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哨被钟离白凶狠的目光盯着,不由一个哆嗦,他连忙道:“外面有人求见老大您!”
“求见我?”钟离白眯起眼睛。
“是,说是找我们东山盗做一桩生意。”
“生意?”钟离白沉吟,心中有些奇怪。
他扯着队伍离开东仙城,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索性伪装起盗匪,给自己起了个东山盗的名头。
盗匪之间的火并,时有发生,谁也不会把他和鬼脸联系起来。
连续吞并了几个山寨之后,他实力暴涨,东山盗名头大噪。大家都知道最近新崛起了一伙非常厉害的盗匪,已经连续吞并了好几个山寨。
“对方没说做什么生意。”探哨老老实实道。
钟离白冷笑:“那就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让他们进来。传令亲卫营,让他们迎接贵客。”
“贵客”两个字,他咬字特别清楚。
周围的亲卫纷纷站了起来,身上的散漫消失,默不作声抽出兵器,找到自己的方位。
大厅内鸦雀无声,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钟离白金刀大马坐在最上首,这些亲卫都是他从十多万人之中精心挑选出来。
两千五百名亲卫,才是这支东山盗最核心的力量。
他们之中,有东仙城各族的精锐,有盗匪中的精锐,但是数目最多的却是山寨普通流民中挑选出来。这些流民在山寨毫无地位可言,他们从事最繁重的劳作,得到最少的粮食。
钟离白出人意料地挑选他们。
盗匪之中很多人想看钟离白的笑话,这些实力低微的流民有什么用,这些流民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亲卫营拥有最优厚的待遇标准,但同样,他们要进行最严苛的训练。令盗匪们咋舌的训练,在亲卫营却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平日的训练、战斗的方式,便是传说中兵团战法。
就算知道,他们也不在意,完成训练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吃饱,意味着全家可以不用挨饿。比起那根本看不到希望的劳作,训练算什么?这些卑微的流民甚至会在训练中,拼到昏厥。
他们的实力低微,没有炫耀个人武力的习惯,那些复杂的配合战术,他们没有任何排斥。
如此搏命一般的训练,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为之噤声。亲卫营不是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服从命令、训练态度最端正、最悍不畏死之辈。
第一战亲卫营死伤惨重,但是钟离白厚赏幸存者。补充人员没有花费任何力气,无数流民红着眼睛想,几乎挤破了头,想加入亲卫营。
对于跌落尘埃的人来说,能用卑微的生命,换取一个能看到阳光的希望,他们会毫不犹豫。
数战之后,这支亲卫营迅速成长,就仿佛见血的宝刀,露出峥嵘。每当战况胶着,他们必然是打破均衡的力量。
刀剑如林,杀气弥漫。
颜色制式非常混乱的铠甲,没有让面前这群肃立的精锐失去半分颜色。他们个个昂首挺胸,神色漠然,裸露在铠甲外的部位,几乎没有一块完整,伤疤交错纵横。
一片死寂,却透着难言的震慑。
三名客人在这样一支精锐面前,骇然色变。
飞马城。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许烨的表情有点复杂。
聂秋笑了笑:“希望好消息好一点,希望坏消息不是那么坏。”
许烨被聂秋这句话逗乐了,但是很快收起脸上的笑意:“好消息是,大人俘虏了苏家的流苏号,干掉了苏庆,俘虏了吉泽。”
“听上去战果斐然。”聂秋一脸赞同。
“不是听上去,是非常。”许烨想到聂秋对罪域并不熟悉,难怪如此平静,解释道:“吉泽被称为妖刀,十二甲凶大豪第三,亦是甲凶大豪之中最年轻者,天才横溢。没想到被大人俘虏,这下罪域想不轰动也难。”
“确实是好消息。”聂秋也不由高兴道。
许烨脸上露出苦笑:“坏消息是,苏庆之死,让苏家大为震动。苏家的报复,也会接踵而至。苏庆之死,让苏家有足够的理由。我之前在担心,中庭四城用什么方式来试探我们,现在看来,估计这苏家要作马前卒了。”
“明白了。”聂秋点头:“我们很快会面临对方的反击。”
“只怕是这样。”许烨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苏家的反击,一定会异常凌厉!”
就在此时,凄厉的警报,犹如夜枭嘶鸣,打破寂静。
“你的判断很准确。”
聂秋笑了笑,便扬身而起,丢下目瞪口呆的许烨。
飞马城的卢家,骤然变得灯火通明,人流如梭。
“各部就位!”
“准备迎敌!”
飞马城高耸的城墙上,四道身影并排而立,俯瞰着面前的一幕。
“真像群蚂蚁。”
高挑的身形,阴冷的声音,赫然是秦朕。他的眼中流露出怨毒之色,就是面前这群可恨的蚂蚁,把秦家摧毁,把他几十年的努力彻底摧毁。
在他身边,是位老农一样的老人。卢升象,曾经的卢家家主,好似又老了十多岁,脸上的更深了几分,他默然无语。
“我倒是觉得他们倒是挺井然有序。”说话的是名女子,一头充满光泽的紫发垂下,宛如水蛇般的腰肢,饱满高挺的酥胸,艳红的嘴唇和冰蓝色的眼睛,给人烟视媚行之感。
苏菲,战力榜第三十六位的强者。
而另一位则浑身笼罩在黑雾之中,有如幽灵鬼魂。另外三人仿佛对此人极为忌惮,三人都下意识地与之保持距离。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死亡侍者之名,在罪域却是无人不知,战力榜高达二十八位。他神秘异常,除了知道他修炼的是死亡法则外,其他信息一片空白。他深居简出,极少出现,没想到苏家这次竟然把他给请出山。
就在此时,浓浓的黑雾之中响起一声轻咦。
三人一愣,这家伙难道发现了什么?他们不由把目光投向卢家大院。
聂秋安然而坐,在他面前,阴殖剑飘浮于半空,剑尖直指地面。感受着自己和阴殖剑之间奇妙的联系,聂秋有些出神。不断的摸索,他对阴殖剑的了解日益加深,它能够极大的增强他战阵的威力,他亦明白这把剑的价值。
唐天的大方,其实让他有些意外。
在狮子座,像这样的宝物,绝对不会轻易赐给下属。当然,就算给,也绝对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够奢望的。因为希望一展抱负,他离开狮子座,而投入到唐天麾下,但是他行事依然小心谨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算嫡系。
他本以为,唐天能给他权限组建一支兵团就不错了,他甚至不奢望这支兵团能得到核心兵团的待遇。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人不仅把零部交给他,给他充分的信任和空间,还把阴殖剑如此珍贵的宝物送给他。
如此规格的待遇,远远超出他之前的预期。
在狮子座,虽然人人惊叹他的才华,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视。但是在大人麾下,自己一个外来者,竟然能够统率核心兵团,那份信任和期待,沉甸甸的压在他心中,却又给他无穷的动力。
想想当年壮志难酬的嗟叹,此时能够快意战斗,何其幸运!
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聂秋的手掌,握住阴殖剑剑柄,他的世界骤然安静下来,额前的刘海无风自动,有些苍白孱弱的脸庞,露出一丝温和却狂热的微笑。
来吧,以吾王之名战斗!
来吧,以吾王之名胜利!
第七百九十一节 唐天的想法
距离飞马城二十里外的天空高处,两道人影若隐若现。
风吹到他们身边,就仿佛骤然消失,两人周围的空气停止流动,他们远远地注视着不时绽放光芒的飞马城。
“没想到,兵团的威力竟然能到这地步。”其中一名老者有些惊讶,他眉须皆白,一身白袍如雪,眉目间不怒自威,此时他微微皱起眉头,神色有些担忧。
“是啊。”另一人叹道:“武将之学,在罪域已经失传,罪域没有武将生存的空间。没想到,此子另辟蹊径,以法则来控制,委实精妙。看来不是罪域没有兵团的空间,而是我们没有找对路子。”
此人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浓眉大眼。
“此子天赋特殊,法则也怪。”白眉老者摇头:“此法终究不是正道。别的不说,光是这群士兵,想要凑齐,便谈何容易?”
“确实不易。”中年男子点头:“不过,对我们却是一个不错的辅助。论起兵团之学,我们不如这群外来者,但是论起法则,他们又岂可以与我们相比?”
白眉老者皱起的眉头舒展:“没错。”
他话题一转:“苏家这次下了血本,此时看来,未必能拿下。”
“苏家的选择,那自然由苏家自己来承担。”中年男子若无其事道:“若不是他们帮忙,我们也难见兵团真章。以法则连通众人,有意思。”
中年男子虎目精芒连闪,显然对兵团极为感兴趣。
“鬼脸麾下,人才辈出啊。”白眉老者沉声道:“若非今夜亲眼所见,你我只怕还被蒙蔽在鼓里。鬼脸此人大不简单,吉泽亦被他所擒。又有如此生猛的手下,再给他一些时日,这罪域的只怕就是他的天下了。”
他说话间,恰好苏菲硬生生被击退,另外三人也是灰头土脸,没有讨得好。飞马城周围无数眼线,此时不知有多少人观看这场战斗。
“紫鹃城这群人,天赋不过普通,实力也低微,这才多少时间,在鬼脸手上,竟然突飞猛进。”白眉老者面沉如水:“那名法则如彩虹的女人,以前是秦朕的家将之一吧,可如今,秦朕竟然不是对手!还有那许烨,边陲小族的族长,可如今,可以和死亡侍者平分秋色。鬼脸自己更是神鬼莫测,进步之快,我都怀疑是不是李祖附身。在紫鹃城,莫说秦朕,据说不过和那个叫本森的大块头打平手。可如今,却连吉泽都被他所擒,每次想到,都让人觉得寝食难安。”
中年男子闻言,转过脸来,双目闪动异样光芒:“我却不觉得是坏事。”
“哦?”白眉老人有些诧异。
“罪域太久没有新鲜的力量注入了。”中年男子沉声道:“比如眼前,亲眼见到兵团是如何运转,以我们对法则的理解,相信不需要多少时间,便能够领悟这其中的奥妙。自李祖领悟法则之后,两百多年的发展,罪域法则之学,已经走到一个瓶颈。如果有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我们的法则之道,必然可以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白眉老者深深看了中年男子:“罪域已经是我们的了,更进一步?莫非你是想重返圣域?”
“为什么不呢?”中年男子迎着老者的目光,毫不闪避。
白眉老者一窒。
“如果能够掌握兵团的奥妙,我们一定能重返圣域!”中年男子的眼中,流露出野心的光芒,他的声音在空中有些飘忽。
白眉老者一脸见鬼的表情,脸上浮现一丝惊慌,脱口而出:“大家不会同意的!你会害死大家的!”
中年男子意味深长道:“是吗?”
远处爆炸的光芒倒映在他脸上,异常平静。
唐天依然沉浸在觉醒神装之中,越是摸索,他越是觉得觉醒神装的厉害。这个全新的世界,无比的开阔,有着太多的未知,仿佛没有边际。
连续的摸索,让唐天对于觉醒神装,终于有大致的概念。他知道自己的时间紧迫,自然不能像平时那样可以随意地摸索。
他在思考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觉醒神装很强大,但是如何利用觉醒神装去击败自己的对手?
如果他想带着零部离开罪域,有一个人,是他必须逾越的,罪域最强者,领悟了法则领域的杜克。虽然觉醒神装强悍无比,但是依然无法构建法则领域。
唐天对法则的领悟,远没有达到法则领域的地步,甚至连理论上的东西,他都知之甚少。
他询问过扶正之和吉泽,领悟了法则领域的强者有多厉害。但是无论是扶正之,还是吉泽,都无法形容法则领域。他们坦言,除了杜克,没有人知道,法则领域强者究竟是如何战斗的。
关于杜克的传说很少,这位出身世家的天才,很小的时候便崭露才华。杜家所在的杜城,在中庭四城之中,并不算强势。但是随着杜克实力的不断攀升,杜城也逐渐成为中庭四城之首,从而逐渐掌控着整个罪域。
杜克是唯一一位被确定踏入法则领域的强者。
在他的眼中,法则没有秘密。
没有人知道,杜克究竟有多强,甚至在外界都没有他战斗的传闻。他为人非常低调,务实而内敛,在年轻的时候曾经积极参加家族的事务,这一点和其他高高在上的强者,有着极大的区别。
“杜克冲击过罪门。”
吉泽忽然开口,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气急败坏。该死的!为什么自己会帮这家伙出谋划策?
扶正之满脸震撼,这件事在罪域没有半点风声。罪域第一人,竟然悄然冲击罪门,这是一个多么具有爆炸性的消息!
罪门由光明洲把守,是罪域通往光明洲的必经关卡。从先祖踏入罪域之后,无数人曾经想尝试过冲击罪门,但是无人成功,那条路径成为无数人的埋骨之地,亦被称为死亡归途。
死亡归途已经有很多年,再也没有人踏上。
谁也没有想到,被称为罪域第一人的杜克,独自踏上死亡归途,冲击罪门!
扶正之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当时正准备去罪门。”吉泽洋洋得意,待看到两人狐疑的目光,连忙解释:“我只是想去看看罪门到底是什么样,我可不是杜克。”
唐天猛地一拍巴掌:“他想返回圣域?”
本来已经打算闭嘴的吉泽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谁不想呢?”
话一出口,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罪域这鬼地方?谁会喜欢?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不想。杜克他已经是罪域第一人,再说他又没到七老八十,干嘛不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