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上还有东西。”
“什么?”她郁闷至极,挣扎着想坐起身,“扶我起来。”
“别动。”
季风偏过头,伸手撕下了一片透明的薄膜,上面还沾着桃粉色的眼影,活像一片三月的桃花瓣。
“这什么玩意儿?双面胶?”他拿到灯下研究,不能理解。
“关你屁事。”眼皮贴没了,眼睛顿时舒服许多,简静拿湿毛巾抹了把脸,卸磨杀驴,“你可以滚了。”
“行行。”季风放弃探究,拉起毯子盖她身上,“门给你带上,睡吧。”
她打个哈欠,睡意已浓。
季风找到开关,关掉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第314章 儿童绑架事件
简静在《梦游少女》中加了两个女角色,一个女警察,一个女检察官。但她为了戏剧冲突(其实就是故意的),将她们设定为互相不对付的亲姐妹。
而关于案件的偏重,她这次也有不同的倾向。
《恶魔医生》的设定本来就偏玄幻,从推理角度讲并不严谨,《玫瑰黄金》则更注重解密、调查、冒险。
所以这回的《梦游少女》,她打算实打实地来一些推理,以案件诡计为主。
但要以精巧取胜,对案件本身的打磨就必不可少。7月的大半个月,简静都在家中构思内容。
然而一日下午,她突然收到了司英杰的电话。
“静静,在家吗?”司英杰的口气少见地严肃。
“在。”简静奇怪,“找我?”
司英杰说:“我遇到麻烦了,你得帮帮哥。”
简静顿时警惕:“被女朋友甩了借我去找回场子是绝对不行的。”
“不是。”大约真的事态紧急,司英杰都顾不上玩笑,肃声道,“我姐的儿子被绑架了,绑匪不允许报警,我心里不踏实。”
这可吓了简静一跳,她立马道:“来接我。”
司英杰:“十分钟就到你家。”
简静赶紧收拾一番,又发微信给康暮城,让他帮忙养两天狗。
才做完,司英杰就带着罚单到了。
简静随他上车,单刀直入:“怎么回事?”
“这是昨天的事。”司英杰语速飞快,赶紧从头讲明。
司英杰的二姐嫁给了一个富豪的儿子,夫妻俩人颇为能干,接手家族企业,也算是资产颇丰的人家。
两人膝下只有一个孩子,小名叫聪聪,今年六岁,还在上幼儿园,每天都由司机保姆接送。周末的时候,保姆会带他去游乐园或者公园玩耍。
昨天周六,聪聪闹着要去玩滑板——他最近沉迷这个——虽然司二姐并不赞成儿子玩这么危险的项目,但他爸爸疼儿子,偷偷同意了。
保姆只好带他去滑板乐园。
当然,为了小祖宗的安全着想,头盔护膝一应不缺。又有教练在旁看护,保姆倒也并不担心。
可就偏偏出了事。保姆去上厕所,前后不过十分钟的事,等她回来,聪聪不见了,教练也不见踪影。
她以为教练带聪聪去别的地方训练了,没想到几分钟后教练回来,却说刚才女朋友来找,走开了几分钟。
那时,二人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因为滑板乐园不是露天设施,而是室内训练馆,外人进不来。
可随后他们找了几个场地都没找着人,这才焦急起来,赶忙查看监控。
监控显示,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怀抱滑板来到场馆,和聪聪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出去了。
再调看走廊监控,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说说笑笑走到门口,然后少年折身返回,聪聪跑到外面,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保姆知道不好,马上通知了主人。
聪聪父母本想立即报警,但随即便接到电话,声称孩子在他手上,要求他们不许报警。
司二姐和司姐夫吵了一架,姐夫认为应该尽快报警,求助警方寻找儿子,二姐却怕触怒绑匪,拒绝报警,反而想寻找有经验的专业人士,钻空档救人。
司英杰这两天就在和平市,听说姐姐的麻烦后,第一时间想到了简静。
他这么劝说姐姐、姐夫:“绑匪肯定盯了聪聪一段日子了,对你们家肯定有很深的了解,警察也好,姐你说的什么安保公司也行,那架势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吧?要是绑匪派人监视,或者家里有内奸,这不是完蛋?”
司二姐犹豫:“你说的那个女孩就行了?”
“你都觉得不像,绑匪会觉得她像?”司英杰振振有词,“我亲眼见她破了不少案子,你不相信她,还不信我?”
司二姐对亲弟弟还是有数的,知道他不是爱说大话的人,终于点头。
而简静听了前因后果,第一件事便问:“那个少年为什么要叫聪聪出去?他见过绑匪吗?”
“他说对方让他帮忙进去叫人,说是聪聪的阿姨,给他送点心过来。”司英杰回答。
简静点头。这种明显有问题的恳求,也就只有小朋友才会信了,而恰恰是因为带话的是个半大孩子,场馆里的其他人才并未起疑。
“他是常客吗?”
司英杰点头:“我姐查过了,那是一个小老板的儿子,学滑板好几年了。”
简静又问:“绑匪有什么要求?”
“五千万现金。”司英杰说。
简静迷茫:“那是多少钱?一卡车装得下吗?”
“差不多750公斤。”司英杰说,“肯定不对头。”
五千万一卡车当然装得下,但谁会带着一卡车的现金跑路呢?绑匪提出这个要求完全不符合现实。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种可能,他没干过这事,以为和警匪片似的,几千万就一个手提箱,另一种可能,这只是个试探,测试家属的服从度,后面必然更改。
简静倾向于后一种。
“先看看吧。”她说。
到了司二姐家的别墅,简静见到了司英杰的二姐。姐弟俩长得很像,但比起弟弟的散漫随意,司二姐就是典型的女强人风格。
她开门见山:“来龙去脉英杰肯定和你说了,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你们对绑匪的身份有猜测吗?”简静也不客气,马上提出疑问。
司二姐答:“要么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想打击报复我们家,要么就是看中我们家还算有点钱,想发一笔财。”
简静问:“有具体的姓名吗?”
夫妻二人均是摇头。
“车牌号调查了没有?”
司姐夫道:“托朋友帮忙查了,假牌,车子拐到一条没监控的小路,再也没出来,估计是换车了。”
简静思忖片刻,再问:“以你们的了解,谁能骗到你们家的孩子,让他毫无疑问地跟着对方走呢?”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露出无奈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司二姐回答:“很多人。”
简静:“?”
他们不好说,司英杰却无所谓,直接了当:“我这个外甥从来没自己出过门,也没自己待在家里过,平时身边少不了司机和保姆,有时候我姐和姐夫也会派助理秘书去接他,他不怕陌生人。”
简静叹口气,最后道:“电话录音了吗?让我听一遍。”
“录了录了。”
录音很短,就十来秒,绑匪用的是电子音,一字一顿,语气怪异:“你儿子在我手上,想保他的命,准备五千万现金,不许报警,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儿子了。”
司二姐问:“你是谁?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儿子在你手上。”
电话彼端没有回答,直接挂断。
而后,司二姐收到了一条短信,附有一张照片。
照片中就是昏睡的聪聪,身上穿着失踪时的衣服。
司二姐说:“我问过保姆了,衣服是最近才买的,第一次穿,照片是真的。”
简静放大图片,研究照片的细节。
孩子的衣物看不出所以然,背景也非常少,只能看到沙发和白墙,也都是寻常物什,并未有特殊之处。
这种情况下,她能做的就只剩一件事了。
“我想和你家的保姆聊聊。”
司姐夫有点不耐烦:“英杰应该都和你说过了。英眉,我看还是报警吧。”
司二姐冷笑:“报警?惹怒了绑匪,伤害聪聪怎么办?”又扭头对简静道,“你要问就问,让英杰带你去,不管怎么样,救出我儿子最重要。”
有了女主人的支持,简静的询问变得更为顺利。
首先,梳理聪聪小朋友身边的人:一个司机,负责接送孩子,一个保姆,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一个家庭教师,负责他的启蒙教育。
简静第一个问司机。
他是家庭司机,主要负责接送小主人上下学,接送家庭教师来上课,有时候家里来客人,也需要他接送,并不单纯负责某一个人。
简静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被人跟踪?”
司机谨慎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有。大概半个月前,我和一辆沃尔沃别了下,当时没留意,但后来好像又看到过两次,所以有点印象。”
“记得车牌吗?”
他摇头苦笑:“沃尔沃满大街都是,要不是那天我擦了道划痕,看着眼熟,也真没放心上。”
简静点点头,并不为难,反而话锋一转,问:“你平时工作好做吗?”
“还好,事情不多,老板和老板娘都比较大方。”司机的回答滴水不漏。
“同事呢?”
“过得去。”
“你们都做几年了呀?”
“袁姐(保姆)四年多了吧,小曾(家庭教师)才半年,我三年不到点。其他人不熟,不大清楚。”
“袁保姆和曾老师,同小朋友处得来吗?”
司机点头。
大致摸了个底,简静才问他绑架当天的行程。
司机说:“我把袁姐和聪聪送到地方就回去了,老板娘让我去接司先生,我把他送到这儿,回去接人的时候,才知道出了事。”
“我知道了。”简静合上笔记本,“谢谢你的配合。”
第二个是曾老师。
她二十六岁,名校毕业,专职做富豪家庭的私人教师,容貌谈吐都不俗。
简静问她的问题与司机仿佛。
曾老师自言才入职半年,但和小朋友相处得不错。
“聪聪很聪明,但因为父母过于宠爱,性格比较自我,喜欢恶作剧。”她坦然点评,“我上班第一天,他就往我杯子里扔臭虫,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突然就哭了起来,闹得我很尴尬。”
简静:“现在呢?”
“我和他的父母谈过以后,他们也理解我的工作,最近好多了,至少不会再捉弄家里的佣人。”
简静挑眉:“他欺负佣人?”
曾老师很含蓄,间接承认:“以前确实调皮。”
简静又问她对这个家的看法。
曾老师说:“典型的慈父严母家庭,母亲严厉,孩子最怕她,也最听她的话,父亲更疼爱一点,觉得只要孩子健康高兴,其他都不重要,慢慢教就行了。”
“孩子更喜欢爸爸?”
“当然,父子俩十分亲密。”
再问她案发当日的行踪。
曾老师说:“我的工作是从周一到周五,周六周日不上课,我在家休息。”
“近段时间,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在意的事?”
曾老师想想,缓缓点头:“有。”
第315章 变动的赎金
让曾老师在意的是一件小事。
约莫半月前,她带聪聪去科技馆,突然有个带小孩的年青女子过来,与他们攀谈。因为她身边有个七八岁的女童,且十分可爱,她并未放心上,任由两个孩子一起玩耍。
但不久后,一位中年男性赶到,接走女童,并谢年轻女子照顾孩子。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她们并非母女。
这原也没什么,可曾老师现在想想,却觉得十分可疑。
简静深以为然:“你说的事很有价值,假如无缘无故,小孩肯定不会马上和陌生人走。还记得她的样貌吗?”
曾老师形容:“棕色的波浪头发,眼影腮红打得很重,妆很重,戴一副豹纹的眼镜,迪奥的包……”说着说着,她先不好意思起来,“好像没什么用。”
“至少有了大概的印象。”
简静安慰,没有透露自己的想法。
接着,她开始询问直接参与此事的保姆。
关于事情经过的叙述,司英杰已经代为转达过一遍,并无新意。简静主要想知道的还是她的看法。
袁保姆说司机尽职尽责,就是喜欢偷懒,笑曾老师大学生一个,居然和她一样看孩子,不解中夹杂着鄙夷,说司二姐过于强横,是她做过的最严厉的雇主,而司姐夫脾气好又爱孩子,就是耙耳朵。
然后又说聪聪——“皮得很,难带。”保姆实话实说。
“最近有什么陌生人和你们搭过话吗?或者,有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事,让你有点在意的?”
袁保姆的答案出乎预料:“前两天,老板和老板娘吵了一架,被孩子听见了。”
简静问:“为了什么事?”
“怎么教孩子呗。”袁保姆说,“老板娘想管得严一点,不要再宠着,搞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板舍不得,这个孩子得来不容易,想着以后就好了。”
“聪聪什么反应?”
“小孩儿其实听不懂,就吓坏了,乖了两天。不过看他妈对他没什么改变,胆子又肥了,只是不敢再有事就求她妈,这次要去玩滑板,求的是爸爸。”
“妈妈不喜欢孩子玩滑板?”
“觉得太危险了嘛,总不准他去。”
简静心中一动:“这么说,聪聪并不经常去滑板乐园?”
“嗯,满打满算也就三五次。老板、老板娘不发话,我也不敢带他去啊。”
简静颔首,结束本次询问。
司英杰马上过来,饱含期待:“怎么样?”
“你呢?问清楚了吗?”她反问。
司英杰说:“问了,没啥特别的。”
他受简静之托,向司二姐打探三个员工的来历。
司机是司姐夫家拐弯抹角的亲戚,家境不好,所以让他干了份轻松的活,工资不少,人除了懒散爱打游戏,没什么坏毛病。
袁保姆是通过家政公司找来的,以前也给有钱人家带过孩子,风评还行,没什么小偷小摸的毛病,略微八卦。
曾老师才毕业没多久,是一个教授的学生介绍的,聪明能干,家境小康。
“我姐这个人做事很仔细,聪聪是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肯定没问题。”
简静认可。
刚才的交谈中,她并未发现谁心虚或有问题,看起来都不像是绑架案的内应。但如此一来,绑匪竟然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弄清楚聪聪的活动轨迹吗?
保姆可说过,聪聪并不常去滑板乐园,对方却选在了这么个地方。
假如无人告密,那么,绑匪就是一路跟到那里,看准了滑板乐园的管理疏漏,果断决定施行绑架。
“现在看来,”简静缓缓道,“绑匪是专业人士啊。”
司英杰倒吸口冷气:“那怎么办?报警吗?”
简静想了好一会儿,笑道:“这样,请他们提供技术支持好了,人别来,也看看绑匪对这里的监控到了什么地步。”
她这么说了,司英杰便帮忙劝说司二姐。
司二姐到底担忧孩子的安慰,勉强接受了这个折中的建议。
中午时分,绑匪再度来电。
司二姐接了起来:“喂。”
“钱准备好了吗?”仍然电子音。
“银行里没有这么多现钞,必须提前预定。”司二姐不愧是女强人,开口就抢夺主动权,“如果你给我账号,马上给你汇过去。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绑匪说:“如果没有现钞,就不止五千万了,一个亿。”
司二姐皱眉:“你要的是现金,我们抽调资金也需要时间,一个亿太多了。”
“一亿,少一分钱都不行。”绑匪说,“晚上我会再打电话过来。”
他挂了电话,不久后,收到一张新的照片。
聪聪已经醒了,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抹泪,小小的脸庞涨得通红,腿上还有一些擦伤。
司二姐咬牙。
司姐夫看向公安信息安全部门的技术员,满含期待:“怎么样?”
“IP在国外,短时间内很难查到。”技术员遗憾地回复。
简静:“声音呢?”
“电子合成音,基本无杂音。”
她不由蹙眉,本来还想通过分辨背景的声音,判断下绑匪位置的,谁想居然如此滴水不漏。
空气一时凝滞。
司姐夫情绪焦躁,问妻子:“现在怎么办?一个亿?万一我们筹好了,变成三个亿呢?”
“能怎么办?儿子在人家手上!”儿子遇险,当母亲的如何好受,司二姐也难以控制情绪,“你在这里冲我吼,不如去凑钱。”
“钱是小事。”司姐夫深吸口气,尽量冷静,“如果他收到钱能放了聪聪,难道我会心疼这点钱吗?”
他扭头,看向简静:“英杰夸你厉害,我现在问你,绑匪真的会放人吗?”
简静实事求是:“没人知道。但不管他打算怎样,现在只能筹钱。”
“那就没办法了。”司姐夫阴沉着脸,“我去趟银行,看看能不能今天凑好,应该问题不大。”
司二姐点点头,无心再争执。
而司英杰坐立难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却发现什么都做不了,憋屈至极:“静静,难道我们只能坐着等吗?”
简静倒是不骄不躁,思考片刻,道:“确实,干等不是个办法,我找朋友帮个忙好了。”
她起身到外头打电话,托季风查一查科技馆的监控,看看能不能从那个女人的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季风略不赞同:“简老师,绑架还是得报警。”
“报了啊。”
他正色:“这种和绑匪讨价还价的事,还是得专业人士来操作。”
“不行。”她一口否认,“绑匪很专业,他能辨认出对面的是不是警察,说不定老早和警方打过交道,万一被戳穿,你能保证一定能把孩子找回来?”
季风叹口气,妥协:“行,等我消息。”
简静挂掉电话,转身却猛地瞅见司英杰在后面,被吓一跳:“你干啥呢?”
“是谁?”司英杰八卦。
“朋友。”
“暮城说的那个警……”后半岔咽了回去,司英杰后知后觉,含糊道,“是那谁吗?”
简静没理他,反而问:“你姐和姐夫的感情好吗?”
“过得去,不算好也不算糟,联姻嘛,这样不错了。”司英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别管,回答就行了。”简静问,“你姐姐、姐夫外面有人吗?”
司英杰语塞,半晌才说:“应该没有。”
“你确定?”
他干笑。
“明白了。”
两个小时后,季风来电。他找到了科技馆的监控,幸好覆盖期是一个月,还能找到几个模糊的画面。
简静请司二姐辨认:“你认识这个人吗?”
司二姐仔仔细细地盯着模糊的照片,皱眉:“这是谁?旁边的是我家聪聪?你怀疑是她干的?”
急促的三连问让简静颇为无奈。因为司英杰的缘故,她的立场定然比较倾向于司二姐,可受害者家属太过强硬主动,多多少少妨碍调查。
“你不认得她?没有见过比较相似的人?”简静以问代答。
司二姐犹欲再问,被司英杰打断:“姐,你认得吗?”
她这才道:“不认识,我印象里没见过这个女人。”
再分别问司机、保姆和曾老师。
曾老师确认,此人就是科技馆遇到的女人,司机和保姆都说不认识,没见过。
傍晚,司姐夫回来,说已经筹集完资金,随时可以转账,并且银行也答应会配合警方调查资金的流向。
简静趁机请他辨认神秘女子。
他同样说不认得。
换言之,一天调查下来,竟然没有分毫线索。
天彻底黑下来时,绑匪再度打来电话。
开口就是指责:“我告诉过你们,不要报警。”
司二姐道:“我们没有报警。”
“有没有,你们心里清楚。”他冷冷道,“你们的儿子今天没有饭吃。”
司二姐马上软化,哀求道:“孩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事你冲着我们大人来,不要折磨他。”
绑匪理都不理,自顾自道:“一个亿已经不够了。”
司姐夫忍不住辩解:“我们虽然有点家底,但都分散在各个地方,现金流真的很紧张。”
“不用现钞,我知道你们名下有一家珠宝店,我要价值两个亿的钻石。”绑匪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给你们一个晚上。”
司二姐见缝插针:“让我听听孩子的声音。”
“你会看到他的照片。”
和之前一样,说完要求后,电话干脆利落地断了。
照片即刻便到。
他们金尊玉贵的儿子,每天吃饭都要哄半天的孩子,抱着薯片袋子,舔着内袋的碎屑,如同一只饥饿的小狗。
司二姐心疼难忍,开口问:“你拿得出来吗?”
司姐夫摇摇头,道:“没这么多,按市价算,这边最多只有一个亿多点。再多只能凑数,小钻石又不值钱。”
“我父亲送过我一颗蓝宝,差不多有八千万。”司二姐深吸口气,果断道,“我们各凑一半。”
司姐夫叹口气,不甘又无奈:“只能这样了。”
然而,简静却道:“不要马上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和他商量下,用钻石和一亿的现金行不行。”
司二姐看看弟弟,着实不能放心,问:“他看到我们提要求,又提价怎么办?”
“那证明他本来就要提价。”简静说,“这是不是差不多到你们的底线了?”
司姐夫犹豫道:“差不多,我们其实没有太多闲钱。”
她笑:“这就对了。对方非常专业,显然提前调查过你们家,知道你们大致能拿出多少,不会逼得太狠。”
“当然,”她又从容道,“假如你们认为太冒险,还是尽量不要触怒绑匪,那么按照你们自己的计划也可以,我只是建议。”
第316章 缴纳赎金
次日清早,简静到司二姐家中,和她单独聊了会儿。
司二姐脸色发白,眼眶乌青,眼球遍布红色血丝,俨然一晚上没睡好,连声音都粗哑许多,不复昨日强硬:“简小姐,你和我说实话,他会伤害聪聪吗?”
“概率不大。”简静分析,“他昨天知道你们报警,却只是饿他一顿,而不是直接动刀,达成目的前,应该不会撕票。”
司二姐明显松了口气。她其实并不是百分百相信简静的判断,只是需要有人不断这么强调,胸膛里的心才不至于拧成一团,难以呼吸。
“所以还是要等?不能直接找人吗?”她满怀希冀地问,“我听英杰说,你以前帮房利民找到他被绑架的儿子,能不能也直接找到聪聪在的地方?”
简静摇头。
房董儿子被绑架的那回,一来是仓促为之,留下许多线索,二来两个绑匪都不是专业人士,错漏百出,这才被她瞎猫撞上死耗子,直接逮到家门口。
但绑架聪聪的人狡猾谨慎,迄今为止没有什么疏漏,除了见招拆招,实无他法。
司二姐满脸失望。
“姐,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司英杰宽慰,“先吃早饭吧,你昨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今天再不吃,真的撑不住了。”
司二姐苦笑:“我一口都吃不下。你知道你外甥从小就被爸妈养娇气了,平时吃饭三催四请的,差点没气死我,恨不得饿他两顿。可我只要想到他一天没饭吃,心里就难受得厉害,早知道——早知道我管他这么严干嘛呢。”
尾音难掩哭腔。
司英杰赶忙安慰。
简静自觉避了出去,迎面碰上了袁保姆。她给简静端了一碟切好的水果,欲言又止。
“有事吗?”她好奇地问。
袁保姆问:“聪聪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简静摇摇头,又道:“你们不是放假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唉。”袁保姆苦笑,“我实在放心不下聪聪,这孩子皮是皮了点,到底是我带了那么久的,现在这样……”
她忧心外露:“到底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啊,唉。”
“我也觉得奇怪。”简静故作纳闷,“其实钱不是大事,就怕撕票,听说聪聪是家里的独子,要是……这家人也太可怜了。”
保姆深以为然:“七、八年才得了他,真要没了,还不知道哭成啥样呢。”
简静好奇:“怎么会这样?”
保姆压低声音,透露八卦:“听说是身体方面的问题,做的试管。”
“男方女方?”
“这你就不懂了吧。”保姆语气世故,“是女方的问题,早离婚了,折腾做试管的,肯定是男方。”
简静:“……有道理。”
这倒能解释为什么爸爸如此溺爱孩子,妈妈反而严厉。
“静静。”司英杰快步跑下楼,对她招手,“电话响了。”
简静顿时放下思绪,纵身窜上楼。
司英杰只觉一道影子闪过眼帘,再一眨眼,人就在楼上的会客厅了。
司二姐直到简静过来,方才紧张地接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