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被中年人请到一边,加入他们的聚餐。
梁宜上道得多,介绍:“这是王队,这是赵哥。”又向他们介绍简静的身份。
大家互相认过一回,直奔主题。
“我们刚摸排结束,才看到万远的案子,你既然是当事人,能不能和我们再仔细说说?”赵哥问。
简静自然说好,轻声将始末又叙述了一遍。
“那你现在跟踪的是谁?”季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自来熟地坐到她旁边,递过新鲜出炉的炒米线,“在哪儿?”
“九点钟方向,穿黑夹克抽烟的男人。”简静说,重重碾下脚。
季风:“……”
是她自己提的。
又不会真叫她请客。
开个玩笑不行吗?
草,真TM痛。
第213章 上门调查
双方接上了头,当然得交流情报。
大排档的摊子上不便讨论,季风就凑近简静,在她耳畔低声说了最近的调查。顶头上司在对面坐着,假装没看见。
于是乎,简静顺利被“泄密”了。
烟灰和田园土……她默念两个线索,在脑海中搜寻对应的点:“工人抽烟,牌子不是你说的那个,国企职工不抽烟,他的牙齿没有被烟熏过的痕迹。田园土就更难了,谁家没个盆栽。”
季风登时胃疼,赶紧喝两口热面汤暖胃。
简静挑起一根米线,却不吃,在筷子上打结,琢磨道:“为什么是冻死呢?”
“当然是仪式感。”梁宜接口,兴致勃勃地加入群聊,“波浪长发,冻杀,都对凶手有特殊的涵义。你说呢,你和这种家伙接触过,怎么想?”
简静摇摇头:“说不上来。”
梁宜:“随便说说嘛。”
“我尸体没看过,照片也没见到。”她幽怨地问,“你让我说什么?”
“呃。”梁宜讪讪,“也是。”
简静探头:“所以,你们明天会去调查他们吧?”
“当然。”梁宜眉毛扬起,眼球虽满是血丝,然眉宇间一股倔意,竟比在场的几个男人更精神些。
简静凑近,一副和闺蜜说秘密的神态:“带我一起?”
梁宜眨眨眼,没应,也没拒绝,但想答应的。
之前和简静的几次合作颇为愉快,女生之间交流也更舒服,不像其他人,王队觉得她年轻小姑娘要多照顾,赵哥自认经验多,也不太重视她的想法,年纪差不多的季风……算了,这人多讨打懒得细数。
“我问问。”她使了个眼色。
简静比了个“OK”的手势。
季风:“……”
他识趣地当做没听见。
一顿饭很快吃完,因为这是梁宜四人的晚饭,不出十分钟,全部扫荡干净。
梁宜一心想破大案,目光始终盯着远处,见那头维修工人一碗汤面即将吃完,马上打申请:“王队,我跟过去看看?”
王队说:“哎呀,你回去休息吧,叫小季跟着。”
“没事儿,我不累。”梁宜平生最恨人家“照顾”,急得要命,“让我去吧。”
赵哥也放下筷子:“我跟小梁一块儿。”
王队松口了:“行,那今天小季先回,明天轮班。你们年轻归年轻,也要注意身体。”
梁宜“嗯嗯”两声糊弄过去,不动声色地汇入人流,缀在1号嫌疑人身后。
王队斜一眼季风:“送人家啊。”
季风有气无力:“知道了。”
领导满意地走人。
他一走,季风又活了:“聊聊?”
“累了。”简静伸个懒腰,拍了拍啃(没放调料的)烤羊腿的骑士,“走啦,回家。”
她起身就走,骑士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嘴里的骨头,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
季风瞧瞧纹丝不动的炒米线,问:“拐半条路有面包店,要不要去?”
“这么晚了还开着?”
“开啊。”
面包店确实开着,门面亮堂,剩下的面包都在打折,极为划算。季风买了一大袋面包,正好做明天的早饭。
简静挑来选去,选中一个抹茶磅蛋糕,一片片的包装好,揣在口袋里,随时都能吃上一块。
她往季风手里塞了几片:“带给梁……”
“啥?”他假装没听见,拆开包装塞嘴里,“不错,不太甜。”
顺手把剩下的塞自己大衣口袋。
简静眯眼:“几个意思?”
他啧了声,说:“你也不想想,报告是我打的,情也是我替你说的,不然你哪能听到。结果你倒好,卸磨杀驴,和梁宜好上了,良心呢?”
简静:“滚。”
两人正要扯皮,季风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一看,笑喷:“运气不错。”
“怎么?”
“小姨给扫黄组的同事送业绩去了。”他说,“行了,我明天早上来接你,楼下见吧。”
简静反应过来,顿时扼腕:“对啊,早知道我昨天就……”
咳,1号嫌疑人的爱好不和谐,昨天就去了发廊,要是那会儿报警,今天就能去他家溜达了。
失策失策,不如梁宜业务熟练啊。
“你可别爽约。”简静对此案颇为上心,如此警告。
季风:“简老师,我人品也没这么差吧。”
“呵呵。”
*
事实证明,季风没渣到这份上。
翌日一大早,他一连三个电话,把简静从家里拖出来:“五分钟到你楼下。”
“十分钟,我还要吃早饭。”她说。
“给你带了包子和豆浆。”季风道,“七分钟。”
简静:“我不要吃包子。”
他瞟一眼车窗外:“烧饼?”
“我要吃生煎包。”她说。
季风心想我去哪里给你找生煎:“蛋饼行不行?夹油条。”
“煎饼果子。”她说,“加脆饼、土豆丝、肉松、花生,多放酱。”
季风妥协:“行吧。”
于是花了八分半到她家,接到一边下楼一边绑头发的简静,直奔目的地。
维修工人姓董,姑且称之为董工人,居住在城乡结合部。
这里房价低,管理混乱,环境也比较糟糕。
简静戴上卫衣的帽子,小心翼翼地走在污水横流的街头。昨天后半夜下过雨,垃圾和雨水混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快递员、外卖员、维修工、打工人……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支撑起便利的都市生活。
董工人家住在一栋自建民居的顶楼,房东来开了门,也不问租客犯了什么事,冷漠地丢下句“别弄乱”,就匆忙搓麻将去了。
季风进屋,首先扫过环境,略脏。
沙发上满是污渍,被烟头烫了好几个洞,烟灰缸积满烟头,白色的烟灰扑出,地上亦有散落。
“好几个牌子的烟。”简静也注意到这里,“你们那个,只有一种烟灰?”
季风点头。
又进卧室,里面一床破被,几个纸箱,没有阳台晒衣,衣服全挂在窗外。
简静走进卫生间,里头很窄,只一处淋浴区,连浴缸都没有,十分简陋。她不免纳罕:“这里也没地方能冻死人吧?”
“你以为冰天雪地的,才能冻死人?”季风问。
她皱眉。
“全市的冷库都调查过了,冷链车也排查了一遍。”他缓缓道,“除此之外,有什么办法,能不惊动任何人,把人冻死?”
简静斟酌:“非要说的话,潮湿也行。”
人不一定要在寒冷的环境下,才会失温死亡。假如在0度左右,浑身潮湿的情况下,体温也会迅速流失,直至死亡。
“万远的尸体可能不太一样,其他的三具女尸,尸斑主要积沉在下肢。”
她眉毛一扬:“坐着死的?”
季风点头,补充道:“上半身也有一点,比较轻微,坐着死去,后来被放平。所以,杀人的地点应该比较小。”
比如,这种家庭卫生间。
简静忖道:“□□?”
“在这儿。”季风个头高,直接翻开墙上的水电表。
这种外租的房子为了便于收费,水电全都分开,倒是方便了他。可数字一算,他便摇头:“不算多。”
于是,简静又绕回到最初的疑问:“地方这么小,为什么是冻死?”
“小姨说,凶手肯定小时候受过继母的虐待,差点冻死,所以耿耿于怀。”季风玩笑,“你还等她呢,昨天查的发廊,她今天已经在查小姐的失踪情况了。”
简静扶额:“如果是真的,太经典了。”
他轻轻颔首:“就是这点很奇怪。”
托各类影视剧的福,人们对于变态杀人狂并不陌生:专门挑不干净的底层女性下手,特殊的暗号密码,渴望成名获得专有称号的心理……太多太多了。
可这样的人,现实中有这么多吗?
一年半时间,简静破过这么多的案子,却只遇到一个王世。
“再去3号家里看看吧。”
3号嫌疑人,国企职工,姓朱,是办公室主任,且称为朱主任。他朝九晚五,上班很晚,两人到时,人还没去上班。
朱主任很惊讶:“请问有什么事吗?”
“和你打听几件事,能进去吗?”季风问。
朱主任犹豫片刻,开门让他们进去,却说:“我马上要上班,能不能快点?”
季风道:“就问几个问题。”
他说:“什么事?”
“最近,你有没有在附近见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季风问。
朱主任十分谨慎:“我每天下班回来挺晚了,没留意过附近,出什么事了?什么算可疑?”
“面生的,鬼鬼祟祟打听消息的,有没有?”季风糊弄他。
朱主任想想,摇头:“没碰见过。”
他们一问一答,简静便在客厅中转了半圈,各个角度查探朱家。
他家是典型的两室一厅一卫格局,厨房的油盐酱醋齐全,瓷砖台面泛着淡淡的幽光,可见常有使用。
又窥卧室,整整齐齐一张大床,两个枕头。
她多看了会儿,再瞥卫生间。
地方同样不大,却有个浴缸,架子上陈列洗发露和沐浴露瓶子,洗脸台上是两个牙刷杯,墙上挂着收纳架,不好拿起来看。
简静使了个眼色。
季风起身,踱步到电视柜旁,拿起一边的照片:“冒昧问一下,这是您的孩子和爱人?”
“嗯。”朱主任不知不觉跟过去,说,“这是我儿子初中毕业,我们一家人去三亚的时候拍的。”
简静趁机拿下了架子上的气垫梳,仔细一拨齿。
干干净净。
季风还在问:“你老婆最近有没有提起过什么人?”
“她回老家去了。”朱主任说,“我儿子在外地,我真不知道。”
他看看腕上的表,有点赶客的意思:“不好意思,我上班时间到了,你们看……”
季风爽快道:“打扰你了。”
他和简静告辞,假作去隔壁楼询问,却悄悄隐在角落,待朱主任走远,方才问起邻居来。
可这一回,问得却是他了。
小区不新不旧,邻居们既不是知根知底,也不至于全然说不上来。
“朱主任?我知道,他人蛮好的,笑呵呵的很客气,很顾家,经常下班买菜,他老婆倒是忙得很,做生意,大半夜的才回家。”
“夫妻感情?唔,这个说不好,有时候会吵架,我住楼下,有时候会听见一点声音。不过谁家不吵架,我没留心。”
“他儿子,很少见,在外地读书吧。”
“他老婆几号去的?这我就不知道了,1号还是2号?”
大家七嘴八舌提供了一堆讯息,杂乱无章。
季风问:“简老师,你有什么想法?”
简静忖度道:“有个地方很奇怪。”
他:“?”
“他们家的梳子,好干净。”
第214章 锁定嫌疑人
和大多数男同事不同,季风从来不觉得女人娇气麻烦(虽然简老师……咳)。相反,他认为女同胞们有一种特殊的本事,能从生活的细节处发现问题。
这兴许是性别特色,又许是社会环境制造的差异。但他并非社会学家,无意追根究底,心里有数就好。
此时,他就十分谦逊地求教:“有啥问题?”
“他们家有两把梳子,一把普通的平梳,一把气垫梳。”简静不卖关子,仔细讲解个中玄机,“平梳常用,但对卷头发很不友好,我基本不用,现在女生都用气垫梳了,能按摩,也方便梳卷发。”
季风瞟了眼她的青灰卷发,点头:“然后呢?”
“气垫梳很难收拾。”简静说,“头发会缠在梳齿上,很难完全洗干净,总有几根碎头发落下。”
季风明白了:“但他家的梳子很干净?等等,你刚说卷发?”
简静点头。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立即去保安室。
小区的监控保留15天,保安翻看半晌,认出了其中的一个:“这就是龚姨,她回娘家去了。”
监控的画质略差,看不清脸孔,却能看得出来是个波浪头发的四旬女人,身材干瘦,行动麻利。
简静已起疑心,不免多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她同你说的?”
保安答:“她老公说的,回娘家去了,有什么快递都留着,他下班了来拿。”
“唔,那你记不记得,人是什么时候‘回娘家’去的?几号?”季风问。
一个小区这么多人,保安又轮班,谁无缘无故注意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实在答不上来。
简静在街边买两个烘山芋,递给值班的人,顺带打听:“她这人怎么样?”
吃人嘴短,但大冷天的,热腾腾的烤红薯即便不甜糯,捂在手里也暖和。保安小哥支吾两声,接了,回忆道:“龚姨么,人很大方,有时候客户送的水果粽子吃不完,还会送我们一点。就是脾气急,容易和人吵起来。”
简静道:“吵得凶?”
保安小哥挠挠脸,不大好意思盯着她瞧,点一点头:“凶悍得很。”
“他们夫妻之间吵不吵?”
“哪有夫妻不吵架的。”另一个保安大叔笑了,“只要不打婆娘,吵就吵了。”
如此套了半天的话,疑上加疑。
季风道:“十有八九了。”
简静更直接:“多久出结果?”
“最迟明天。”季风打包票。
果不其然,线索报上去,那边就派人去龚露儿子在的大学采样,做DNA检测。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与第二具尸体吻合。
冰雪女尸案终于被撬开了一个大口子。
众所周知,老婆死了,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丈夫。
但朱主任的表现无懈可击,一听老婆死了,大惊失色,连连否认:“怎么会?我不信,肯定弄错了!”
警方将DNA报告递过去,他才痛苦地抓住头发:“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回娘家了!”
然而,警方却要问:“她这几天给你打过电话没?”
“电话没有,发过两条微信,说都好。”朱主任反复确认,“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
警方调出微信聊天记录,果然有几句家常对话,最晚的一条在4号夜里,问的无非是吃过没,家里好不好,有个快递拿一下,全无异常。
又搜查家中。
这回,干净的不止是梳子了,家中角角落落都干净得很,尤其卫生间里,只有一点朱主任的碎头发。
朱主任自称“爱干净”“乱糟糟的看着不舒服”“就爱打扫”。而警方虽然在边角处提取到了龚露的头发,却没有发现其余两位死者的生理组织。
再查他的车子。
很不幸,他的车前几日才送去彻底冲洗过。且几个死者皆是冻死,容貌指纹则惨遭烧毁的,皆不流血迹,鲁米诺之类的试剂没用。
事情一下为难起来。
没有证据,好似真不是他。再说死者不止龚露,朱主任与其他人无冤无仇,童年父母双全,人生顺利,平日里也没有痛恨女性的迹象。
在单位打听,也没听说他对人家的波浪头发有什么意见,甚至还夸过某同事头发烫得好看。
更莫论尿床、纵火、虐待动物的劣迹。
换言之,毫无变态杀人狂的影子。
连梁宜都狐疑起来:“难不成真不是他?”
季风却笃定:“没那么巧的事。”他列举,“这么巧,死者里就有他老婆,他又出现在万远的弃尸点附近?又这么巧,车子送去大清洗了一次?”
梁宜想想,亦觉得有道理,却很烦躁:“接下来怎么查?没证据,人放不放?”
季风自然不想放。
但不放也得放。
“给警察同志添麻烦了。”朱主任也不知是真冤枉,还是心理素质过人,不仅没责怪,反而殷切表示,“一定要尽快抓住杀我老婆的凶手,我真的是……唉!没想到这种倒霉事会落到我家头上。”
梁宜气得半死,约简静出来吃火锅,讨招。
“我理解你了。”梁宜咬牙切齿,“要是我,对上这么个滴水不漏的家伙,也恨不得亲身上阵逮了他。”
“别和简老师学坏好吧。”季风吐槽,“她那回搞出多少事来,我差点被处分啊大姐。”
梁宜怒目而视:“没请你,你来干什么?”
“蹭饭。”他无耻地明明白白,睃一眼咬筷子的简静,“简老师,说说呗?”
简静放下筷子:“理理发现尸体的时间?”
梁宜抢答:“第一具11月28日,第二具龚露,11月29日,第三具12月3日,算上万远,12月7日。”
季风补充说明:“万远是12月3日晚死的。龚露从25号开始就没人见过了。”
“死亡时间呢?”
“气温低,尸检有误差,但第一个和第二个时间很接近,大致是在11月27日左右,第三个是11月30日。”
简静道:“假设朱某人是凶手……”
季风啧了声,在她逼人的目光中闭嘴,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她才道:“有两个可能,一是杀第一个女人的时候,被老婆撞见,灭口,二是龚露第一个死,她死了,凶手才会萌生连环杀人掩盖的办法。”
“我个人认为,前者的概率很低,第一次作案通常谨慎,难道他会把人带到家里去?考虑到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完全有可能是后者。”
梁宜点头。
季风只道:“说得通。”
“11月27日,我记得降温了。”简静忖道,“依我说,蓄意谋杀,不会选冻死的办法——朱某的心思这么细,多杀几个人来掩饰,不是上策,我就再姑且算半个意外好了。”
“简老师,你这个以后可以取名叫小说式推理。”季风插嘴,“命题作文,草灰蛇线。”
简静白他一眼:“不听滚,你当写推理小说很容易吗?”
“听听听,您继续。”
她便道:“把龚露的尸体放在第二个,就是减少对他本人的怀疑,但他既然专门挑选同样波浪头发的女人,对刑侦肯定有点了解,知道尸检的存在。所以,必须尽快准备好第一个替死鬼,也就是说,他时间非常紧张。”
梁宜此时也管不得滚开的牛油锅底,接口道:“你的意思是,查第一个死者的身份?”
“尸检报告有什么?”
“女性,二十多岁,未有生育,做过阑尾手术,手指涂有珠光指甲油,指甲垢中检测出眉笔和睫毛膏的成分,肠胃道中残留部分食物。”
梁宜念完,说出结论:“像夜店刚出来的女人。”
寒冬腊月的晚上,最方便能找到的女性,只有在酒吧里喝得醉醺醺的姑娘了。她们的警惕心比较低,有可能和陌生人离开,也有可能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在路边被人捡走的。
范围大大缩小。
季风给同事打电话,要他们筛选符合条件的失踪女性。
有了准确时间和最后出现地点,就不算太大海捞针了。
依照酒吧、指甲油、年轻女性几个特点,警方很快找出一个符合条件的女性。姓屠,女,二十三岁,和朋友在某酒吧喝酒,朋友被帅哥钓走,她则下落不明。
最开始,朋友联系不上她,还以为她又和人鬼混去了,发短信也只说“有事”,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月初收房租,朋友也是室友,打电话让她掏钱,电话不接,钱也不打,她终于意识到不对,选择报警。
只是她叙述的时间有误,之前未曾被留意到。
现在重新锁定人选,检测身份,通知家属,调查监控。
不出意外,酒吧旁边街道的监控,拍到了朱主任的车牌号。
虽然他陈述:“我和老婆吵架,睡不着,出去买包烟。”
但一次两次勉强能说巧合,第三次还是如此,鬼才信他没干系。
专案组锁定了他。
麻烦之处在于证据。
痕检的技术人员几乎把整辆车翻了一遍,却没找到决定性的线索。
“案发现场不是家里,也不是车里。”季风手捧地图,与停电的范围比对,“我就不信逮不着他。”
梁宜一边瞅他,一边捧着咖啡,幸福眯眼:“静静,你真好,这咖啡比速溶好喝多了。”
“不客气。”送咖啡的外卖小说家,自来熟地参观,“这里就是总队啊,好像差不多。”
吃人嘴短,王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季风:“什么结果?”
季风说:“朱国梁工作的单位负责电力供应,电路出现问题都会通知他。他应该就是凭借这个,借断电的几个钟头,躲开了街上的监控弃尸。”
他握着电容笔,在平板上划出范围:“27号晚上也一样,突如其来的降雪导致高压线结冰,电路中断。他应该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将尸体转移。从停电的情况来看,这一片区域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最大。”
梁宜不好和领导抢,大急:“投影投影。”
季风把屏幕投射到大荧幕上。
只有部分民居,大部分为工厂,甚至有不少废弃的厂房。
王队说:“你去现场看看。”
简静:“我带狗了。”
“征用征用。”季风拉住她的胳膊,“走走,上车。”
梁宜不肯错过,三下五除二喝尽咖啡:“我也去,等等我。”
赵哥感慨:“年轻真好。”
“可不是。”王队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
第215章 恶
今天的气温已跌破零下,走在外头冷得人瑟瑟发抖。
简静裹了件羽绒服,蹬着雪地靴,没忘记戴一个毛线帽子,趴在后座上往窗外东张西望。
梁宜脸颊冻得发红,人却精神:“是不是先找那家园艺?”
范围内若干工厂,其中一家是卖盆栽的园艺厂房,从乡下收来的花草树木都会在这里休整、装盆,再运送到市中心的店铺售卖。
既然衣物上检测出了田园土的成分,自然以此为中心勘察。
厂房的位置较偏,两个工人在大棚里忙碌。
季风和梁宜拿了朱主任的照片,向他们打听消息。而简静则牵了骑士,叫它嗅了嗅衣物,四处溜达。
骑士的业务仍然不太熟练。
毕竟半个月前,它的职责还是看门户,现在却摇身一变,充当起了追踪犬,只能临时学起。
好在它因为畏惧(?)主人,不敢淘气,老老实实地循着味道。只是,近日下过雨,气味已经淡得不能再淡,再顺水一流,绕得它七晕八素,满眼懵逼。
简静见它绕圈转悠,就知道不行了,也不为难这可怜的小家伙:“回去加餐,喝酸奶。”
骑士立马活过来。
简静仰起头,四下环顾,心中整顿案件的始末:11月27日晚,龚露死亡,为掩盖自己的杀人过失,朱国梁决意制造一起连环杀人案,让妻子成为其中一个受害者,减少自己的嫌疑。
他模仿影视作品的杀人狂,选定波浪长发的女性作为下手对象。
为避免详查第一起案件,他必须尽快杀掉第二个死者,混淆两人的死亡时间,颠倒次序。
正巧,11月27日降温结冰,高压电线中断,这片区域大面积停电。
他在酒吧外捡走第二个死者(第一具尸体),并将妻子的尸体运走,在某个地方杀害第二人。
这个地方必须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田园土,烟灰……为什么衣服上会残留这种东西呢?
简静溜达回去,正巧见到一辆卡车装载了盆栽准备离开。车身震颤,时不时有没有清理干净的土壤被震落,沿街掉了一地。
司机是个老烟枪,开着车窗,时不时探出手,弹弹烟蒂,细碎的烟灰洒落,顺着路线掉下来。
简静:嘿!
她赶紧牵着骑士,一路追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