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弟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好呀好呀。”

  沈丽姝知道拦不住,也不想拦,让小老弟把大佬的注意力都带走才好,遂很配合的把沈四弟举起来送到他手边,看着他一手稳稳搂住小孩,另一只手娴熟的拉动缰绳,这匹神态高傲的大马便轻巧的迈开四蹄,在广阔的田野里奔跑起来,空气中飘散着孩童清脆的欢笑声,经久不息。

  赵昭景还是有分寸的,速度并不快,也只是在湖边打了个转就回来,把兴奋尖叫了一路的沈四弟送还给沈丽姝,细心提醒道:“四弟太激动,仔细别把嗓子劈了。”

  “我们会注意的。”沈丽姝刚把扭动着小身板颇为依依不舍的小老弟放地上,一抬头就看见他向她伸出了手,眼角眉梢浸满了笑意:“姝娘要不要也上来跑一圈?”

  阿姊没说话,刚还挣扎着不想下来的沈四弟开始卖安利,“骑马好好玩,阿姊也试试嘛!”

  沈丽姝不想承认她犹豫过,保持高冷的姿态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老弟闻言失落了一秒,旋即又扬起小脸,双眼亮晶晶的问阿姊:“我是小孩子,可以让大哥哥再带我跑一圈吗?”

  虽说带他骑马的人是大哥哥,但小朋友也有敏锐的直觉,他潜意识知道只有阿姊点头,大哥哥才会带他玩。

  然而这次他的小心思失策了,阿姊还没回应,原本坐在马背上一派闲适的大哥哥,不知何时翻身下马了,站在阿姊面前说,“那我陪你散散步。”

  阿姊还是没说话,于是他鼓起勇气换了个要求,“那我可以上去坐坐吗?”

  赵昭景爽快朝机灵的小家伙伸出手,把人又送回了马背上,叮嘱道,“坐稳抓紧马鞍,不要有多余的动作,我牵着马慢慢走一段。”

  沈丽姝多少有点目瞪口呆,不知道这算不算沈四弟的高光时刻。

  让宗室子亲自牵马,这是他们下辈子也赶不上的待遇,小老弟出道即巅峰了啊。

  沈四弟还不知道他多么的荣幸,一开始还乖乖按照大哥哥的叮嘱,后来觉得有点累,加上初一兴奋的在马周围上蹿下跳,他也想跟小狗互动,慢慢俯低小身板,直至半趴在马背上,小手依然紧紧握着马鞍,低头去逗弄初一。

  这个姿势也不算太出格,加上赵昭景还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确保她弟弟不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什么意外,便也没多说什么。

  于是神奇的画面出现了,小朋友开开心心的逗狗,大朋友相顾无言的散步,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老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大佬千里迢迢出城找她,也不说正事,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她散步,在她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进入猎杀时刻,突然扔下一声惊雷,“姝娘,我心仪你。”

  简简单单几个字,听得沈丽姝大脑宕机,一瞬间忘了演技更不知道什么叫装傻,看向始作俑者的瞳孔在地震。

  这是可以说的吗?

  赵昭景知道她可能反应有些大,却还是被她夸张的反应逗笑了,无奈道:“不必这般看着我,你这般聪慧,不可能一无所知。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对我说。”

  沈丽姝:她猜得到他的心思,可是猜不透他的路数啊,一通操作猛如虎,她做好的多个预案瞬间化为流水。

  好家伙,在这里打直球,大佬简直比她这个现代人还勇。

  她当然有很多想法,槽点满满,嘴巴却吐出了最没意义的一句,“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吗?”

  “可以。”

  这都可以?沈丽姝刚要感恩峰回路转,紧接着又听到他说,“我也可以多说几次。”

  说到她接受为止。

  沈丽姝:……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算了,还是直接启动最后的方案,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刚升起这个念头,身侧的人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含笑看着她:“我也长了腿,天涯海角都去得。”

  沈丽姝:……

  这是说她跑不掉的意思?

  可恶,她竟然被拿捏了!

  很明显了,一切都是套路,他才不是外强中干,都是表演罢了,为了麻痹猎物、好实现一击毙命。不愧是天潢贵胄,打的一手好猎。

  沈丽姝感觉自己就像被盯上的小白兔,面对天罗地网,任何反抗都是垂死挣扎,很绝望,想骂街。

  但是随时可以捏住她命运脖颈的赵昭景,分明已经亮出了獠牙,却只对她提了一个要求,一个能让所有人都跌破眼球的要求,“你可以慢慢考虑,想拒绝也可以直说,但是不要为了逃避而逃避,好吗?”

  沈丽姝:啊这……

  妈妈,她是不是遇到传说中的恋爱脑了?

第171章

  如果有时间, 沈丽姝很想问问赵昭景,是怎么顶着一张霸总脸,理直气壮发出这段舔狗宣言的。

  他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天无绝人之路的庆幸——表面上深不可测、一只手捏死他们全家比捏死蚂蚁还容易的赵昭景, 其实是个恋爱脑, 还是那种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恋爱脑,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沈丽姝当然不敢真把他当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基本的尊敬还是要有, 人家不发病的时候要派头有派头,要手段有手段,又不是真的一见她就降智。

  保持尊敬, 另外就是坚持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原则, 赵昭景愿意耗, 那就这么耗着, 反正她不打算结婚, 谁耗谁还不一定。

  至于他说不要试图逃到天涯海角什么的, 沈丽姝当时是听进去了, 过后一想还是有很多空子可以钻, 毕竟只要她步子迈得够大, 把名下产业遍及天涯海角,别说以后去全国各地视察,就算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地, 也都属于正常的工作安排,赵昭景不至于霸道到连出差都不让。

  腿长在他身上,他想追到天涯海角也随意, 可毕竟是家里有爵位要继承的人, 沈丽姝才不信他能像她一样浪。

  总而言之, 只要她摆烂到底, 长着恋爱脑的赵大佬基本就拿她没办法。

  稳住,她可以她能赢!

  沈丽姝重新分析了一通得失利弊,信心满满给自己鼓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赵昭景神出鬼没,这几次都是一言不合就跑来庄子,给她一个吓死人的惊喜,但进入腊月底,沈丽姝很明显能感受到他也没多少自由了,已经五六天没在跟前晃悠,而她也很快打包行李回城了。

  沈大弟沈二弟进入紧张的考前倒计时,就连过年都只有区区五六天假期,时间这样紧张,也就不能浪费在路上,他们家今年选择在城里过年,走亲访友也都在城里进行。

  城里什么都方便,借着走亲戚来联络感情的人也络绎不绝,每天刚送走一波、紧接着又来一波,把人忙得脚打后脑勺,沈丽姝和弟弟们也都被委以重任,时不时被喊出来接待。

  这个年,比他们去年在庄子上过年热闹了好几倍。

  如果只是普通的走亲戚拜年倒也还好,偏偏过完年,芳龄十七如花似玉的沈丽姝,瞬间成了她娘嘴里快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年过去还没着落不说,她看好的几个乘龙快婿,林公子仍游历在外未归,秦公子去年才考中举人,立刻被家里长辈压着拜了有名望的先生,每天关在书房不得出来,而她最看重程公子,去年都还给他们家每个人都送了礼物,今年也跟另两位约好似的,彻底不见了踪影。

  是的,在沈丽姝不遗余力的“洗脑”之下,沈大伯沈二伯已然认定姝娘去程公子那儿,和程公子来姝娘庄子做客,都不是什么大事,加上过年事情多,他们甚至连对面庄子神秘主人是姝娘好友这件事,都忘了跟老五夫妻提,偶尔想起来,又想姝娘多半已经说了,他们索性把这事放下。

  剩下唯一一个知情人沈四弟,那就更好忽悠了,沈丽姝把回城之前那几天跟初一扔球的时间全让他玩,小朋友每天沉浸在撸猫遛狗的快乐中,很快就把大哥哥来找他们玩,还带他骑大马的事情给忘了。

  大哥哥送他的赤金璎珞圈,因为沉甸甸亮闪闪,做工相当精致,被识货的小家伙当成了大宝贝,晚上睡觉不能戴着,他都要放在自己枕头底下才安心,回城过年前打包行李,他头一个抱起宝贝项圈。

  沈丽姝便告诉他,这项圈很好很贵重,爹娘怕他戴身上不小心丢了,就这么带回去,一准儿被娘亲以帮他保管理由的收走,像他从小到大的压岁红包一样,管着管着就见不到了,想要自己保管最好就留在庄子上,庄子上没有人抢他东西,他来庄子上可以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如果担心被爹娘没收宝贝,她也会帮他保密的。

  涉世未深的小朋友那里经得住这种话术,瞬间被忽悠瘸了,回家以后发现阿姊果真守口如瓶,没对爹娘说起大哥哥的半个字,更是感动到不行,觉得阿姊跟他简直天下第一好。

  就这样,沈丽姝轻轻松松把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导致最看好的女婿人选都已经试图登堂入室了,沈徐氏还全然不知,她只知道看好的那几个人选越来越靠不上了,反而前来做客的亲朋好友各有各喜事宣布,家里孩子们定亲的定亲,谈婚论嫁的谈婚论嫁,对比一下自家两手空空,更郁闷焦虑了。

  沈徐氏一慌神,沈丽姝就遭了殃,被她娘联和亲戚长辈疯狂洗脑pua,就算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天天这么闹也烦得很。

  沈丽姝不堪其扰,但是又不想为了躲避三姑六婆们就去店里帮忙,这么美好的假期,加班是不可能的加班,她选择回庄子上去。

  刚好家里每天迎来送往的,一多半都是陌生人,把跟着他们回来过年的初一紧张到不行,来一波人就要瞪大眼睛扫视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很多人刚进门就被这严肃的大狗吓一跳,还有几个小孩被吓哭过,沈丽姝便以送它回乡下的名义溜之大吉了。

  这个理由找得好,沈徐氏非但不阻止,还叮嘱道:“索性把雪团也一并送庄子上去吧,毕竟这每天人来人往的,我们也没法不错眼的盯着,要是有调皮的小孩去撩拨,初一和雪团那一爪子下去,要出大事的。”

  沈徐氏是真觉得她千里迢迢跑庄子里就是为了安顿一条狗,毕竟她闺女可是把狗当妹妹养的奇葩,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因此全然没想过她一去不回的可能,叮嘱一句便又匆匆回客厅招待去了。

  倒是沈家旺更了解闺女的小心思,开口便让朱伯父子、陈四娘和贞娘都跟着她走,把人带齐了,他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她的安全。

  由于沈四弟跟着他三哥去找秦容玩了,沈大弟沈二弟更是早几天就被林举人拎进了模拟考场,沈丽姝的小尾巴们都不在场,她就这么清清静静的出发了。

  庄子算是沈丽姝自己的小天地,回到这里她总能放下所有负担,沉浸式享受生活,每天吃吧喝足溜猫逗狗,闲了写写字弹弹琴,再跟贞娘八卦一下她的感情生活。

  有些人自己不谈恋爱,却喜欢看别人谈恋爱,沈丽姝就是典型例子。

  三堂哥四堂哥定亲后,就轮到了老五沈大柳。

  而贞娘是被亲爹去世后,被继母卖给人牙子,刚好被沈丽姝撞见,便日行一善把她的卖身契从人牙子那里买过来了。

  她那继母拿了银子去到外地,说从此断了关系,这么多年真就了无音讯,贞娘的婚事无需父母之命,只能由主人做主。

  沈丽姝自然不是捏着卖身契就胡作非为的人,这身契她早就说了让贞娘自己保管,只是贞娘总说必须自己给自己赎身,只是现在银子还没攒够,要等等。

  其实大家都知道,贞娘的赎身费早就攒够了,她只是舍不得,自从没了父母亲人,姑娘和老爷太太就是她的依靠,她害怕赎身之后无家可归。

  在那次沈大柳主动在人前暴露他们的关系后,贞娘的银子也终于攒够了,从沈丽姝这里把卖身契赎回了。之后沈大柳的父母来说亲,贞娘早已恢复了良民身份,她是以雇佣关系留在沈丽姝家做事的,婚事完全由自己做主。

  不过,沈家旺夫妻还是以贞娘长辈的身份出面帮她商谈,

  毕竟没有女子自己跟未来婆家谈聘礼婚期的道理。

  贞娘和沈大柳定亲后,沈丽姝把贞娘赎身的银子都给了沈徐氏,让她娘看着给贞娘置办一副嫁妆,这些银子够贞娘风风光光出嫁了,到时候她再准备一笔银子压箱底,用来支援小伙伴建设婚后小家庭。

  她是懂一碗水端平的,其他小伙伴们结婚也有这笔基金,只是贞娘和沈大柳能领双份,而且沈丽姝已经决定把两份钱都交给贞娘,毕竟她自己也是女性,比起男生,自然是更能体谅她们的不容易。

  如今贞娘和沈大柳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沈丽姝可以肆无忌惮的八卦了,只是问问有没有牵手接吻,就把贞娘羞得满脸通红,沈丽姝更来劲了,怪声怪气的道:“嫂子,你就告诉我嘛。”

  贞娘差点被这个称呼吓得跳起来,“我不是!”

  “成亲就是了,可以提前适应的,嫂子~”

  “你个促狭鬼。”被各种调戏的贞娘终于忍不住,满脸爆红的扑向沈丽姝,开始攻击她胳肢窝。

  两人瞬间在炕上闹成一团,少女清脆响亮的笑声传到了门外,手里拿着一封信的朱伯听见不由会心一笑,这才推开门,“姑娘,刚庄子外来了一人叫门,说他家公子正好住在咱们对面的庄子,而姑娘您也认识,那位公子得知您来了庄子,特意派他过来送信。”

  朱伯说完疑惑的问,“对面的庄子总算见着主人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公子?”

  沈丽姝面上有些严肃,她知道该来的躲不掉,果断接过了信,“我先看看里面怎么说。”

  朱伯和贞娘也都安静的候在一旁,不敢打扰她看书信。

  一目十行看完内容,沈丽姝不动声色的将信重新叠好放回信封,语气轻松道:“没什么,程公子得知咱们回了庄子,不便前来拜访,特意写信问候一声。”

  “原来跟咱们做邻居的是程公子,这可真是巧了。”朱伯笑得牙不见眼,他看得出来,跟他们姑娘来往的大人物中,程公子的身份应当是最了不得的,至少他们老爷在官宦世家出身的秦公子跟前还能说上几句话,对着程公子却从来只有毕恭毕敬的份。

  如今姑娘跟贵不可言的程公子做了邻居,关系更进一步,想来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或庇护,朱伯也为主家开心,见姑娘看完信随手搁在小桌上,不免提醒了一句,“姑娘可要给程公子回封信?我可以在天黑前帮您送过去。”

  虽说是邻居,看着很近,可是要去到的对面庄子还得绕过湖泊,加上他只会赶车不会骑马,发挥不出速度优势,来回估计也要小半个时辰。

  “不急,朱伯先去忙吧。”

  “好嘞,那我去煮点谷糠豆子喂牛和马。”姑娘神态闲适,朱伯也没有多想,退下去忙了,贞娘也瞧了瞧天色,笑道:“陈婶应该在准备晚饭了,我去帮帮她。”

  陈婶陈四娘,就是当日和贞娘李婶一起,被沈家父女招回家的阿姨,因为同期有个能教沈徐氏他们认字还煲得一手好汤的李婶,陈婶显得平庸许多,但是她做事麻利干净、做饭也还可以,又能及时采纳沈丽姝和她娘的建议,也很快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给的待遇虽不如身兼多职的李婶,但也是按照工龄在逐年递增,奖金红包什么的也没少过。

  主家钱多事少,陈婶便也安安稳稳干下来了。

  她羡慕同事李婶的工钱,但也知道她那本事不是谁都有,李婶虽无管家之名,这些年干的已经是管家婆子的工作,工钱高也应当。

  但陈婶自认也不差,如今大小算是灶上的管事。前几年,三少爷的老师秦大人拖家带口进京备考,一家三口都住在沈家,老爷当时便去找牙行马婆子再要几个人。这几个都是干粗活的,没事就负责洒扫,到做饭的时候则都到灶房听她差遣,所以她手下也算是管了几个小喽啰,颇为威风。

  正因为陈婶是家里的老人,做事也靠谱,沈家旺才会让她跟朱伯陪闺女去庄子。

  而贞娘在这些同事当中,也是跟同期的李婶和陈婶感情最好,她最初到沈家的时候,身上瘦得没二两肉,老爷和姑娘要给她补补身子,便是当时就负责做饭的陈婶一力执行,短短半年就把她微胖了二十斤,很难不让她感动。

  现在陈婶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贞娘手头也没事,便想着去帮忙,只是还没出门便被叫住了。

  “贞娘。”

  贞娘闻言转身快步回来,发现他们姑娘不知何时把又捡起了程公子的信,放在手中把玩着,“怎么了?”

  沈丽姝在思考怎么开口。

  她看信能一目十行,是因为上面内容很简洁,总结成一句话,赵昭景约她今晚八点左右出门。

  出门多久,在哪里碰头,要去干什么,却是只字未提,搞得神神秘秘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信中并没有给她留出拒绝的余地,而且朱伯也说了,送信那人说明来意后就转身离开了,可见并不需要她回复。

  沈丽姝便知道,不应约出门是行不通的,因为大佬他有手有脚会自己敲门。

  可她并不想让朱伯和陈婶他们看出端倪,尤其是朱伯,他这条命算是老爹救下来的,从此对她爹忠心耿耿,沈丽姝有信心把在场所有人都忽悠住,对朱伯却没什么把握。

  索性赵昭景还给她留了一分余地,只约她出去,而不是直接杀上门,想来只要她乖乖配合,便不会再节外生枝。

  就像之前一样,她很听劝的没刻意逃避,他也就没“赶尽杀绝”。

  否则,他只要去她家里刷个存在感,拜个年或者送点新年礼物什么的,那她暗戳戳在家长眼皮底下搞的那些事,多半也要被牵连出来。

  沈丽姝决定按大佬的要求去做,避免翻车,她得找个帮手。

  如果说朱伯是她爹绝对的心腹,那贞娘同样也是她的心腹,只能找她了。

  而贞娘也没辜负她的信任,听完后虽然第一时间反对,却不是因为害怕担责,而是出于对她的担心,“姑娘,咱们这不是城里,庄子上夜里黑灯瞎火,很不安全,不如让朱伯去对面回个话,改成白天不好吗?”

  沈丽姝:她也母鸡啊!

  不过她单纯是觉得这个时间有点暧昧,尤其是在赵昭景正式表白以后,搞得好像“人约黄昏后”似的,倒不是很担心夜里出门的安全问题。

  毕竟以赵昭景身边那群护卫的体格,真想对她做什么,躲在家里也不见得安全,所以这会儿还要故作轻松的安慰贞娘,“无妨,咱们这里一直很安全,再说程公子还是从小长大的交情,他身边又从来没有缺过护卫,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也是,姑娘跟程公子认识的时间,比跟我还长几年,应当不会有事。”贞娘若有所思,想起自己有次不小心听到太太跟老爷说话,好像是要撮合姑娘和程公子来着……

  想想姑娘和程公子的情况,看看自己和大柳哥,贞娘的脸莫名其妙又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那最多帮您打掩护一个,啊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可千万要回来。”

  沈丽姝:……

  姐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真要想做坏事,一个小时绰绰有余了。

  思想已经在飙车了,沈丽姝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正气凛然,“放心,有正事要谈,我去去就回。”

  虽然她对今晚的安排一无所知,但是没关系,气势一定要足。

  这表现成功把贞娘搞迷糊了,那今晚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贞娘还没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夜晚已经悄然来到。

  天黑得早,大家六七点就纷纷熄灯上床了,有没有睡着不知道,反正沈丽姝按照约定时间悄悄溜出房间时,四下皆静,不知道其他人是都睡了,还是只当有人起夜并不在意,她和贞娘顺利溜出来,依照原计划一起来到门口,沈丽姝自己出去,贞娘在门内接应,这样就算她们回屋的时候被其他人撞破,也可以解释是睡不着散步,虽然天寒地冻的夜里两个人出去吹冷风是很怪,但总比沈丽姝一个人跑出去更有说服力。

  大门其实已经离他们住的屋子很远了,不高声喧哗一般是听不见的,但两人还是做贼心虚,贞娘话都不敢说,用眼神询问姑娘:开门吗?

  沈丽姝点头。

  贞娘就迅速把门打开,目送姑娘闪身出去,她再动作轻而快的把门合上,一气呵成,仿佛演练了无数次。

  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赵昭景:……

  大概很多人看到这奇葩的一幕,都会调侃一句她是不是出来做贼了,但赵昭景没有,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幅静静看她装逼的架势,反而让沈丽姝倍感恼羞成怒,忍不住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赵昭景没被凶到,反而勾了勾唇,心情极好的朝她伸出手。

  沈丽姝慌极了,这是要动手还是抱抱?

  两个都不是,那双骨节分明如艺术品的手,目标原来是她脖颈处的斗篷系带,“系带怎么松开了?出来前应当检查一二,可不能着凉。”

  沈丽姝是全副武装好才出来的,帽子耳罩手炉一个不少,斗篷大概是因为摸黑穿的,系带没弄紧也是可能的。

  因为抱着手炉,她还真不方便自己调整,只能梗着脖子让大佬服务了,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荒唐念头,她娘如果看到心心念念的“程公子”亲自给她整理系带,不知道会不会激动到昏过去?

  但等徐女士知道这位的真实身份,究竟是喜极而泣,还是乐极生悲,可就不好说了。

  大脑天马行空,沈丽姝的目光却不知不觉落在眼前那双好看的手上,赵昭景生于膏梁锦绣之中,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养尊处优,可他帮她整理衣领的动作却如此娴熟,甚是赏心悦目,让她都不免看失神了。

  直到赵昭景的一声轻唤,才把她拉回现实。

  沈丽姝发现他已经帮自己重新系好斗篷了,立刻后退一步,摆出淡淡的埋怨姿态,“这么晚叫我出来,信里也不细说,究竟是做什么?”

  赵昭景微微侧身,带她看向湖边的某处,“请你出来看焰火。”

  沈丽姝疑惑:“焰火?”

  赵昭景扬眉一笑,难得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同过年元宵常见的焰火不一样,你看过便知,上前一些,会看得更清晰。”

  沈丽姝心想小瞧人了不是,她上辈子看过的花样多了去了。

  抱着这种无所谓的心态,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看到了那边的架势,一字排开了数十架烟花,沈丽姝想还真是大手笔,规模不比官方举办的活动小。而且由于汴京火灾频发,朝廷严禁私人交易烟花爆竹,眼前这阵仗也就只有这种特权阶级能享受到。

  万恶的封建贵族阶级。

  然后,当第一架焰火在他们面前点燃绽放,沈丽姝脑海里这些有的没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已经没出息的陷入了深深地震撼中。

  她发现看别人放烟花,跟有人专为自己而放的烟花,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前者看完哇一声,顶多夸几句漂亮,看完热闹抬腿走人;后者她是第一次体验,深刻理解了心花怒放这个成语,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如燃放的烟花一样,灿烂而热烈。

  赵昭景的确没说大话,给了她独一无二的焰火秀。

  那五彩缤纷如流星般消逝的焰火,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出来的,反正她在这个时代生平仅见,仿佛昭示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着。

  烟花在天空中转瞬即逝,有些痕迹却深深印在了她心里。

第172章

  烟火绚丽, 总有燃尽的时候。

  当最后一束花火消逝在夜空中,硝烟也被风吹散,田野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沈丽姝却还沉浸在那些思绪中, 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赵昭景打破沉默,轻声问她, “喜欢吗?”

  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否认,只能点头:“喜欢。”

  亲身经理才知道有些仪式感,也并非外人眼里的仪式或者作秀, 这个动作背后拥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只有自己知道, 任何人都无法替她体会。

  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场独一无二的烟花盛宴, 因为它们只为她一个人绽放。

  “转瞬即逝的美丽往往带给人永恒的惊艳, 这绚丽烟花正如昙花一现。”赵昭景感慨了一声, 又道, “不过你喜欢焰火, 以后还可以再放, 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沈丽姝突然被触动,可能赵昭景前面那句感慨只是随心而发, 并没有其他意思,可她有些早已蠢蠢欲动的心思,此时此刻却彻底被勾了出来, 几经纠结, 最终在他转身要送她回家的时候, 伸手轻轻扯住他的袖子:“那你, 喜欢这昙花一现的绚烂吗?”

  赵昭景回头,猝不及防望进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

  他耗费月余之久准备今日这场焰火晚会,不过是为了博她一笑。

  以往给她准备的礼物,都是些女子爱用的布帛首饰,她总是甜甜的道谢,之后也不见如何穿戴打扮,可见她并没有自己说的那般爱财。

  或许比起不劳而获,她更爱通过自己双手获得的财富。

  他那时才意识到,送她喜欢的东西不难,真正想讨她欢心,却不是寻常物件可以,少不得倾注用心、花费些精力。

  放焰火的主意去年便有了,原本是要年前挑个时间放给她瞧,只是下面人来报还需多一些时日,也许能试出不一样的焰火颜色。

  是在原定的时间里为她放一场中规中矩的焰火,还是耐心等待一场五彩缤纷的绚丽?

  赵昭景毫无疑问选择了后者。

  如果他没有足够的耐心,就不会默默守候这么多年,或许也根本不会有机会一点点发掘她身上每一个闪光点。

  今日的焰火绚烂吗?

  绚烂不过她眼眸里的神采。

  赵昭景本想说他不重要,只要她喜欢就好,可是被她这样看着,不由自主便顺从了她眼底的期待,给出肯定的回答,“喜欢。”

  太好了,既然他也认同这个观点,那就可以展开下面的话题,沈丽姝忍不住欢喜的说:“我就知道我们三观一致,像焰火一样燃烧生活,为了片刻的灿烂,放弃永恒又如何?”

  赵昭景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什么意思?”

  沈丽姝就是从他最初的那句感慨中得到的启发,并非事事都要追求完美结局,像烟花一样转瞬而逝,只要曾经绽放过美丽,也是一种选择。

  就像她和赵昭景的感情。

  摸着良心说,沈丽姝对他不是没感觉,只是理智不允许她放任这种的感觉,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相差过于悬殊,她不认为他们有平等谈感情的资格。

  可是话又说回来,过去这么多年以朋友身份相处也很愉快,也从没觉得他的身份太高没资格跟她做朋友,毕竟她打从心底不认同世俗等级观念,所谓的敬畏不过都是流于表面罢了。

  为什么关系的转变,却会带来翻天覆地般的改变?

  原因很简单,未知令人恐惧,她害怕的是面对他的家庭他的社会圈子,对于他这个人,无论他叫赵昭景还是程公子,他永远都是他,从来没变过。

  所以只要他们不结婚,她所顾虑的那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而她刚好最不需要的就是婚姻。

  都有钱有闲了,谁还乐意去给别人当老妈子,当牛做马一辈子都退不了休?

  不过不结婚,不代表不可以谈恋爱。

  沈丽姝上辈子和同样身体健康审美正常的姐妹们,几乎都有个成为富婆包养小鲜肉的梦想,这辈子好不容易奋斗成富婆,要不是世俗的约束和自己也刚刚成年的年纪,她早就放飞自我浪起来了。

  但是任凭她怎么浪,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主意打到赵昭景这朵高岭之花身上,做梦都不敢这么大胆的!

  可现在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这一波只要操作得当,就可以把这朵无人能靠近的高岭之花吃干抹净,还不用负责,沈丽姝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越想越心动,当即清了清嗓子开始自己的表演,“你说你姓程,我听秦叔叔说过,汴京最有名望的程家,一门出了两位王妃,乃是世家清贵,十分受人尊敬。我想即便你是那个程家的,只要不嫌弃我家只是平头百姓、家世低微,我是很愿意与你当朋友来往的。可你一夜之间从程公子成为赵宗室,还说心仪我,让我如何相信甚至是接受,我又怎么敢肖想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

  赵昭景还在思考那种不妙的预感究竟从何而来,话题毫无预兆从焰火跳到这里,他便也只是静静看着,觉得她这唱念做打的模样真真是陌生又精怪,总算知道她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为何能一夜成名,被请去各个府上表演了。

  他都没把这番话当真,本人也几乎毫无代入感的,看她似乎说完了,唤了句“姝娘”,被她立刻打断,他便也不再试图搭话,继续安静听着。

  沈丽姝表演得正起劲,就差掏出帕子按一按眼角了,“可是我家再怎么低微,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身世清白、家人也都是良善之辈,就算我嫁不出去,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绝对不会给人做妾、带累全家都抬不起头的!”

  赵昭景猝不及防,表情从来没这么错愕过,“姝娘,我从未如此想过,难道我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吗?”

  他是真的难以置信,甚至都想打开她的小脑瓜看一看在想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念头?

  沈丽姝则是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他应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外面有那么多身娇体软、多才多艺的小姐姐,他如果只是想纳妾,倒也没必要强扭她这口瓜。

  可这个可能性再小,它也是存在的,总要得一句准话,她才能放心。

  眼下看赵昭景一脸比她还不可思议的样子,沈丽姝相信他从来没这个想法,也就彻底安心了,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继续开始表演,“我知道自己高攀不起,一心想拒绝……”

  赵昭景没被她的茶言茶语的打动,只是听不得拒绝两个字,无奈道:“我说过,你只需要听从自己的心意,不必顾虑其他,这些事情都放心交给我处理。”

  沈丽姝心想信你才有鬼,男人的甜言蜜语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但面上还是动容的点点头,“正是考虑到你一片真心,我委实不忍辜负,这段时日才左右为难、辗转反侧。不过方才看着焰火在空中消逝,让我阔然开朗,既然两下皆难,何不今朝有酒今朝醉,只关风月不论前程?”

  她知道自己这番话算是惊世骇俗了,所以前面铺垫了那么多,而且对面这位,也不见得多么循规蹈矩,宗室子不论身份追求平民之女,搞不好比她的所作所为更让世人跌破眼前。

  所以她还是大着胆子说出心声,说完见对面的人皱眉沉思,不由跟着忐忑了一会儿,然后就见赵昭景沉默半晌憋出一句,“你是准备对我始乱终弃?”

  沈丽姝:??

  这是什么企业级理解力?要说始乱终弃,也是他们互相始乱终弃,谁也不吃亏不是。

  她觉得这人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赵昭景也多少觉得委屈,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说到底,你还是不认信任我”

  “我自是相信你的。”沈丽姝正馋他身子呢,自然是极力用甜言蜜语安抚,“不过这毕竟要与世俗大众对抗,背后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我帮不上什么,只能尽量不给你添乱,因此才想起这权宜之计,尘埃落定之前,咱们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最后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倘若是不成,我也不会怪你,我们各自安好。”

  她实在把话说的漂亮,赵昭景一边怀疑,一边又不由自主被哄好了,“倒也没有这么艰难……”

  沈丽姝觉得他这话不过是努力挽尊,掩饰自己的心虚罢了,根本不往心里去,只顾仰头要一个确切答复,“那你说我的想法好不好嘛?”

  其实她看得出来,大佬多半已经被拿下,说这话的时候,小手还扯着他的袖子调皮晃了两下。

  而赵昭景也果然被她晃得心头一软,一不留神点了头,从此割地赔款,成了她没名没分的地下男友。

  沈丽姝眉眼弯弯,不安分的手也顺着袖口往里滑,轻轻拨弄着他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那我们说好了,在庄子上可以这样私下来往,悄悄的不引人注意,回到城里便一如以往。”

  赵昭景刚想强调如今只是权宜之计,一有机会便会正式去她家提亲,不会叫她名声受损让人诟病,冷不丁被这么撩拨,瞬间又忘了原则,只剩点头的份,“好,都听你的。”

  这是新晋男友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是,“夜深了,也起风了,先回去休息吧。”

  正蠢蠢欲动想牵小手的沈丽姝:……

  好吧,确实挺晚了,主要是她刚想起贞娘还在帮忙看门,也不知道等急了没有。

  沈丽姝只能遗憾收回手,捧着尚有余温的手炉,在大佬的贴心护送下往回走。

  都确定关系了还没牵上小手,这可真是纯纯的恋爱,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吃上肉。

  赵昭景显然没发现她策马奔腾的思绪,把人一路送到门口,目送着她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再轻手轻脚、做贼似的把门合上。

  沈丽姝把门栓插上,对上小伙伴探究的视线,也脸不红心不跳的问:“我回来的不算晚吧?”

  贞娘幽幽道:“不多不少刚好半个时辰。”

  “有这么久吗?”沈丽姝心里还不信,她就看了场烟花说了几句话,出去半个小时顶天了,不过贞娘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吧,反正她没超时,理直气壮得很,“那可能是说着正事太投入,一时没注意到时间。”

  贞娘知道自家姑娘能干,名下产业众多,一向是不过问她谈什么正事的,毕竟问了也听不懂。只是今天她实在控制不了内心的好奇,问了出来,“可是我好像听见了外面有爆竹声?”

  沈丽姝心想连贞娘都听见了,这动静还真是不小,面上也不动声色道,“不是爆竹,是焰火,程公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绿色粉色的焰火,特意邀请我一起看。”

  贞娘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世上居然还有绿色粉色的焰火,是不是特别漂亮?”

  “还可以,以后有机会请大家一起看,太晚了,回去睡吧,我都困了。”说话间,沈丽姝率先迈开步子准备回房。

  贞娘的心思已经被各色烟花吸引了,一点都不困,跟在姑娘身后还忍不住小声念叨,“彩色的焰火,我想都想不出来,肯定很珍贵,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瞧的,姑娘有机会亲眼所见已经是极好的。不过程公子那般高贵不凡的公子哥,怎么也跟跟咱们小少爷一样喜欢献宝,大晚上的非得请姑娘出去看稀罕?”

  沈丽姝:……

  好家伙,最后一点浪漫气氛也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了。

  贞娘一旦把高高在上、贵不可攀的程公子,跟自家那几位喜欢黏着姑娘、一点点小事都要献宝的小少爷相提并论,从此便也回不去了,再也无法保持对程公子全然的敬畏了。

  之后几天,他们日日在自家庄子见到程公子的身影,不知情的人恐怕都要怀疑究竟谁才是庄子主人,贞娘对此却始终接受良好,除了姑娘本人,最淡定的就是她了,因此每天都在不遗余力安抚有些受宠若惊的朱伯和陈婶,“这都是正常的,姑娘和程公子是打小认识的交情,只是以前住得远,而且程公子经常光顾烧烤店和酒楼,隔三差五在店里同姑娘见面,也就不常来家里做客。如今离得这般近,可不就日日过来串门了?”

  在她们的影响下,朱伯和陈婶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接受自然,直至最后变得麻木,就差把程公子当成自家编外人员了。

第173章

  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偷偷摸摸谈恋爱感觉还不错, 除了男朋友出乎意料的保守,导致他们恋爱进度几乎为零、想拉个小手都要先升级打怪刷满经验值,再没有沈丽姝不满意的地方了。

  再说了, 他们谈一场纯纯的恋爱才是最安全的, 这会儿可没有防护措施,他俩要是不小心擦枪走火搞出人命来, 那才叫麻烦大了, 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她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都要搭进去。

  一想浪到飞起可能要遭受的后果,沈丽姝立刻就心如止水了, 跟男朋友保持着发乎情止乎礼的纯洁恋爱关系。

  而赵昭景虽然只给看不给摸, 也依然不妨碍他是个好男友的事实, 从他被沈丽姝忽悠的接受这场匪夷所思的地下恋爱就能看出来, 某些人看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一对上特定的人就丢盔弃甲、毫无原则底线了。

  如今成了沈丽姝的地下男友, 更是对着她的撒娇打滚没有半点办法, 基本已经是百依百顺了。

  然而这从来不是他最大的优势。

  沈丽姝找对象, 可不会因为对方舔得够标准就心软, 她是来谈恋爱而不做慈善的,从来都只会被高质量帅哥吸引目光。

  而赵昭景的条件,已经不是高质量帅哥可以概括的, 根本就是顶配版男神了。

  出身家庭不必再赘述了,他本人的文学素养也极高,虽然这辈子都没有升学压力, 然而教导赵昭景各位老师, 都是无数士子求不来的名人大儒, 从小享受着顶级教育资源的赵昭景, 不仅博古通今、学识渊博,琴棋书画、君子六艺也是也是信手拈来。

  论起风花雪月,他完全可以跟沈丽姝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她肚子里那点墨水,都不够在人家面前看的。

  这两年赵昭景又因着帮家里打理庶务,少不了跟来钱最快的商贾之事打交道,对沈丽姝如今的事业版图也很有些个人见解。

  他们在一起,是相当有共同语言的。

  因此两人的约会地点,除了天气好的时候去田野上遛狗散步之外,就是泡在书房了,从白天聊到天黑都始终有话题,偶尔来点琴棋书画陶冶情操,小日子不要太诗情画意了。

  不过陈婶和贞娘每次兴冲冲进来给他们送茶水瓜果点心,出去的时候都两眼冒烟圈,姑娘和程公子说的东西,她们一个字都听不懂。

  也是这个时候,陈婶和朱伯彻底信了贞娘的话,他们姑娘和程公子还真是打小的交情,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嘴里聊的都是民生大事?

  他们从此再也不好奇姑娘和程公子是怎么相处的了。

  就这样,两人着大家都看不懂、甚至大受震撼的地下恋爱,随着越发深入的交流,彼此感情也渐入佳境。

  沈丽姝一不小心又在庄子上消磨了半个月,和男朋友朝夕相处,都有点沉迷恋爱无法自拔的意思了,一不小心就忘了,她男朋友除了有钱帅气外,还是个标准的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