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支在冲锋的兵团来说,失去速度的优势,威胁会直线下降。
关键是,此时他们已经来不及掉头。
章正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开!”
圆阵裂开一个口子,冲势未绝的豺狼兵团呼啸冲入其中。
章正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心中充满自信,战斗到现在,已经落入他的节奏之中,虽然牺牲了五十名盾兵的战力,但是无疑的是极其划算的。
接下来,便是他最擅长的战术,阵地绞杀!
“绞杀!”
士兵们组成一个个小阵,犹如一把把飞快转动的剪刀,滴溜溜转动。
燕尾如刀!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没有半点杀意的名字,却别有玄机。这一招,是章正最熟悉的战术,在这一招上倒下的敌人,不计其数。
一旦阵地绞杀开始,就意味着胜利不远。
看着豺狼兵团外层的士兵手忙脚乱,左支右挡,狼狈不堪的模样,章正心中得意无比。
忽然,他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望去,入目的是一双冰寒的眸子。
那双淡漠的眸子里,尽是杀意!
马背上的唐一忽然弓起身体。
等等!这家伙想干嘛…
一个不妙的想法,从章正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唐一猛地腾空一跃而起,漆黑如墨的斩马刀高举过顶,身体舒展反曲,唯有那脸庞,古拙无波。
浓郁的杀机牢牢锁定章正!
※※※
火烈鸟在沙漠中狂奔,高速奔跑中的火烈鸟浑身浓郁鲜红的火焰被扯成一条水平的火线。凌旭很高兴,火烈鸟的速度,比以前更快。更重要的是,火烈鸟的武魂,似乎也比以前更强大!
自己也比以前更强大了啊!
凌旭的手掌在火烈鸟轻轻摩挲,火烈鸟亲昵地用脑袋在他的手掌里蹭蹭。
很兴奋吧,迫不及待吧,我们的归宿,就在战场啊!
凌旭默默地想着,忽然,他抬起脸庞,远处出两个黑点,神色一冷,毫不犹豫迎上去。
后面的鹤看到突然加速的凌旭,脸上不由露出无奈的神情,这个家伙一向如此。
真是个没有团队精神的家伙!
心里默默腹诽完,鹤张开的手臂轻柔如羽拍动,速度陡然增加。
永仙中约二十五六,华衣锦服,风度若仙,不染半点尘俗之气,一边飞一边轻笑道:“叶先生真是个枭雄一样的人物,没想到能请到广老这样的前辈,晚辈可是相当吃惊呢。”
广吾被称为血刀客,成名已有三十余载,但因为过于嗜血残暴,境界一直难有提升。但是他本身的实力,亦是极强,天榜排名第8315名。
广吾容颜苍老,满脸皱纹,满头白发如雪,但是目光却异常凌厉,背上背着一把大刀,他眯着眼睛:“老朽也没有想到,我和结伴的,竟然是永贤侄!边师可安好?”
永仙中可是大有来历之辈,他的老师边无衡,十年前踏入圣域,轰动天下。
边无衡有三个弟子,永仙中排名最末,实力也最弱,但是天榜的排名,亦在8228。
永仙中上半身微躬以示谢意:“家师身体倒还硬朗,只是不喜外事,深居简出,就连晚辈一年也难见得几回。”
广吾颔首:“世俗繁华对边师而言,自是无趣。”
忽然两人齐齐收声,目光投向远处,一红一黑两道身影正朝两人电射而至。
“倒是省却我们寻找的功夫。”永仙中语气随意。
“哼,老朽当年欠叶久一个人情,今天一并还了!”广吾舔了舔嘴唇,目泛杀意:“今天要好好杀个痛快!”
永仙中脸上淡然如常,心中却不喜,他出身名门,对这样类似邪魔这类的武者,自然不喜。
他的目光,投向敌人,颇有几分兴趣。这些天关于唐天的传闻,他听过不说,对唐天的这些人颇有兴趣。永仙中是边无衡的关门弟子世人皆知,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亦是叶久的女婿。叶久的女儿,便他的妻子。
叶久是他的岳父,叶朝歌是他的小舅子,他如何推辞得了?
不过,倒是有趣得紧。
广吾早就按捺不住心中杀性,率先朝那道红色的身影扑去。半空中广吾抽刀出鞘,嘿然一声,如雄鹰扑兔,凌空杀至!
刀芒如血染。
好暴戾的一刀!
永仙中心中凛然,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名骑鸟的武者悍勇惊人,借着冲势,迎着血红刀芒,腾空而起。
一点银色寒芒,在他的视野中绽放。
第三百三十二节 出人意料鹤
无与伦比的绚烂银光,犹如苍穹倒悬的星河在眼前爆开。
那一瞬间,永仙中神情恍惚,这世上竟然还有枪芒绚烂若斯!
猝不及防的广吾,只觉眼前尽是银光,不过他亦是狠厉之人,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被激起凶性,长啸一声,刀光血芒更盛。
轰!
广吾只觉得一股惊人的力量从刀身传来,手掌一热,大刀几欲脱手而飞,他闷哼一声,死死握住刀柄,身形借着力量突然拔高。
凌旭也不好受,对方凌空一击,借着坠势,本身就占不少便宜。
他和火烈鸟就像被一把重锤向下击飞的皮球,一头扎进沙丘,强大的冲势冲击之下,半座沙丘直接炸开,扬起的环形沙幕冲上半空。
广吾稳住身形,从空中飘落着地。凌空扑击虽然可借助下坠的力量,但这是以强凌弱的打法,面对劲敌这样可不行。人在半空,没有借力之地,高手交手,往往电光火石间的极小变化。
他眯着眼睛,看着半截沙丘上的凌旭,冷哼道:“小子,报上名来!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眼前的银枪少年,让他有几分忌惮。
凌旭的橘瞳已经被刚才广吾那一刀撩得兴起,此时胸中战意如沸,懒得废话,冷哼道:“我杀。”
话音未落,胯下火烈鸟如同离弦之箭,朝广吾杀去。
广吾被凌旭的“我杀”说得愣了下,旋即气得七窍生烟,对面混蛋的意思,岂不是指自己是无名之辈?广吾成名三十载,来往不知多少星座,身经百战,血流成河。有人害怕他,有人巴结他,有人欲杀他后快,但是从来没有人,把他视作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
广吾被激起火气,咬牙切齿:“小子,你死定了!今天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狂奔中的凌旭身体微伏,带起的呼啸狂风中,飘出两个冷冰冰的字:“白痴!”
话音未落,身下的火烈鸟猛地重重一踏地面,速度陡然再增。
那抹火红流焰之中,金线白袍猎猎,银发如丝飞舞。
枪尖在广吾眼中急剧放大。
广吾怒极反笑,暴喝一声:“死!”
手中大刀自下而上挥出!
他这一刀,看似极缓,那刀身仿佛有万斤之重,但是刀身包裹的血芒浓郁得几乎有如实质。血芒吞吐不定,如妖异蠕动的鲜活血浆,呛鼻的血腥味扑面而至。
银光再次爆绽!
银红两种光芒交织,无数碎芒迸溅,煞是好看。
两人不约而同闷哼一声。
广吾实战经验丰富无比,此时对方旧力刚消新力未生,却是极佳的机会。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是少有人有够利用。因为像这样旗鼓相当的硬碰硬,双方的处境完全相同。然而广吾却是极少数能够利用此类机会的武者,因为他有一招逆运心法的秘技。
剧烈的碰撞,会让原本高速运行的真力,骤然停住,这就是僵直的原因。而广吾的这招逆运心法,却反其道而行之,既然无法前进,那就倒退。
逆运只能保持在极小的幅度,因此产生的力量也极小,但是对于此时来说,却已经足够。
这也是为什么广吾喜欢硬碰硬。
只见广吾忽然身形诡异地一僵,他脸上骤然浮起一抹血色,原本僵直的身体突然猱身而上,手中血刀轻飘如纸,直取凌旭的咽喉。
凌旭脸色骤变,闷哼一声,身形向后狂掠。
冰冷的刀锋紧贴着他的喉咙擦过,凌旭浑身汗毛根根直竖。
广吾势在必得的一刀落空,让他大感意外,不过他警觉得很,一击落空,便毫不犹豫拉开距离,脸上的血晕消失,恢复如常。
当他看到唐天身下的火烈鸟,一下子明白过来,对方之所以能躲过,是因为身下的机关兽。
他的心安定下来,机关兽再机敏,和武者还是无法相比的。
“下次,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广吾咧嘴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鹤和永仙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我是鹤,来自天鹤座。”
永仙中打量着面前的鹤,眼中不由流露出欣赏之色。眼前的黑衣少年,虽然浑身衣衫破碎,但是风度礼貌,无可挑剔,一看就是世家弟子。
永仙中有些意外,天鹤座他听说过,那是一个极小的星座,在南天四十二宿中也算是弱小的星座,竟然能培养出如此出色的人才?
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轻视之色,客气地回礼:“我是永仙中,来自小犬座。”
“赤道十殿之一的小犬座?”鹤有些意外,他若有所思:“不知边师与阁下是?”
“边师是家师。”永仙中坦然道,对方的风范和气质让他感觉舒服至极。
鹤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永仙中心中一突,连忙问:“莫非鹤也认识家师?”
鹤老老实实道:“据说我小的时候,边师有抱过我,但我没有印象。”
永仙中失声惊呼:“家师抱过你?”
“据说是,我太小,没有什么印象。”鹤摇头。
永仙中觉得自己有些热,老师那么不喜欢和小孩打交道的人,会抱小孩?不会是故意诓我的?但他不敢肯定,万一要是真的呢?万一呢?
这个万一也是很可怕的啊!
他抹了抹汗,定神问道:“不知是什么时候?”
鹤歪头想了想:“我三岁的时候吧。”
“阁下今年…”
“哦,我今年十八岁。”
永仙中心中大定,那就是十五年前。等等,十五年前!永仙中像被闪电劈中,一个恐怖绝伦的猜测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汗流浃背。
他结结巴巴地问:“莫非射手天后与鹤可有什么渊源?”
“哦,她是我姨母。”鹤老实地承认。
永仙中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自己早该想到,要不然天后没事怎么会搞那么一个限令。十五年前,老师只出门过一次,就是应邀去射手座参加宫主后亦天的生日。
老师和天后的关系极深,老师曾不止一次嘱咐他们,若是遇到天后手下的人遇到麻烦,一定要伸以援手。
要是老师知道自己要去砍他亲手抱过的射手天后侄子,好吧,这种假设会让人连生存下去的勇气也失去啊!
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永仙中,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是僵硬的,这是被吓的。
他现在开始恐慌了,这事如果传到老师耳中,自己也会被关到深山里几十年吧。
还是自己低估了年限?
鹤轻咳一声:“如此良辰美景,又有勇士激战,岂能无酒?”
永仙中呆呆地看着鹤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对对对!酒,没错,就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