙知的莽撞是财务部公开的秘密,但无奈,张熙知的父亲是董事会大股东,因而没人敢动她,年末裁员也不会波及到她。

“闯什么祸了?”

她低眸,想也没想就开了口:“今天上午,李牧晨叫我打份合同,可把愣是把三亿七千万打成了三千七百万。因为这件事,李牧晨都快要气死了。”

“三亿七千万?”

“对啊,那个合同就是用来规划你们在香港拍道的那块地啊!”

我想了想:“你没看新闻?我们恒盛,没有投到那块地。而且,那块地的成交价,也并非三亿七千万。”

“呃?那我听错了?”

“什么?”“我那时候听见李牧晨和胡总讲视频电话的时候,明明说了已经买了那块地啊,而且,是用三亿七千万成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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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被她这番话弄得混乱无比,勉强将咖啡灌完,起身:“对不起,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

我乘电梯下楼,在电梯里已迫不及待地拨电话。

“帮我查一下,这几天,香港哪块地是以三亿七千万的价格成交的。还有,是谁拍到的这块地。”

很快,对方就将答案告诉我:“是海上新区的一块地,拍到的那块地的人,是李兆佳。”

闻言,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胡骞予…你,竟然,挖了这么大个坑让我跳?

你根本就知道,我有出资帮助李辉泽投地。甚至,也许,你连那间公司是我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根本没想过要投到那块地。

你只不过,只不过是要诱我把自己手头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套牢在那块地上!!!

愚蠢的,始终是我!

胡骞予他看着我在他手掌心里,小丑一样,他是否,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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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换了身衣服,整理一下心绪,之后,约会去。

晚上我有约,约露西,就在李牧晨约会建设基金的人的那家饭店。

我先到,过了很久,才看到李牧晨。

我望向李牧晨那张桌子。就在不远处,他和一位年纪稍长的人坐在一起品酒、聊天。

我拭一拭嘴角,对露西说:“看到个朋友,过去打个招呼。”

随后,起身,朝李牧晨那桌走过去,路上想了想,我折回去,告诉露西:“等会儿,不管我在那边发生什么事,不要管。”

露西显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在我的目光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原本是去打招呼,因为不禁我和这李牧晨熟,和李牧晨今天请的客人也曾打过几次交道。

毕竟,我是胡骞予最常带在身边的秘书。

“林小姐,真巧啊!来来来,快坐!”

我笑着,坐到了他们这一桌。

李牧晨淡淡看我:“很巧,林小姐。”

“是啊,很巧。”我笑,笑得尽量光明正大。

有一次,胡骞予带我去和他们建基金的人应酬,他们不知道我的酒量,原想灌醉我,最后,他们倒是醉了一大片,我却还好,脸色变了,仪态倒还能保持。

而此刻,这个建设基金的负责人一直劝我喝酒,我也没推辞,酒杯一来二去,到最后,我醉得厉害了,笑呵呵的对此人说:“我…去下洗手间。”

“林小姐,不会吧?我可是记得,你的酒量很好的啊!”他喝懵了,红着脸,满眼的不解,问我。

我也没回话,下了饭桌,却连路都走不稳。

最后还是李牧晨把我扶到洗手间去吐。

我趴在洗手池边,边吐边哭。

我看着镜中,哭得眼妆已花的不成样子的自己,笑,一个劲儿的笑。

李牧晨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样又哭又笑,疯子一样的我。

最后,我笑够了,支起身子,笑着回望李牧晨一眼:“你知道么?跟他在一起,这里…”我指着自己心口,“…这里,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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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也不管他的反应,兀自趔趄着步子,朝洗手间门口走去。

差一点,我就要够着门把了,就在这时,我脚下一个不稳,腿一软,我就要倒在地上了。

这时,幸好,李牧晨匆忙上前扶住了我。

他依旧是淡淡的说,但眼睛里,却汹涌着暗潮一样的光:“你…不要这样。”

我跌在他的臂弯里哭,哭完了,却又笑着推开他,理一理凌乱的头发,我说:“我从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可偏偏,遇见了你,我…”

我没有说完,顿一顿,看了他一眼,随后,我站起来,开门,离开。

门在我身后缓缓地合上。

我拉一拉衣服,用刚才从抽纸箱里抽出的纸巾,将自己脸上那一片狼狈擦拭一下,之后,回到自己那张桌子。

露西像看鬼一样看我。

我问路过的服务员:“有没有湿巾?”

服务员换忙为我找来湿巾,露西也慌张地将随身带着的小镜子递给我。

我细细擦拭脸上泪痕,稍后,对露西笑一笑,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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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上,露西一直透过后视镜看我。

她这样窥看我许久,才说:“为零,你不要吓我。”

我靠着车窗:“你早上才说过这句话。还别的来说。”

“你变得很奇怪。”她开着车,也不再看我,而是专心看前头路况。

我没有搭话,因为,实在无话可说。我看着窗外,看到一家酒吧的招牌,便急切叫到:“停车。”露西显然被喝住,紧急刹车,刺耳的刹车声传进来,车子刚停稳,我变开门下车。

“你去哪?”露西脑袋探过来,问。

我原本已经走出几步,这时,听她这么问,便回过头来:“我今晚的愿望是,灌醉自己。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怎样?”

街头有酒吧招牌,我们进去,直奔吧台,点酒,畅饮。

这里,气氛活跃,酒精、香水、人民币、香烟…各种各样的气味互相渗透,音乐是工业舞曲,音乐入耳,就像钝刀割着脆弱的耳膜,令人难过,也令人享受。

舞池里人多的好比要将所有人混合着煮成一锅粥。其中有不少外国人,和更不少的本国人。无论男女,他们脸上,统统带着一副婊 子似的自我推销的表情。

我喝酒,看他们跳妖娆的舞。

露西是会玩的孩子,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舞池的人潮中。

我静静待在吧台一隅,喝我的酒。

我要一个醉生梦死的夜晚,然后,从明天起,振作,去与我强大的敌人抗争,去做个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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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到后来,我真的醉了,和建设基金的人喝酒的时候,只微醺,此刻,是真正的酩酊大醉。

而真正喝醉的时候,我是真的哭。

我趴在吧台上,哭,无声地流眼泪,后来鼻子堵了,就抽噎。

露西回来了,我就趴在她的怀里哭。

哭是很好的发泄途径,这是我曾经的心理医生告诉我的。我醉了,可还记着心理医生的话。

我需要发泄,我不能把难过憋在心里。因为我必须让我的心脏,健康、强大。

后来哭累了,我就趴在她怀里睡觉。

迷迷糊糊间,听见露西唤我,我抬头,可惜,连露西的脸都看不清。

“电话。接不接?”她问我。

我沉沉点头,她便把手机递给我。

我把耳朵凑到听筒处,有男人的声音传来,淡然的,冷的声音:“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我脑子一片混沌,什么事?我不知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电话一丢,我趴回吧台上,这次,我确定,自己没有哭。

可是露西看不到,她以为我又在哭,拍我后背,“别哭了,别哭了…”

宿醉的后果,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且头疼欲裂。

我险险地从床上爬下,从镜中,无意间看到自己此时模样。

看着镜子里那张恐怖的脸,我一时失神,随后才闻到自己满身的酒气。昨晚应该是露西送我回来的,可我已不记得。

我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看时间,上班去。

换好衣服,化妆,拿了包,走人。

这时,我才想起,应该要给露西打个电话。摸手机出来,正欲打给露西,这时,我才看见屏幕上未接来电提示。

十几个未接来电。

看好吗,皆是来自胡骞予。

而且昨晚,我和胡骞予有一条通话记录,可我不记得,昨晚有接到他的电话。

现在看到“胡骞予”这个名字就烦,我迅速销掉记录,打车去公司。

助理室依旧忙得热火朝天。老总在外度假,却苦了一众员工。王书维到助理室拿过一次文件,之后这位总裁特助,也如同总裁一样,迅速地消失至无影无踪。

一天工作下来,我忙里偷闲,查了查自己现在手头所剩可供我自由调动的资金。

算出的数字令我心中唏嘘不已,在这个数字面前,我只能庆幸,我没有动那批欧洲债券。

李辉泽…

现如今,李辉泽,是我唯一希望。

我知道,胡骞予一直瞧不起这李三公子,以为说服了李老爷子,就可以万无一失。但愿,他这是低估了李辉泽的实力。

我从不信任他人,无奈,这一次,要被迫,信任这李辉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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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时间,姚谦墨来接我。

他打电话给我时,我还在抱着电脑看今日国际期指。

我现在想要翻盘,全指望这升升跌跌的期指了。

“怎么样?准备好了么?”我一接起电话,那头,如斯说。

听他这么说,我才记起,原来今日是露西订婚宴。

闻言,我抬腕看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周围人都在忙,看来今晚又要加班。但好在今日我本来就应该是在休假的,回公司算是义务帮忙,这会儿,也不用加班,拎了包就能走。

我离了座位,朝助理室门外走:“我还得回家换衣服。”

那边沉默片刻,随后道:“我已在你公司楼下。我可以送你回去换。换好了,到时候,再一起去。”

果真,我下到公司一楼大堂,就看到停在外头的,姚谦墨的车。

低调的车子,倒是配了他这个高调的男子。

他载我回家,一路上倒是没说什么话,但到了家里,我要他在客厅等,他倒是开尊口了:“这挺乱的。”

说着,手指点一点卧室方向。

的确,今早赶时间,我的衣服是一路脱一路换,此刻地上散着的,都是我来不及收拾的衣服,放眼望去,很是杂乱。

我无声叹气。

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关心,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你等等,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说着,我也懒得再搭理他,径直进卧室,门反锁。

换好衣服,头发盘起,露出脖颈子,脸上妆容还ok,也就懒得再化了,补了嘴唇上的颜色,就开门出去。

姚谦墨从沙发上起身,上下打量我片刻,笑一笑:“我的眼光不错。”

我一顿,随后也笑,只是嘴角有些僵:“这衣服,确实漂亮。谢谢。”

我也不管他这句“眼光不错”是指这衣服,或是指我这个人,统一用这无伤大雅的场面话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