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组也是每天轮换,谁也不占谁便宜。
沈丽姝点名,沈大力和沈大山飞快出列,他们已经戴上了沈丽姝请她娘特制的棉手套,一人负责摆好所需的木炭和引燃物,另一人就在边上点火。
而其他人也没有干站在旁边围观,有人凑在炉子前使劲吹风,帮忙加速点燃的过程,还有小伙伴去把待会要用的烤串、调料、刷子和油摆在烤架盘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大家各司其职,一下就忙得热火朝天,看得沈四伯一愣一愣,完全插不上手,只能继续担心,“姝娘,这都没几个人,一下烤二十串,浪费可如何是好?”
“浪费不了,没人来咱们也可以自己吃。”
沈四伯只在镇上的时候,孩子们天天去老徐家练习烧烤,他也好奇去过两次,尝过几根烤得过了些火候的肉串和蔬菜,但已经美味的让他做了几天美梦,现在侄女一说卖不掉的肉串也留着自己吃,他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但流口水归流口水,沈四伯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伙的心血卖不出去。既然孩子们里头他插不上手,就主动提议道,“姝娘,我看咱们镇上的摊子都会大声吆喝,不如我也吆喝几声,看看能不能招来客人?”
沈丽姝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一直以为这位伯父是社恐星人,没想到还有这勇气。
虽然她觉得酒香不怕巷子深,沈四伯的吆喝声肯定比不上烤肉散发出的香味诱人,但新员工如此主动卷起来,当老板的势必要配合,沈丽姝立刻欢喜地一指自己侧前方的空位,“可以可以,四伯你就站这里吆喝,效果应该会更好。”
沈四伯:……
他只是想帮忙吆喝,还没做好站在摊位最前面当靶子的准备。
但他嘴唇蠕动两下,还是在姝娘期待的目光中站了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丽姝鼓励的看了好几分钟,终于忍不住问道:“四伯打算何时开始?”
再不吆喝,等烤肉香味扩散出去,可就没他表演的机会了。
沈四伯憋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这要怎么吆喝?”
敢情这位大伯只是一时上头,半点准备都没有啊。沈丽姝简直囧囧有神,但这还真问不到她,随口就编了一串,“您就说‘好吃的烤肉,一文一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好吃不收钱’!”
沈四伯无奈看着她,小声问:“这会不会夸张了?”
还不好吃不收钱,他们这么贵的烤串,怎么能不收钱?
沈丽姝也小声逼逼,“不夸张,您只管放心大胆吆喝。”
她想自己要是再黑心一点,就该教四叔吆喝一文两串,反正蔬菜确实一文两串,至于烤肉是不是这个价,先把人骗过来再说,他们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也别想逃单或者少付钱。
在侄女的热情鼓励下,沈四伯大着胆子开始吆喝了。从最初的语无伦次、声若蚊蝇,到可以流畅大声的念完一整串广告词,只不过用了五分钟,人的耻度都是一点点降低的,在孩子们的鼓励吹捧下,沈四伯很快学会了忽略周遭投来的视线。
至于效果如何,至少沈四伯自己觉得还不错,自打他能够大大方方、顺利流畅的吆喝客人后,真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摊前询问,虽然人不是很多,但那二十串烤肉被三四位前后脚到的客人买走了,之后的烤串都需要费些功夫,往往来了不止四五波客人,才有一两波客人等到了他们要的客串,这个工作效率,注定了他们摊位前的客人只会越来越多。
还有些客人先点的烤串不多,还没走出两步就吃完了,意犹未尽又跑过来重新排队的。
沈四伯亲眼看着队伍是如何越聚越多的,到傍晚时分,夜市上摊位才堪堪摆齐,街边行人仍不算太多,他们周围已经聚齐了整条夜市街的人气。
这个时候,沈四伯就算还能继续吆喝,也没那个必要了,还不如多给孩子们打打下手。
沈丽姝发现沈四伯除了搬东西的另一个大用处——可以帮忙背钱!
天刚刚擦黑,她背着的收银袋已经要满了,赶紧去后头跟沈四伯还空荡荡的背包互换。
她离开一小会儿,徐虎和沈大路倒也勉强能维持现场秩序,不过时间一长可能还是会出状况,所以沈丽姝匆匆安抚了几句背着巨款浑身僵硬的沈四伯,表示他们的夜市很正规,有衙门的人巡逻,就算有宵小之辈也只是小偷小摸,只要他们把钱袋随时携带,就没人敢明抢。
说完她就赶紧回了自己的岗位。
前脚归位,后脚就听见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姝娘?”
沈丽姝抬头,便看到人群前方立着一位锦衣公子,正是去他们家撸过串的秦公子。
她很确定,秦公子是突然出现的,因为他个子高,气质出众,又是认识的人,若是一开始就站在人群中排队,她和小伙伴们早就发现了,那他多半是空降到前排的。
书上说“先敬罗衣后敬人”,这话虽讽刺社会现实,却也是老百姓不得不遵守的一个原则,毕竟这是权贵云集的汴京,绫罗绸缎也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这种打扮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哪个都惹不得,何况秦公子气质出众,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他出身好,他过来排队,站他前面的自然纷纷主动让开一条路。
这也不是秦公子的专属待遇,每每他们这里有衣着华丽的人物过来凑热闹,或者是他们的小厮报出主家名号,老百姓都会主动让位,所以电视小说里纨绔子弟跟老百姓起冲突的桥段,从来没在他们摊位前上演过。
不只是网友深得苟术精髓,古代更是把这一招运用的淋漓尽致。
沈丽姝脑子里胡思乱想,却丝毫不耽误她熟稔的招呼秦公子,“秦叔叔好久不见,您想吃些什么,我请客啊。”
“今日约了几位友人小聚,让你请客,可是要大出血的。”秦公子笑着摇摇头,目光还在打量着她的打扮,“我在楼上瞧着是你们的摊位,却又好像没看到你的人影,有点奇怪,就下来瞧瞧。”
沈丽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立刻恍然大悟,“秦叔叔是说我穿男装吧?这个颜色比较耐脏,而且袖子衣摆都很干净利落,扎起来就可以干活,我摆摊的时候就喜欢穿这身。”
女孩子的裙子款式和颜色都很好看,她也喜欢,但整理起来很麻烦,工作场合哒咩!
秦公子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姝娘若是想扮作男孩方便行事,不妨用粉将脸涂黑一些,否则别人一瞧见你的脸,就知道是姑娘了。”
他刚才还在想,姝娘和他家人可能不知道还有这种粉,得空叫人送一盒去。
沈丽姝本来上回被老爹打趣娃娃亲什么的,就怀疑自己要拿什么青梅竹马剧本,一听女扮男装的建议,更是疯狂拒绝,“不不不,我这样就很方便了,不用扮作男孩。”
这要是不小心掉进奇奇怪怪的感情戏里,她还怎么愉快的搞事业?
姝娘:男人只会影响我搬砖的速度!
秦公子还以为她是抗拒把脸涂黑,好笑道,“你个小妮子分明挺爱美,为何又忍心作假小子打扮?”
沈丽姝倒也不否认秦公子的评价,还厚颜无耻回道:“我这样就是诗里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嘛。”
秦公子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还真不全是为了她奇思妙想鼓捣出来的吃食,更因为她不经意间出口成章的本事。他忍不住想,只是跟着父亲略识几个字的姝娘尚且有如此见识,若能接受正统的大家闺秀教养,大概会比他见过的小姐们都要优秀吧。
可是以姝娘的出身,注意永远也成不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那种才女,可她又极为聪慧好学上进,似一株野蛮生长中的杜鹃,顽强,灿烂,明艳。他想看看,这一株杜鹃最后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儿,所以会想要关注两分,也不介意照拂一二。
此时他便和蔼的笑道:“既然这么好读书,赶明儿秦叔叔送你一些。”
沈丽姝也不客气,“那我先谢谢秦叔叔了。”
寒暄到这里,秦公子也没急着告辞,又随口问了下他们共同认识的齐孔目有没有来过她摊子捧场,沈丽姝笑眯眯说:“齐叔叔也来过两回,有次还带了他家人一起。”
其实带家人的就是他们开业的第一天,齐孔目特意扶着他母亲齐夫人来捧场,可以说是很够意思了,但就是结果有点尴尬,齐夫人心宽体胖、人老心不老,尝了两串肉不过瘾,开口就要三十串,吓得齐孔目飞快扶着老娘跑了,就怕她留下来真要吃够三十串才肯回家,那可能晚上就得请大夫上门了。
之后齐孔目再来捧场,就不敢带家人了,似乎生怕家里其他人来多了,会让齐老夫人逮着可趁之机。
秦公子笑道:“那我倒是落后他一步了。”
沈丽姝自是赶紧感谢秦叔叔捧场,看他在烧烤摊前呆这么久,跟周围环境很有些格格不入,又贴心的提议,“秦叔叔是不是同朋友在附近酒楼用膳?我们烤串大概需要一刻钟,您就不必在这枯等了,想吃什么尽管说,待会烤好就叫我伯父或兄弟们给您送过去。”
说到这里,沈丽姝顺便指了指身后的沈四伯,简单介绍了一句,“这就是我四伯,其他人您都见过,就不介绍了。”
秦公子对沈丽姝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对其他人却还保持着京官之子的骄傲。
是的,秦家不只他祖父是京官,他父亲亦然,且也是正经科举出身,只不过在能人辈出的京城十分不显眼,靠着祖父的关系才能勉强留京任职,这么多年还是个六品工部主事,工部没钱又没权,在吏部四把手的老秦大人光芒下,秦公子他父亲也就没多少人注意了。
但父子同朝为官也是一桩佳话,秦家实力其实比他们展现出来更为强大,只是老秦大人身份显眼,家里不爱张扬罢了。
总之秦公子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只对沈丽姝另眼相待,对于沈家其他人,他轻轻颔首便算友好了,继续同沈丽姝说话,“那就劳烦你们了,烤好送到对面张家酒楼便是,至于吃什么,姝娘看着烤便是,我们总共五人,吃得比较多。”
沈丽姝点头:“好嘞,多给你们烤些肉,秦叔叔先回罢。”
第45章
秦公子挥一挥衣袖离开, 没付一文钱。
沈丽姝却丝毫不担心,秦叔叔可是开口就要资助三百两巨款的带善人,他能逃单吗?
果然, 当徐虎和沈大柳各端了一大盘烧烤去对面张家酒楼送餐, 回来后两人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此时他们摊子前已经围了人山人海,俨然进入了客流高峰时段, 小伙伴们全都忙得热火朝天, 显然不是能分心的时候,但徐虎和沈大柳还是抑制不住想要分享的冲动,两人对视一眼, 于是沈大柳默契十足上前顶替了沈丽姝的位置, 而她则被徐虎拉到后面说悄悄话, “姝娘, 快把秦公子给的银子收好。”
说话间, 沈丽姝掌心多出一块沉甸甸的元宝。
老练如她已经无需低头去看, 一摸就知道这是银锭, 且重量不低。
沈丽姝背着人群, 朝徐虎无声做了个“十”的口型, 徐虎便疯狂点头:“对对对。”
做梦也想不到,秦公子竟随手给了他们十两银子。
别看他们送去的食物特别多,两个人分别端了满满一大盘的烤串上去, 但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些东西顶了天也就几百文,毕竟一贯钱都能买一千串烤肉, 够让秦公子和他朋友彻底吃撑吃腻。
烤串本身的价钱可以忽略不计, 这十两银子, 四舍五入就都是他们得的赏钱了。
这可是继沈大路那二两金子之后, 他们得到过最大的一笔赏钱了。
虽然这笔赏金是徐虎和沈大柳两人一起得的,奖金也会平分,每人可得不到五百文。
可是五百文啊,相当于十天的工钱,这还不值得他们手舞足蹈为此庆贺吗?
要不是姝娘千叮万嘱财不外露,徐虎和沈大柳现在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发财的好消息。
沈丽姝也是喜出望外的,但她连金子都摸过,倒不至于为这就得意忘形。
哪怕这已经是她创业以来接到的第二个大订单,立志要赚大钱买别墅的姝娘也稳得住。
妥善把银子收进背包里,沈丽姝就回前线招待客人了。
今晚无疑是个丰收的日子,小伙伴们又陆续接到几个外卖订单,送餐回来多少都带回了小费,数额不大,从往几十文到半贯钱不等,但至少每个人都有奖金入账,因而大家面上全都喜气洋洋。
沈四伯也相当兴奋,亲眼瞧着他们带来的肉串和菜全部卖空,大家都开始有条不紊的打扫卫生、收拾工具,他仍感觉像在做梦,眼神茫然的看向三三两两还在逛夜市的行人,和两旁依然灯火通明的酒楼茶馆,梦呓般的问:“姝娘,咱们这就收摊回去了吗?”
“对啊。”沈丽姝也在忙着清理战场和回收木签,头也没回的应了声。
“可是还这么早……”沈四伯喃喃自语。
沈丽姝:“不早了,已经比平常晚了两刻钟。”
说刚落音,匆匆赶来接人的沈家旺无情戳穿了闺女的凡尔赛,“今日可是又增加了很多烤肉,就只比以往晚两刻钟收摊,这还不算早吗?”
沈丽姝低调的表示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抬头看向朝她伸手的老爹,疑惑的问:“爹,不是说有四伯跟着我们出摊,你往后都不必特意来接,怎么今儿又来了?”
话是这么说,她动作却是毫不含糊,熟稔地将自己背着的包交给了老爹。
其实她这个包已经是最轻的了,看看其他小伙伴们,那才叫鼓鼓囊囊、负重前行。
但有人帮自己分担重量,沈丽姝可不会拒绝。
沈爹将背带往脖子上一挂,就麻利的开始搬东西了,“你四伯也是第一天出摊,我怕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出来看看才安心。也亏得我想着你们今儿出摊早,提前了两刻钟出门,不然只怕还没走出巷子,你们就已经到家了。”
沈家旺的凡尔赛一点也不比他闺女少,嘴上抱怨着孩子们收摊早,实则脸上已经笑出了一朵花。收摊早说明他们生意红火,分明是好事啊!
心头火热的沈家旺回头去看自己兄弟,打趣道,“四哥是不是忙傻了?”
沈四伯确实感觉自己彻底傻了,幽魂般和大家一块把东西搬上搬下,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家以后,看着孩子们纷纷解开背包,铜钱入小山般堆积在桌上,沈四伯只觉得这个梦越发离奇了,“诶,那么大的一颗元宝哪来的,还要碎银……不!碎银居然不只一块……”
这些银子到底都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摊子不是基本只收铜钱吗?沈四伯茫然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深深怀疑他和孩子们,摆的不是同一个摊子。
眼看着沈四伯大脑当机,怕是指望不上了,沈丽姝只好转而邀请沈家旺和沈徐氏,“今儿收的铜钱有些太多了,要清点很久,爹娘若是不急着休息,帮我们一起”
沈徐氏简直迫不及待,家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凳子,她也不在意,愣是站在沈丽姝旁边的一点空隙处,飞快的跟他们一块串钱,“我跟你爹吃过晚饭就歇息了,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精神着呢。”
因为孩子们晚上回来,都要在他们房里完成将收入清点装箱的重要工作,每天至少十几贯的大数目,清点过程中他们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但姝娘又天天强调保证睡眠的重要性,夫妻俩便学会了提前补觉,先睡两个时辰,等孩子忙完回来,就可以精神抖擞的看他们数钱了。
姝娘常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看了几天,现在也轮到她亲手数钱了。
沈徐氏心里美滋滋。
沈家旺虽没有妻子那么迫切,但动作也不慢,飞快挽起袖子加入数钱大军。
一时间,屋里满是铜钱碰撞发出的美妙声响。
沈家旺也不是第一次数钱了,自然驾轻就熟,一边工作一边还能跟姝娘通报正事,“我下职去了趟许家,刚巧老许头也在家,他一听咱们要种一些竹子,倒是满口答应,表示咱们要多少都能弄来。”
沈丽姝对老爹的工作效率有些惊讶,“竟这么顺利?”
“老许头说竹子发苗都是成片成片,园子里每年都有许多竹苗需要处理,咱们要一些也无妨。他还说,如果想要用竹子来做东西,可以选择毛竹,这个品种长得快,成年后竹竿也要比其他竹子粗,正适合咱们削竹签,对了,毛竹冬天还会长竹笋。”
看得出老许头这位专家很推崇毛竹,在他眼里大概毛竹浑身都是宝。
小伙伴们也被这一系列优点说得蠢蠢欲动,尤其是沈丽姝,已经在思考竹笋的一百种吃法了。
只是沈她很快注意到老爹脸上却不见多少欢喜。
刚才她问事情很顺利吗,老爹好像也跳过了这个问题。
沈丽姝警觉的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变故?”
沈家旺正想如何委婉点告诉姝娘,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顺利呢,既然被看出来,他也就点头了,“不算变故,只是老许头说咱们这边霜冰酷寒的,本就不算适宜竹子,移植竹苗就越发需要选个好天气,最好等春暖花开以后再说,否则就算早早移栽了,多半也无法成活。”
沈丽姝深深叹了口气:“又要等开春啊。”她可算发现了,这个时代靠天吃饭真不是虚话,时节不对,想做点什么都不成。
但她也没有特别失望,庆幸他们是现在想到了解决方案,不然等错过了开春,搞不好就要等上一整年。
而如今,再等两三个月就春暖花开,对搞事业的人来说,时间嗖得就过去了。
沈丽姝于是又打起精神来,“那爹可得把我记好这件事,我怕自己给忙忘了。”
沈家旺自然是满口应下,“这事就包在爹身上,你们只管忙自己的事。”
老爹迄今为止还是很靠谱的,从来没掉过链子,要不是他的工作不容有失,沈丽姝最想合作的其实是他,那样她绝对比现在轻松一百倍。
不能把老爹拉进团队,将移植竹子的事全权委托给他,沈丽姝再放心不过,继续心无旁骛的清点收入。
他们总共十个人,二十只手,连回过神来的沈四伯都中途加入了盘点行列,可他们盘点装箱仍花了一个多小时。
盘点结束,沈丽姝在小伙伴们期待的目光中,熟门熟路大声报数:“今日收入共计二十八贯三百二十九文。”
“好耶!”小伙伴弹冠相庆,互相拥抱庆祝。
期间有人激动道,“差一点点就赶上咱们开业第一天的收入了吧?”
“对,第一天三十一贯多,今天二十八贯多,就只差三贯了。”
沈四伯以为他亲眼看到过这么多的钱,往后再没什么值得他大惊小怪了。
万万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打脸了,听着孩子们轻松随意的对话,神情逐渐恍惚:什么,第一天居然有二十八贯,竟然都不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还有,三贯钱可以用‘就只差’这样的形容词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文钱呢……
沈四伯槽多无口,最后化成一句灵魂拷问,“姝娘,既然第一天就赚了三十一贯多,今天也有二十八贯多,为何你们昨天却只有五十二贯?”
就算他没上过学,算钱也是会的,这才两天就不止赚五十二贯了,五天的收入绝对不会是这个数。
沈丽姝正和小伙伴们一起欣赏今晚收到的大额元宝,闻言笑眯眯抬头,“四伯你稍等,大路哥,这箱子你们记得抬回屋里去。”
说着她收起银子,抄起油灯,噔噔噔跑回自己屋里了,已经有机灵的小朋友紧随其后,片刻后几人回来,就是徐力提灯,沈大柳和徐虎在旁开路,小心翼翼护送着双手捧一个小小匣子的沈丽姝回来。
她将匣子打开放到桌子中间,灯光一照,里头的金银细软便散发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这光芒不像珠宝钻石一样夺人心魄,却更加美得令人心醉沉迷。
沈丽姝骄傲叉腰,“四伯你看,这才是我们真正打下的江山。”
跟金银比起来,铜钱又算得了什么?
沈四伯是被这么多银子迷花了眼,全然没意识姝娘说了什么,沈家旺的敏锐度却没有被金钱腐蚀,立刻伸手拍了下闺女的后脑勺。
力道跟拍蚊子差不多,但却也是沈家旺第一次跟掌上明珠动手,警告意味十分浓郁,“还江山,口气这么大,你敢去外头说一句么?”
沈丽姝也立刻意识到这个玩笑开不得,怂得很彻底:“不敢不敢。”
接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收起那些调皮,认认真真给沈四伯解释,“五十二贯只是铜钱的数量,但我们几乎每日都能收几两十几两的银子,这个不用去钱庄换,就跟昨日换的银子一起,都装在了这个小匣子里。”
闺女的认错态度这么积极,沈家旺也不忍心再苛责,便转头对侄子们说,“姝娘有时候兴奋起来,说话就不过脑,这点你们千万不要学。”
沈丽姝:……
她正琢磨自己是装听不到呢,装听不到呢,还是装听不到呢?就见沈四伯双手颤抖的去摸匣子里的金银,声音也跟手一样抖得厉害,大胆的问侄女:“这里头……有一百两了吗?”
这个话题沈丽姝喜欢聊,立刻抛开了不愉快的小插曲,美滋滋凑到四伯跟前,“已有一百零八两了……”
在城里住的第一个晚上,沈四伯完全没出现担心中的失眠,他睡得可香了,梦里捧着满满一匣子的金银财宝,满足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一夜好梦,醒来新一天的搬砖即将开始,徐二舅已经把他们需要的食材全部送到,同时还带来了徐姥爷亲手蒸的奶香大馒头,和一个特别积极主动要免费实习的大堂哥。
沈大金真诚的向堂妹表达了她还愿意让他进城帮忙,自己十分感动,就想着家里也没什么事,这几天就陪徐二舅一起送货进城,顺便帮他们多做点事,提前适应下工作岗位的朴素的心愿。
已经越来越有黑心老板范儿的沈丽姝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儿?那她当然举双手双脚赞同。
只不过他们不仅是她的员工,还是亲戚,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沈丽姝客气道,“哎呀,大堂哥也太见外了,我们既然让二舅给你带话,过十日请你进来帮忙,就不会食言,大堂哥怎么今天就来了?”
沈大金认真解释,“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从徐家二舅这儿听说你们最近很忙,从早到晚不得闲,我想着能搭把手也是好的。”
“那家里可还好,爷奶和堂嫂他们同意吗?”沈丽姝只是随口一问,但沈大金现在这么积极表现,就是怕他媳妇之前一哭二闹的行为,连累自己在堂妹这里成了麻烦精的代名词,一听这个问题,他浑身都僵立起来,一字一顿说得特别郑重,“同意同意,他们都同意的,姝娘放心,这回绝对商量好了,不管在城里干多久,哪怕孩子出生,我也不会回去的。”
沈大金郑重的就差举起手对天发誓了。
沈丽姝:……
可以,但没必要。
总之,大堂哥这个实习生提前上岗了。
沈丽姝蠢蠢欲动,想真把他当几天免费劳动力用,有便宜不占就觉得很亏,但一来这不符合她端水大师的作风,二来,沈丽姝的良心也有亿点点痛。
大堂哥可能是失去过,所以比所有人都更懂得珍惜这份工作,第一天实习就表现得格外卖力,虽然动作算不算多熟练,但勤能补拙,工作效率并不比他们差多少。
眼看这个工具人如此好用,沈丽姝也就渐渐打消了当黑心老板的念头,转而问道:“大金哥,你这几天都来吗?”
沈大金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欢喜,点头如捣蒜,“只要你们用得上,我天天都来。”
沈丽姝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金哥虽是第一天来做事,但是干的活一点儿也不马虎,也这么用心,应该跟我们大家一起算工钱,所以我想问问你最近打算干几天,是跟我们一起把工钱记上、每个月发一次,还是这几天的工钱当天干完当天结?”
大堂哥毫不犹豫表示他这几天就是帮帮忙,不用结工钱,沈丽姝也不想跟他扯皮,点头道:“好的,那我记账上。”
沈丽姝单方面结束了话题,继续埋头工作。
而嘴上说着只帮忙不拿钱的大堂哥,知道自己也有工钱拿,工作的积极性又明显提高了一些。
有了这么好的工具人加入,他们今天甚至比昨天又提前了一个小时完成备菜工作。
这个点出摊也未免太早了些,沈丽姝果断招呼小伙伴们,“快快烧火,咱们自己先试试烤馒头片。”
不但要试吃新菜品的味道,还要找到最适合它的火候和方式。
徐姥爷蒸的大馒头,按照外孙女的要求用了最好的白面,揉面过程中放了点牛乳,最后蒸出来的馒头果然又白又软,还带着一阵令人放松愉悦的奶香味,徐二舅热情安利道:“这馒头放了牛乳,不但闻着香,吃起来也格外香甜可口呢,要我说用不着烤,就这么拿去卖,都有人抢着要。”
沈丽姝笑嘻嘻:“直接卖哪有烤了卖赚钱呢?”
徐二舅深以为然,“可不么,瞧你切的这么小一块,一个馒头能分成七八串,足足三四文呢!”
已经是奸商的姝娘振振有词,“二舅你懂什么,这样串,烤得时候受热均匀,才能烤得香脆好吃。而且不是我小气,是姥爷蒸的馒头有这么大只。”
徐二舅立刻举旗投降:“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舅甥二人斗嘴时,沈丽姝刚切好的两个大馒头已经被架上了烧烤炉,她连忙把注意力转到这上头来,指挥已经俨然是烧烤组组长、当仁不让负责试验新产品的徐虎,“表哥,这些馒头分成两份,一份只刷油不放调料,待会好了蘸糖吃,另一份就可以像烤肉一样烤。”
徐虎佩服道:“一个馒头,你都能想出两种吃法?”
沈丽姝心想,咸甜党之间的战争,可谓是从古至今、经久不衰。
她可不得做好准备么。
但这一次,姝娘有点没掌握好形势,险些大翻车。
因为她没意识到,现代的无聊网友能为了咸口还是甜口吵上三天三夜,本质原因是现代早已实现了吃糖自由,甚至很多人小时候吃糖吃腻了,导致长大后成了坚定不移的咸党,但放到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糖的古人,甜食简直就是降维打击,除了不能跟肉比,其他食物它都能轻松碾压。
于是,小伙伴们尝过两种口味的烤馒头片后,评价简直呈一面倒之势,惊艳到可以疯狂为甜馒头打电话的地步,“蘸糖,就蘸糖,表姊,烤馒头蘸糖超好吃,比烤肉还香!”
这么夸张的吗?沈丽姝嚼着酥脆可口、香味浓郁的咸馒头,很想为它打抱不平,“可是我觉得咸口也好吃啊,辣椒花椒孜然和盐交织在一起,烤得多香呐!”
徐虎中肯的说,“咸口的烤馒头片也很香,但是蘸了糖的馒头片比咸的好吃一百倍,如果我是客人,大概每天都想吃。”
“我也是,我也是!”
“哼,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全部都要。”沈丽姝还是不肯信这个邪,以为眼下情形只是小朋友们偏好甜食的缘故,可他们的烧烤摊男女老少都有,当然要多收集不同人群的意见,于是去问她娘和二舅四伯,“你们觉得哪个口味最好吃?”
“甜的!”三位成年人竟也不假思索的异口同声。
沈丽姝:……
她这个人是有点倔强在身上,但也不至于头铁到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尤其是她的芯子属于异世来客,这个时候明显是土生土长的家人们更具有代表性。
所以犹豫片刻,沈丽姝果断向本土势力低头,“好的,那多带些饴糖出去,要是客人不确定哪种口味,咱们首先推荐甜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摇头,“其实最合适的是蜂蜜,其次趁热沾白糖也不错,饴糖还是差了些味道。”
前两者要么太稀缺,要么价格太昂贵,都无法列入选项,倒是想起烧烤店烤馒头标配的炼乳,沈丽姝不由眼前一亮,她记得炼乳好像是用牛奶和糖熬煮而成,步骤很简单的。
就算他们做不出最正宗的炼乳,能弄出六七分味道,那也比饴糖强啊,而且一旦有了别人都学不走的特色,这道简简单单的烤馒头片就能彻底成为他们的秘制菜品,明年正式开了店,招牌一打,岂不是客似云来?
沈丽姝想想还挺激动,趁着二舅和大堂哥还没回去,忙道,“二舅,你们明儿过来,请帮我带些牛乳,我有大用处,挺急的,若是母牛的主人觉得为难,我可以给钱!”
徐二舅好奇问:“要多少?”
沈丽姝张口想说五百毫升,但很快意识到二舅他们听不懂,于是机智的用他们家的汤碗做参照物,“能装满这一碗的份量就行。”
徐二舅松了口气,“才这么些,不用钱,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给钱人家也不收,隔几日给他们家送些牛吃的麦麸豆子就成。”
“我估摸着要是不错,以后可能每隔一阵子就要这么多牛乳,还是给钱方便些。”
徐二舅明显有不同的想法,“无妨,以后的事以后说。”
沈徐氏也在旁边道笑道,“姝娘,就听你二舅的吧,他说了不用钱,自然不会为难。”
姝娘:可恶,居然有她花不出去的钱!
第46章
钱没花出去, 让沈丽姝颇为失落,不过他们推出的新品却是大受欢迎。
沈丽姝特意叮嘱过,姥爷年纪大了, 当以身体为重, 千万不要因为帮他们做事而累坏了身体。
但徐姥爷却是不服老的性子,他二儿子又是采购人员, 因此老人家对烧烤摊的客流量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以他过去当大厨的经验, 以及对外孙女的绝对信任,徐姥爷认为馒头只管往多了做,不会有卖不完的时候。
退一万步讲, 即便他蒸的馒头不适合用来烧烤, 可大白馒头本身也是好东西, 富裕人家都是拿馒头当饭吃的, 可比他们吃的豆饭麦饭香多了, 随便夹点咸菜都能吃一盘。
徐姥爷自己舍不得把大白馒头当饭吃, 但想想孩子们那么辛苦的干活, 又是长身体的年纪, 自己做的馒头就算全给孩子们吃了补身子, 他也乐意。
于是徐二舅送来的第一批馒头,就有三百多个,沈丽姝一看馒头质量如此之好, 对它们充满了信心,直接备了一千串。
这一千串如果都能卖掉,营业额是五百文, 跟肉比起来完全不能看, 但算上所有炭火调料和蒸馒头的成本, 也不到十分之一, 已然是暴利了。
沈丽姝认为烤馒头片很有赚头,但也没想到,汴京人民如此捧场,不到九点钟,他们的一千串馒头片就被销售一空,还有特意带着孩子的回头客抱怨,“小娘子,天刚擦黑,馒头就卖光了?这回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为何不多备一些?”
好家伙,她昨天才想到饥饿营销的点子,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不抓住就不是汴京人了,沈丽姝立刻洋洋洒洒的吹了一堆他们的秘制馒头原料精细,工艺复杂,费时费力,总之就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想吃明日请早了。
多备货是一定的,但是烧烤架一次能烤的东西就这么多,他们团队目前的人手也饱和了,再考虑到徐姥爷的年纪,也不能压榨得太过。
综合以上因素,沈丽姝认为他们每天准备三百个烤馒头便是极限,但是等明天推出烤馒头片的最佳搭配——炼乳。
那时销量恐怕不是翻倍这么简单。
总之这场饥饿营销她拿捏稳了。
而第二天,让沈丽姝寄予厚望的炼乳制作过程也很顺利,牛奶和糖小火煮至浓稠就行了。
由于他们缺乏经验,把液体熬得过稠了些,导致冷却后的质地有些硬,跟沈丽姝所熟悉的炼乳有些区别,不过问题不大,她安慰大家,“这个好像不易保存,硬一些应该能多存放两天,咱们准备个干净的刷子刷炼乳,趁热刷,那炼乳一下就能融化在馒头上了。”
比直接蘸饴糖多了个步骤,但也不算麻烦,毕竟昨天蘸糖也是由他们操作的。
糖如此珍贵,当然不能像烧烤摊那样挤一碟子让客人自己沾,不够吃还给续碟的。
沈丽姝把这罐炼乳看得十分宝贝,一向以满足顾客需求为己任的她,这次却强烈要求负责烤制的小伙伴们像刷调料一样刷炼乳,必须薄薄刷一层,可不能让顾客吃多了糖导致蛀牙= =
姝娘斤斤计较之时,小伙伴还在疯狂的舔手指。
她之前挖了一勺炼乳出来试吃,大家懒得去找筷子,直接用手指沾了些,此时一个个都被这甜蜜的味道俘虏,吃了还想吃,把自己的手指嘬得津津有味。
甜食真就这么叫人上头吗?
姝娘表示很迷惑,但转念一想,大众的才是世界的,小伙伴们对炼乳如此痴迷,就越意味着自家的新品大卖,红红火火!
果然,从烤馒头片配炼乳的新菜品推出,直接把本就火爆的烧烤摊推向了一个新高峰,在这之前,汴京人民走到州桥夜市这边,都会循着味道去尝尝近来风靡一时的美味烤肉。
而现在,站在街头巷尾,则时常能听到人们向身边的亲朋好友安利那家烤肉摊的神奇烤馒头片。
沈丽姝如愿以偿打响了他们烧烤摊的第二件招牌菜品。
有句话叫人红是非多,炼乳烤馒头被沈丽姝和她的小伙伴卖火了,周围立刻出现了类似产品,一时竟出现了“汴京馒头贵”的名场面。
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觑,大家开始解锁馒头的108种吃法,蒸煮煎炸烤,花样百出,噱头十足,让汴京人民大饱口福。
沈丽姝觉得,距离人们将馒头裹上蛋液炸至两面金黄、把邻居小孩馋哭的经典吃法出现也不远了。
不过情况就跟她预料的一样,任劳动人民再怎么绞尽脑汁,做出来的花样馒头最多沾糖,白糖最高级,再奢侈一点的蘸蜂蜜,至于炼乳,这是他们家的绝密配方,谁也学不去,因此跟风的人空有其形而无其神。
没有炼乳的烤馒头么得灵魂,但凡讲究些的客人,还是更愿意来正主家排队。
这就像街头巷尾也好早出现过几家烤串店,但他们的味道远不如正主,沈丽姝和小伙伴们依然每晚都被热情的客人团团围住,烤串烤到手抽筋一样。
他们一直都在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这些小插曲非但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意,反倒推动烧烤成为风靡全城、几乎人人都知道的网红美食,于汴京百姓而言,好像就是一眨眼,整个京城开始流行起了吃烤串,没吃过的都不算正宗京城人。
这时节,距离大相国寺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正式拉开序幕,也一天天临近了,已经有不差钱的提前进城定好客栈或园子,京城接头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沈丽姝他们也招待了一波又一波“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
也不知道汴京人民怎么帮他们安利的,外地游客们大多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上来就问他们这里是否是久负盛名的“小郎君烤肉”,就是不但烤肉一绝、烤馒头片更是人间至味的那家。
沈丽姝表示迷茫,好家伙,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家的烧烤摊叫“小郎君烤肉”的!
那些游客看出在摊子上做主的她分明是个女孩,身后还有沈四伯这个成年人忙前忙后,脸上的疑惑比她还深,“既然有小娘子,还有这位大哥,为何你们要叫小郎君烤肉?”
姝娘:我也很想知道啊!
沈丽姝终于意识到了一个致命错误,她忘记给自家烧烤摊取名字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忘了,沈丽姝主要是觉得他们家只是个小摊子,取名显得太郑重了,加上她是个取名废,就想着等开了店再好好取一个名字,现在能拖一时是一时。
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偷懒的功夫,热心肠的汴京人民就帮他们想好了名字,且一不小心就叫开了。
小郎君烤肉这么,朗朗上口、通俗易懂,传播度广到连外地游客都有耳闻了,她往后再想什么“好吃的烤肉”“沈家烤肉”,肯定都比不上“小郎君”的国民认可度。
沈丽姝对此表示痛心疾首,往后“小郎君”这个招牌风靡京城,让人们知道它的大股东大老板竟然是个小娘子,她不要面子的吗?
但眼下,沈丽姝甚至不能尽情哀叹痛失冠名权的悲伤,眼看着游客已经露出仿佛被诈骗的怀疑眼神,她立刻调整回营业状态,解释道,“是的,这位员外老爷,我们家是正宗的‘小郎君烤肉’,您大概刚来京城不知道其中缘由,容我跟您细细道来,这名儿呢,其实是热心善良的老主顾们给取的,也托大家伙的福,最初是我们兄妹一行来这夜市摆摊,人小力薄,反而多得了几分关照,渐渐在此处打出些名堂,哪怕后来出现了许多和我们一样的烤串摊,老主顾们也最爱关照我们家,客人您也瞧见了,整个夜市,我们家是最热闹的。至于叫小郎君,也是大家伙怜惜我们年少懵懂,才如此亲昵称之,若是叫小娘子烤肉,显得多了两分轻浮,反倒不美了。”
她这一番解释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立马打消了外地游客的疑虑。
只不过姝娘心里的苦,只有姝娘自己知道。道理她都懂,但依然很想抗议,哪怕叫兄妹烤肉呢,她也在招牌中拥有了存在感不是?
如今倒好,七八九个人的电影,她却始终不能拥有姓名。
另一方面,需要向客人解释如此一大串来证明他们是正主,其中也有沈丽姝自己造的孽。
因为她和小伙伴们的成功经验,让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个财富密码,于是就这几个月时间,城里的小童工可谓是如雨后春笋,就连沈丽姝他们那条巷子,也有被原就在摆摊或做小生意的父母或亲戚带出去当童工的小朋友。
效果据说也都还行,小朋友们只要打扮干净得体,嘴巴甜会微笑,多少能骗来几个爱心泛滥的大人。
然而不小心推动童工经济的沈丽姝遭到反噬了,州桥夜市如今放眼望去,几乎每三五家摊子就有小朋友在那当导购,卷得让资本家都打呼内行!这就导致沈丽姝需要从多角度来力证他们家是“小郎君烤肉”。
若放在以前,这附近只有他们一群小朋友,她只要一指自己和小伙伴,游客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随着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增多,几乎每来一波,沈丽姝就要如此同他们解释一遍,两天下来,说得她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当然她的努力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这些能够拖家带口进京跨年的都不是普通人,人家说不定还要顺便视察产业、走亲会友,总之就是不差钱。有人夸沈丽姝说话好听又是个人才,有人觉得他们的摊子颇有新意,几乎都在点了一堆烤串后,不耐烦听报价,直接递来一二两碎银表示不用找了。
沈丽姝于是就真香了,几乎是连夜请她娘定制了一个简单招子,接待外地游客的第三天,“小郎君烤肉”这个名字就挂在了他们烧烤摊上头,招子迎风招展,外地游客远远就能瞧见,再也不怕迷路了呢。
从这天起,他们的烧烤摊有了个人尽皆知的大名。
雷打不动进城送食材的徐二舅,便喜气洋洋向外甥女报喜,“姝娘,你们这名字起的真好,一听就能记住,关键是名气大,都传到咱们镇上去了,就这两天,还有乡亲主动向进京途中在镇上歇脚的客商推荐,叫他们进了京一定不要错过州桥夜市上的最有名的‘小郎君烤肉’。”
他儿子徐力虽然也跟大家一样面露欢喜,不过吐槽亲爹却也是首当其冲、毫不嘴软,“爹是不是忘记了,后日我们就要去大相国寺摆摊,去州桥夜市吃不上烤肉了,回去可要提醒乡亲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