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掉手里的刀叉,矛头指向简静:“你不是在查吗?查出个屁来没有?我看你也不行,不如早点靠岸,叫警察来算了。”
“咳。”被点了名,简静不能再装死,清清嗓子道,“好,那就趁这个机会,大家来对峙一下吧。”
她道:“首先是子鼠的死,有两位保镖作证,晚上九点多,子鼠曾吩咐他们去拿一些水果,就是案发现场的那个果盘,杀死他的凶器,就是一把水果刀。所以按照我的观察,嫌疑人一共有五个,寅虎、巳蛇、辰龙、戌狗、亥猪。”
简静报完名单:“我想问问,你们见到死者的时候,他还活着吗?”
寅虎道:“我去的时候,他当然还活着。”
她:“桌上有果盘吗?”
寅虎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却说:“我没留意,好像没有吧。”
巳蛇:“我9点30分过去的时候,子鼠还活着。”
寅虎神色一松:“没错,杀死子鼠先生的不是我。”
简静客气地说:“你在22点10分还离开过一次,不能排除你的嫌疑。辰龙先生你呢?”
辰龙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我9点50分去的,当时他还活着。”
简静点头,这样巳蛇的嫌疑就小了很多。她又问戌狗:“22点后,你见过死者吗?”
“当然没有。”戌狗坚定有力地回答,“我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
简静又看向寅虎:“你呢?”
寅虎:“卫生间。”
“冒昧问一下,大还是小?”
寅虎:“我有点闹肚子。”
“亥猪先生呢?”
“卫生间。”亥猪回答。
“大还是小?”
“尿尿行了吧!烦死了。”
“OK,可寅虎的时间是22点10分到22点20分,亥猪是22点15分到22点25分。”简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阻隔他们的实现交流,“既然两位都在厕所,遇见彼此了吗?一二三,请回答!”
“碰见了。”
“没看见。”
截然相反的答案。
简静满意地看向二人:“寅虎先生?”
寅虎镇定道:“我听见外面有人,不确定是不是他。”
亥猪也说:“小便呢,没注意蹲坑。”
“寅虎20分回到大厅,我姑且算他半分钟的路程。冲马桶,穿裤子,洗手,寅虎先生,你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吧?三分钟要不要?”简静语速加快,“亥猪你搞搞清楚,你15分离开,16分肯定进厕所了吧?你们二位就没碰到?”
她咄咄逼人:“一个没看清,一个没看到,耍我?说,干嘛去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聚集到他们二人身上。
亥猪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摊摊手,赖皮了。
反倒是寅虎吃不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并未撒谎,只是为了避免麻烦隐瞒了一些事而已。”
简静:“你不说才是麻烦。”
他叹口气,承认了:“我去了拍卖室,想要修改我的报价,我真的非常想要2号藏品。在……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座非常精美的庭院,如果能够买到铜像,我就能在院中重现水力钟的奇景,为此,我愿意付出高昂的价格。”
“那你去拍卖室的时候,死者还活着吗?”简静问。
寅虎说:“我不知道,门被锁上了,我叫了一会儿,子鼠先生都没有回应。我以为他这是在拒绝我的要求,只好离开。”
“你是在说我杀了他吗?”辰龙冷笑,“莫名其妙。”
寅虎沉稳地说:“我没有这么说,只是如实说出在下看到的情形罢了。”
简静点点头,又问亥猪:“你真的没去吗?”
这时就体现出没脸没皮的好处了,亥猪改口毫无压力:“我也过去瞅了眼,门关着,我叫了两声,没动静,只好回来。”
“可才过十分钟,你就很生气地冲过去拍门,是知道人已经死了吗?”简静挖了个坑。
亥猪愣了愣,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我是等得心急,他半天没出来,我急着想知道结果。”
简静道:“好,现在你们仔细回想一下,每个人都在门前逗留了几分钟。”
寅虎思索了一会儿:“我敲过三次,每次敲三下,间隔10-20秒左右,我想大概不会超过两分钟。”顿了顿,强调说,“之前我并未说谎,离开后我确实去了卫生间。”
亥猪说:“我也差不多吧,喊了两声没动静就回来了。你问这个有啥用?”
“从大厅到拍卖室,慢一点走需要两分钟,小跑的话30秒就够了。”简静解释说,“我只是想解决一个疑惑——凶手为什么要制造密室。”
巳蛇似有所悟:“你是说,也许某个人到那里时,凶手就在房间里并未离开?所以才不得不制造密室掩盖时间?”
“是的。”简静举例,“假设亥猪22点16分到达,22点19分离开,那么凶手完全能够在20分左右回到大厅。正好两位都非常着急地赶过去,且出入口有三个,即便微弱,也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
寅虎沉声问:“你怀疑我是凶手,还是……”他看向戌狗,眼神尽是疑虑。
戌狗愤怒地反驳:“为什么看我?我没有任何嫌疑。”
“稍安勿躁,只是单纯地谈论作案手法罢了。”简静十分无辜,好像一点都没打算怀疑谁,镇定地转移话题,“现在我们再来谈谈失窃的2号藏品。”
她思索道:“按照目前的情况分析,船员们都有不在场证明,除非他们是多人协同作案,但蒂娜小姐说,工作人员不是拥有多年简历,就是死者从不同地方招聘来的,很难串通。”
巳蛇用力咳嗽几声,沙哑道:“所以,小偷也在我们之间?”
“可能性非常大。”简静说,“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左右,你们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动静吗?”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摇头。
只有巳蛇沉吟一会儿,缓缓道:“我咳得厉害,睡不着,依稀听见有门开关的声音。”
简静讶然:“你确定吗?”
“确定。”他说,“虽然非常轻微,但我确实听见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周围的几个人。”
舱房的位置是按照代号排列的,大致如下:
丑牛..卯兔..楼梯..巳蛇..未羊..楼梯..酉鸡..亥猪
寅虎..辰龙..楼梯..午马..申猴..楼梯..戌狗..空房间
巳蛇能够听到轻微的响动,证明不是未羊就是午马。
“你还听到别的声音了吗?”简静问。
他想想,又道:“过了会儿,好像有脚步声,听得不大真切,接着就是工作人员来叫我了。”
未羊却说:“不是我,我睡得很好,对了,我开了睡眠监测的软件,你们要不要看?”
她说着,打开手机软件,给他们看软件的记录,睡眠时间从十二点开始,到两点二十分钟结束。
午马坐不住了:“你该不会是说我吧?我对铜首可没兴趣。”
“我只是说听到了声……咳咳咳……”巳蛇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半天不停。
简静递过一杯柠檬水:“缓缓,要不要叫医生给你开点药?”
巳蛇摇摇头,喝了一口水,缓缓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只听到了关门的声,没听见脚步声,后来的脚步声隔了好一会儿……咳咳,有点古怪。”
“没听到脚步声?不会是进了谁的房间吧?”酉鸡不声不响,每每开口,却总有见底,“有没有谁还丢了别的东西?”
未羊毛骨悚然:“难道是进了我的房间偷东西?不过,我的东西已经寄放在了保险库,应该没什么丢的。”
简静忖度片时,道:“我建议大家回去检查下,昂贵的东西寄放到保险库,小偷还没抓到,难保不会再下手。”
众人深以为然,相继离开。
然而,有点迟了。
散会后不久,一向不配合调查的辰龙主动上门,说他的玉雕丢了。
简静:“我记得你的东西存在了保险库?”
他点头,神色焦急:“你必须查清楚,是谁偷了我的东西。”
“你是什么时候把东西放过去的?”
“昨天傍晚。”
第263章 解密开始
在游艇的第一天,举办了公开交易会。
在游艇的第二天,匿名交易会,子鼠死了。
在游艇的第三天,午马被撬了保险柜,当晚,2号藏品失窃。
在游艇的第四天,辰龙说他的玉雕丢了。
简静:又是谋杀又是偷窃,这绝对是剧场版的案情。
不然不会这么坑爹。
但行动越多,破绽也就越多,她跑了趟保险库,溜达半天,没看出什么问题,便让蒂娜带自己去查监控。
监控显示,辰龙于昨天晚上19点多,到保险库寄存了东西。此后监控里除了正常的人员走动,没有人靠近,直到蒂娜和简静到来。
不多时,戌狗过来,和简静说了两句话后,进去取了东西出来,全程不超过两分钟。
然后是今天下午,未羊、丑牛、辰龙三人都进来过,用时均在五分钟上下,出来都是两手空空。
只是比起未羊和丑牛的镇定,辰龙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简静反反复复放了几遍,将每个人的衣物细节都尽量放大,却仍然没瞧见任何不对劲——辰龙的玉雕她见过,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玉雁,有棱有角,若是藏在衣物里,怎么都会露出痕迹。
她托腮沉思,忽闻一阵噪音,离脑袋越来越近,吵得脑壳疼。
“什么声音?”
“我去看看。”蒂娜去了又回,面上尽是放松,“古先生来了。”
简静也高兴:“走,我们去接他。”
上到甲板顶层,停机坪已经做好准备,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盘旋片刻后终于停稳。
一个中年男子阔步走下,朝蒂娜点点头:“这两日辛苦你了,确实不好办。”
蒂娜高悬的心终于略微放下。
想她也是在职场混了十年的老油条,从前给老板们当秘书,最棘手的差事莫过于应付雇主家刁钻的要求,什么今天下午要买到当晚的歌剧门票(人家一个月前开始预售的),突然安排和某位大人物吃饭,必须订到某家餐馆,等等。
这些活儿也不好干,她也都搬到了,但像这次的,先是老板挂了,然后几千万的东西说丢就丢,谁不崩溃?
“是我没办好差事。”蒂娜自知搞不定这么麻烦的局面,果断向上司求助,“一个小时前,又有客人丢了东西。”
她简明扼要地说明来龙去脉,等待回复。
谁知古先生思考了下,问简静:“简小姐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果然调查过她的身份了。简静没多纠结,道:“我想看一看1号和3号藏品。能不能麻烦你打开保险柜?”
“可以。”古先生一口应下,还道,“我打听过简小姐的履历,相信这次的事情也同样难不倒你。”
简静笑笑,寒暄两句“不敢当”,这才道:“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叫人难过。子鼠先生为交易会做了这么多,却还是被人趁虚而入了。”
古先生点头,感慨道:“叔叔要是知道丢了这么重要的古董,不知会多惋惜。”
“子鼠先生是您的叔叔?”
古先生便说起陈年旧事:子鼠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因为成分不好,家里一度艰难,考虑到小女儿人小娇弱,经不起磋磨,于是忍痛将她送给亲戚抚养,便是古先生的母亲。
而大儿子一直留在身边,跟着吃了大苦头,说不上天性还是环境使然,子鼠先生就开始搞旁门左道。同时,因为得了父母的耳濡目染,对历史文化颇有研究。等后来太平了,父母又病故,便动起歪心思,着手伪造古董骗人。
古玩的水何其深,老鸟都难保看错眼,何况那些做梦一夜暴富的菜鸟?一不小心就翻车了。
罪魁祸首的子鼠毫无悔意,甚至有点自豪:“咱们这行凭借的就是眼力,自己眼神不行,怪得到我头上来?”
可纵然他的造假技术巧夺天工,几乎以假乱真,后来也翻车了。
人家不和他讲规矩,上来就动刀。虽侥幸逃过一劫,但他也不敢再重操旧业,改名换姓远走他乡,没想到正好躲过了一次严打,免去牢狱之灾。
只是,大半辈子和古玩打交道,即便收手不干,心还是痒痒。不知怎的,千禧年前后,他摇身一变,成了鉴宝栏目的专家,专门做古董鉴定,在业内小有名气。
正因如此,才和古先生的母亲相认,找回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叔叔一辈子无儿无女,就爱古董,自己也收藏了一些好东西。之前听说有个成员要出手铜首,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争取过来。”古先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谁想送了命。”
简静又问:“你知不知道,子鼠先生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保护买卖双方的隐私?”
古先生想想,道:“大概这是他的‘谢幕演出’吧。”
她扬眉:“以后金盆洗手啦?”
“身体不大好,没两年了。”古先生唏嘘,“老人家一辈子研究这个,最后一次肯定想尽善尽美。”
他诚恳道:“简小姐,我叔叔年轻的时候,确实干过几件混账事,可这两年,他捐了不少文物出去,也常和我说后悔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希望你看在他已经知晓悔改的份上,查出凶手,以慰老人家在天之灵。”
死者家属都这般恳求了,简静自然连声应下。
古先生行事利索,陀螺似的忙了两天,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不肯休息,立即带简静去保险库。
期间,他又仔细问了遍玉雕失窃的始末,也不由头疼。
从监控上看,嫌疑人就在几个进过保险库的人之中,可他们无权搜查任何人的行李,尤其此时身在公海,客人还来自不同的国家。
“简小姐有头绪吗?”古先生问简静。
简静模棱两可地应了声,仍然在看1号和3号藏品,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说:“我还需要调查一些事,您不如先休息,明早再说。”
古先生思考片刻,选择相信她,点点头:“好,只是船不能一直飘在海上,明天是否能够返航?”
“今夜就动身吧。”简静说,“也许明天,一切都能结束了。”
“那再好不过。”
*
简静忙活了一个晚上,先在保险室里溜达了两个小时,然后回舱房折腾半天。凌晨三点钟,和季风通了视频电话。
他足足十几分钟才接起来:“简老师——大半夜的,你干啥呢?”
“起床,有事问你。”简静毫不心软地使唤人。
季风睡眼惺忪地从值班室的床上坐起,看看表,行吧,才睡一个半小时,就被作家小姐吵醒:“您问。”
简静:“帮我查点事情。”
“这违反纪律。”他懒洋洋道,“干嘛呢,查男朋友开过几次房?”
她:“你是不是想死?”
季风:“那是怎么的,死人了?”
“不止,死了一个,丢了几千万的古董。”简静问,“这样醒了没?”
他果然精神了:“查什么?”
简静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地说了,并道:“最迟七点钟,我要知道结果。”
“……您真是我领导。”季风吐槽,“行行,知道了。”
“别打电话,海上没信号。”
“知道了。”
之后,她小睡了下,六点多准时起来洗漱。
刚好这时候,季风的回电到了。
透过视频的镜头,他看到简静坐在露台上,蔚蓝的海面上徐徐升起一轮红日,浪花金光闪闪,她架着腿,歪在藤椅上编辫子。
要说灵活 1有什么好处,就体现在剥虾和编头发上了。
季风眯眼分辨了下,赞叹:“简老师真是童心未泯啊,这辫子和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简静手一顿,缓缓看向他。
他完全不觉得有啥问题,还说:“我上班路上经过的那个幼儿园,小姑娘都是这种麻花辫。”
“这叫拳击辫。”她微笑,“你要是在我面前,我马上让你见识一下。”
季风:“喂。”
“什么结果?”简静单刀直入,“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当然是,您老人家算无遗策。”电话彼端,季风一面搅着速溶咖啡,一面瞄向门外的小摊贩,口中不停,把打听来的事逐一告知。
简静时不时应一声,末了问:“你在看什么?”
“烧饼……卧槽等我会儿。”他放下手机,快步奔出大门,叫住门口卖早点的老婆婆,“给我来两个烧饼加油条,再加个茶叶蛋吧,豆花有没有?”
五分钟后,他提着塑料袋回来了,表情放松:“简老师?”
屏幕已经黑了。
她发来一条语音,点开,一声冷笑:“胖死你。”
他:“……”真凶。
另一头,简静收拾好东西,决定也去餐厅吃个早饭。
厨师已经在准备食材了,她溜达进厨房,问:“烧饼有吗?”
大厨默默看了她会儿,说:“可以给你做葱油饼。”
“行吧。”简静勉为其难,“蟹粉小笼有吗?”
大厨精神了点:“有,还要什么?”
“云吞。”
简静一口气点了好几道,等人家热腾腾地端出来,赶紧找角度拍照,也不修图,直接发给季风。
他:[我都吃完了]
她:[呸!]
简静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早餐,然后发短信给古先生,请他让客人们十点钟于大厅集合。
她要破(zhuang)案(bi)了。
时间一晃而过,十点左右,十名客人与秘书蒂娜、古先生到达大厅。
这里仍然保留着匿名拍卖的布置。
简静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身边是一张铺着桌布的小餐桌,上面摆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袅袅白烟升起。
“各位请坐。”她说,“邀请你们来,是为这两天发生的事做个了解。”
未羊问:“找到凶手了?”
申猴却关心:“铜首找回来没有?”
午马道:“我听说船返航了?是不是打算报警?”
辰龙欲言又止。
“搞半天还是要报警?”亥猪烦躁,“该不会又扣我们几天吧?我还有事呢,真是烦死了。”
丑牛不动声色,寅虎冷淡漠然,巳蛇戴着口罩,咳嗽好像更厉害了。戌狗似乎有点不在状态,酉鸡还是一样镇定。
“听简小姐怎么说吧。”古先生言简意赅。
简静道:“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于我自己而言,最希望调查清楚的莫过于子鼠先生的命案,但后来我发现,假如不能弄清楚铜首的谜题,就没有办法挖掘出真相。”
她环视众人,一锤定音:“所以,我们先来说铜首失窃的问题。毕竟,铜首的主人专门找到我,请我务必要找回铜首。”
第264章 螳螂和黄雀
闻言,戌狗不自在地动了动。
辰龙惊讶、愤怒又茫然,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但忍住了。
“首先我可以告诉大家,铜首我已经找到了。”简静掀开垂落的桌布,露出被她藏在桌子底下的羊首。
她把铜像捧出来,放到餐桌上,但制止了其他人上前。
申猴问:“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2号保险室。”简静爽快地公布答案,“大厅到拍卖室的区域,本来就是一个宴会厅,等候室和保险室全都是临时加盖出来的。铜首就在保险室的顶上,从来都没有丢过。”
未羊愣了一下,不解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个人的目的并不在于窃取铜首,而是想找出卖家的身份。”简静说。
酉鸡想了想,摇头:“不对,上船之前,谁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铜首,更不知道怎么拍卖。你说过,偷东西的人设备很专业,难道他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切?”
“您说得很有道理。”简静待这位老妇人更尊重了些,耐心道,“所以,释放迷烟、堵上监控的专业小偷,并不是拿走铜首的人。”
众人吃了一惊,愈发困惑。
“有备而来的小偷,唔,考虑到其专业性,我就代称TA为大盗吧。TA的真正目的确实是铜首,却不是堂而皇之地偷走,毕竟东西一旦消失,大家肯定会倾力寻找,且一旦报警,更吃不了兜着走。
“但很巧,子鼠先生死了,古先生只认委托书,不认人,因此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就能光明正大的拿走铜首。”
“委托书。”申猴冷笑,“要是能偷到委托书,就能冒充主人,直接带走,好算计啊——这个人是谁?”
简静看向戌狗,耸耸肩。
戌狗大叫:“你疯了吗?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
连酉鸡也有点怀疑:“她在法国小有名气,怎么会是大盗?”
“因为她根本不是那位音乐家。”简静说,“虽然她法语说得还行,还给我看了那位音乐家的ins照片,特别强调了她的猫咪,点菜也是经典的法国菜,但我发现了几个疑点,只是没有多想。”
“几个?”
“第一,她的手指没有茧,我翻了那位音乐家的推特,手部的照片不多,可还能勉强看出来关节变形,这是苦练小提琴的结果。第二,之前她告诉我自己拍3号,比了这个手势。”
简静竖起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比了一个大家再熟悉不过的“3”。
“我和一个狂热的法国姑娘接触过,”她说的是金伯莉,凛冬城堡惨死的倒霉堂姐,“她比数字的手势和我们有点不一样,是这样的。”
改成拇指、食指、中指。
酉鸡立即说:“噢,对,确实是这样。”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因为这样的事,指控我这么严重的罪名。”戌狗半点不慌乱,冷冷道,“我错信了你。”
“还没说完,不要急。”简静道,“这些细节只是让我怀疑你,真正让我确信你有问题,是因为真正的卖家忍不住了——对吧,辰龙先生?你丢的不是玉雕,是委托书。”
辰龙黑沉着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也不要太责怪自己。”她好心劝说,“我不是因为你来找我才怀疑你的,也是很早就觉得奇怪了。”
酉鸡问:“这次又是为什么?”
“第一次,是丑牛先生提醒了我。他说,拍卖的流程很不合理,子鼠知道买家和卖家的身份,同时,报价也独他一人知晓,如果他被人收买,调换报价,卖家岂不是吃了大亏?他既然不信任子鼠,又怎么会这么放权呢?”
简静自问自答:“两个可能:要么子鼠是卖家,这已经被证明不对,要么卖家就在船上,将亲自拆阅报价单。子鼠故弄玄虚,都是为了帮他隐瞒身份。如此,最后一个去,且只花了10分钟的辰龙先生,无疑最有可能。
“加上他对子鼠的死漠不关心,在铜首失窃后突然积极配合,并声称丢失了玉雕请我调查,均有合理的解释。对吗?”
众目睽睽之下,辰龙无法否认,只好道:“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才隐瞒的,事实证明我没错,子鼠死了,有人不希望铜首被卖。可我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小偷,偷走了我的委托书。”
戌狗撇过脸,仍然坚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说我不是,他是。除非你有我偷窃的证据,否则,我拿着委托书,你偏说我不是,法律也不会承认。”
“那你把委托书拿出来。”
戌狗道:“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你要搜我的东西,搜查令呢?”
“你做贼心虚了?”简静反问。
戌狗勾起唇角,咄咄逼人:“你非要搜,也不是不可以,但要什么都没有,我一定会告到你倾家荡产。”
“那行,算了。”
谁也没想到简静居然改口,一时愕然,纷纷看向她。
简静却不慌不忙,说:“你这么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自己有同伙。”她起身踱步,冷不丁一闪身,抓住了午马的胳膊,“东西在你身上吧。”
午马一脸惊讶和茫然:“你在说什么?”
“你们在保险室里放迷烟,只是想吸引船上的人聚集到这里,好趁机去保险库偷盗。门禁虽然要指纹和密码,可对有备而来的你们而言,并不难搞定,只是你们没有想到,铜首丢了,船上除了你们,居然还有一个黄雀。
“我想,出于谨慎和专业性,你们都不会把贵重物品放在房间或保险库里,随身携带是最好的选择。”
简静扶扶眼镜,开一下热成像仪,随之眼瞎。
“你藏裤子里了?”她搓搓手臂,对古先生说,“你们谁搜下。”
“我来。”巳蛇倏然抬手,牢牢抓住午马的手腕。午马反手想挣脱,却没想到病秧子的力气不小,反被剪住双手。
那一边,申猴老而弥坚,也加入帮手,直接扒下了他的裤子。
哐当,金属掉落在地板上,金灿灿的闪花人眼。
古先生目光一凝:“黄金权杖?”
“是的。”纵然早就用鉴定卡证明了保险库里的是假权杖,看到真货出现,简静依然松了口气,看向戌狗,“你该不会说这也是你的私人财产吧?”
戌狗瞟了一眼被压制在地上的午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说委托书是我的。”
“所以让你把委托书拿出来啊,没洗过吧?现在科技发达,纸上提取指纹已经没有难度。我想上面肯定有辰龙的指纹。”简静淡定得很,“还有,你是不是那位音乐家,上岸求证一下就行了,运气好,你俩指不定有案底。”
戌狗的嘴唇动了动,眼珠飞快转动,似乎在构思辩驳之词。
简静又说:“午马房间的保险箱被撬很没道理,他是中间人,钱款直接转账,偷谁也不会偷他。最好的解释,就是他贼喊捉贼,让其他人把贵重物品放到保险库,方便他们下手。”
未羊骂了句脏话。
“或许,他们本来的目的只是值钱的古董,但没想到翻保险库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辰龙先生的委托书,于是立刻萌生了移花接木的主意。”
她说累了,坐下喝口咖啡,还问:“移花接木懂不懂什么意思?要不要给你们翻译下?”
侮辱性极强,戌狗的脸都绿了。
“对了,知道我为什么猜到你们是同伙吗?”她气死人不偿命,“因为我觉得你们俩是情侣。理由?你俩耸肩的动作一模一样。”
一面说,还一面学他们耸耸肩,惟妙惟肖。
气氛顿时松弛。
唯有古先生神色凝重:“两起失窃案已经调查清楚,是否该说谋杀了?”
“当然,理清了他们几位的身份,我们才能继续往下分析。”简静深吸口气,面色逐渐凝重。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辰龙先生是卖家,他应该没有杀害子鼠先生的动机。除非他搞来铜首,就是为了复仇。所以,我想问问清楚,你是哪里人,以前见过死者吗?”
辰龙说:“见过,但我们并不熟悉。他也并不知道我就是委托人。”
“什么时候认识的?”
“三年前吧。”
简静说:“我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但有其他事可以证明,这个一会儿说。现在,我们姑且相信他的证词,你22点离开时,死者还活着,对吗?”
辰龙点头。
她又问戌狗:“你当时离开,是想拿走调包好的黄金权杖吧?”
戌狗:“反正我没有杀人,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怎么没有?子鼠发现了你们调包了东西。”未羊反应迅速,盯牢她,“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
身份被识破,戌狗不再端正音乐家的矜持,利索地反驳:“我跑到拍卖室去,和他说我偷了东西,再一刀捅死他?”
“确实,假如死者发现了他们的行为,就不会死在拍卖室。”简静排除戌狗的嫌疑。
接下来,嫌疑人只剩下两个了。
寅虎和亥猪明显不安起来,眼神交汇,满是猜疑。
亥猪看起来大大咧咧,无有城府,可真的没有脑子的人,也赚不到那么多钱。他马上替自己找到一个绝佳的辩护理由。
“他说过,自己去的时候,门已经被锁上了。”亥猪指着寅虎,振振有词,“我那个时候还没离开大厅呢,怎么能反锁门?我和这小*本总不能是同伙吧?”
大家深觉有理,看向寅虎的眼神愈发不善。
寅虎沉声道:“不是我,我没有杀害子鼠先生。”
“是或不是,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简静道,“你有没有收买子鼠?”
寅虎陡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