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好了南福王的病,冰蓝王子带着一帮侍从也离开了王府,泪红雨既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理所当然的,只好跟着他离开,可不知为何,以前在宫熹面前神态自若,嘻笑怒骂,在冰蓝王子面前也可以死皮赖脸,插语打浑,可把他们两人合为一人,泪红雨只感觉现在的她既使是坐在冰蓝王子面前,也全身不自在,手脚无处可放,既使偶尔用余光扫到冰蓝王子淡淡的眼神,也会让她想起那一吻,脸上止不住发烧。

而那只神出鬼没的小萝卜头狗,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这个时候,它倒认出了宫熹,对他亲热无比,让她深感奇怪的是,这小萝卜头狗,为何初初见到化身冰蓝王子的宫熹之时,却仿佛全不认识一般,都说这人可以装模作样,难道说,小萝卜头狗也可以装模作样?

不过还好,从那以后,冰蓝王子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件事。神色又淡淡的,整天不是闷在房里,就是外出公干。常常很晚才回来,让泪红雨不必面对这尴尬的局面。她心情放松,便又想起了在那个怪屋子里凌罗讲的一切,想起她妒恨欲狂的样子,那是只有把一个人恨到了极点才有地眼神,她就想。莫非她讲的一切都是真的?可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连晚上发梦,都从来没有梦到过?她想找宫熹问清楚这一切,可自从那一吻以后,不但自己避开宫熹,而宫熹仿佛也在避开自己,两人虽居于同一个院子,竟有十几天没有见面了。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向自己解释清楚,以自己以往地性格,必是毫不犹豫的上前去问他。可经过那一吻,一切仿佛都变了质,那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冰蓝王子。一眨眼间,自己尊为长辈地夫子变成与自己相知相惜的爱人。可她的心底却毫无印象。又叫她怎么面对冰蓝王子,有的时候。她真想这一切的真相都未被揭开,冰蓝王子还是那异国地王子,而夫子还是夫子,自己还是一位十多岁的小姑娘,可是,这些天越来越多的梦境告诉她,这一切,只怕是真的,梦中那些片断让她欣喜又让她忧愁,梦中的男子忽尔满脸怒气,仿佛要把她撕碎,可忽尔又温柔得滴出水来,那她每每在床上惊醒,都吓出一身冷汗,更让她不敢与冰蓝王子见面,她怕这一切是真的,又希望这一切是真的,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以前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当宫熹一身白衫出现在她地面前的时候,她反而不知怎么去面对他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一本正经地宫熹,还是神态疏狂的冰蓝王子,而那个残暴王子普罗,却是她连想都不敢想地人物,自己又是谁?想到这一切,她只想躲避,逃得远远地,她害怕,她的世界,仿佛如积木一般地倒塌。

宫熹的眼中露出一丝痛苦,望着她苍白的面孔,越来越尖痛的下巴,如果可以,他宁愿他的雨儿永远呆在小山村里幸福的长大,既使她永远不认识自己,永远把自己当成她的夫子…

可是,连这个愿望,对她来说,都是奢侈,他不敢想像,如果她在自己的面前失去呼吸,自己会怎么样?

每每在黑夜醒来,一想到此,他的心里,都有一种撕裂般的痛苦。

泪红雨看到他漫步走过来,衣裾飘荡,如大理石般尘白的面容两道修眉舒展,蓝黑色的眼眸深深的望着自己,以前那种轻浮全不见踪影,这一刻,她相信,这个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的模样,他走到自己的面前,一声叹息:“雨儿,你瘦了…”

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泪红雨鼻子微微发酸,说不出话来,只是自然而然的被他拥在怀里,靠在他的胸前:“夫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宫熹摸着她的头发:“雨儿,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不记起以往…”

“为什么…”

“如果你记起以往,或许,你会恨我…”宫熹苦笑,“但是,我宁愿你会恨我,我也不愿意你在我面前失去呼吸。”

“夫子…”泪红雨听见他胸膛平稳的呼吸声,“不会的,夫子…”

宫熹把她揽在怀里,她的身躯柔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想把她揉入自己的体内,却只是轻轻的揽住她,闻着她头上的清香,他想,只要她能躲过这场劫难,就算是她忆起以前种种,不再把自己当成亲人,那又如何…

宫熹松开她,凝视她的微红的面颊:“雨儿,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见到夫子了,我也希望你别把它扔掉…”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银链,银链之上,串着一个水晶般透明的头骨,小小的,人的头骨…

泪红雨见了,大吃一惊:“夫子,这个水晶头骨…”

宫熹把水晶头骨挂在她脖子上,道:“这个,是我的护身符,它能代替我陪着你,如果有遭一日,你恨夫子了,也别取下它,好吗?”

泪红雨摸了摸这个头骨,冰凉如水滴一般,她笑道:“夫子,我怎么会恨你?虽说我们闹过不少矛盾,但是,自始至终,我可一直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亲人的…”她瞪大了眼睛,“夫子,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以前我蹭饭时没带一份给你?”

宫熹沉默良久,低声道:“如果仅仅如此就好了…”

泪红雨感觉他的脸上忽然间笼罩着一层沉郁神色,以往的如阳光般的笑脸仿佛蒙上了乌云,看到他的样子,泪红雨心中不由自主的沮丧起来:“夫子,我怎么会恨你呢?”

宫熹无言的把她揽入怀内,在她的头顶道:“以后,别叫我夫子,叫我普罗…”

泪红雨听见他低低沉沉的声音,饱含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自己的头顶想起,就仿佛久未暴发的火山里面熔岩欲涌,那种隐隐约约熟悉的感觉又在她的心中隐现,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唔…”

也不知过了多久,宫熹终于放开了她:“雨儿,真希望我们还是生活在那个小山村,既使你把我当成夫子,你的长辈…”

泪红雨仰起头,他的蓝黑色的眼眸散发出温柔之极的眼光,深深的望着她,对于这样的夫子,她感到非常的陌生,又何曾有这种模样出现?就仿佛她与他已经是骨肉相连,生死相依的一对恋人…她联想起凌罗讲的一切,不由暗想,难道这一切是真的?

可她的心底为何如此的不安…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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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抚那水晶头骨,冰凉的头骨让她的心情渐渐的平息下来,她咧开嘴笑了笑:“她说的都是真的…?”

“雨儿,只有你自己认为是真的的时候,这一切才会是真的…”

泪红雨脸上一红:“那,你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吻我?”

宫熹听了,脸上现出可疑的红色,他想,你哪里知道,自己压抑了差不多十年的痛苦?在那一刻,所有的忍耐与压抑都暴发出来,不能自已。

泪红雨说了这句话,自己也感觉颇为不好意思,垂着头良久,却听不到宫熹的回答,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宫熹洁白俊朗的面颊泛起红晕,神色尴尬,不禁蔚为奇观,平日里冷静自持,在花丛中镇定自若的冰蓝王子,还有这幅模样?

实在是相差太远…

宫熹感觉到她探试的目光,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望了望天色,道:“该吃饭了…”

说完,快步向门口走,转眼不见了踪影,倒使泪红雨颇感奇怪…

泪红雨走到饭厅,就被一阵阵甜香吸引,这种香味,在她有记忆之时起,就未闻过,可偏偏有几分熟悉…

饭厅之中,一张大圆桌前,坐着的,是宫熹,他含笑望着她:“来来来,吃饭了…”

可让她奇怪的是,不同以往丰富的菜肴,圆桌上只有一个极大的盆子,盆子里面装的。是一个个块状物,那甜香就是从那些块状物中散发出来地,对于贪吃的泪红雨来说。这简单的食物,让她大失所望。她问道:“今晚就吃这个?咱们没银子了?”

心想,没银子也可以把那车箱上地某些宝石挖下来吧?这件事情,自己可早就想做了。

宫熹凝望于她:“这个,是你最喜欢的东西,你不记得啦?”

泪红雨明白了。他这是又在用某种方式唤醒自己地记忆呢,可是,你也不用虐待我的肠胃吧?她愤愤不平的想。

这时候,下人们端来几碗米粥,摆在桌上,又端来几碟小菜,某中一味小菜鲜红如火,泪红雨从未见过,好奇心起。指着那碟小菜,问道:“这个又是什么?”

宫熹脸上现出失望之色:“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这几样东西,是你亲自要我让迦逻的人种下地。甘薯,辣椒…”

他指着桌上那碟红色的小菜。与那盆散发着香气的块状之物:“这些。都是那个时候,你最喜欢吃的。我打发巨力铜头他们回迦逻取了来…”

泪红雨撇了撇嘴:“那个,我对这些东西,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想,记起以前的事,就要吃这种东西?那不如不记起的好!在她的眼里,这些卖相丑陋的东西,实在不如平日里佳肴合自己地胃口的。

哪知这宫熹却自顾自的拿起一个所谓地甘薯,剥开了皮,露出金黄色的肉来,也不瞧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泪红雨看他吃得摇头晃脑,仿佛这东西是天下第一美味,不由得暗地里吞了口口水,可刚才把话说得太死,不好意思一下子走过去拿起来就吃,如是乎,东张西望了两下,喃喃地道:“哎,看来,今天只有勉为其难的吃吃这个东西了,我可怜地肚子啊…”

边唠叨着,边从盆子里捞了一个甘薯,学着宫熹的模样,剥开了皮,满脸不耐烦的仿佛吃的是毒药一般的咬了下去。她只感觉一股甜香从舌尖直透过来,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她愣了一下,心想,明明是从未吃过这种东西,可是,这种熟悉感觉却仿佛深入骨髓…

正发怔间,那宫熹却夹了一样东西放入她的唇边,她精神恍惚,张口嘴,任那样菜滑入嘴里,忽然间,一股热辣辣的味道从口腔中直透向四肢百髓,她一边扇着嘴,一边道:“夫子…普罗…你,你陷害我…”

宫熹早备了一杯冷茶,递给她,她灌下冷茶,嘴中辣味稍减,泪眼朦胧的望向夫子,眼泪直落,那是辣的…

宫熹虽然嘴角含笑,眼中却含有忧色:“难道连味道都忘了吗?以前的你,可是从不怕辣的…”

泪红雨又灌下一口冷茶:“夫子普罗,不兴这么试人的,就算我真是你那什么人,你试之前,好歹也给我提个醒,我先做好准备…”

宫熹皱了皱眉头:“普罗就普罗,那有这么叫人的,如果不这样试,又怎么能唤起你以前的记忆?”

泪红雨心想,这个时候的他,倒真恢复了几分夫子的样子,看来,自己又得防着他出其不意的捉弄了,还以为他原来对自己深情了几分,就可以享受享受他难得的温柔,看来,这个愿望在自己未恢复所谓的记忆之时,还是别想了。

泪红雨在心底叫苦连天,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宫熹虽说人变漂亮了,可骨子里,还是那诡计多端的宫熹,又想,这短暂的温柔是多么可贵啊,温柔过后必定是暴风雨啊,可怜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啊啊啊…

正如她所料,果不其然,千奇百怪的所谓唤醒记忆的手段开始了…

例如说,某一日,泪红雨早上起床发现自己身着一身红通通的红衫,躺在床上,照镜一看,活像一朵极大的大红喇叭花,一问,据说是宫熹叫人换上的,以前的某某喜欢身着红衣…还有,泪红雨的房间里摆上了一张稀奇古怪的椅子,那椅子上面铺了一层牛皮,坐上去,开始还没感觉什么,可一位小丫环不知动了椅后哪一个机关,那牛皮下面的东西居然蠕动起来,把她吓了一大跳,以为下面藏有老鼠与蛇,事后才知,那不是什么老鼠与蛇,而是这椅子是所谓的按摩椅,也是那某某最喜欢的。

再后来,让泪红雨实在忍无可忍了…

一般茅厕,都是蹲位,泪红雨从小到大用惯了蹲位的茅厕,可某一日她急急忙忙的走向茅厕,居然发现这茅厕全变成了如马桶的形状,可偏偏略有不同,上面加了一个盖子,开了一个洞,如是乎,忍无可忍的泪红雨只好坐着上了趟茅厕,据估计,这趟茅厕,是她这辈子上得最不舒服的。不用问,这肯定是又是某某以前最喜欢的。

泪红雨忽然间很不爽那个所谓的女子,尽管很有可能她就是那名所谓的女子,可是要她承受宫熹的眼花缭乱的所谓唤醒记忆的手段,她宁愿自己是不那名女子,于是,泪红雨这段时间很不愿意见到宫熹,见到他的影子在那边出现,她马上躲到这边,在客厅出现,她马上躲到了偏厅,可惜,从小就是宫熹手下败将的她,又怎么能躲过宫熹的折磨呢?

某一天,她躲到了花园旁边的一个假山石旁,方自喘了一口大气,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可以让夫子一顿好找了,就听旁边有人道:“小,妹妹,你在这里?”

她回头一看,一个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立在自己面前,这个人,就是与自己比赛吹鸡毛吹输了的巨力,自从上次那一比,巨力虽然比输了,但被她巧言一哄,倒与她结成了莫逆之交,泪红雨有些什么抬石搬凳的事总是会找他来帮助帮助…比如说把花园内的假山改了布局,让假山间的空隙增大,让人家找不到如此等等…

巨力本来不叫她小妹妹的,叫她为小弟弟的,或是小主子的,在她的坚持之下,才改了称呼,但坚决不肯直呼其名,反复讨论之下,才叫了小妹妹这个得体的称呼。

泪红雨应了一声,从石缝中往外看,见无人发现,才吐了一口气,向巨力笑了笑道:“大块头,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巨力不善言词,默默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主,主,人,也,也是为了,你,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