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嫃懵了,羞恼之间,气得只是哆嗦:“你、你怎么不讲理,还动手……”

连显恃强凌弱惯了,见人被自己欺负就有一种变态的快感,便叉起腰粗声道:“动手又怎地?再啰嗦,我还打!”

这次第,显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宝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气又羞,眼泪只在眼睛里打转。

连显见她跌坐地上,便哼了声,转身入内,重重将门关了。

宝嫃忍着泪,从地上爬起来,看看手掌心已经擦破了,她站了会儿,见地上自己的影子已经缩成小小地一团,眼见是正午了。

宝嫃便自吸了吸鼻子,转身默默地往家里走去。

一路垂着头,有些恍惚。

宝嫃回家,刚进门,就见堂上连家二老正同一个人说话,她扫了一眼,见是连世誉。

宝嫃

见是他,便没进内,只是拐到了厨下,刚洗了手,就听连世誉要走的声音。

自门口看出去,果真见他出门而去,连婆子正走出屋门,一眼瞄见宝嫃,便道:“去哪了?这半天才回来,赶紧做饭吧!”

宝嫃答应着,心里惦记着连世珏,就回屋内看了一眼,却见连世珏盘膝在炕上,双眸闭着。

宝嫃见他人在,就也放了心,也没惊扰他。

宝嫃手脚麻利地做了菜,早上赶集买了些小虾,她一早用加了点儿盐的水泡着,把些小泥沙泡了去,煮熟了后,肥肥的虾子红通通地,便是一盘鲜美的菜。

又炒了两个青菜,把几个馒头蒸熟,便端上了桌子。

连婆子道:“去叫你丈夫来吃饭了。”

宝嫃才回屋,探头一看,见连世珏已经下了地,她便低着头道:“珏……夫君,婆婆叫你去吃饭。”

连世珏答应了声,回头跟她出了屋。

他自己去外头,宝嫃道:“夫君你要做什么?”连世珏道:“洗把手。”宝嫃急忙到厨下拿了水瓢,舀了水给他倒着洗手。

连世珏擦干了手,才上了桌,见宝嫃转身要去厨下,便道:“你去哪?”

宝嫃道:“我……我去厨房里吃。”

连世珏眉头一皱,淡淡道:“回来。”

连婆子跟连老头都已经落了座,闻言,便互相使了个眼色,连婆子才道:“儿啊,咱们这地方的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的……”

连世珏淡淡道:“她若不上桌,那么我也不上桌便是。”

连婆子变了脸色,连老头脸色也不甚好,然而碍于连世珏的面儿,都也不好发作,便只做和颜悦色状,叫宝嫃回来。

宝嫃便又去厨内拿了小半个馒头,刚盖住碗底的虾子,连婆子扫了一眼,道:“你看,她都有吃的……”

连世珏皱眉,不理连婆子,只对宝嫃道:“你就吃这么点儿?”

宝嫃张口,结结巴巴道:“我……我吃这些都饱了。”

连世珏瞥她瞬间,却忽地发现她的双眼有些儿红肿似的,显得一双本就很是清澈的眸子有几分湿湿地润泽,他不由一怔,眼神之中便透出几分探究之色。

目光沿着宝嫃脸上往下,终于在她的手上停了一停,宝嫃手里握着小半块馒头,动作有些不自然。

连世珏探手过去,将她的小手一握,宝嫃“啊呀”叫了声,略微一哆嗦,连世珏目光锐利之极:“这是怎么了?”

他将她的手一翻,露出掌心的伤。

旁边二老一看,连婆子停了筷子,板着脸道:“宝嫃,你毛手毛脚地,是不是在哪里摔着了?不会又打了碗吧?”

宝嫃急忙分辩道:“婆婆,不是的,不是在家里头,是在……外面。”

连婆子一听不是在家里,就不做声了。

连世珏见宝嫃脸上露出掩饰之色,便也没有再问,只道:“以后一桌儿吃,不许再改。”

连家两个老的目瞪口呆,连老头还想摆谱,慢慢开口道:“儿啊,规矩是……”

连世珏抬眸看向他,连老头对上他的眼神,心中莫名发寒,身不由己脱口道:“都、都听你的。”

中午饭吃完,连婆子好似有些不高兴,就打发宝嫃去厨房内忙活,为了晚上的宴请亲戚做准备。

宝嫃自然顺从地去了,正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择菜,却听得耳畔有人道:“你上午去哪了?”

宝嫃一惊,转头一看,却是连世珏站在门口。

她捏着一把菜,呆了呆,就道:“夫君,我、我有事出去了一趟。”

“我知道,”连世珏抱着双臂靠在门边,越发显得身长腿直,嘴里淡淡问道,“问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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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解甲:郭门临渡头

雨过天晴,乐阳县衙里,赵瑜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一晚上听着窗外雨声哗然,又加上初来乍到这陌生地方,赵瑜抱着枕头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安稳,后来便开始臆想自己在京中的相好,想来想去,便又想到路上遇到的那位小娘子……一直弄得自己虚火上升,手便往下探去,自己解决了一回。

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床边,赵瑜无精打采地看看简陋的卧室,摸摸脸,自言自语道:“似本公子这般人才,屈居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真是宛如明珠美玉弃于暗室,实在是暴殄天物……”

自怨自艾了一阵,叫了赵忠打了水进来,无精打采地洗了脸。

赵瑜踱步出外,见一地的湿,水却多半干了,只有一些洼地还汪着水,墙角的芭蕉叶子被雨水洗的碧绿,倒有几分可人,跟白墙上斑驳的青苔相映成趣。

赵瑜抬头看了看天,深吸口气,张开手臂动作了一下,回头道:“赵忠,早饭备好了吗?”

赵忠一脸地意味深长,道:“公子,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赵瑜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吃货仆人,赵忠给他把洗脸水倒了,便头前带路。

赵瑜跟着他过了廊下,来到一处落满尘灰的空旷房间,赵瑜道:“蠢材,你带本公子来这儿做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

赵忠道:“公子您不是问早饭吗?这便是咱们的厨房。”

赵瑜呆若木鸡:“做饭的人呢?怎么这里跟没人呆过似的,敢情先前的县太爷,不用吃饭的?”

赵忠垂着手谦恭说道:“这个小人我已经打听过了,据说县太爷看不上这个地方,于是另置办了居处,吃喝都在别处……”

赵瑜的嘴总算慢慢合上,不再似先前那样如个螃蟹洞了。

半晌,赵瑜咳嗽了声,道:“真正是岂有此理,当县官不住县衙,跑到别处,如此奢靡无耻,贪图享受,怪道他被革职查办了,活该。”

赵忠将双手拢起来耷拉在腰间,道:“是啊,他是活该了,那公子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赵瑜瞪了赵忠一眼:“你给我闭嘴,难道本公子刚上任就要被活活饿死?你去!赶紧找个能做饭的人来,至于今天……先凑合凑合,出去吃馆子吧!”

赵瑜同赵忠在县城里走了会儿,顺着衙差的指点,到了最大的酒楼内吃了顿,赵瑜美其名曰“微服私访”,大概是饿了,竟觉得食物也还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