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衣被他说破,眼角泪珠滚滚,说道:“师兄,对不住……”
沈南撒手,一记耳光甩了过去,朝衣全无抵抗之力,沈南气的浑身发抖,简直不敢相信,颤声说道:“你这个……水性杨花,无耻的贱人!你竟然做出这等下流之事,你说,是跟姓燕的,那是那个死人!”
朝衣抬起袖子,将嘴角的血擦去:“师兄,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杀,我全无怨言,只不过你给我……给我一段时间。”
沈南一脚踹出,踢在朝衣腹部,厉声喝道:“究竟是谁!”
朝衣捂着肚子,身体猛地抽搐弯曲起来:“师兄……求你……”
沈南上前一步,抬手向前,擒住朝衣颈间,略微用力:“你说,究竟是谁?!”
朝衣眼睛一闭,两行清泪缓缓流出,喉头咯咯作响,沈南微微松手:“你不说么?”朝衣哽咽一声,说道:“他……他已经死了……”
沈南双眸微微闭了闭,片刻睁开,望着朝衣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只以为你厌了忘尘寰上的日子枯燥,故而才下山来的,却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之事来,风朝衣,你说,纵然我此刻杀你,师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责我罢。”
朝衣忍着身上剧痛,说道:“师兄,求你给我些时间,此后……你要如何,都由得你……”
沈南仰头,哈哈一笑,声音很是古怪,低头望着朝衣之时,双眸却是杀气凛然,那缕垂下的头发在他俊秀的脸前轻轻一晃,地上的火光跳跃里头,沈南面色阴晴不定,十分可怖。
朝衣试图后退,然而双腿穴道被点,又被沈南打伤,能退到哪里去?
沈南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终于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同我讨价还价,你眼中,早就没我这个师兄了……你大概是……被鬼迷心窍了罢?给你些时间对我有何益处?风朝衣,你倒是说说看,我留你何用。”
朝衣听他语声平淡,却暗藏杀机,心头又急又惧,喉头腥甜涌上,便忍不住吐了口鲜血。
沈南上前,单手一翻化作掌,向下朝着朝衣的天灵盖拍下去。
便在电光火石之间,有一声闷哼自外传来,沈南面色微变,那拍下去的手掌蓦地收回来,左手却在腰间一撩,继而周身一挥,只见白光如练在沈南面前闪过,继而听得细微的叮当之声,有数道银芒向着破庙之外激射出去。
沈南喝道:“是谁!”
外头有人哑声说道:“庙内的小鬼,可敢出来一会!”
沈南剑眉一蹙:“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敢露面么?”
话音刚落,耳畔听得“哈哈”大笑之声,不绝于耳,然而听者却只觉得脑中发昏,沈南皱眉听了会儿,怒道:“混账!够了!”纵身向着庙外跳去。
月光之下,沈南只见在庙外的墙壁上,孤零零站着一道飘忽的影子,似乎正在等他,见他来到,便又哑声说道:“有胆便随我来!”
沈南回头看一眼朝衣,却见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沈南犹豫瞬间,耳畔急急风响,却又是暗器扑面而至,沈南手上的软剑刷地亮出,将暗器击落,纵身向着那人扑去。
便是沈南动身这一瞬间,自侧面的窗户上有人悄无声息跃入庙中,将倒地不动的朝衣一把抱了起来,那黑色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一闪便自庙中消失不见。
朝衣受伤有些重,脑中一片昏沉,迷迷糊糊之中仿佛被人抱着,凉浸浸的夜风吹在脸上,朝衣试图睁开眼睛看,却只能透过睫毛掩映之中,望见一张极其模糊的脸,唯一的印象,便是头顶那一轮清冷的完美的月,是很透彻的银白色,周遭泛出柔和的光。
那人绝不是沈南,因为沈南不会有他这么温柔地抱着自己,就好像抱着婴孩一样动作柔和。
朝衣几番想看清面前之人,眼前却总是一团模糊。渐渐地感觉那人似乎将自己带到一处地方,好似是躺在床上。
依稀有个人影在床前晃动,手压过来,自她的脸上擦过。
耳畔仿佛听到一声极低的叹息。
朝衣又怕又惊,恨不得就跳起来,可是却无能为力。
很快,那双手将朝衣的衣裳解开,朝衣觉得身上仿佛凉凉地,试着挣扎了两下,手却被人按住不能动,继而嘴唇被什么压住,朝衣怕地要叫,嘴唇张开瞬间,却有一颗什么东西顺势滑入口中。
唇齿相接,那人的舌尖向前一推,圆圆的东西被推到嘴中,朝衣身不由己地一口吞下肚,才觉得苦苦地,原来是药。
双唇相接,是仿佛隔世了一样的熟悉温柔气息。
然而那不过是电光火石极短一瞬间的事,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而对朝衣来说,那一瞬间,更像是她记忆深处的场景带来的错觉。
压在唇上的触感消失。
接着,原本被沈南踢中了的腹部被一只很软的手温柔摸过,所到之处,那股火辣辣苦不堪言的痛楚微微地减轻了。
朝衣呻吟了两声,眼皮千钧重,再也睁不开,便只模糊问道:“你……你是何人?”
那人却不言语,手上一动,朝衣便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连先前仅存的一点儿光都不见了,竟是那人用一方黑布将朝衣的眼睛给蒙上。
混沌之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朝衣终于缓缓地醒了过来,刚刚睁眼,便望见燕沉戟定定看着自己的双眸,以及挤在床边的三个小家伙,清平,清宁,留安。
留安见朝衣醒了,便大声叫道:“小舅舅!”清宁说道:“我去跟爹说叔叔醒了!”清平随着跟上。
朝衣想笑,身子却仍旧酸痛,慢慢地想爬起来,燕沉戟伸手将她扶起,朝衣先看了看留安,望着小家伙泪汪汪担忧的样子,便说道:“怎么啦小留安?又哭了,难道是谁欺负你了不成?”
留安大力摇头:“没有,小舅舅,留安只是……担心你。”说着,就忍不住擦了一把泪。
朝衣笑道:“小舅舅是无所不能之人,倒让小留安担忧了,无事无事。”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一把留安的头,却惊见自己手腕上极大极为明显的一团淤青。
目光同旁边的燕沉戟对上,朝衣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将手腕的淤青盖住。
留安乖乖地伏在床边不动,趁着傅东篱诸人还未来到,朝衣小声问燕沉戟说道:“大哥,我……我怎会在家中?”
燕沉戟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是有人将你送到我手上的。”
朝衣还待细问,外头脚步声纷叠,接着,傅东篱,傅大姑娘以及傅明纷纷进来,清平跟清宁在前头引路。
三人到了跟前,傅东篱问道:“觉得如何?”
朝衣满心疑惑,却还撑着笑道:“无事,叫哥哥担忧了。”
傅姑娘望着朝衣嘴角的伤,却垂下泪来。
傅明在旁说道:“少爷,你不必忧心,只好生养伤就是了,此事陛下甚为震怒,已经叫京畿司去四处搜捕为祸之人。”
朝衣不解:“嗯?”
傅东篱说道:“据说是先头六部党羽的余孽,一时不忿,故而将你掳去,百般折磨……幸得燕大侠及时将你救回来,因你昨晚上不见了后阖府都知道了,傅明就去报了官,闹了一夜没有找到,第二日陛下便知道了此事,当即就命京畿司派出人马全城搜捕贼人余孽,务必要将你好生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