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念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把今天的化学作业最后一道题写上,把试卷递给姜灵。

姜灵冲她抛了个飞吻。

门口程琦一群人走进教室,程琦走在最前,后面还跟着几人,红卫衣走在最后,表情很凶。

姜灵扭头看了眼,又很快转向时念念,气声道:“你疯了!”

江妄在程琦一伙人进教室时就被吵醒了,不耐烦的皱眉,紧接着就听到声音那个清甜干净的嗓音。

“她先,打我的。”

“时念念!”红卫衣踹了脚桌子,刺耳的嘶啦一声,“你他妈给老子出来。”

时念念不动,周围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

姜灵壮着胆子说:“路茗,你别太过分了。”

“我用的着你教训?”路茗嗤一声,一手勾着程琦的肩膀,又踹了脚桌子,“臭结巴,你别让我动手把你拽出去!”

拔高的女声像尖叫一样刺耳。

那一个尖锐的声音之后,原本一直趴在桌上的人坐起来。

江妄蹙着眉微眯眼,清瘦的下巴扬着,盯着她。

困乏和不耐都直接写在了半垂的眼中。

“烦不烦。”江妄冷淡的说。

以及,他看到了红卫衣脸上颧骨位置的红印,已经泛起一层淤青,看着还挺严重的。

有趣。

一旁程琦笑了声,双眸含秋波,拍了拍路茗的手:“得了,午自习呢,等放学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出气。”

-

午自习前蔡育才来教室里转了一圈,大家都安静下来。

程琦一群人在教室没一会儿就出教室不知道去哪了,下午的课她们经常不来。

时念念没有午睡的习惯,低着头认真写作业。

写到一半,作业本突然被旁边抽走,她反应不及,黑色水笔在本子上拉扯出一道长长的线。

偏头,江妄支着脑袋看着她,耷拉着眼尾。

时念念愣了愣,垂下头,从笔袋里翻出胶带纸,想去粘掉那一条划出空格的黑线。

江妄长臂一伸,食指勾进胶带圈,轻轻一勾,从她手里抢过来。

“干什么!”时念念小声的说,声音里有点恼。

可还是甜的。

她五官长的很乖,生气时眼睛比平时睁大点,漂亮的鹿眼,马尾松松的坠着,大概是刚才逃跑时坠下来的,几绺被遗漏的碎发贴着白皙的脖颈。

精致的像副画。

江妄眼皮跳了下,黑沉眼底里染上笑意。

午自习快结束,大家都趴在桌上睡觉,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没人注意到他们。

少年枕着手臂靠过去。

轻轻扬了下眉骨:“刚才那句话说的挺顺啊。”

时念念不太想搭理他。

他老是拿她的口吃逗她。

虽然不是恶意。

可时念念也没太多好感。

江妄“嗳”了一声,痞气的勾着唇:“刚才那人脸上的淤青是你打出来的?”

她点头。

干脆又利落的承认。

江妄从小到大不知道打过多少架,知道哪样的伤就是看着唬人,哪样的是真疼,刚才那女生颧骨处的淤青估计现在还没透出来,到下午得青紫一片。

后面好几天都得疼,说话都会疼。

一般人还真打不准这个位置。

刚才在外面和许宁青一群人吃饭的时候,许宁青让他以后要是撞见了有人欺负时念念,能帮就帮一把,不过一般她都能自己解决。

江妄开始还没怎么信,只当许宁青对这个妹妹也不太上心。

到现在才信。

江妄舔唇笑了下:“你怎么打的,教教我呗。”

他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角翘起的弧度懒散轻慢。

时念念有点恼,扯了草稿纸在上面写字:从哥哥那学来的,你问他去。

小姑娘的字很漂亮,不是规矩的楷书,有点行书的意思,笔画流畅。

“许宁青?”

“嗯。”她点头。

“你叫他哥哥,怎么就不能叫我一声?”江妄笑了声,“打那个位置,手不疼么。”

时念念不想再跟他说话,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继续写作业。

江妄是不喜欢招惹女生的,他觉得烦,整天在耳边叽叽喳喳。

可他这个小同桌好像不太一样,三四个字就能磕磕巴巴说上半天,还不爱讲话。

不过声音的确是好听。

江妄身体略微前倾,敞着的领口骨骼分明。

少女的袖子卷到了小臂中间,新校服格外勒人,袖口的松紧带在她皮肤上勒处了几条红印,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扎眼。

窗户半开,吹来的风是热的,拂过她身上,带来香味。

后颈有汗水,亮晶晶的,映的皮肤更加细白。

顺着后颈滑进去。

操。

江妄一下回神,收回视线。

-

下午江妄就直接没上课。

当晚“野”包场,算是借着庆祝他出狱的由头大家一块儿聚一聚,江妄从前那批狐朋狗友都已经大学,有的还带了女朋友过来。

镭射聚光灯在高处交错打下来,舞台上干冰喷雾像是迷雾蒸腾。

音乐声震耳欲聋,强烈的鼓点掐着心弦,让人透不过气。

江妄面前摆着酒单。

他精致的轮廓被光影切割的分明而深刻,叼一根烟在嘴里,火光将他的瞳孔照亮。

江妄直起身靠过去,食指把酒单拉到自己面前。

从茶几中央的笔筒里摸出一支水笔,笔盖咬在牙齿间,翻着酒单熟练的点了平时大家喝的酒。

身边座位往下陷了陷,有人在他旁边坐下,狭着一股香水味。

江妄偏头。

看到一张精致脸庞,牛仔短裤搭着一字肩衬衣,红艳艳一张唇。

“你怎么点了这么多酒呀。”

声音尾掉敲着,娇出水。

一旁许宁青手肘撞了撞他。

江妄把咬在齿间的笔盖扔在桌上,直起身。

许宁青半只手拢着在他耳边说,有点不怀好意:“之前追了你好久的那姑娘,这可是等了你一年啊。”

江妄挑眉。

他对这张脸没印象。

姑娘刚要说什么,江妄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

他抬手,把被缠着的手臂抽出来,拎起手机一言不发的出去。

江抻打来的,江妄倚在外面走廊,指间夹烟,呼出一口烟,按了接通。

“听说你前几天出狱了?”

男人应该是在电梯里,“叮”一声,随即是周围一串打招呼的“江总好”。

原来还知道他出狱的。

江妄靠着墙站,食指点了点烟卷,直接笑了声。

“啊。”他淡声应。

“怎么也不回家?”江抻问。

“嗯?”江妄挑了下眉,笑了声,“你说回哪?”

江抻应该出了电梯,过了会儿刚才的慈父人设就崩塌:“你别这个腔调跟我说话!我是你老子!”

-

江妄再回到包厢,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

大家虽然平常玩起来嘴上都没把门,可这里一群人当中,除了许宁青和江妄真算是兄弟,其他人都不敢真惹他生气。

这可是个打架能打到拿刀子捅人的疯子。

没人可以完全不顾及这个“前科”的跟江妄相处。

江妄冷着脸往座位上一坐,周围空气凝滞。

他抽完一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就起身往外走。

“去哪啊。”许宁青喊他。

江妄没回。

-

江家大宅。

滨江别墅。

江妄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的女人,雍容华贵,看起来三十几的容貌,旁边坐着十岁的女孩。

他脚步一顿,转头就上楼。

他进卧室,从柜子里拿了行李箱下来,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以后他就没在主宅住过,自己在外面住公寓。

如今他出狱后重新搬回去,才回来一趟拿些行李过去。

他带的东西不多,很快整理好,拎着下楼。

“回来了。”

江抻正好提着公文包进来,将西装脱下来交给佣人。

江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跟你说话听不见?!”

江抻声音骤然扬起,猛地踹了脚旁边的沙发,在地砖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江妄目光冷硬,嘲讽勾唇:“我耳朵聋了你忘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江抻一把揪住江妄手臂,把他的行李箱摔到一边,“你杀了你亲妈,这就是你报应!”

江妄因为这句话骤然顿在原地。

江抻半句话没说,一巴掌就下来了,砸在他脸侧,指尖狠狠划过他耳廓。

嗡——

江妄突然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嘈杂的嘶啦声作响。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听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层壁,他被罩在里面。

幻听,回声,忽轻忽重的各种噪音。

过了两分钟,声音才重新一点点聚起来。

江抻指着那个女人,女人紧紧搂着女孩,嗓音尖锐刺耳:“你骂你女儿干什么!啊?关她什么事啊,你前妻死关她屁事!疯子!父子俩全是疯子!”

江抻恶狠狠指着她:“你他妈给我闭嘴!我教训我儿子轮得到你说话吗?!”

江妄抹了把嘴唇站起来,掌根抵着太阳穴晃了下脑袋。

江抻抬手又要打,被江妄直接踹了一脚。

他摔倒在地,紧紧捂着肚子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边骂:“你他妈敢打你老子!信不信你老子再把你送监狱去啊!”

江妄双目赤红,胸腔起伏。

冰凉的指尖在下巴上蹭了下,染上一抹红。

他脾气一点就着,没法控制,在别人眼里阴晴不定,很多人都怕他。

江妄重新捡起行李箱,目光阴鸷,把门甩的砰一声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

妄哥小可怜,接下来就该念念来治愈一下子辽今天评论继续发红包~

呜呜呜呜拿评论砸向我8!

感谢【keke】的火箭炮

感谢【陆舟老婆】的手榴弹

感谢【古达】、【徐小柒】、【予翊】、【篞瓮枳】、【一条鱼】的地雷感谢【keke】x50、【稀巴烂】x19、【我在野区养兔兔】x10、【?Mo?】x10、【爱吃桃子呀~】x3、【东城街头的小野狗】x2、【乔木】x2、【梅子?】x2、【帅兔的兔】、【静候君音】、【鹿行川。】的营养液!

求营养液呀!

第5章 妄想

一中的晚自习不是强制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在学校上的。

如果觉得回家效率更高也可以回家去,只不过要跟班主任说一声,批不批的下来就不一定了。

时念念成绩好,傍晚时跟蔡育才说了一声就批了。

“果然还是女儿好啊,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舅妈一边炒菜一边笑着说。

时念念把水池里的菜一片片掰下来,卷着袖子洗菜。

“烧、烧饭的……阿姨呢?”

“她女儿过了来看她,我放了她一天假。”舅妈又问,“文理分科后还能适应吧。”

时念念点头,“嗯”一声。

“我听说带你们班的那个班主任是蔡老师吧,他以前也是许宁青班主任,还挺好的,特别为学生着想。”舅妈说。

时念念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哥哥和江妄看上去关系不错,听姜灵的意思,江妄以前和哥哥是同届的,是同班同学吗?

“我们,班今天,来了个插、插班生。”时念念有些费劲的说,“跟哥哥,以前,可能是同、同学。”

舅妈烧菜的手停了下,挺吃惊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问:“是叫江妄吗?”

时念念没想到舅妈都知道他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嗯。”

“哎,那孩子阿。”舅妈叹了口气,“也是挺可怜的,那事闹的大,弄得最后坐了牢,这以后可是很影响未来的啊。”

她把菜倒进盘子里,叹了第二声,“他跟你哥哥关系好,那次的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好在那个人也没生命危险,不然他小小年纪身上背着两条命,以后的日子可就更苦了。”

时念念一愣:“……两条?”

舅妈摆摆手:“我也不太清楚,听许宁青提起过,具体的他也不肯告诉我。”

时念念把菜从盆里取出,难得走神,刀面抵着她的食指切下去。

她忙松手,轻“嘶”一声,下意识吮了下伤口。

不严重,只冒出了点血丝,很快就没了。

她没告诉舅妈,站在另一边冲了会儿水,很快就被赶去休息了,周一的作业不多,她自习课就做的差不多。

等外面舅妈喊吃饭了,她已经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