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逻帝却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就解决了这件事,他叫米世仁提起绻缩在一角的老人,只对那老人说了一句:“想办法叫他出来,要不然,你的儿子命将不保!”
那老人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一言不发,向水晶屋走去,他的手里拿着的,是迦逻帝递给他的那幅黑色的雕像。
雕像在水晶屋墙壁上亲磕,老人脸冲着水晶屋内,打了几个手势,那老皇帝竟然真的把水晶屋的门给打开了。
一幕奇怪的情景出现了,老皇帝走出来,接过那老人手里的雕像,颇有些依恋的靠着老人,那表情和那神态,居然有些像老人的孩子。
看来,他们一起在地底生活了很长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把彼此当成了对方唯一的依靠,所以,老皇帝对老人才会如此的依恋。
莫兰看了这一幕,不由得心想,这迦逻帝一家人,真是非常奇怪的一家人,一个外人居然会比至亲骨肉还亲,老皇帝听到儿子两字,会吓得发抖,而看到看守他的老人,却亲昵如一家,只有在帝王之家,才会有如此的情景。
老人对那老皇帝说了几句,又指了指那张床,老皇帝先是如孩童一般的摇了摇头,身子还扭了几扭,仿佛颇不愿意,可最终,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向那张金黄色的小床走去。
莫兰明白了,迦逻帝为何没有处死老人,就算他背叛了的情况之下,原来,他早就预防了这一幕,老皇帝对他的话可能不听,但是,对老人的话,却必定会听的。
一切准备就绪,他能达到他的愿望吗?
没有人知道。
也许,这一切只不过是诺亚大神留在人间的一个实验而已。
第二百二十章 血融
普罗向那小床走去,莫兰想伸手拉住他,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做,眼睁睁的看着他向小床走去,她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如果不是他们这群人被迦逻帝胁持住,如果普罗的心狠一点,他大可以轻轻松松的逃离此地,可是,这大厅四个角落里的驽,对准的人,却是他们,他只有答应迦逻帝的要求,才能保得他们周全。
这个男子,要为她做到什么程度?莫兰想起这么一句话。
这一瞬间,她只感觉眼眶发涩,而她,只能看着他一步步的向小床走去,以自己的血换取他们的性命。
没有人能猜出以后会怎么样,他的妥协能不能成功的换取他们的生存机会,但是,普罗只有答应,不管什么条件,他只能答应。
既使走向那小床,他的脸上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气定神闲,仿佛去赴宫庭宴会。
大厅内四个角落处的箭,依旧指着他们,莫兰知道,只要他们稍有异动,那些箭就会毫不犹豫的射向他们,因为,持箭的人没有人类的感情,而发布命令的人也不会有人类的感情,既使他们之中有一位紫罗兰公主。
迦逻帝满意的看着普罗走向那张小床,平静的躺了下去,而另一张床,躺着的,却是那老皇帝。
见他们躺下了,老人默默的走了过去,拿出那针筒,在每个人的手臂之上抽取了血,又将血液混和。挤到了那透明的玻璃瓶内,一切准备就绪,还剩下最后一步,就是将玻璃瓶内混和地血注入迦逻帝的体内。
可这个时候,迦逻帝却面露迟疑之色。他迟疑的看着那瓶鲜红的东西,这东西真能让自己长寿吗?
那老人轻轻的在一旁道:“皇上,让老奴侍候您…?”
迦逻帝左手伸出,看见自己手背上斑斑点点地老人斑,那双如枯树一般的手,暗想,就算自己不让他注入这鲜血,自己又能活得几年?不成功便成仁。世事一向如此。
他向那老人点了点头,坐在一张锦绣的大椅子上,那老人熟练的挽起他的袖子,针头没处,那倒吊在支架上的鲜血注入他那苍老枯瘦的手臂之中。
莫兰远远的看到,当血液注进地时候,他的脸渐渐变得红晕,如饮醉了酒,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而他的脸也越变越红。红若灿霞。
他脸上那变态的红润让莫兰莫名的升起一丝寒意,为什么,他会变成如此的模样?
他没有丝毫显得年轻的样子,只除了脸上的红润。
那老皇帝与普罗早就从床上坐起。静静的看着他,而大厅地四角,依旧有驽指着莫兰等人,那些人,仿佛不知道疲倦。鲜血一滴滴的滴入迦逻帝的体内,迦逻帝却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只除了脸上地红润,莫兰忽然想。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面上的情况吧?
过了良久,那鲜血全部流入了迦逻帝的体内,不剩一点,眼见着针头从体内拔出,迦逻帝如梦初醒,道:“快把镜子给我。我的镜子呢?”
老人拿来一面铜镜递给他。他望了一眼,忽然间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面容自是没有发生一点的变化。
老人在一旁轻轻的提醒:“皇上,您别忘了,要过两天才有效的。”
迦逻帝笑道:“这一点,我倒忘了。”
不但莫兰,所有人都发现了迦逻帝神情不对,他显得太过兴奋,太过得意忘形,失了那当皇帝地稳定威严,此时的他,给人的感觉轻飘飘的,像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
莫兰想,这就是快要变身的预兆?
她很期待,忘记了自己正处于四面环绕地驽箭之下,而且,她发现,普罗也用期待地眼光望着自己的父亲,那眼神之中,有一丝期望,又有一丝悲哀,还夹杂着少许释然。
迦逻帝越来越兴奋,脚如生了弹簧,在地上跳来跳去,而脸上则热气腾腾,有汗滴滴下,莫兰感觉,他那脸上仿佛出了笼地包子一般。
想起包子,她不由又向迦逻帝看去,她发现,迦逻帝的脸上真的如同包子,满脸的皱纹一瞬间被填平,可下一瞬间却又成为皱纹深深的老人模样。
这样的情况不断的重复着,不断的反复着,屋内一众人看得忘记了呼吸,为什么,他会变成如此的模样?
只有普罗,用静静的哀悯的目光望着迦逻帝。
这一切,难道全在普罗的意料之中?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又或许,是他,策划了这一幕。
迦逻帝抓起了掉在地上的那面镜子,他看见镜子哈哈大笑起来:“朕变年轻了,变年轻了......”
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皱纹重现,他又大声的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忽喜忽哀,忽悲忽怒,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让莫兰等人看了,心中暗惊。
普罗轻声的道:“父皇,您何必着急,您不是想要长寿吗?这药效怎么会发挥这么快呢?”
迦逻帝脸上容颜虽变,但是,头脑却还是很清醒,他看了看眼前的儿子,忽然一把抓住他:“是你,你搞鬼了,是吗?我就知道,你不想让朕长寿,不想!你想当这个皇帝,想永远的当迦逻的皇帝!”
普罗的眼睛浮起一片悲哀,他道:“父皇,您错了,并不是我想当皇帝,而是您,想一直当下去......”
迦逻帝重又捧起镜子,仿佛不认识镜子中的人,呆呆的看着镜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冲着米世仁大叫:“帮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米世仁半垂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良久,才道:“皇上,我的父亲在哪里?”
迦逻帝一会儿是苍老的声音,一会儿又变成年青而充满生气的声音:“你杀了他们,我自会告诉你你父亲的下落!”
米世仁笑了笑:“皇上,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听到这话,迦逻帝后退三步,瞪大了眼望着他:“你知道?你知道是谁?”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对父子
米世仁缓缓的走了过去,衣袂飘飘,眼内饱含了深情,走到那满面苍伤的老人面前,扶着他,轻轻的握着他的手,叫了一声:“父亲…”
那一瞬间,老人的眼窝里流出两行浊泪,他反握住米世仁的手:“仁儿…”
莫兰见此,心中雪亮,这一老一少怕是早已相认,在大厅中故作不相识,只怕是早已订好的阴谋,而这订立阴谋者,只怕就是普罗。
迦逻帝见此,忽尔笑道:“真是一对好父子。”他看到他们父子相拥,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普罗,他正用复杂而怜悯的目光望着自己。
他又笑了笑,道:“真是我的好儿子。”
一切皆已明白,从普罗受伤之时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布下了,普罗以自己的身体为引,引他打开地底厅殿,喝下来世水,当来世水与普罗体内的种子相融,便造就了普罗金刚般的身体,便引诱得自己迫不及待的要得到长寿。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喝下没事,自己却有事?
迦逻帝感觉到脸上撕扯得生疼生疼,感觉到脸上的肌肉裂开又合扰,而体内,却也如火烧一般,连呼吸都仿佛在撕裂着胸腔,扯得人生疼生疼。他扬起手中的镜子,包了万一的希望,希望能看到一张变得年轻了的脸,可是,事与愿违,他的脸上还是层层叠叠的皱纹。
普罗轻声的道:“诺亚大帝留下了一本治作长寿药地密方,直可惜,其中少了一页。关键的一页,而这一页,却是刻在那个圣庙的庙门上的,父皇每年在圣庙之前经过,难道不知道?”
迦逻帝心头大震。浑身如摆糠筛一样的乱摆,让莫兰想起了冬天掉下水地倒霉人,心想,这老皇帝受了打击,也同鱼相差不了多少,倒真是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