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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中央湖面倒映着的天光云影,清禾顿时露出惊喜笑容,踏步向前跑去。

  然后险些被盐石滑倒跌跤,若非没来由的一缕风扶住她,她只怕才要摔得惨。

  “走路便看着脚下。”祓神大人时刻能够将现实与哲理联系在一起。

  但架不住清禾恶人先告状。

  “是您将盐石打磨得过于光滑,影响我的状态,不然我会脚底打滑吗?”

  神灵却不吃这一套。

  他冷冷道:“那现在便将原先盐石还给你。”

  清禾鼓起腮帮子,倒是不吱声了。

  但是她却逮住神灵说漏嘴了。

  盐湖里的变化,果然就是祓神的功劳。

  而神灵嘴上说得严厉,实际也没改变现在的湖泊情况,因此她还是走得稳稳当当。

  清禾距离那片白云倒影也不远,她走过去,俯身从白云影子中捞起一物。

  她打量手中的东西:“这是……镜子?”

  这是面以不知名材质的温润白木做框,大小与人脸等同的银镜。框中镶嵌松绿石、琥珀、红玛瑙等宝石,背后雕刻着瑞兽白泽教化万物的传说。

  她将这面银镜捧在手中,能感受到清凉的灵力顺着经脉蔓延至头脑,使人神智清醒。

  哪怕是她,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份法器的位格绝不会低。

  “此镜名为白泽,锻造之初,得了白泽一滴眼泪点化,因而拥有通晓万物,去伪存真之能。”

  白泽乃是神话中的瑞兽,能言语,达知万物之精,在众多神兽中,最为凡人帝王所追捧。

  不过与凤凰一样,在天道长眠后,瑞兽便远遁尘世,再未于世人面前出现过。

  这面承载神兽知晓神灵命运后的哀伤之物,是修真界所誉的十大神器之一,却原来一直在祓神手中。

  但这些知识神灵没告诉她,清禾也不了解,所以并未生出对神器的敬畏谨慎感。

  少女只是朴素的根据自身经历推断:

  原来如此。

  她设计了名为天空之镜的试炼,用于去伪存真,神灵便赠予她这样的礼物。

  她稍微琢磨一下来龙去脉,明白经过后,顿时脆生生道:“谢谢祓神大人,我很喜欢!”

  说完,她补充道:“这镜子,挺适合做梳妆镜的。”

  神灵对她的凡人习性从无约束,即使她准备拿传说中的神器做梳妆镜,也不会提醒她。

  清禾做起来更是理直气壮。

  毕竟地宫里就是没有正常梳妆镜,每次都得她凝结水镜,现在有个正经镜子给她用,以后确实会方便些。

  “而且您看,这镜子还可以这么用。”

  清禾将白泽镜端正捧在面前,清清喉咙,严肃问道:“白泽,你觉得我今天这身穿搭好看吗?”

  祓神:……

  便知道这小姑娘会有些奇怪想法。

  神灵轻嗤。

  白泽通晓万物,区区穿搭也是十分了解。

  只见镜面之中映衬出清禾模样。

  镜中的少女,面颊被日光照的微红,黑色长发被金凤束起,虽被风不断吹拂,却丝毫不显得凌乱。肩上披着红纱,水天白云之间,愈发显得娇艳俏丽,生机勃勃的美几乎能灼痛视线,画面灿烂美好。

  清禾对此十分满意。

  就知道她很漂亮,哼哼。

  她又问:“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三界最美的人?”

  祓神忍了又忍,终是开口纠正:“它名字并非魔镜,而且提问也并非如此使用。”

  白泽性格清正,强迫它媚意事己,只会招来祸事。

  当年那只为天道垂怜收留的白泽,便是不愿谄媚妖皇,便被百般折辱,奄奄一息之际,几乎招来覆灭整个南厌部洲的天雷,如此天机波动,引来天道注意,这才出手收留了那只白泽。

  因此没有人比祓神更清楚,那只小东西多么有骨气。

  然而——

  清禾挑眉:“是么,我看白泽不需要配合,实话实说就行呀。”

  说着,她自豪地将白泽镜展示给祓神看。

  在她提问后,只见镜面中水波摇曳,潋滟之后,倒映着的赫然是少女冲他眨眼比心的微笑模样。

  祓神默然。

  这白泽,何时变成这般没骨气样子了?

  “您这反应是什么意思?”清禾见他不说话,“您觉得我不是三界最美之人么?”

  不。

  他只是不懂,那小东西为何会故意如此哄她——不,此地真话效果还未祛除,即使是神兽,也不能说谎。

  为何不算谎言?

  ……

  祓神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天意,即为真理。

  白泽通晓天意,天道的想法便是真正的答案。

  因此,神兽之镜并未违背本心欺骗。

  这意味着什么?

  见他不语,清禾唤道:“祓神大人?”

  祓神淡淡道:“你且与它玩吧。”

  清禾顿时不满地皱眉头。

  看看看!

  每次最扫兴的就是这个人。

  清禾吐槽:“人家白泽实话实说,就明明很实诚。偏您非要说它是哄我玩的。”

  然而不知为何,她这么说后,神灵反而更不悦了。

  哎你说这个神。

  就很怪。

  清禾便也不理他,开开心心地继续逗白泽镜玩起来。

  “白泽呀白泽,三界之中,谁是运道最好的人?”

  镜子中映出少女好奇而俏丽的眉眼。

  “真的假的?”

  想到自己的经历,清禾本有些怀疑,但反正是好话,为何不信?

  哪怕是假的,当个彩虹屁——不对,这里不能说谎话。

  说明白泽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运气这么好?”清禾下意识与神灵沟通,“祓神大人,这是真的么?我怎么不觉得我运气这么好?”

  祓神无视了她的提问,似乎是觉得问题过于无聊,不想参与她的问答互动。

  清禾决定换个问题试验一下。

  她十分自信的提出疑问:“白泽呀白泽,谁是三界之中,最关心祓神大人的人呀?”

  镜面恍若湖面,浅浅翻开涟漪,重新换了副画面。

  那是在发觉祓神喜欢花后,于某个晨间折下花枝时的清禾。

  少女踮起脚尖,一手扶住花枝,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枝山樱折下,眉眼专注而认真,带着隐约期待的笑意,仿佛在幻想某人收到花后的反应。

  “哈,果然是我!”

  清禾立刻呼叫祓神:“看,你就是这样对待三界中最关心你的人的么!”

  她沉浸于道德制高点,所以没有意识到,为何浮现的画面不是此刻的她,而是折花时的她。

  神灵依然缄默不语。

  是不屑懒得开口吗?

  这样的沉默,叫清禾有些不确定。

  “不该啊,它刚才不是换图案了么,应该没坏吧?”

  清禾重新研究了一下白泽镜,觉得冷却得差不多了,提了下一个问题。

  这次她长了个心眼,在心里偷偷传念给白泽镜。

  “白泽呀白泽,谁是祓神大人,三界中最喜欢的人?”

  说来奇怪,提了这个问题后,白泽镜呆滞了两秒,居然没变化。

  清禾晃了晃他:“你还好吗?”

  随后,白泽镜方才缓慢地出现水纹波动,似要勾勒出某人的身形。

第二十八章 恶孽污染

  眼看水纹就要勾勒出某人的身影,清禾手里却陡然一空。

  白泽镜居然被神灵没收了。

  干嘛干嘛,她就要看见了!

  “莫要总提此等无聊疑问,耽误白泽修行。”神灵的声音听不出语气,只是淡淡的,“若是有空,你不如研究如何自行从这方洞天出去。”

  清禾表示严重抗议。

  “你干嘛啊!白泽明明很喜欢我!”

  神灵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地开口。

  “若你执意,这问题不必问它,我便能答你。”

  哦?

  神灵难得这么主动,又这么自然,好像对这个私密问题的态度,真的无所谓一样。

  清禾顿时来了兴致。

  她其实挺希望听到自己名字的。

  毕竟你看咱和神什么关系,其他人又跟他是什么关系?

  “行,那我问了啊。”清禾认真问道,“三界之中,您最喜欢的人,是谁?”

  神灵淡漠道:“我从无——”喜爱之人。

  “嗯?”祓神话说一半没音了,她发出疑惑的鼻音,“您要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见祓神回答。

  根据对祓神的了解,她说道:“还是您想说,从无喜爱之人?”

  毕竟祓神平时态度不就这样么。

  不听、不看、不喜欢。

  对什么都不关注没兴趣,除非她反复强调纠缠,才能勉为其难给句回话。

  她倒有些自知之明。

  如此淡淡想着,祓神不假思索,立时准备肯定。

  然而这声肯定,却和上句话一般,无法说出口。

  为何?

  这世上,怎可能存在限制神灵开口的事物。

  别说,还真有。

  此方秘境禁止说谎。

  这条束缚即使对神灵也是有效的,毕竟他临时性的将此处最高权柄,分予了清禾。

  而这片秘境的根源力量,又来源于他的分灵。

  所以他无法说谎,但也能够选择保持沉默。

  可这条特权,并未让神灵露出丝毫喜色,甚至越发阴郁冷漠几分。

  因为这定然意味着,神灵从无喜爱之人——

  为谎言。

  清禾素来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女孩。

  最初祓神沉默不语时,她挺想调侃追问几句,然而在直觉地感受到祓神情绪后,她顿时极有求生欲的闭上嘴巴。

  可是,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如果是觉得被冒犯了,他大可以从一开始就拒绝嘛,她又不可能撬开他的嘴。

  这样忽然不说话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她只能表示,祓神心,海底针。正常人思别去猜。

  祓神之后没再开口,而她被这么一打岔,也没心思折腾了,阖目了解洞天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感知到,此时洞天中剩下的人,多是些外围的小虾米,并非大族核心子弟,便是将他们尽数拿捏住了,也没什么用。

  北荒部洲的问题,不在他们。而在于伏在祓神血肉上,吃肉吮血,宛如寄生虫般的大族宗门。

  北荒部洲虽大,但世家宗门也就那么些,其中年轻一代的精英,但凡来此处的,都被她薅得七七八八,之后甄别一下善恶,努力冲波业绩,基本就无需操心了。

  除此之外,她需要再往上看一些。

  看看那些蛀虫是怎样侵蚀这片土地的。

  还需要再往下看一些。

  看看那些被豪门剥削压榨的普通百姓,又生活在怎样的困厄中,需要的是什么。

  清禾朦朦胧胧的,有些清楚自己的大方向,可真正会面对什么,又可能需要解决什么,她还是懵懂的。

  毕竟她才十八岁,经验阅历还浅。

  但办法总比问题多。

  清禾对未来总体保持乐观——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嘛。

  至于北荒部洲原本的主角,赵不绝……唔,可以稍微放一放。

  倘若是初遇时的祓神,她绝不敢如此心大的放过赵不绝。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以现在祓神的表现,自己并不需要过于担忧恶孽的侵蚀了。

  反正只要她在旁边,一定能及时阻止恶化。

  身为祓神的悲悯之心,她一直都在发挥作用。

  如此看来,确实对赵不绝以平常心对待,更为合适。

  清禾将现下情况细细梳理一遍,有了一二三四的章程规划,心念慢慢安稳下来。

  虽然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不着急,一件一件来就是了。

  “先从将那些人赶出去,清理洞天开始!”

  将刚进入洞天,仍在深渊前徘徊的人全部丢出去后,她对祓神说道:“我现在拆了洞天,会影响您取走血肉么?”

  神灵道:“无妨。”

  原来还会说话啊。

  不过她也就敢在心里这样吐槽,实际中悄悄瘪嘴,然后便着手接触洞天。

  漆黑一片的灵力世界中,清禾看到,组成灵界基底的各大灵脉,宛若滔滔银河横亘天地。

  其余便是个体。

  弱的如流萤,强者如烛火。

  但眼前谷圣洞天,宛若艳阳般散发着灼目的光。

  作为基石的祓神血肉实在过于强大,其灵力菁纯程度,甚至远胜那些知名灵脉,也难怪各方势力如此垂涎。

  整个谷圣洞天都是建立在祓神血肉之上的。

  她凝神感受,谷圣洞天并未拒绝,全身心地接纳包容了她。

  在她的感知世界里,只觉那血肉像是一片土壤,孕育出谷圣洞天这只分灵。

  等等。

  孕育?

  清禾被自己这个心底莫名冒出来神奇词汇震惊了。

  可说起来,世上确实有天道衍化万物,以及更为玄妙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箴言。

  神灵见清禾呆站在原地不动,脸上又露出某种难以理解的古怪表情,一会儿露出稍显微妙的窃笑,一会儿又露出可以叹服的咂舌表情。

  一副精神胜利法的造作表现。

  “不愧是祓神大人啊。”她喃喃自语。

  神灵对她已颇为了解,当即便清楚她这是在钓鱼,巴不得某个人接她的话,于是决定直接无视,报以冷处理。

  可剑灵不同。

  赤霄本能地想接话,与她一起吹嘘天道。

  没办法,这就跟磁铁天生被铁吸引一样,不由自主地就被钓着了……属实是旧习难改。

  然而——

  【唔唔唔唔唔唔!!】

  这次神灵早早封了赤霄的嘴,绝不让清禾有任何趁机胡说八道的机会。

  清禾:……倒也不必如此。

  她满脸写着可怜巴巴,语气十分委屈:“祓神大人,不说出来我难受。”

  她对神灵从来藏不住话,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

  祓神:?

  不许胡说八道还叫她委屈上了。

  “忍着。”神灵冷冷道。

  清禾软软道:“我真的忍不住嘛。”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句话根本不是这么用的!”文科生终于原形毕露,震声反驳。

  神灵冷嗤,似乎轻嘲她的胸无城府。

  不过清禾被神灵嘲讽的次数多了,直接利落地无视。

  反正她心态很好,心说任何人与神灵相比都是有瑕疵的嘛,反而在修行一类的场合对自己越发宽容——以至于神灵一直很想纠正鞭策她。

  清禾说服自己般叨叨,“我这是遵循本心而为。”

  不把这句灵魂吐槽说出来,她的本心会难受死的。

  那可不得顺着点自己。

  她连珠炮似的快速道:“不愧是祓神大人,轻易做到了……”其他男人做不到的事。

  可惜她也没能说完。

  因为祓神干脆封住了小姑娘的嘴巴,绝不让她将那句惊人之语完整讲出来。

  清禾:安详.jpg。

  没关系,祓神大人绝对已经猜到她后半句是什么了。

  那她的本心便死而无憾了。

  说出来就是舒服。

  嘿嘿。

  小姑娘笑眯了眼睛,弯弯明眸里,闪着星点浮光。

  祓神见状,在心中微微蹙眉,这丫头也不知是为何,如今当真越来越放肆了。

  想初遇之时,对神灵那般礼貌恭敬,又机灵大气的少女,如何便迅速堕落,成了这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嗯……

  礼貌。

  恭敬。

  识趣。

  ……

  神灵品味这三个词语,终究没说什么。

  只是顺便将自身血肉从洞天中取出,免得这小姑娘不干正事,反而又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联想。

  攫取圣体终于需要祓神现身。

  清禾身旁,点点闪着银色微光的丝线上下翻飞,逐渐勾勒出某道清禾极其眼熟的身影。

  有了身形。

  有了眉眼。

  有了她最熟悉不过的清冷姿态。

  神灵冰冷乌亮的长发流水般倾泻而下,淡金长睫微垂,神情淡淡的,与数万年前的分灵重逢,似乎没能引起他分毫情绪波动。

  但谷圣洞天的情绪便要激动多了。

  察觉到神灵现世,位于二人脚下的洞天草地,顿时花草繁茂,最后分化出一条逐渐茁壮长大的藤蔓,宛如游子般依恋地轻轻在祓神脚边。

  有别于正常藤蔓的深绿,这条藤蔓呈深黑,散发着浓郁的不详气息。

  未曾具现化时,谷圣洞天的表现一切正常,但当卸去一切伪装,露出具体的某处时,清禾方才发现,这片洞天被污染得如此之深。

  用病入膏肓四字形容绝不过分。

  每一寸表皮,每一寸纹理,都浸透了恶念,浓得几乎能滴出黑水来。

  这……这……

  北荒部洲的凡人,究竟怎样榨取利用了谷圣洞天,才导致对方恶化为此般惨状?

  须知道,谷圣洞天可是祓神分灵!

  数万年积累之下,人类的贪欲恶念,竟造成如此可怖的效果……

  不过也难怪薛家那般的杂碎,也能引动谷圣洞天的部分恶孽,转嫁于弱小了。

  因为与其说是转嫁,不如称为偷窃。

  谷圣洞天的恶孽,已经厚重到即使被偷窃,也丝毫察觉不到的程度。

  但他仍然履行着当年对世人的承诺,一代一代的将荒原化为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