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胡同旁晾晒的衣裳,眼前一亮,她这一身出去,太扎眼,必须要伪装一下才行。
“我去换套衣服。”
安德丽娜低声朝唐天道,便悄然翻墙而入。唐天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他对花瓶没有任何好感,没有脑子的花脑对他的计划没有半点用处。他的时间很少,只有十五天,哪怕他在这十五天做得再多,也绝对不可能完成整个计划。
他可不相信齐山会是傻瓜。
剩下的计划需要安德丽娜自己去完成,纯粹的花瓶,在这样的漩涡之中,必然会被扯得支离破碎。注定失败的结局,完全没有开始的必要。
到目前为止,安德丽娜的表现,让他基本满意。
安德丽娜小心地让自己的动作不要发出声音,她把挂着的衣服取了下来,扫了一眼四周,便跑到一个角落去换衣服。在这里并不会让对方看到,她到底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这个时候考虑避开唐天的视线,完全是本能。
角落黑漆漆,这家人似乎不在家,没有声音。
她双手摸向后背,长裙的扣子在后背。细而韧的丝带,打成复杂的结,从排扣中穿过。为了让长裙更加蓬松立体,在裙底加了许多柔韧的骨架,它的重量很重。想要穿在身上而不掉下来,必须系得很紧才行。平日里,她都是仆人来替她穿上和解开的,此时自己在后面摸了半天,没想到丝带却有如一团乱麻。这些丝带由霞光蚕所吐的丝编织而成,极其坚韧,刀剑难伤。
她手忙脚乱。
忽然,眼前一暗,一道幽黑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不用说,安德丽娜也知道对方不满自己耽误时间,她涨红了脸解释:“我…我解不开背上的丝带。”
“转过去。”唐天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
安德丽娜的脸愈发红了,她蚊蚋两声,却没有吭声,转过身子。他要帮自己解裙子吗?真是羞死人了!但是她紧咬嘴唇,竭力让自己没有出声。
嘶。
微不可察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她只觉得后背一凉,沉重的长裙,一下子掉在地上。
她的身体一僵。
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柔腻的皮肤浮起一层细细的小疙瘩。失去长裙的保护,她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周身空荡荡被寒冷空气包裹,那么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名男性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体。
唐天面无表情地收起细刺剑,安德丽娜长裙的后背,从上到下,一分为二。解裙扣?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学过。
完全裸露的后背,能够看到得出来,身材绝佳。皮肤尤其细腻,光滑如凝脂,一抹羞红沿着雪白的身体蔓延扩散。
安德丽娜紧紧抱着胸前,不知所措。
“臀形不错。”
唐天淡淡地点评鉴定,转身离开。
他静静立在墙头,却恰好让身体位于房檐投下的阴影之中,这里能够把整个胡同尽收眼底。他知道的东西,远比“他”更多,有的时候,他也羡慕另一个“自己”的天真和无忧无虑。那种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能力,大概堪比最强的无双武技吧。
你还是晚些知道吧。
唐天默默地想。
安德丽娜从里面出来,她换成普通平民的衣裳。唐天皱了皱眉头,粗糙的布衣穿在她身上,依然难掩她的绝色。尤其是她细腻光滑的皮肤,在粗糙布料的衬托下,更有一种魅惑的美感。
唐天手腕一抖,细刺剑如同毒蛇吐信,直刺安德丽娜面前的地面。
噗!
一声极细微的爆裂声,然而安德丽娜面前的地面,却毫无征兆地炸开,扬起一蓬灰尘,把猝不及防的安德丽娜笼罩。
“咳咳咳!”
待灰尘散尽,安德丽娜完全变成一个灰人,浑身脏兮兮,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国色天香?
安德丽娜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唐天的意图。
只是…手段不能温柔点吗?
安德丽娜紧紧咬住嘴唇,没有吭声,她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是,唐天这个动作,把她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缕异样情愫瞬间击得粉碎。
认清现实吧,安德丽娜。
夜色笼罩仙女城,城内虽然也会看到巡逻的武者,但是比起城外的守卫反而要松得多。这里到底是仙女城最繁华的城市,无数富商和实权人物的聚集地。巴夫有人撑腰,也不敢太乱来。
别看他顶着座前第一武者的名头,但他很清楚,在仙女城能够击败他的武者,超码有五人之多。这些强者都隐藏在各大家族的深门内院之中,不到生死关头,他们是绝不会出现的。
这些人代表着仙女座的各族,仙女座之主阿思黛亦非常顾忌,现在的齐山,同样顾忌。
这个时候犯众怒,齐山大人会第一个杀了他以平众怒。
夜晚的西水街灯火辉煌,各式高楼亭台,层层叠叠,方寸之地,天工之巧,雕龙刻凤,叶花草木,极尽豪奢。店铺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见那灯若繁星,临街靠水,人流如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便是唐天,见到这般场景,也不由生出几分兴趣。
他没想到,在仙女座这般偏僻之地,竟然也有这么繁华的地方。而且,仙女城的富庶,也出乎他的意料。他可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神经病少年”,在眼前这繁华的街道下,他仿佛看到数目惊人的金钱在流淌。
无论做什么事情,钱永远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看来,自己需要认真一点。
唐天若有所思,冷若冰霜的眸子,宛如星辰。
翁林商会位于西水街的东侧,大门掩于苍天的古树之下,青岩墙,榆木门,十分朴素,迥异于前面见过的那些涂彩描金的庭院。若非门前挂着一张木牌,上面写着“翁林商会”四个字,两人肯定不会注意到这家。
安德丽娜走到门前,她看了一眼唐天,见到唐天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一咬牙,敲了敲门。
“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吱呀,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安德丽娜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见过此人,但是此时已经容不得她退缩:“我父亲让我来这里求助。”
老者仔细辨认了安德丽娜一会,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压低声音道:“快进来!”
安德丽娜连忙进门。
老者迅速关上门,可是一转身,发现安德丽娜身边有一位浑身笼罩在黑焰之中的男子,顿时脸色大变。
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他的脸色很快恢复平静,心中翻过许多疑问,但是还是忍不住惊喜道:“安德丽娜小姐,您没事就好!主人听到消息,想去找您,可是你已经出城了!”
“这位先生救了我。”安德丽娜察觉到老者的疑惑,她盈盈行礼:“我父亲曾对我说,如果遇到危险,到贵商会来求助。”
“没错。”另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位魁梧的大汉,出现在台阶上。
他眯着眼睛,牢牢锁定唐天。
第三百六十节 合作
“诺勒叔叔!”安德丽娜惊喜莫名。
诺勒朝她咧嘴一笑:“我的小公主,请不要担心,大人已经得到消息,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幸亏你没事,这样我就不用被他们剁了!”
诺勒看到安德丽娜安然无恙,也松了一口气。他奉大人的命令,星夜兼程,没想到竟然还是晚了一步,心急如焚。若是安德丽娜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真是万死莫赎。
安德丽娜绷紧的心神终于彻底松懈下来,诺勒是父亲手下的第一号猛将,实力之强,比之巴夫亦毫不逊色。诺勒之所以声名不显,是因为他一直在兵团里,从来没有在外面展示过力量。
诺勒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唐天身上,沉声道:“朋友,请用真面目示人吧。”
唐天浑然未觉。
诺勒咧嘴一笑,目光一下子变得凶狠:“看来朋友不给面子啊,那就莫怪我诺勒唐突了!”
安德丽娜大急,正欲开口,却闭上嘴巴。她也对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剑客充满了好奇,而且,路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在她脑海中浮现,她选择了闭嘴。
诺勒一个跨步,便冲到唐天面前,张开的五指,如同蒲扇般朝唐天抓去。
呜呜低沉的啸音笼罩唐天,诺勒这一抓朴实无华,却让人生出避无可避之感。
唐天的身体忽然身后微弓,收到胸前的右掌,多了一把细刺剑,剑尖斜向上指。
诺勒眼中光芒暴涨,对方只不过摆开剑势,他便觉得一股极为锋锐冰冷的剑意,直刺眉间。
“好身手!”他沉声赞道,面色肃然,右掌去势不变,身体的姿势却为之一变,犹如猛虎扑食。最为奇妙的是,他带起的残影之中,一只斑斓猛虎作势欲扑。
吼!
无声的怒吼,直灌唐天双耳,耳膜震颤。
唐天心神没有半点起伏,眸子一冷,握剑的手纹丝不动,半截剑尖却仿佛骤然消失,只剩下半截剑身。
嘶!
微不可察的吐信声,细刺剑的前半截剑身以惊人的频率震颤,在消失的同时,发出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危险而阴冷的气息,直钻人心底。
细刺剑毫不费力地刺入掌风之中,正中那只斑斓猛虎的额头。
诺勒身形一滞,掌心剧痛,阴冷的剑意直钻掌心。他脸色大变,浑身汗毛直竖,想也不想,左手化拳,直捣唐天下盘。
他拳影身形之间,虎形再变,右掌化实为虚,而所有的力量全都集中在他的左拳之上。
摄人心魄虎啸再次响起,诺勒的左拳,一只斑斓虎头笼罩着拳头,它怒目而睁,虎口大张,欲择人而噬。而它的身体在诺勒的身形之间,若隐若现,朦胧的虎身,动作舒展,充满了惊人的爆发力。
唐天手中的细刺剑再次消失。
咻!
尖厉的破空声,一改之前的阴柔。
唐天却是把细刺剑当作鞭,手肘外崩,猛地斜抽出。
弯曲成弓形的细刺剑,准确地抽中虎头,砰!虎头轰然崩碎,诺勒闷哼一声,魁梧的身体一晃。一股极阴暗的力量,沿着细刺剑钻入他的经脉。
这股真力细若发丝,却极度阴柔危险,进入他的经脉,竟然沿着他的经脉,逆行而上。
诺勒想把这股诡异的真力驱出经脉,然而他浑厚的真力,竟然无法对这缕细若发丝的真力产生任何作用。这缕真力极为阴毒,稍有空隙,便会朝里面钻。
他已经后悔动手了,他想重新拉距离叫停。
不过,唐天要没有停手的意思。
哪怕隔着黑焰面具,诺勒依然能够感受到面具后的眼睛那凛冽的寒光,充满了危险性和攻击性。诺勒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竟然找这种人的麻烦。
他不得不采取守势。
猛虎身形再次变化,紧守门户。
噗噗噗!
掌心被刺穿的声音,密集如雨,这个该死的剑客,出剑之快,简直超乎他的想象。诺勒只觉得双臂几乎被扎成马蜂窝,他脚下的岩砖不断地碎裂。
蓦地,狂风暴雨的攻击消失不见。
诺勒松一口气,看来对方没有要他命的想法,他正欲开口,忽然钻入他体内那些细如发丝的真力,突然发动,他脸色发白,嗓门一甜,哇地一口鲜血喷出。
“诺勒叔叔!”
安德丽娜大惊失色,飞奔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诺勒。她愤怒地转身,尖叫:“为什么你下此毒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冰冷锋利的剑尖,抵上她的喉咙,她的身体骤然僵住。
“我能救你,亦能杀你。”
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安德丽娜清醒了,她紧紧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诺勒知道自己搞砸了,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朋友,我并无恶意。”
“否则,你已经死了。”
回答他的是冰冷的一句话。诺勒身上一麻,却是剑尖轻柔无比地从他身上掠过,他只觉得浑身一轻,体内那些阴毒的真力,一扫而空。
诺勒松一口气,忍不住赞道:“朋友,好身手!”
他长期在军中,行事风格直来直往,对唐天的称赞是由衷之言。在兵团,能让他心服口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团长。
兵团没有用细刺剑的武者,反倒是仙女宫里有不少。使用细刺剑最多的便是宫廷剑客,这些行走在宫廷的剑客,细刺剑的装饰性,大大超过它的实用性。
以前诺勒一直看不起宫廷剑客,他认为这些华而不实的家伙,就是一群娘娘腔。而那些名闻一方的宫廷剑客,都是三下五除二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不是细刺剑不厉害,而是那些娘娘腔没用。
诺勒看着面前唐天,一脸佩服,对于自己的伤势,反而毫不在意。他在兵团时间长,受伤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这点伤势对他而言,几乎相当于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