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上人与那帮尼泊尔武士看出有机可乘,又蠢蠢欲动,意欲围攻冰川天女。幽萍道:“好,我奉了公主之命,正要将你们拿下。”景月上人大怒道:“你不过是个宫娥,竟敢对我无礼,看掌!”

  幽萍也能使用冰魄神弹,但动力手法都远远不及冰川天女,她只能用冰弹打穴,但若要打入对方七窍之中,那就不怎么准了。景月上人练有“火龙功”,幽萍一把冰弹打去,倒给他接去了一半,其他的武士着了冰弹,虽然也在打颤,却还禁受得起。

  景月上人掌狭劲风,向幽萍猛攻。忽听得唰唰两声,一柄长剑倏然而来,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饶是景月上人身手那么矫捷,竟也躲避不及,着了一剑,幸而不是重伤,只是划破了少许皮肉。

  原来刺伤景月上人的正是幽萍的丈夫陈天宇。陈天宇曾服冰宫异果,身轻如燕,剑法又兼数家之长,近年来功力大进,早已挤入一流高手之列。

  孟哈赤杀上前来,替景月上人接过陈天宇的剑招,哈孟赤是屁泊尔的第一高手,功力不弱于景月上人,他无须分神对付幽萍,与陈天宇恶斗起来,虽然略处下风,但陈天宇在急切之间,却也难以胜他。

  孟哈赤带来的一帮尼泊尔武士,除了几个早已被唐经天打得重伤之外,大约还有三十来个,这班武士虽非一流高手,但布成了圆阵,同进同退,彼此呼应,却也很难对付。陈天字这一对夫妻当然比不上唐经天那一对,被围在圆阵之中,险象环生。

  江南叫道:“呸,你们就会恃多为胜,好不要脸!”他跟金世遗学过几招怪异的身法,那圆阵本来封闭得甚是严密,却不知怎的,突然被他一个筋斗,就翻进阵中。两个武士举脚踢他,江南骂道:“岂有此理,你想踢我屁股?我先打你屁股!”一个筋斗翻过去,啪啪两声,果然打了那两个武士的屁股。

  江南的武功不算是第一流高手,但他的点穴却是第一流的功夫,在打那两个武士屁股之时,信手就点子他们的“尾闾穴”,那两个武士登时仆倒,倒变成了同伴的绊脚石,使得这圆阵受了障碍。

  景月上人大怒,将那两个武士抓了起来,但他也无法解开江南所点的穴道,只好将那两个武士抛出阵外,双掌便向江南拍到。他抓人、摔人、发掌,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当真是快速之极!但他快江南也快,只听江南笑道:“没打着!轮到我也打你屁股了!”脚跟一旋,转到景月上人背后,哪知景月上人浑身都是功夫,屈股一挺,江南点不准他的“尾闾穴”,却似碰了一个大皮球,竟给他弹了开去。

  江南知道厉害,不敢再惹景月上人,只在武士群中,穿来插去,一有机会,就施展他的独门点穴功夫:倒也给他点倒了几个。但那圆阵越收越紧,不久便即无隙可乘,江南的真实本领究竟还嫌不足,登时险象环生。

  忽见圆阵开了一个缺口,一个长须老者运剑如风,杀了进来,武士们竟是遮拦不住。这时孟哈赤正自一棒向江南打下,那老者喝声:“看剑!”本来还在数丈之外,声犹未了,倏然间已到了孟哈赤身后。

  这长须老者是青城派名宿萧青峰,他是陈天宇的开蒙师父,江南小时做陈天字的书童,也曾偷学过他的功夫。陈天宇夫妻与江南遇险,他焉能坐视?但因他是武林前辈,处处要顾着身份,他不肯在背后攻击孟哈赤,所以在发招之前,先喝一声,提醒敌人,好让对方早作准备。

  孟哈赤知道萧青峰是个劲敌,顾不得伤害江南,横棒先挡剑招,萧青峰使一招“顺手椎舟”,长剑贴着他的铁棒削上。“顺手推舟”本来是很普通的剑招,但经萧青峰之手运用出来,却是出神入化,孟哈赤功力略逊一筹,萧青峰的长剑贴着他铁棒削来,他拨不开长剑,只好连忙撤棒,听得“嚓”的一声,饶是他及时收招,躲闪得快,也被削去了一根指头。萧青峰加入战团之后,陈天宇夫妻这才转危为安,江南也得以施展所长了。合他们四人之力,对抗景月上人与那一群武士,恰恰旗鼓相当。

  谷、华二女力战屠龙岛主符离渐,这时亦已渐渐占了上风。战到分际,谷中莲忽地一招“玉女投梭”,侧身进掌,冒险抢攻,符离渐看出破绽,心中大喜,暗自想道:“到底是初出道的雏儿!只顾攻人,不顾防己。”他本是已无胜望,这时看出机会,立即便下杀手,五指如钩,一抓就抓着了谷中莲的琵琶骨。这琵琶骨乃是人身要害,琵琶骨若被捏碎,多好武功,也成残废。却不料谷中莲穿有防身至宝的白玉甲,刀剑尚且不能刺穿,符离渐的指甲更是不能抓破。谷中莲的少阳玄功又足以防御他的玄阴掌力,符离渐抓着她的琵琶骨,毫无作用,反而减弱了自己的防御力量。

  谷中莲出手如电,就在这同一时间,一掌击中了符离渐胁下的“魂门穴”。符离渐大叫一声,给震得似皮球般地抛了起来。华云碧补上一剑,刺得他血如泉涌,狼狈而逃,报了刚才那一抓之恨。

  原来谷中莲是因为看见哥哥形势不利,急着要去相助哥哥,因此故意卖个破绽,来诱符离渐上当的。

  谷中莲击败了符离渐,身形疾起,一掌便向文廷璧打去,文廷璧反手一挥,两股劈空掌力碰个正着,发出了闪雷似的声响。谷中莲功力究竟是稍逊一筹,禁不住一个踉跄,向旁边滑出几步。

  金鹰宫的首座护法弟子趁着她立足未稳,挥动九环锡杖便点她膝盖的“环跳穴”,这首座护法弟子知她是前王公主的身份,意欲将地生擒,故而将锡杖当作料官笔使,只敢使出五六分气力。

  哪知谷中莲的功力虽不及文廷璧,却胜过这护法弟子许多,中指一弹,“铮”的一声,已把九环锡杖弹开,那护法弟子虎口发麻,险些连九环锡杖也要脱手。

  首座护法弟子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厉害,连忙用足了气力,再次发招;他的两个师弟各自举起九环锡杖,从两侧攻来,为他助阵。

  那文廷璧因为分出了一掌之力去对付谷中莲,唐努珠穆的掌力立即乘虚而入。幸而文廷璧经验老到,早已有了防备,在发掌遥击谷中莲之时,也就立即使出移形换位的功夫,避开了唐努珠穆正面攻来的力量。但,虽然如此,余波所及,仍是不禁连退几步。这么一来,他与那三个护法业已隔开,分成了两堆厮杀。

  唐努珠穆精神陡振,喝道:“姓文的,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较量啦!”大乘般若掌一掌接着一掌,俨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登时把文廷璧打得只有招架之功。但文廷璧练成了“三象归元”的邪派绝顶神功,只守不攻,也是守得极为沉稳。唐努珠穆惊涛骇浪般的掌力,竟也不能将他摇撼。

  那三个护法弟子联趄手来,三支九环锡杖合成了一道环形,首尾呼应,威力胄实不弱。谷中莲倒也不敢轻敌,当下拔出她从木华黎手中夺回的佩敛,展开了玄女剑法,与三支锡杖斗在一起。她这柄佩剑乃是吕四娘当年用过的那柄霜华宝剑,剑质虽然不及江海天的裁云宝剑,却也极为锋利。

  玄女剑法以轻灵翔动见长,谷中莲新近又练成了天罗步法,使将出来,更如流水行云,曲尽其妙。这三个护法弟子既忌惮她的宝剑,更忌惮她那闪电般的身法,当下也是只能守,不敢进攻。

  这时,全场陷入混战之中,分成了五六处厮杀,每一处都是打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实是不易分出胜负。其中当然以江海天和宝象法师这一对打得最为激烈,但也以江海天的处境最为不利,旁人看不出来,他自己却感觉得到已是渐处下风。

  要知江海天的功力虽是极高,但却是靠药物所增长的功力,而他最初扎根基之时又走错了一步,练的是邪派内功,虽然他现在亦已到了“正邪一合”的境界,但究竟与谷中莲的情形不同。

  谷中莲由于一开始就得到正宗内功心法,靠药物所增长的功力很快就可以与本身原有的功力凝为一体,水乳交融,运用如意;而江海天侧必假以时日,方能做到。故此,在谷中莲斗符离渐之时,是越战越强,而江海天斗宝象法师,则是多斗一刻,就多减耗一分,那也就等于越战越弱了。宝象法师的“龙象功”是佛门绝顶神功,经过了数十年寒暑之功苦练而成的,迥非靠药物增长的功力可比,他的掌力一重重加上去,斗到五十招开外,江海天便渐渐相形见绌,只觉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阻力,越来越大,竟似凝成了实质,令他的追风剑式,也感到施展不开。

  不过宝象法师虽然占了上风,心里却也在暗暗叫若,原来“龙象功”虽是佛门的无上神功,他却还未练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他是拼着耗损元气来施展这绝世神功的,时间一长,他也要受到大大的伤害,后果堪虞。他最初本以为“龙象功”一经使用,就可以在十招八招之内,将江海天毙于掌下。

  哪知道已过了五十招,江海天虽处下风,仍是败象未显。宝象法师心里想道:“倘若再过五十招,我纵然击毙了这小子,只怕也得大病一场,减寿十年。”

  全场混战之中,最高兴的则是姬晓风。他有一个怪癖,喜欢偷别人的东西做纪念品,尤其是平日难以碰上,例如是外国人的东西。东西也不必值钱,只要能代表那人的身份,越罕见的越妙。现在在这会场之中,有印度,波斯、尼泊尔、阿刺伯与及西域各土邦的武林人物大打出手,这真是平生难遇的良机,岂能错过?

  姬晓风悄悄地走到那印度神偷身旁,做一了个探囊取物的手势,轻轻说道:“你想不想学中国的妙手空空本领?跟我来。瞧我的!”那印度神偷不懂他们话也懂得他的手势,愕了一愕,叫道:“好呀,你肯收我做徒弟了?”话还未毕,姬晓风已溜入人丛之中,大展空空妙手了。

  场中尽有武功比他高明得多的人,但人人在激战之中,哪还有心神提防小偷,姬晓风身手如电,东摸一把,西掏一记,当真是手到拿来,有如探囊取物。不过只有宝象法师的东西他偷不到,宝象法师的掌力把数丈之内都封闭,他根本就踏不进那个范围。

 

  正在姬晓风偷得高兴、宝象法师与江海天同感焦躁之时,忽听得一声长啸,远远传来!

  啸声宛如神龙夭矫,天外飞来,初起之时,还在很远,转瞬之间,就似到了身边,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宝象法师心头一凛,正自想道:“这是何人,有此功力?”只见姬晓风喜极忘形,手舞足蹈,已在大声叫道:“金大侠来啦!”

  众人被这啸声所慑,呆了一呆,十之八九,都是不约而同的暂时停下手来,目光注视着门口。只见两个中年汉子,轻裘缓带,农袂飘飘,在刀光剑影之中,气度从容地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人,果然是金世遗。

  金世遗这突然出现,宝象法师等人虽被他啸声所慑,还不怎么,文廷璧与他有仇,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心里想道:“他的徒弟我尚且打不赢,现在听这啸声,他的武功何止比徒弟高出十倍,真想不到仅仅是几年功夫,他的功力竟已精进如斯!今生我要想胜过他,只怕是绝然无望了。”想至此处,心念全灰,长叹一声,虚晃一掌,摆脱了唐努珠穆,从另一扇角门便逃了出去。他生怕金世遗拿他报仇,跑得飞快,连守门的武士,也给他撞翻了。

  金世遗却哪有闲心去理会他,踏进场中,便即笑道:“以武会友,只宜点到即止。诸位也该歇歇啦。”

  那三个婆罗门高手不识金世遗是谁,同声冷冷说道:“阁下自以为是天下第一么?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吩咐?好,阁下既然是强要出头,我们就先向你募化。不要你的钱财,只请你施舍一点儿本领。”三人心思如一,倏燃间三个全钵同时飞出。这三人的内功凝成一体,三个金钵飞出,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又似在风雷中卷起一大片金霞向金世遗当头压下。

  金世遗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钱财、本领,我是两者皆无,只好反过来向你募化了。”待那一大片金霞飞近,这才伸手一招,说也奇怪,那一片金霞来势何等猛烈,被他这么轻轻一招,登时霞光收敛,那三只金钵本来是混成了一片金霞了的,现在也重新显现出来,金世遗再一掌拍出,说道:“这三只金钵似乎还值得几个钱,姬大哥,我没有带礼物给你,这就借花献佛,送给你吧。”

  那三个婆罗门高手所发劲道,已被金世遗这一招一拍全都化解,只见这三只金钵改了一个方向,缓缓落下,都给姬晓风接过去了。

  姬晓风笑道:“金大侠,你送的礼物不合我用。我既不想做和尚,带了这三只金钵走,又嫌大过累赘。我意欲转迭与人,你不反对么?”金世遗笑道:“我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如何处置,随你的便。”姬晓风将金钵叠在一起,随手就递给那个跟在他背后的印度神偷。

  姬晓风笑道:“你今旦尚未发市,这几斤金子,送给你使用吧。”那印度神偷如何敢要这三只金钵,赶忙去交还那三个婆罗门高手。可怜那三个高手已是吓得呆了,茫然地接过金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海天在宝象法师的掌力笼罩之下,脱身不得,宝象法师的“龙象功”正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是欲罢不能。与金世遗同来的那人上前说道:“宝象法师,今师龙叶上人有命,命你速速回去!”这人正是曾经到过印度那烂陀寺,参见过龙叶上人的龙灵矫。

  宝象法师俨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原来他意欲击败了江海天,再与金世遗决战,金世遗一踏入会场,他便加紧全力施为,这时灭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丝毫也分神不得,确实是听不见龙灵矫的说话。

  龙灵矫此时已踏进宝象法师掌力的范围,宝象法师目不旁视,只感觉到有人走来,看也不看,牙恨一咬,“龙象劝”便一发无遗,登时把龙灵矫也卷进了掌力的中心。

  龙灵矫不知就里,只道宝象法师轻视于他,一怒之下,便要出手。但他的年纪虽不是很老,却是与唐晓澜同一辈份的人,江海天尚未退下,他又怎能自失身份,以二敌一?

  龙灵矫功夫深厚,但在两大高手内力激斗的中心,虽然不致受伤,也感到呼吸困难。心头不禁一惊,想道:“宝象法师是龙叶上人的首座弟子,有此功力尚不足为奇;金世遗这个徒弟居然也有如此功力!”这时他已渐渐看出了双方欲罢不能的形象,他最初本来也动过念头,想把这两人分开的,但现在一到了这两人内力激斗的中心,这才知道宝象法师的功力固然是远胜于他,即江海天的功力,也不在他之下。他站在这中心地点,连支持都感到有点困难,更遑论要拆开这两大高手的激斗了。

  金世遗微笑道:“龙先生请暂待片刻,待我和他说去。”在掌风激荡之中,衣袂飘飘,从容举步,到了宝象法师与江海天的身边,长袖一挥,便从两人之间“切”下。他这衣袖一挥,生出的一股暗力,竟似一柄无形的宝剑;登时把双方的力道从当中截断。江海天见师父来到,当然立即退下,但他身上所受的力道尚未消解,仍是不由自己的在地上打了十几个圈圈。

  宝象法师的“龙象功”正自一发无遗,哪能煞住,只听得“砰”的一声,碰个正着,全部的力量,登时都打到金世遗身上。金世遗轻轻在他肩头一拍,笑道:“宝象法师,你也该歇歇啦!”宝象法师心头大震,一片茫然。

  原来宝象法师的双掌一碰着金世遗的身体,竟似胶着了似的,收不回来。“龙象功”是佛门无上神功,何等厉害?这时他又正在全力发挥,劲道之强,势如排山倒海,按说对方纵是铁铸的身子,也会在他刚猛无伦的掌力之下变作一团烂泥,可是说也奇怪,他的内力源源涌出,但却似泥牛入海,一去无踪!而且还不止此,还竟如磁石吸铁,怎也摆脱不开,他的内力多发出一分,就被对方多吸收了一分,求胜不得,欲罢不能。

  原来“龙象功”虽是佛门无上神功,但宝象徒师尚未练到至高无上境界,如今碰上了功力远胜于他的金世遗,当然就丝毫也损不了对方,而且还被金世遗妙运玄功,将他的内力源源吸去。

  但与此同时,宝象法师也感到一股热流,从“肩井穴”透进体内,瞬息之间,就流过了他的奇经八脉,直注丹田。在内力损失的同时,竟也感到十分舒服。

 

  宝象法师是武学的大行家,这时也自明白了金世遗的用意。原来金世遗是一面要毁去他的“龙象功”,另一面却又以本身真气,助他疗治内伤,并助他守护丹田,令他的元气得以凝聚不散。本来他和江海天经过了这次恶斗之后,最少也要大病一场,减寿十年,如今得金世遗及时相助,“龙象功”虽毁,这一场灾难却是可以躲过去了。

  金世遗一声长笑,手掌从他肩头缓缓移开,说道:“宝象法师,咱们可以谈谈了吧?”这时宝象法师的双掌也才能够收回,他躲过了一场灾难,但却毁了数十年苦练而成的“龙象功”,真不知是该感激金世遗还是要痛恨金世遗。

  宝象法师哭笑不得,道:“金世遗,我的数十年功力已被你毁于一旦,还有什么好谈?如今我是砧上之肉,只有听你宰割了。”

  金世遗笑道:“法师学佛多年,倘自不能斩无明、断执著么?我毁了你的龙象功,岂最为了凌辱你宰割你?恰恰相反,我是来助你得成正果的,你知道么?”

  宝象法师不敢发扬,而且他看金世遗说话也颇为诚恳,不禁问道:“请恕下愚,难明深意。尚请再指点迷津。”金世遗道:“龙先生,你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