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不仅去京都帮她脱了难,还似乎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和她说了!

真是——气死她了!

“风无痕!你真是色迷心窍!这回我一定要把之前的事统统告诉门主!包括你杀了十几头攻击狼的重大罪事!”红衣少女坐在吊藤椅上气的大叫。

色迷心窍?无痕看一眼身边的女子,只有无奈的笑。

他做了他可以做的一切,却仍然没有办法去感动她,真是失败的彻底。

“我要龙倾城!”跨前一步,冰珀简单的丢下话。

“华冰珀,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急什么!没看见我在和本门门徒说话么!”水无波拍着吊藤椅的扶手,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在她眼里,现在的华冰珀已为败将,不足畏惧!

然而,就在她以藐视的眼神再度瞄向她的时侯,却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华冰珀已经不见。

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肩膀,水无波回头,那淡然女子不知何时竟跃上了她的椅子。

冰珀坐在扶手边沿,如冰脸庞微笑轻转,自她腰间抽出软剑,抵在她脖间,“我要——倾城!”

丝丝寒意从水无波背上升起,这个素来冷漠的女人居然会为了一个无赖男子面不改色的做出这样的事,真是疯了!

“干嘛,你以为这样就能要挟的了我么?”无波冲着底下的无痕示意,“这个女人对我无礼,你还不快制住她!”

风无痕叹息一声,没动。

“风无痕!你——”无波差点气爆,“你那是什么表情!如果让门主知道你对我见死不救,你知道后果么!”

“门主处事向来公正,谁错在先,你心里应该明白。”翩翩公子展开手里那把不知何时又回到他手里的折扇,轻轻扇动。

“你——”水无波气的哑口无言,看看他,再看看身旁的她,只得暂时按下气焰,“好吧,你要倾城,我就给你倾城!”

言毕,她自左手发出一小枚圆形暗噐,暗噐直飞向地下室顶部,很准的嵌入一个机关内。不一会,在她们正面的那堵石壁上方缓缓伸出一个平台,平台上方的石壁跟着升起,两个门徒带着一人自石壁后的通道内出现在那块平台上。

原来这里,竟然有如此精妙的机关!

“倾城!”视线中映入心念的身影,她冰尘的脸上突然有了表情。未见他多日,她心中竟平添了如此多牵挂,“倾城,你还好吧?”

“师傅,我没事……”清美男子吟吟笑着,那笑,眩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冰珀丢下软剑,纵下吊藤椅,又一个提气,准备向平台而去。哪知,就是这时,数十根拇指粗的铁栏自她面前的地下升起,直直的拦住她,将平台隔另一个空间。

铁栏两边,四目相望,却为无法相触的距离。

疑云丛生【四】

“水无波!”怒气,终于在冰珀的脸上隐现,“你究竟闹够了没有!”

“没有!”清脆的女声得意非常,她趁着冰珀跃下的时刻,早已退入左侧壁半空中的暗道里,透过壁上小孔,注视着底下的她。

“你到底想怎样?”冰珀冷冷发问。

“不想怎样,我现在非常生气,打算来看一场好戏!”随着水无波的话,那两个平台上的门徒一一自后面通道退去,留下倾城一人在上面。

“想看好戏?”某男四下查看,一脸不解,“这里也有人唱戏么?还是小丫头你自己要出来裱縯跳舞啊?”

“到这个时侯还敢逞口之快!好,就让你见识一下!”水无波在那暗道里操纵着机关。

顿时,从地下室四堵石壁下端,开启了四道狭小的通道。通道不过半人高,左右距离也不大,见此情况,冰珀心里有着隐隐不安。

果然,心念未完,伴随着某种动物的息和嘶吼声,自通道内涌出几十头野兽。它们见到立在中央的冰珀,都吼叫着聚拢来。

“无波!”刚才被升起的铁栏一道隔离在平台下侧的风无痕脸色大变,“无波!你私下动用这么多头攻击兽,门主知道必定大怒,快住手!”

“现在才来和我套近乎有用么!”到了这个关头,她又怎么可能放手,“告诉你,这场戏不单单是为了之前她对我的无礼,还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做!为了——无忧!”

是的,温柔的无忧,秀美腼腆的无忧,那个总是微笑着伴在她身旁的无忧,竟然会因为这个女人郁郁而终!她伤心难过,但更多的还是心里难以平复的不甘。

凭什么啊!只是一眼,就替代了她与他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她究竟好在哪里!现在,居然连无痕都为她心动!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女人,自以为有多聪明高贵,她偏要让她出丑!

“师傅!”平台上的倾城心惊不已,“小心啊!”

面对野兽,冰珀却依然从容,还提唇对他一笑,然后纵身跃上吊藤椅。

“师傅真聪明!”倾城缓了缓气,在铁栏里一个劲的鼓掌。

“休想投机!”无波机关一动,那吊藤椅从半空中降下。野兽一见猎物又下来,忙围上去。

“住手!”风无痕在铁栏内对野兽下指示,但这群野兽都是无波单独训练的,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而就在危急关头,冰珀又是一个掠身,纵到铁栏上端,单手抓紧,借以定身在半空。

“哇,师傅好棒!”倾城又啪叽啪叽的鼓掌开来。

“你——”水无波不甘示弱,再摁机关,霎时那数十根铁栏快速朝地面缩进。

冰珀等的就是这刻,她飞身跃上栏内,终于上到平台,来到倾城身边。

“可恶!”水无波又启动铁栏机关。咣的巨响,铁栏把他们二人一起封在平台上方。

不多时,自平台的通道里出现几头凶猛的雄狮,通道的口子在雄狮出现后关闭。目前的情况,冰珀与倾城俨然是被困其中。

“这个疯丫头真的想让狮子吃了我们!”倾城一副头疼状。他原本还指望再见冰珀时可以情意绵绵一亲芳泽,哪里想到那水无波会搞出这么头野兽来破坏气氛!

“不怕么?”见他不避不闪的拦在她身前,她不由凝望着他的侧脸深思起来。

虽然他的武功平平,却在危难时屡屡护在她身前,他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能力不够么?还是说——他根本从来就不曾担心过自己的能力?

他——假如,他真的有这个能力,那就意味着,他的武功……

不行!发现自己的思绪又开始自行转动,她忙打住。她这是在做什么,在怀疑倾城么?即使在她面前仍有一个谜样难题,她也不该怀疑倾城啊!

她与他共同生活四年,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她很清楚!如果他身怀绝世武功的话,她没有理由不知道啊!何况,两人初识的时侯他才十五岁,这些年又不见他有多用功练武,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神秘黑衣人呢!

而且,如果他是那个黑衣人,他又为何要在她面前掩藏身份呢!如果他是黑衣人,他大可在逃脱后和她一道离开,为何又会回到这里,面对险境呢!

如此有心机有谋略的事,不会是倾城的做法!

倾城他有多单纯,她是再了解不过的啊!

倾城他,应该只是凭着对她满满的情意,才会如此舍身,如此勇敢——

“师傅,我怕怕!”半途杀出的怯弱声打碎了她对他难得的一次赞美。冰珀伸手照着反过来搂住她的无聊男子就是一下。

“你给我适可而止些!”她真是啼笑皆非,只要有他在,什么凝重危险的气氛都会消失殆尽,转而为闹剧。

“那是你自己问我怕不怕的么!”某男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另一手则把她搂得更紧了,“这几天没见,想不想我啊?水无波那个疯丫头告诉我你去京都了!怎么样,路上有没有艳遇,有没有陌生男子和你搭讪,你有没有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有没有在睡觉的时侯遭到别人的偷袭,有没有在和陌生男子打斗的时侯被揩油,有没有……”

果然还是那个单纯无聊的倾城……冰珀无语中。

“你们——为什么总是当我不存在啊!”气急败坏的水无波打开暗道门,几欲怒爆的哇哇大叫,“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在红雀门,只要我哼一声,那个人敢对我说个不字!可是,你们两个人,每次都把我当透明,我是你们现在的敌人啊!按照江湖上的亊件惯例,你们不是应该先情意绵绵然后互相牺牲,再说一大堆肉麻兮兮的话,接着死一个殉情一个的么!为什么你们两个总是破坏我的计划,我不和你们玩了!呜哇哇哇哇……”

红衣少女双手捂眼蹲下,好不可怜的放声大哭。

见状,铁栏后的两个人又面面相觑起来。

冰锁无赖心·第九话倾城假面【一】

“到、到底……谁……谁和谁玩啊……”倾城莫名其妙的抓抓头。受到生命威胁的人好像是他们吧,她哭个什么啊!

“果然是被宠坏了的丫头……”冰珀摇摇头,突感眼前的猛兽似乎有些异样,忙示意倾城回头。

结果发现,面前那几头雄狮不知在何时早已和狗狗一般乖乖的趴在地上,还殷勤的噌着他们的脚……

“吃过我们喂的山鳮野兔的那几只?”倾城满脸迷惑。

“好像……是的……”这个到底是什么红雀门啊!冰珀满脸黑线。

“叛徒!”水无波不巧又从指缝里看到这一幕,她已经伤心欲绝了,匆匆站起身便掩面奔泪而去。

“等等!等……等等……等……”一只可怜的手自铁栏间隙伸出,挣扎状态的在那里挥动数次,在暗道内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后无力的垂下,“臭丫头,要走也先放了我们啊,真当我们是你养的宠物啊!”

长长叹息,出自他们脚下平台底部的翩翩公子风无痕。若不是他出声,他们都差点忘记底下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倾城大喜,立刻唤他,“风公子,你是这里的人,一定知道机关在哪里吧,快点帮我们开一下好不好?顶多——等我们出去后,我让冰珀好好的陪你吃顿饭,喝个茶,再逛个集市,你觉得这三个陪如何?”

“……”华冰珀突然好想揍人。

“唉……龙公子,你不用讨好我了。那——三个陪虽然诱人,但我实在无福消受!如果我知道机关在哪,我还用在下面待到现在么?这是她秘密研究的机关,我也毫无办法啊!唉——”风无痕幽幽的低叹再低叹。

“……白白浪费了我计划的那三个陪……”倾城嘀咕了几下,后脑立刻挨上冰珀的打。

“不想活了?”

他回头,冰珀脸正冰的厉害。他立刻笑嘻嘻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要生气嘛!我开玩笑而已,就算他真把我们救出去,我也可以耍赖啊!”

“无赖!”遭他偷袭,她面上一红,一拳朝他击去。

嗵!倾城很响亮的和铁柱来了个亲密接触,当他缓缓转过头后,原本清美的面容愣是被额前鼓起的大包给破坏殆尽。

“你……你好狠的心啊……”某男一手指着她,一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丝帕,抖开蹲下,捂着眼睛“抽泣”起来。

“你——”冰珀差点气结,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开口,“龙倾城!不许在我面前学女子哭!太难看了!”这家伙估计脑袋被撞坏了,竟然把方才水无波的哭泣动作学了个八像,她真是受不了。

“啊……你,你竟然还凶我……我,我不和你玩了啦……”某男不知死活的继续。

“龙倾城——”他竟然连口气都学的一模一样!冰珀扶着墙壁开始吐。

一旁几头雄狮也哀号一声把头埋入爪子,自顾自玩起来。

“华姑娘!”听闻到上层的热闹,底下被困的风无痕有些黯然,“现在想办法出去才是首要大事,华姑娘可否稍后再玩闹?”

这算什么玩闹?冰珀踹了蹲着抽泣的“怨”几脚,“起来,再哭不带你回家了。”

“回家?”听到最喜欢的两个字,倾城立刻容光焕发的站起,“我们这次真的可以回家了么?”

“不回去,你想去哪?”她白了他一眼。

得到她的确定,他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因为动作太快,一下与她贴的太近,差点又亲到她的脸颊。

这距离让冰珀顿时一惊,她惊不是因为他的太过靠近,而是在他带风冲上前的霎那,她的鼻尖嗅到了某种熟悉的药粉味。

这药粉,因为用途特殊,她每次出门都贴身带着。而且,上次因为水无波的要求,她已经全数交给了她,照理说倾城是没可能接触到的。

然而,为何此刻她鼻尖会清楚的嗅到这种特有的味道呢?

他,是在什么时候接触到这药粉的?

脑中闪过几个片段画面,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关键时刻被她硬生生的又压了下去。

不可能的!

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不可能是那个时侯的!

这事——绝对没有可能!

情感在反对辩驳,理智却渐渐在清晰中。神思骤然一片混乱,倾城的身影脸庞逐渐在她眼中变得迷离失真……

直到耳边传来巨大声响,冰珀才从恍然中清醒。

他们身后的石壁通道被人打开了,红雀门门主人无影正站在那里,目光暗沉的看着他们以及他们脚下的乖巧雄狮。

几抹不知名的思绪从人无影迥然的眼中划过,他捋捋胡须,开口道,“你们二人,真的不愿意留在红雀门么?”

“老人家,你明显在讲废话。”倾城没觉察到冰珀的异样,依然是懒懒的口吻。

“好!龙少侠够胆识!既然这样,老夫就给你个机会!倘若你敢并通过了这个机会,那么你可以和你的师傅随时离开这里!”人无影背双手,侧身朝着通道口,示意他们两人跟他前去。

“好啊。”只要可以和冰珀离开,他无所畏惧。爽快的应着,他拉起冰珀的手就踏入通道。

“等等……”石阶下,可怜的风无痕在听到通道关闭的声音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已被无情的遗忘了……

倾城假面【二】

※※※※※

经过通道机关,重重叠叠的各式地下室,当眼前再度豁然敞亮时,倾城发现他们置身于高高的平台之上。

人无影竟带他们来到了那间巨型的动物地下室!

“老人家,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和这些动物决斗吧?”倾城额前垂汗,暗自捏紧冰珀的手。

“龙少侠,如若你想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人无影摸着胡须,那看他的目光中有着十的把握。他可以肯定,他们最终定会留下。

虽然他并不喜欢以卑鄙的手段强人所难,但是水无波毕竟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她的哭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途的。

当然,他并非只是因为外孙女的任。留下他们,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无意间误闯红雀门,了解错综的地下通道,万一出去后将这秘密泄露,那红雀门必定遭难。此乃一。

华冰珀医术一绝,留下她的用意自不必明言。此乃二。

至于龙倾城——虽然目前看来,他除了长相一无所长,但是对于他的个,他却颇为欣赏。如果可以留下他,加以管教调训,他日将无波与他配一对,那任的小丫头也就有了可以管束她的人!再加之龙倾城确实相貌不俗,倒不会亏了他的唯一骨血。此乃三。

主意已定,一切计算清楚,人无影料定了龙倾城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九死一生的条件,所以才会放心的提出。

“不需要真的去决斗,只要你能在地下室的底部找到通道并功的逃脱。”人无影立于平台边缘上,挥手指向下端。

碰巧这个时侯,布满地下室的野兽纷纷嘶吼起来,那起伏不绝的声音充斥在两人耳中,倾城不由自主的朝冰珀身边缩去。

“师傅,这个没影的人要我去喂狮子老虎也!”他依偎在她身侧,借机揩油。

冰珀动了动唇,没开口。视线,自那群野兽的身上转移到倾城的身上。一个想法,如闪电雷鸣般在她脑中炸响。

假如——假如他真的是那人的话……以那身手,他一定可以平安的脱险!

要不要——试?

掩着万般矛盾的黑瞳直直的对上他的星眸,他依然是与以往一样的目光,玩闹中含着直白的情恋,如此教她心悸。

“倾城,下去吧。”

一话引惊异。

说话的是她,惊的是他。

“你希望我去冒险?”倾城这才发觉到她有些不对,“师傅,你怎么了?”

“为我死——有何不可?你不是,甘愿如此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