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怪你。”
“可是我……”
“不管你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将过去的事情忘记?”
“你真的能忘记我过去那些……”
“我只希望你也能忘记我过去对你的那些不讲理的事。”
翠浓笑了。她脸上的泪痕虽然还未干,可是她笑了,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甜蜜。
她甜笑着,在他耳边低语。
“你真的是傅红雪?”
“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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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为什么好像忽然变了个人呢?”
“因为我的确已变了。”
“怎么会变的?”
“……”
翠浓道:“你不肯告诉我?”
傅红雪终于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的,我只知道离开了你十二天之后,再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了。”
翠浓紧紧拥抱住他,泪珠又一连串流下来。
但这已是幸福快乐的泪珠,这种泪珠远比珍珠还珍贵。
人,毕竟是人。就算他心上真的有一层冰,冰也有溶化的时候。
爱的力量永远比仇恨伟大。有时仇恨看来虽然更尖锐,更深切,但只有爱的力量才是永恒不变的。
现在坐在窗台上,是叶开。
风吹过的时候,他身后隐隐有铃声轻响。
他们看着傅红雪和翠浓穿过花径,走出去,消失在夜色间。
丁灵琳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他现在已渐渐变得像是个人了。”
她说的他,当然就是傅红雪。
现在无论叶开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刚才她没有出现,因为,她一直都在后面监视着这里的女孩子们。
她并不是怕别的,只不过不愿她们见到叶开,也不愿叶开见到她们。
连她自己都承认她是个很会吃醋的女人。
叶开道:“你认为以前他不是个人?”
丁灵琳道:“至少我没有看见过像他那样的人。”
这点叶开也不能不承认。
丁灵琳道:“我也从来没有想到,他真的会为翠浓那么痛苦。”
叶开忽然笑了笑,道:“你认为他痛苦真的是为了她?”
丁灵琳道:“难道不是?”
叶开摇摇头。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痛苦是为了什么?”
叶开道:“他一直认为自己比翠浓高尚,一直认为翠浓配不上他。”
丁灵琳道:“这倒一点也不假。”
叶开道:“所以等到翠浓离开他的时候,他才会感觉特别痛苦,因为他总认为翠浓应该像狗一样跟着他的。”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痛苦只不过因为他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叶开道:“那当然也因为他觉得自己受了欺骗,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被女人欺骗时都会觉得很痛苦的,就算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也同样痛苦。”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根本不爱翠浓?”
叶开道:“我并不是这意思。”
丁灵琳道:“你是什么意思?”
叶开道:“我的意思是说,翠浓若不离开他,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翠浓,在那种情况下,他就绝不会痛苦了。”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他跟别的人不同。”
丁灵琳道:“有什么不同?”
叶开道:“他是在仇恨中生长的,所以……”
丁灵琳道:“所以他就算真的爱翠浓,也还是忘不了他的仇恨!”
叶开道:“绝对忘不了。”
丁灵琳道:“看来你好像很了解他。”
叶开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他。”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突然沉默。
丁灵琳道:“是不是因为你也跟他一样,也是在仇恨中生长的?”
叶开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也许是的,可是我跟他并不相同。”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目光凝视着远方的一颗明星,道:“因为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
丁灵琳道:“一个什么样的人?”
叶开道:“一个神奇的人,世上假如真的有神存在,他就是神。”
丁灵琳道:“就是他改变了你的一生?”
叶开点点头。
丁灵琳咬着嘴唇,也沉默了很久,才轻轻问道:“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叶开笑了。
丁灵琳瞪起了眼,道:“一定是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叶开道:“他若是女人,世上所有的人就全都是女人了。”
丁灵琳道:“这是什么意思?”
叶开目中忽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崇敬之色,道:“我看见过很多人,各式各样的人我都看过,但只有他,才配称得上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丁灵琳也笑了。
叶开道:“我从未看过比他更伟大的人。”
丁灵琳道:“他一定很豪爽,很有义气。”
叶开道:“又何止如此而已,就算将世上所有称赞别人的话,全都加到他身上,也不能形容他的伟大于万一。”
丁灵琳道:“你佩服他?”
叶开道:“又何止是佩服而已,他就算叫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
他又叹息了一声,道:“但他显然不会叫我去死的,他一向只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丁灵琳听得眼睛里也发出了光,道:“他究竟是谁呢?”
叶开道:“你应该听说过他的。”
丁灵琳道:“哦?”
叶开道:“他姓李……”
丁灵琳耸然道:“莫非是小李探花?”
叶开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听说过他。”
丁灵琳眼睛里立刻也露出同样的尊敬之色,叹息着道:“我当然听说过他……世上又有谁没有听说过他的呢?”
叶开道:“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很难忘记。”
丁灵琳道:“尤其是他和上官金虹那一战,江湖上虽然没有人真的看见过,可是在传说中,那一战简直比神话还要神奇。”
叶开笑道:“我至少听五百个人谈起过那一战,每个人的说法居然都不同。”
丁灵琳笑道:“我也听过很多种说法,谁都坚持认为自己说的那一种才是正确的,谁都认为别人说的是谎话。”
叶开道:“但至少有一点,却是每个人都不能不承认的。”
丁灵琳道:“哪一点?”
叶开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他眼睛焕发着光,接着道:“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到现在为止,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避开他的那一刀的!”
丁灵琳的眼睛也在发着光,叹息着道:“只可惜他的那一刀已成绝响,我们是再也看不到的了。”
叶开道:“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