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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没走?”

小组长给每个组员分了工,只要做完自己的部分,就可以提前离开。

所有人都希望早走,这才把倒垃圾的任务留给他,他以为这次回来也像以前一样,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惨白的灯光和自己的书包,谁知道竟然看到了南向晚的身影。

“我、我……”

被他这样一问,南向晚收回目光,手忙脚乱地把卷子收进书包,含含糊糊地解释,“我没拿家里的钥匙,回去早了也没办法开门。”

“哦。”

林骁然答应一声,把垃圾桶放回原处。

南向晚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刚才面对小组长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组长说拖完地就可以回家了,南向晚却说林骁然还没有回来,丢了东西怎么办。

小组长不以为然,“放心吧,一个破书包,不会有人拿的,我从来没听说有人丢过东西。”

见她还想说什么,小组长不耐烦地摆手,“你愿意留就留吧,我走了,记得关灯锁门。”

其实她也不想留,可是小组长就这么走了,万一真丢了什么东西,不是全要算在她的头上?

南向晚没办法,只得留在教室里等林骁然回来,她不想浪费时间,这才拿出卷子复习。

她朝着林骁然的背影吐槽,学渣就是学渣,倒个垃圾都这么慢,害得她不能回家。

“我走了。”

不等林骁然回话,南向晚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随着“啪”的一声响,教室后部的灯光熄灭了,很快,前面的灯光也熄灭了,悠长的走廊顷刻变为一个漆黑的口袋,摸不透高低,看不出纵深,南向晚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双脚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再不敢轻易迈出一步。

与此同时,林骁然从教室退出来,挂锁、扣锁一气呵成,他一个转身,正好撞在南向晚的身上。

“哎呦。”

林骁然大叫一声,“你怎么不走?”

“你管我?”

南向晚反问。

林骁然只好绕开她,没想到还没走出两步,衣角突然被南向晚抓住。

“等一下。”

她软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小的、轻轻的、好似一根羽毛,不易察觉地扫过他的心尖。

林骁然停住脚步,问:

“怎么了?

落东西了?

我可没钥匙。”

“不是……”

南向晚的声音更低了,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显得十分为难,“我、我、我……”

她迟疑半晌,终于咬了咬牙,“我怕黑。”

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果不是真的感到害怕,是绝对不会说出来让人笑话的。

“哈哈哈……”

果然,林骁然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不无讽刺地说道:

“你多大了,还怕黑?”

南向晚抬起头,眼前漆黑一团,她看不清林骁然在哪儿,只能盯着大概的方向,故意调高音调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义正辞严地反问:

“怎样?

怕黑很奇怪吗?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好好好。”

也不知道是怕了她胡搅蛮缠的态度,还是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林骁然求饶似的说道,“你拽着我,走吧。”

南向晚拽着林骁然的衣角,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楼梯口挪,下到三楼的时候,南向晚有些后悔了,林骁然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走一步说两句,絮絮叨叨的比唐僧还可怕,什么要拐弯了,到三楼了,这里的地板有点儿翘,那里的地板有个坑。

南向晚听得头都大了,要不是林骁然个子高,黑暗中又分辨不出他的头在哪儿,她真的很想一把堵上他的嘴。

快到一楼的时候,林骁然越发变本加厉,“小心,抓着栏杆别松手,这里的台阶变高了,慢一点,该拐弯了,坚持一下,还有最后三级……”

南向晚终于忍不住了,“好啦,我只是怕黑,又不是智障,别把我当小孩子。”

话音刚落,南向晚的步子迈大了,她一脚踩空,“咚”的一声滑坐在台阶上,尾椎骨狠狠地戳在坚硬的地板上,带来一阵席卷全身的剧痛。

“啊!”

南向晚惨叫一声。

听到声音,林骁然立刻反身回来扶她,南向晚又是一声惨叫,声音里带了哭腔,“你踩我手了!”

“对不起、对不起……”

林骁然连连道歉。

南向晚站起来的时候,脑袋里还是蒙的,她的屁股疼,手也疼,额头上全是冷汗,脊背上也凉凉的,大概是被汗水浸透了。

南向晚试着动了一下,疼痛的部位好像又经历了一场地动山摇的海啸,阵阵疼痛仿佛海浪一般一层一层地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你还好吗?”

林骁然问。

“你说呢?”

南向晚没好气地说。

因为摔了一跤,南向晚每走一步都能感到一阵钝痛,坐在自行车上就像坐在火山口,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疼得最严重的时候,南向晚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千万不要,以她现在的成绩,多睡一会儿都是负累,更别说去医院看病了。

开门前,南向晚深吸一口气,想着进门后无论多痛都要尽量让走路的姿势看起来自然一些,就算母亲问起来,也要死咬着不松口。

事实证明,南向晚想多了,关秀梅看到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双手叉腰,冷笑一声,“也是,我要是你,也没脸回来!

你说说你,我兴高采烈地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结果呢?

我都不敢相信,班级五十四,年级四百二十一,你对得起我吗?”

考试、成绩、排名。

南向晚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毕竟她多年未曾接触高中知识,突然让她考试,考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她相信只要稍加复习,别说班级前十,年级前十都没问题。

不过这些话,又该怎么和母亲说?

关秀梅说着说着,失声痛哭起来,眼泪仿佛带走了她所有的气势,她猝然跌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座大山在顷刻间崩塌。

在关秀梅的印象里,南向晚一直是班级里的优等生,她最生气的一次,也只是因为南向晚退步了几名。

尤其在进入重点高中后,她的成绩更是蒸蒸日上,从年级一百名左右,一点一点地向前。

当她知道南向晚没有考入火箭班时,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孩子尽力了,不要再责怪她,要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况且成绩这种事急不来,只要在进步,就还有希望。

可是现在,所有希望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门锁发出一阵响动,是南跃民回来了。

关秀梅一下子来了精神,仿佛母老虎一样蓄势待发,她叉着腰,扯着嗓子冲南跃民大喊,“你还知道回来!

你也不看看孩子的成绩!

你从来都不着急,孩子考成什么样都不管!”

刚进门的南跃民满是疲惫,猛然被数落一顿,脸上立时显现出不悦。

新一轮的争吵一触即发。

南向晚长叹一声,不耐烦地说:

“别说了!

我心里有数,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期末考试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父亲,转身回了卧室。

“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父母还在屋外争吵,关秀梅埋怨南跃民,“要是退步个一二十名,不,哪怕是退步一两百名我也认了,现在是直接掉到倒数!

我怎么能接受!

我早就说找关系进火箭班,你偏要拦着。”

一提起这件事,原本唯唯诺诺的南跃民也来了脾气,“你就知道找关系,她的水平在那里摆着,难道进了火箭班就能一飞冲天?”

他冷哼一声,别有深意地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还不知道?”

关秀梅听出了南跃民的弦外之音,用手掌一抹脸上的泪痕,倔强地反问: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早已忍无可忍的南跃民十分强硬地顶了回去。

随着一阵叮叮咣咣的声响,南向晚不自觉地抱紧身体,小心翼翼地缩在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与世隔绝,远离一切纷争。

说来也怪,现在的她已经长大成人,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甚至经历过一些要人命的场面,可是突然回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会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第7章 找人录下物理课01

作为本省最好的高中,第三中学不只有一个带看台的标准体育场,还有一座带游泳池的篮球馆,再加上双杠、乒乓球台之类的体育设施,随便拿出一项都要比南向晚的初中好上许多。

她所在的初中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是放眼望去只有一座教学楼,操场都没有经过硬化,刮风的时候尘土飞扬,下雨的时候泥泞难行。

南向晚对于这些别人眼里梦寐以求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事实上,上高中以来,她特别排斥上体育课,觉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连课间操都不想有。

特别是在今天。

体育场上,所有人都在随着节拍伸胳膊,踢腿,虽然不怎么标准,但也谈不上奇怪。

唯独南向晚,动作僵硬不说,表情也十分狰狞,时不时还会扶一下这里,撑一下那里,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后边的张超看不下去了,转头问其他人,“你们快看,南向晚怎么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前面的南向晚听到。

李帅轻嗤一声,不怀好意地笑道:

“那还用问,肯定是那个来了!”

“那个是哪个?”

张超故意挑高声调,完全是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林骁然在这时插话,抱怨两人见识短浅,就知道“这个那个”的,“什么呀,她昨天下楼时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台阶上了,啧啧,疼得嗷嗷叫。”

南向晚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过身,扬起下颌,面无表情地对林骁然说:

“林骁然,张超哪里得罪你了?

你干吗把他的检讨书撕掉?”

“啊?”

张超瞪大眼睛,质问林骁然,“你撕了我的检讨书?”

林骁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急急忙忙对张超说:

“你别听她瞎说,我早给你粘好了。”

张超不依不饶,“这么说你真撕了我的检讨书?

我招你惹你了?”

林骁然暗暗瞪了南向晚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也是不小心,回头再给你解释。”

南向晚得意地轻笑一下,不甘示弱地回瞪了林骁然一眼。

课间操结束后,南向晚随着汹涌的人群往教学楼走,她的臀部很痛,可是现在的她正在盘算着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到了四楼,她并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回教室,而是咬了咬牙,忍着疼痛继续往楼上爬。

第三中学的火箭班拥有全校最好的环境。

教室在六楼一隅,既没有其他班级干扰,也没有临街的吵闹,还远离了厕所的臭味。

教室里有最好的桌椅,最先进的电教设备,最重要的是有其他班级没有的空调。

除此以外,火箭班从上到下都拥有至高无上的特权,他们可以不打扫卫生区,不上课间操,要求食堂延长供应时间,只要火箭班的师生想,上至校长下至普通班学生都要积极配合。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这是火箭班,是第三中学的希望。

就算有人不满,别人也会说,你考进去不就行了。

火箭班,一个既对所有人敞开大门,又不对所有人敞开大门的地方。

在纪律班待了一段时间后,南向晚意识到考回火箭班还是存在一定困难的,这个困难主要体现在任课老师上。

从前的南向晚从不觉得老师能在学习中起到多大的作用,她只会觉得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只要自己努力,一定会取得绝佳的成绩。

她觉得“感谢老师”是一句十分虚伪的客套话,如果老师真的这么重要,怎么不见所有人都考上光华大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火箭班拥有最好的师资,火箭班的任课老师不是省级优秀教师,就是学科带头人,当年的同学里,有人出去补课,补课老师一听说他是某某的学生,直接说你不用来了,我不可能再给你提高什么。

火箭班的师资由此可见。

当年的南向晚听说这件事后,不过是一笑置之。

作为学生,南向晚很难对老师的教学质量做出正确评价,因为没有机会对同科老师进行精确的比较。

现在,机会来了。

当同样的内容分别由火箭班老师和纪律班老师讲授后,南向晚终于意识到老师也是分好坏的。

当然,老师之间也不能完全用“好”、“坏”来区分,只是这个适合自己,那个不太适合而已。

不过南向晚遇到的这个老师,真的可以用“差”来形容。

他就是纪律班的物理老师,差得一目了然,差得无可争议。

南向晚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靠关系进来的。

物理老师讲卷子时特别简洁,要不说这个太简单,根本不值得讲,要不说这个太难,高考不会考,考了你们也不会做,做了也不一定对,所以,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本就不属于你的题目上?

他似乎是有感而发,放下卷子,开始讲人生的大道理,诸如做人应该懂得取舍,生活就要懂得放弃,然后开始引用实例,诸如去年有个学生怎样怎样,前年有个学生怎样怎样,大前年有个学生怎样怎样……

终于,他开始讲题了,读了一遍题目后,说:

“不选a,因为a是错的,不选b,因为b不对,不选d,因为d不是正确答案,这道题应该选c,因为c是对的。

哦,不好意思,我看错了,正确答案是b,因为参考答案给的是b,所以选b。”

本以为讲卷子已经够荒诞了,谁知道奇葩的还在后面。

物理老师的课,从来都是照着ppt念,要是好好念也就忍了,关键是他自始至终低着头,和念经一样,有时候还会念错。

有一次,他遇到一个稍长一点的句子,几次都没有念对,他不得不叹了口气,说:

“哎,你们自己看吧。”

他大概发觉让学生自己看也不是办法,又想到一个主意,“我叫一个人来念吧。”

最夸张的是,如果有人问他问题,他会让对方把题目读两遍,然后问他,懂了吗?

如果对方说没懂,他会微笑着说,“那就再读两遍。”

奇怪的是,不管多么愚笨的学生,只要再读两遍就一定会明白其中的奥义。

因为他们真的不想再读了。

不只是南向晚,就连林骁然这个学渣也发现了端倪,直言不讳地说物理老师太水了。

南向晚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很快,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虽然她不能把眼前的物理老师请走,但是她可以把别的物理老师请过来。

南向晚有一个3,是专门用来英语的,现在,她决定用它来学物理,虽然这听上去十分滑稽。

快到六楼的时候,南向晚不自觉地放满了脚步,倒不是因为臀部的疼痛,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火箭班和火箭班的同学。

她将手握成拳插在上衣口袋里,里面是快要被捏碎的3。

3是金属壳的,平日里冰冰凉凉,现在却像她的脸颊一样变得火热,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就此放弃,马上离开。

不行,没有什么比考上光华大学更重要。

面子什么的,该扔就扔。

南向晚定了定神,几步走上六楼,在离火箭班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时隔多年,曾经熟悉的一切已经变得分外陌生,现在还没有到上课时间,有人从后面越过她,有人迎面走来,那些青涩的脸孔仿佛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她曾经的记忆。

“这个人看着眼熟,好像是……

我的同桌!”

“这不是那谁?

最喜欢的电脑游戏是扫雷。”

“是他,是他,就是他,火箭班的影帝,每次考试都说数学题太难,结果成绩出来全班第一。”

南向晚兴奋地想着,可是每当她的眼睛由暗到亮,猝然闪现出一抹浮光时,对上的总是格外漠然的眼神。

那些人并不知道她是谁。

南向晚咬了咬嘴唇,算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帮忙录下物理课的人。

“同学……”

“同学,能不能……”

“你好,我……”

南向晚连续拦了三个人,一个人没听见,一个听见了没理她,还有一个没等她说完就忙着拒绝。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