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那个坠楼的案子不太对头。”季风一点没客气地翻他抽屉,“有饼干没有,给我两块。”
老高故意道:“吃了午饭再去呗,也不差这五六分钟。”
“算了,不能怠慢小公主,说20分钟,最好19分就到。”季风翻到一袋新鲜吐司,老高太太出品,松软得很,不输给面包店的成品,“嫂子手艺见长。”
老高一脸肉疼:“你少嘴贱,简老师性格不挺好?一点大作家的架子都没有,客气得很。哎哎,你够了啊,两块还不够?给我剩点。”
“实话,‘金乌小公主’又不是我叫出来的。”季风吞掉吐司,摆摆手,“今天回不来了,有事电话。”
他急急忙忙走了。
另一个同事抬起头,光明正大地八卦:“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家伙最近没以前劳模了啊,上个礼拜居然正常休假了。”
“芸芸快高考了。”老高人前数落,人后帮他,“你没小孩你不懂,这时候不上心,后悔一辈子。”
同事大摇其头:“不对,还是不对头,他是不是有对象了?”
老高叹口气,高深莫测地说:“难!”
*
季风耗时18分钟,准时到达简静家楼下。
她正好慢悠悠地出来,见到他人,看看手表,十分满意:“吃了吗?”
“你吃了吗?”他反问。
简静:“没有。”
“那就先吃饭。”
简静对午饭不怎么挑剔,在中学附近的小店里吃了顿猪排饭,味道不好不坏,就是学生时代的味道。
季风说:“我学生时代一直吃食堂。”
“这么老实?”简静讶异。
季风瞟她一眼:“勤工俭学您知道不?包饭的那种。”
“抱歉。”
“傻呼呼的,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他不以为意,“其实挺好的,量大管饱,打饭阿姨给的分量很足,最后剩的全撂我盆里了。”
简静嫉妒:“我现在去食堂打饭,阿姨还只给我半勺呢。”
季风笑坏了。
两人吃完中饭,重回实验楼。
昨天简静没什么时间查看现场,今天,她打着遮阳伞,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把这栋楼都走了遍。
“监控你看过吗?”她站在天台上,扶着阑干往下眺望。
季风道:“看过,确实没拍到可疑的人,不过,这栋楼有很多监控死角。”
校园太大,监控摄像头是一笔不菲的支出,所以有的地方就能省则省。监控最多的是教学楼,每层楼都有两个摄像头,基本无死角,然后是办公楼,实验楼紧随其后,但都装在了教室和四楼。
“四楼是多媒体教室,走廊两边都有监控,三楼和二楼是化学、物理、生物实验室,有很多贵重的设备,监控装在教室,一楼下面是音乐室,也在里面。”
“所以,最关键的一楼楼梯口的监控,是假的?”简静问。
“对。”季风点头,“而且这么大个学校,不止一个两个。”
简静意味深长地说:“省出不少经费吧。”
“可不是。”
看完实验楼,简静又在几个目击者的位置转了转,说:“好像不是很难。”
“破解了?”季风问。
“一小部分。”她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时间差不多了,你要回去上班吗?不去的话,我们去下一条线索。”
季风道:“什么线索?”
“剧本杀。”苗彤玩过剧本杀后,产生了解决问题的灵感,简静当然要去一探究竟。
季风:“那是什么玩意儿?”
“老土。”她鄙视归鄙视,还是好好科普了下这个热门的娱乐活动。
然后轮到季风鄙视了:“这有什么意思,自娱自乐?”
简静瞧瞧他:“等你赢了再说也不迟。”
这个剧本杀的名字叫《鬼影饭店》,预计时间5个小时,共有十名参与者,主要讲述了民国时期,各方人马齐聚饭店,谍影重重,暗杀四起,更有神秘鬼影深夜出现,向生者索命复仇。
简静也是第一次玩这种换装推理游戏,一开始颇为期待。
然而,这是个情感本。
鬼居然是真的鬼,是一个死去的歌女,本来卖身赚钱,送情人上大学,情人却爱上了白富美,抛弃了她。
她自杀而死,幽魂徘徊在饭店里,专门找负心汉报仇。
然后,饭店的新一任歌女台柱是间谍,卖艺不卖身,四处套取情报。她爱上了爱国大学生,数次替他遮掩疏漏。
大学生爱着聪明善良的女同学。
抛弃女朋友的情人已经成为了白富美家的女婿,接管家产,想买下这家饭店。结果遭人枪杀,逃跑时坠楼而死。
富家少爷一面和歌女暧昧,一面也爱着女学生。
女学生还有一个朋友,是家里司机的孩子,大学毕业后当了记者,今天准备来采访歌女。
参加医学会议的医生,其实还有另一种身份。
经理其实是卧底。
看门的保安是混江湖的豪侠,听说死者是卖国贼,准备暗杀他。
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也藏着可怕的秘密,他,居然是一个驱鬼的天师。
简静:“……”
她抽到了女同学的身份。
爱国大学生爱着她,富家少爷爱着她,记者也爱着她。
她被迫接受了数次告白。
主持人还说,她接受不同人的告白,会触发不同的结局。
三个男玩家都情真意切地看着她,期待能够通过一场剧本杀,和美女来一段真正的恋爱。
她:“我们来聊聊案子吧。”
“凶手根本不在死者的房间里。我们误以为凶手开枪想杀害死者,死者逃跑时慌不择路,跳楼身亡,所以才成了密室。事实相反,凶手当时根本不在房间里。”
简静一面破案,一面思索这个剧本带给苗彤的灵感。
“死者翻出阳台,却冷不丁听到枪响,一时受惊失足,掉下楼身亡。”简静指了指经理,“凶手是你。你的房间就在死者上面,只有近在咫尺的枪声,才会让他误以为朝自己射击。”
季经理百忙之中敷衍她一句:“证据呢?我身上可没有硝烟反应。”
简静:“香槟,只有你的房间有香槟。”
“不一定是香槟,枪声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空气喷出枪管的‘嘭’,还有子弹突破音障,所以,只要有枪,没有实弹也可以伪造出这样的声音,还不会有硝烟反应。”季风淡定地说,“其他人也能办到,证据链不够唯一。”
简静“啪”一下合上剧本,冷漠地盯着他:“认不认?”
“啧,玩不起。”季风哂笑,在她发怒前举手投降,“认认认,是我是我,咱吃饭去吧。”
第275章 互杀
简静相当不高兴。
游戏玩了四个半钟头,推理不超过半小时,其他时间都在整理感情戏了,你爱我我爱你,爱来爱去,没完没了,一点决定性的证据也没有。
真凶还特别嚣张。
季风安慰她:“人家就是来社交的,不认真破案也正常。”
简静抿嘴:“客人就算了,剧本都是什么东西,这是欺诈。”
“这是游戏,要能通关才好玩,太难了客人破不了。再说案子也没有太离谱,有点巧思。”他客观评价,“就是感情戏加太多,主次不分。”
“对啊,你看搜出来的证据,全和感情戏有关。”简静气得牙痒痒,“那个密码解开之后居然是情书,浪漫什么浪漫,谁写的剧本,垃圾。”
季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好笑:“行了行了,别绷着一张脸了,啊,我请你吃饭。”
简静:“吃什么吃,赶紧把苗彤这个案子破了。”
“也行。”季风可有可无地点头,“首先,苗彤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
简静缓下面色,道:“这就能解释栏杆上的指纹了,苗彤确实自己翻出去过,但不一定为了自杀,也有可能是想让别人失足坠落。”
“但最后是她掉了下去,是意外失足,还是人为,恐怕得问问凶手了。”季风叹气,颇为纠结,“不好办啊,还是个学生,弄不好影响一辈子。”
“自杀和谋杀,对学生的影响肯定不一样。”简静想想,道,“先找证据?”
季风问:“现在去?”
“对。”简静憋了四个钟头的力气没撒出来,非要今天做完不可,“反正他们还有晚自习。”
季风只好陪她再去一趟学校,花了点功夫,找到证据送回局里检查。
今天正好轮到老高值班,见到他们俩一起来,立马精神:“哟~~”
“高警官,好久不见。”简静笑眯眯地打招呼。
老高给她腾了个座:“坐坐,简老师,你们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案发现场。”她好奇地问,“你在忙什么呢?”
“一个入室抢劫案。”
简静:和平市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平”。
季风递交完材料归来:“插了队,明天出结果。简老师,我送你回去?”
简静假装没听见,到处溜达。
审讯室里,某嫌疑人正在交代罪行。
她踮脚瞅了眼。
“简老师,咱吃饭去了,啊。”季风赶紧逮住她,生拉硬拽,把人拖出去,“不能看,您别瞅了,人家都交代了。我操,您以后别玩什么剧本杀了,这不适合您这样的专业人士……”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塞进副驾驶。
季风大松口气。他逮捕过三位数的嫌疑人,没一个这么吃力的。
“看一下怎么了,小气死了。”简静抱起手臂,余怒未消。
季风:“没您用武之地啊。你今天就早点休息,早点睡觉,明天上午,我们就把这个案子解决,行不?”
简静勉为其难:“行吧。”
“晚饭吃什么?”
“我不饿。”
“十一点了,总得吃点,面?”
“不要。”
“烧烤?”
“不想吃。”
季风瞥她一眼:“给点线索。”
“热的软的咸的不油腻的不要粥和面条。”
季风:“那就吃米线,不能反对,谁让你刚才没排除掉。”
简静匪夷所思:“米线和面条有什么区别啊?”
“一个是稻,一个是麦,没区别?”季风比她更匪夷所思。
“不要米线不要馄饨不要饺子不要生煎。”
季风:“年糕。”
简静服了:“思路真明确,按原材料筛选排除呢?”
“吃不吃?”
“辣炒年糕。”
话是这么说,但到了韩料店里,简静的胃口又回来了。
她点了一份辣炒年糕,一份甜辣炸鸡,一份荞麦冷面,还有烤五花肉。
季风:“……”
所以刚才不要油腻不要面条不要烧烤,都是随便说说?
女人真是一种善变的生物。
*
翌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乌班长来到实验楼的天台,看见了打着遮阳伞,身穿法式碎花裙的简静。
她笑盈盈道:“又见面了。”
“陈老师说,您找我有事。”乌班长彬彬有礼地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你可以帮我理清一些思路。”简静摘下墨镜,“今天的天气,和苗彤死的那天像不像?”
乌班长:“什么意思?”
简静自挎包中取出一叠纸:“看看。”
乌班长接过,手指僵硬。上面是一些打印出来的截图,内容是某账号在各个平台发表的激进言论,其中还有一些炫耀自家亲戚能耐的语句。
“你删除了留言,但苗彤已经全部截图保存了,我们在她电脑的加密文档里发现了这个。”简静说,“是你吧?”
乌班长生硬地说:“我不知道。”
“撒谎不是明智的选择,你应该知道,以现在的技术,查到是谁一点都不难。不过你还是个孩子,抱有侥幸的心理也并不奇怪。”
简静不疾不徐道:“让我把一切都和你说清楚。”
“案发当天,苗彤约你到实验楼见面。我想目的是威胁你放弃保送名额,不然就将这些公之于众,到时候,你不仅会失去名额,还会连累你的校长叔叔。你没有办法,只能赴约。”
“14:20分,你们开始上体育课。你先和同学们一起去体育馆借器材,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到了篮球场,没人会怀疑你,男生打篮球再自然不过了。离开同样,大家只会以为你这个好学生要复习,来这里只是看顾班上的同学。
“然而实际上,你悄悄来到了实验楼,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你在一楼底层的楼梯背面,换上了清洁工的衣服。”
虽然剧本杀的故事很烂,但和现实惊人得巧合。
饭店的坠楼案中,凶手利用位置,巧妙地制作了一个真正的密室。而现实中,三处目击证人的证词,也好巧不巧构成了一个监视型密室。
位于实验楼背后的季芸芸等人,只看到了苗彤前往。
一楼左侧的清洁工,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一楼右边幽会的小情侣,只看到了清洁工,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乍看上去,好像根本不存在嫌疑人。
但简静记得女生说过,他们约会的地方生长有茂盛的紫藤萝(这句关键性的话并没有出现在警方的口供中,被当事人忽略了)。她到现场查验,确实花繁叶茂,可却是在靠中段的位置。
只有那里,能挡住办公楼的视线,秘密约会。
同样的,因为花枝阻挡,他们不可能看到左边打扫的清洁工。
那么,那个清洁工是谁呢?
当然是赴约的另一个人。
“我们在校工的办公室,找到了你偷走的服装,很幸运,采集到了一些毛发和皮屑,对比DNA就能知道是谁的。”
简静提醒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自首可以从轻处罚,你还年轻。”
“我没有杀她。”乌班长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简静挑眉:“是吗?我提醒你,证据不止我说的这些,你最好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他不改口,“前一天,苗彤约我体育课去实验楼,但中午的时候,我看到她神神秘秘地往那边去,我很担心,就跟了过去。”
简静等他继续往下说。
乌班长顿了顿,继续交代:“她偷偷摸摸地上楼,撬开天台的锁,还翻到栏杆外面,把什么东西贴到了那里。我以为她是在藏东西,所以她走了以后,我马上把东西拿走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体育课的时候,和你说的一样,偷偷上去了。那个时候,她好像已经发现东西不见了,我以为事情解决,没想到她又拿出了U盘,丢到了栏杆外面。”
他深吸口气,忍住愤怒:“她说好的会把东西删掉,结果复制了一份又一份,我太生气了,问她在干什么,她做贼心虚,被吓到了,没站稳直接摔了下去。”
“我吓坏了。”乌班长的声音变得干涩,“那个时候,大家听见声音围过来,我不敢再留在上面,换掉衣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真的没有杀她,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简静不予置评。
目前来说,乌班长的证词和证据吻合——学校的监控拍到了他和苗彤中午的时候出现在实验楼附近。
但最为关键的部分,苗彤是意外坠楼还是被推下去的,有待商榷。
“我们在苗彤的衣物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太阳太大,季风一直站在门背后的阴影里,此时方才出现,提醒他,“在肩胛骨的位置。”
乌班长说:“我和她是一个班的,拍过她的肩膀不奇怪吧。”
“你为什么要穿清洁工的衣服上去?明明证据已经被你拿走了,你甚至可以不赴约。”简静一针见血,“可你偏偏还要乔装打扮,更在事后伪造了遗书。”
她拿出密封在证物袋中的遗书,道:“纸的边缘有刀片裁过的痕迹,猜得没错的话,这是你故意让苗彤写下的样本,裁掉一部分,就成了遗书。”
原遗书如下: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我已经决定放弃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任性
作为遗书而言,内容过于笼统抽象,没有办法接受什么?放弃什么?信的对象是谁?统统没有写明。
但如果扩充一下,内容显然更合情合理,比如说:
X老师,我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保送的事,我已经决定放弃
辜负了您,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任性
我还是打算凭自己的成绩上理想的大学
……
“换衣服只是怕被人看见,我不能让这个事传出去。”乌班长辩解,“遗书是后来才想到的,这是她叫我写的,说怕我骗她,一定要亲笔写这样一封信,她去放到校长信箱,那天只是没来得及拿回去……我太害怕了,她莫名其妙死在实验楼,肯定会引起很多怀疑,要是被人知道我当时在这里,我就完蛋了!”
他痛苦地说:“反正也是意外,我只是想、想让这件事就当做自杀过去……这对大家都好。”
“你的意思是,当你看到苗彤坠楼后,你先是跑下去看了尸体,然后趁乱回到教学楼,找到这封信,当着教室那么多同学的面,裁掉一部分,伪装成遗书塞进苗彤的抽屉里?”简静反问。
乌班长道:“对,那会儿大家都吓坏了,没人注意到,我真的是她死了以后才想到的。”
简静轻轻叹了口气,倏而正色:“我给过你机会了。”
“那天中午,苗彤买过一盒酸奶,是当天新出的樱桃口味。”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盒新鲜的酸奶,“看见没有,掀盖的,配的小勺子。”
乌班长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根据目击者的证词,苗彤在体育课前吃的酸奶,而在遗书上,检测到了这款酸奶的奶渍。”记忆 1后,简静的记忆能力增加不少,还记得季芸芸和筱筱列举的证词。
那时,谁也没想到,这居然是这么重要的证据。
“警方检查课桌抽屉时,并没有发现未喝完的酸奶,证明她在离开前就喝完扔掉了。假如你是在案发后放的遗书,上面是怎么沾到奶渍的呢?”
乌锦程苍白着脸孔,大脑飞速转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这有力的证据。
简静干脆利落地收尾:“答案只有一个,你在体育课前就放好了遗书,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已经决定杀害苗彤。”
现场一片寂静。
第276章 愿赌服输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乌锦程就开始收拾课桌,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同学们问:“班长,你干嘛收拾东西?”
乌锦程道:“离高考没几天了,我已经请了温书假,接下来在家复习。”
“欸!!”同学们哗然一片,“这也可以吗?”
“同学们,安静一点。”陈老师出现在教室,解答疑问,“只要有家长签字,可以回家复习,当然了,对于绝大部分同学,我还是建议留在学校,有问题随时找老师解决。”
同学举手:“有家长签字就可以吗?”
陈老师:“还要我批准。家里有人照顾的才可以,没人看着你们,光靠你们的自觉,接下来最关键的十几天,还能好好复习吗?”
她长篇大论地教育了大家一顿,带过了乌锦程离开的最后一段时间。
同学们忙着讨论要不要请假,没什么人注意班长的离开。
除了季芸芸。
她在学校门口叫住了他:“班长。”
乌锦程镇定地回头:“干嘛?”
“是你吗?”季芸芸问。
乌锦程:“不关你的事。”
季芸芸握紧拳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正义?”乌锦程反问,“你觉得苗彤是个好人?她死了你就非要找出真相,你有没有想过,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季芸芸愣住。
“谁也不比谁好,别太天真了。”他冷漠地转身,穿过马路。
街角拐弯的地方,警车正等着他。
“季芸芸。”背后有人叫她,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你和班长说什么呢?”
季芸芸翻个白眼:“关你啥事?”
对方:“你打算回家复习吗?”
季芸芸:“不回。”
对方:“我也是。”
季芸芸:“我又没问你。”
对方:“明天你去图书馆复习吗?”
季芸芸:“干嘛?”
对方:“我家就在附近,你去的话我给你占个座。”
季芸芸:“去的。”
对方:“你一个人回家?一起不?我也坐4路公交。”
男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一声喇叭,一辆车停在他们身边。
车窗降下来,季风打量他:“谁说芸芸一个人回家?”
“哥?!”季芸芸瞪大眼睛,犹如见鬼,“你咋来了?”
“废话,当然接你,不然你当我吃饱了空路过?”季风瞟她,“磨蹭啥,还不赶紧上车,等我给你开车门呢?”
凶巴巴的,真讨厌。季芸芸嘟囔了句,摆摆手,拉开车门上车。
男生张张嘴,又闭拢,老老实实地目送她离开。
季风审问妹妹:“那是谁?”
“我们班学习委员。”
“哟,这么大个儿,我还以为体育委员呢。学习委员?行不行啊?”季风满脸狐疑。
季芸芸炸了:“别瞧不起人家,他成绩可好了,年级前五。”
季风呵呵。
“喂。”季芸芸突然扭头,问他,“我刚看到班长上了警车,是他吗?”
季风:“是。”
季芸芸沉默了。
季风问:“想知道原因吗?”
“你会告诉我?”
“会。”他说,“你发现的。”
照理说,季芸芸应该为这句话感到激动,可事实相反,她并没有亢奋或者激昂期待的心情,反而不是滋味。
季风目视前方,语气平缓:“真相就是这样,有时很荒诞,有时很残忍,并不常有正义战胜邪恶的喜悦。但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只能接受。”
季芸芸抿住嘴,咬牙道:“好,你说。”
季风说话算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真相。
季芸芸:“……”
真相和她的推理差得也太远了吧。
“本来没打算高考前和你说的,简老师非说你行的。”季风瞟她,“我和她打了赌,请一顿饭——为了你哥的钱包,哭不丢人啊。”
季芸芸吐槽:“你就是想和她吃饭吧。”
季风:“没这回事儿。”
作妹妹的狂翻白眼,打开钱包,抽出一张红票子:“资助你一百块,吃饭前买束花带去。你说你,加点油行不行?看看简老师的绯闻对象,再看看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
季风气笑了:“死丫头你嫌弃谁呢?”
“你你你,就是你!”
*
过完周末,季芸芸若无其事地回学校上课了。
季风履行诺言,叫简静出来吃饭。
她问:“吃什么?”
“别穿裙子。”
简静采纳建议,穿了T恤 热裤 棒球帽 墨镜的装扮。
季风点评:“搞得和明星出街似的。”
“我现在就是名人啊。”
季风:“你也太自觉了。”
听听这口气,简静冷冷道:“舍不得请我吃饭就直说,我现在就回去。”
“别别。”他拉住她的手臂,打开车门,“愿赌服输,上车。”
简静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勉强坐上副驾驶:“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季风丑话说前头,“不过,不是什么好地方,有点心理准备。”
简静按住额角,心平气和:“还好我没对你抱期望。”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停在了一处绿树成荫的单行道上。季风买了两瓶水,把车停在了杂货店的后门那边。
“走吧,这样不会被抄牌。”他塞给她一瓶水,“跟我来。”
简静被勾起了好奇心,这里可不像是什么吃饭的地方,快步跟上。
季风抄进一条小路,成片树荫挡住了大部分阳光,风也变得清凉。路边是一道矮矮的围墙,灌木从砖头的缝隙里钻出来,不知名的野花开着。
他说:“翻得进去不?”
“小看谁呢。”简静道,“就这么点高。”
“不愧是简老师。”季风夸了她一句,利索地翻墙进去,“放心翻,这里已经荒废了,里头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