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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潘尔君走过来对应映儿说:“人数到齐了。”

潘尔君走过来的时候连看也没看秦御一眼,秦御对她笑着点头:“应映儿,早。”

潘尔君瞄了他一眼,眼神在他身上就停留了一秒,真的只有一秒,他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早。”

秦御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应映儿咬牙切齿地瞪着潘尔君问:“干吗?”

潘尔君抬眼望她:“人数到齐了。”

“那就出发吧。”

一声令下,全体人员全背上行李开开心心地出发了。

从市区到溪口雪窦山,只有两个多小时车程。公司派了一辆中巴客车来接送,员工陆陆续续地上了车,应映儿因为回办公室拿了个东西,是最后上车的,她走上车一看,车子里面很空,座位是两个一排,每排只坐了一个人,潘尔君和秦御也一人坐一排,潘尔君坐在第一排,秦御坐在潘尔君后面。

应映儿一上车,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她,除了潘尔君,他正低着头靠在座位上补眠,蓝色的帽檐将他的脸挡住,看不见表情。

她又看了眼秦御,清晨淡淡阳光之下,秦御儒雅的俊颜上露出一抹亲切友好的笑意。应映儿不自觉地跟着他的笑脸而微微笑了起来,有些像是被迷惑似的往他的座位边走去,忽然右手被猛地一拉,应映儿从美色中醒来,转眼看,只见潘尔君慢慢抬头,帽檐下的眼睛冷冷地看她。

应映儿被这一眼望得是心惊肉跳,她僵硬地停住脚步问:“哎……怎么?”

潘尔君放手,皱眉,低头,拉帽檐,睡觉。

这……这是什么意思?拉住她又不说话,他想怎么样?应映儿抓耳挠腮,边抓边望向潘尔君,巴望着能看出什么来。可那位大人却像睡着了一样不言不语的。

应映儿脑子里开火车一般高速旋转。

难道是刚才的眼神又太过迷恋了?

还是因为自己刚才笑了?

这家伙,难道又想扣她钱了?

一想到这,应映儿冷汗直冒,她可怜的两万五啊,就如同中国股市一样,直直地往下跳水啊,已经跌到不能再跌了。

应映儿僵硬地在潘尔君边上坐下,这时车子已经缓缓开动,应映儿不安地左扭右歪好长一会儿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和潘尔君好好说说。她坐直身体用讨好的声音小声说:“潘总……咱打个商量好不好?”

某人闭眼不理。

应映儿扭了扭手指继续讨好地笑:“您看,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你就让我痛快地玩一会儿可行?”

某人还是闭眼不理。

应映儿继续奋斗:“嘿嘿……您看,我最近多乖啊……工作也帮忙做,家务也……哎……”

就在这时,车子一个右转弯,肩上忽然落下的重量打断应映儿的絮絮叨叨,她转头一看,只见潘尔君居然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睡着了,帽檐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透过眼镜片,可以看见长长的睫毛下,那大大的黑眼圈。

哎……原来是真的睡着了?

还以为他又装死不理人呢!应映儿愣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她微笑着叹了一口气,拿起刚才脱下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坐直身体,尽量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让他好好休息下吧。

车子穿过繁华的都市,开进了郊区。应映儿看着窗外的风景,都说宁波是冬不落叶之城,其实不然,一路上许多树木没有叶子,光秃秃地坚在那里。

应映儿来宁波已经五个年头了,从刚进大学,到参加工作,这五年里她总是想找一个时间逛逛像什么五龙潭、溪口雪窦山、象山中国渔村等等……好多地方,可是每次想去不是没有人陪着就是自己犯懒,五年来除了市区,她哪也没去玩过。每次回老家人家问宁波的这好不好玩啦?没去过!宁波的那好不好玩啦?没去过!

应映儿好笑地摇摇头,这次去的溪口,应映儿只知道它因为是蒋介石的故乡,张学良曾被幽禁之地才声名大噪的,当然,除了这些,小镇有千年古寺、秀丽山水、古朴老街和风味美食。

古寺和美食是应映儿最喜欢滴,别看她年纪小,迷信着呢,听说这个古寺求姻缘特别灵,这次去一定要好好拜拜!应映儿一边想一边点头,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昨天晚上兴奋了一晚上根本没睡好,她从包里拿出MP3,带上打开播放键,耳机里传来好听的歌声,应映儿看了眼睡得安稳的潘尔君,他为啥也这么困?难道是也是昨天晚上太兴奋了?疑惑地歪歪脑袋,将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轻轻睡去。

终点,快到吧!

上山求神(1)

开往宁波溪口镇景区的山路上,一辆中型客车从远处稳稳开来,路有些陡,车子在山路上弯来弯去,越开越近。车子开进停车区,缓缓地停住。客车里的人并不多,从窗户里看去,只见第一排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男女,他们互相靠着,睡得香甜。

女孩戴着鸭舌帽,看不见相貌,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男人的面容英俊绝伦,他估计是被缓冲力震醒的,轻轻地睁开眼睛,眯着的眼睛有一些失神,他眨了眨眼,看向窗外,脸上一瞬间被点亮了兴奋的表情。

他笑着推推身边的女孩,动了动嘴角,像是叫她起床,女孩缓慢地将头从男人的肩膀上抬起来,小巧的瓜子脸上镶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可是她的眼神却没有温度,脸上连一丝喜悦的表情也没有。

车上一行下来十几个人,男人背好背包转身问身后一个俊雅的男人:“秦经理,第一站去哪儿?”

秦御温文一笑:“这个嘛,来了溪口镇,当然要去蒋家故居‘丰镐房’。”

应映儿点头同意:“啊,那去吧。”

一路上一行人一面走一面听着请来的导游说着这个千年古镇武岭的历史,导游一面说,一面推荐了丰镐房、玉泰盐铺、乐亭以及小洋房的热门景点,应映儿对这些房子一点也不感兴趣,也许是她的造诣不够高,她一点儿也没体会出这些历史建筑美在何处。

公司的员工不停地要求她合影,应映儿倒也爽快地答应了,一行人来到而报本堂,有蒋介石亲笔所书的“寓理帅气”牌匾的前面,员工们又开始新一轮的合影。

女性员工要求全体女生合影一张,很快的八个女人站成了两排,每个人都摆出一副笑得超漂亮的笑,有的女生还怕笑得不漂亮,大声叫了句:“茄子——”

咔嚓一声,数码相机将她们青春的倩影留在这一瞬间,女生们急急地跑过来看相机里显示的图片,有的女生不满意,说把自己照丑了,吵着要重新照。

一群人在溪口玩了一会儿,找了个餐馆,坐下休息。

因为下午还要去雪窦山,女生们吃完饭就早早地跑回车里休息了,整个餐桌上只剩下潘尔君一个“女生”。

男人们还在喝着小酒热烈地聊着一些无聊话题,潘尔君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擦擦嘴巴,站起来,一声招呼也没打,直接离席。

当她的背影消失在包厢门口的时候,一个男员工忽然说:“你们觉不觉得应映儿最近变得特别有味道。”

正在喝着啤酒的应映儿刷地一下抬眼,望着他。原来是广告部的小黄皮,天天自称天下第一帅哥的人。

“你也发现了?”另一个男人惊喜地问。

“是啊,你不知道,有的时候她的眼神和我相碰,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乖乖,心跳得超级快。”

“是啊,是啊,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有味道呢?”又一个设计部的男生跟着附和。

应映儿不乐意地噜着嘴道:“有吗?我怎么觉得她还是以前好看啊?”

“哎,秦御,你说,应映儿最近是不是变得有魅力了。”小黄皮不死心地追问。

秦御低头笑笑,然后点点头道:“确实是。”

“看吧!”小黄皮很开心自己的发现让大家都同意:“以前的应映儿最多就是一个小家碧玉,最近也不知怎么的,看着就这么热得慌。”

“哇哈哈,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吧,一听应映儿要来玩,你立刻就参加了。”

“看上了怎么的,男未婚女未嫁的,有啥不好意思的。”

后面的话应映儿一句也没听进去,当秦御说现在的应映儿好看的时候,她就气得想掀桌,然后站在椅子上指着小黄皮的鼻子大骂他一通,可她气得硬生生掰断一根筷子也没站起来。

上山求神(2)

“哎,潘总你怎么了?”秦御关心地看她。

应映儿默默地看他一眼,没说话,一脸阴沉地站起来,走出房间。秦经理他喜欢现在的应映儿,怪不得,自己当应映儿的时候他都没约她看电影,而潘尔君当应映儿的时候……啊啊啊!气死人了!

应映儿一路暴躁地走到中巴车门口,还没上车就听到车上传来女员工的声音。

“哎,你们说,那个应映儿,照照片也不笑一笑的?摆个冷脸站那里真碍事。”会计部的一个女孩不爽地嘀咕了两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所有人听到。

“就是……天天一副鼻孔看人的样,真恶心。”

“还记不记得她刚进来的时候,装得多可爱啊,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人心难测啊!”

“哎,人家现在是总经理助理呢!升官了呗,眼里还能看得起谁哦。”

“最讨厌这样的人。”

“我也是。”

“早就看她不爽了!”

“我也是。”

“真想好好收拾她一顿。”

“我也是!”

应映儿紧紧握住双拳,气得牙痒痒!她辛苦建立了一年的同事友谊啊,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轰然崩塌!

就在这时,潘尔君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上了中巴。

几个女人看见他,立刻吃瓜子的吃瓜子,喝水的喝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她们什么也没说一样。

潘尔君用冰冷的眼神一个个地扫视过去,每个被看着的女人都不敢和他对视。

潘尔君垂眼,转身,回头用很平静的表情说:“像你们只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女人,我就是看不起。”

坐在那里一句话不吭的女人们被彻底激怒了,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应映儿一看情况不妙,立刻爬上中巴,一车人又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应映儿一副领导的模样问:“中午吃饱了没?”

一车人愣住……

集体呆呆地回答:“吃饱了。”

应映儿很有架势地点头:“吃饱就好,别吃撑着了。”

应映儿转身,坐在潘尔君边上,咬着手指默默地用眼神瞪着潘尔君,这家伙,已经把自己搞成全民公敌了!他让她以后怎么混啊!她现在非常担心身体换回来以后的日子。

那将是多么可怕啊!

下午一点左右,车子停在雪窦山脚下,应映儿一行人陆续下了车子。她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轻轻地呼吸着浅浅的湿雾,迎着冬天淡淡的寒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活动活动长年坐在电脑前的身体,感觉身体的每块筋骨都苏醒了一样,有的时候喧闹的城市待久了,是该来大自然逛逛,那种在大自然里呼吸的感觉真好。

转头,居然看见潘尔君的脸上也露出了平日没有的放松表情,他的眼神不再那么锐利,在这片冬日的绿色中显得不那么清高冷傲。

“喂!偶尔出来走走不错吧。”应映儿笑着用手臂顶了顶潘尔君。

他点头:“是不错。”

应映儿的心情也好起来了,出生在山城的孩子,看见山难免觉得亲切又兴奋:“我也觉得这里很不错,不过比起我家乡黄山,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喂,等过年我带你去黄山玩吧。”

潘尔君了然地看她一眼:“到时候再说吧。”

一行人兴致高昂爬着山,应映儿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累得不行了,但是她听说山顶的禅宗名刹雪窦寺是求姻缘非常灵的寺,即使为了这个,她也要拼了命爬上去。

雇来的漂亮女导游一边爬一边和他们介绍着:“雪窦寺,早创于晋,兴于唐,盛于宋,是一座古味浓郁的大寺。其中弥勒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都是非常出名的景点……”

上山求神(3)

离寺庙不远的地方,有很多卖香的店,导游将她们带到一家店里,里面的香卖得很贵,但是导游说:“买香不能叫买香,要叫请香,请香敬神方显诚意,香越贵诚意就越大,佛祖就越会保佑你。香贵一点是为你们好呐。那些便宜的香是拜土地公公的,不能拿来拜大神啦。”

于是,应映儿一行人在导游的巧嘴之下,一人买了一大把很贵的香,只有潘尔君两手空空,啥也没买。

进到寺庙的大殿,就看到很气派的古朴建筑。就在潘尔君默默地欣赏着寺庙的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一把香,潘尔君回头,只见一身米色休闲服的秦御微微的对他笑着。

潘尔君奇怪地看他。

“我的香买多了,分点儿给你。”秦御笑得温和。

潘尔君冷冷地看了眼香,然后抬头道:“我不信佛。”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很信……”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潘尔君淡淡接口。

“啊……这样啊。”秦御有些难为情地摸摸鼻子嘀咕,“我还以为你没带钱,所以才没买香。”

潘尔君一听这话,原本冷冷的眼神忽然闪了一下,看着不远处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借打火机的某人道:“确实没带钱。”

“什么?”

“没什么……”他的眼神还停留在某人身上,某人好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忽然转身对着他扬颜一笑,抬手向他招招,让他过去。

秦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了一眼,然后望向潘尔君:“他在叫你。”

“嗯。”潘尔君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应映儿走去。

秦御的眼神暗了暗,双手紧紧抓住手上的香烛,看着他的背影,他忽然出声唤道:“应映儿。”

潘尔君回头望他,眼中疑惑。

秦御张张嘴,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然后苦苦地笑了笑说:“……没事。”

潘尔君冷眼一瞥,转身走向应映儿,应映儿一看见潘尔君走过来,立刻抓住他问:“你刚和他说什么了?”

潘尔君淡淡地说:“忘了。”确实忘了,没有一句重要的话。

“呃,你的记忆力真强。”应映儿吐糟道。

潘尔君不理她,淡然地问:“叫我干吗?”

“哦。”应映儿笑着递过手上的两根蜡烛道,“嘿嘿,这个给你。”

潘尔君有些疑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问:“什么?”

应映儿笑:“鬼神这种东西,可以不信,不可以不敬的嘛。来都来了,好歹点两根蜡烛嘛。”

潘尔君看看她,又看看蜡烛台上无数点着的红蜡烛,有些犹豫。

“讨个吉利也好啊。”应映儿又劝道。

潘尔君歪歪头,想想也是,既然来了,讨个吉利也好。

应映儿一见潘尔君松动,立刻拿出打火机,让潘尔君自己点燃蜡烛,然后她借着潘尔君的烛火,点燃自己的蜡烛。两人将蜡烛插在蜡烛台上后,应映儿又拿出三根粗大的香,就着潘尔君的蜡烛点起来。

潘尔君奇怪地看她,为什么她不在自己的蜡烛上点香呢?

旁边的导游又开始指导起大家拜佛的程序了:“拜佛也不能随便就拜,每一拜都是有意义的,拜神的每个步骤都不一样的……导游一步步地教大家拜佛,先点蜡烛,再点香,点香的时候到别人的蜡烛上点就叫借福借财气。”

潘尔君一听这话,转眼望向应映儿,应映儿一脸奸诈的笑容,嘴巴里使劲嘀咕着:“借福借财气啦,福气都给我,财气都给我。嘿嘿嘿。”

应映儿从小就是九华山的常客,拜佛的基本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别人有没福气她不知道,但是潘尔君绝对是有福有财的主啊!

潘尔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应映儿点燃手中的香,开心地拿着香问潘尔君:“嘿嘿,明年我会发财的吧?”

潘尔君看了看她身后,然后说:“你会破产。”

“啊?怎么会,你的财气都给我了。”

“看后面。”潘尔君伸手指指应映儿后面,应映儿回头一看,只见全公司的人员正排队在她的蜡烛上点香,一边点一边嘀咕:“借福借财气,借福借财气。”自己的蜡烛已经给燃得差不多了。

“喂,你们别都借我的!”应映儿举着香心疼地吼。

员工们纷纷回头,笑嘻嘻地说:“潘总,别小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