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笑道:“如果还有别人做这种事,那个人一定有毛病,而且,毛病还很重。”
无忌道:“所以我相信樊云山和丁北绝不会弄错。”
唐玉道:“既然是你跟他约好的,你就应该到那里去等,为什么叫他们去?”
无忌道:“因为我只知道他今天日落之前会来,却不知是什么时候。”
唐玉道:“你的行踪很秘密,当然不能够整天守在街上等,所以,只有叫他们去。”
无忌道:“不错。”
唐玉道:“他带来给你的是些什么东西?”
无忌道:“是一个人的名字。”
唐玉道:“就是那个奸细的名字?”
无忌道:“不错。”
唐玉道:“直到现在为止,你还不知道这名字是樊云山?还是丁北?”
无忌道:“可是那奸细自己心里一定有数。”
唐玉道:“他当然不能让那个人把这名字交给你。”
无忌道:“绝不能。”
唐玉道:“所以他只要一看见那个人,就一定会想法子把他杀了灭口。”
无忌道:“他不惜一切,都一定要把这个人杀了灭口。”
唐玉道:“其实唐家并没有这么样一个人要来。”
无忌道:“不错。”
唐玉道:“所以这个人就是我。”
无忌道:“我只有找你帮我这个忙,因为他们都不认得你,而且只知道我的同伴是个穿红裙的姑娘。”
唐玉道:“所以我只有换件衣服,改成男装,偷偷的溜出去,到大街上去买点陈皮当归,烧鸡牛肉,就可以替你把那个奸细钓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法子实在不错,简直妙极了,惟一不妙的是,如果那条鱼把我这个鱼饵吞下去了怎么办?”
无忌道:“我也知道这样做多少有点冒险,可是我想不出别的法子,我一定要在财神到这里之前把那个奸细查出来。”
唐玉道:“所以你只有找我?”
无忌道:“我只有找你。”
唐玉又叹了口气,道:“你实在找对人了。”
他表面在叹气,其实却已经快笑破肚子,他实在没想到赵无忌这条肥羊也会自动来送入他的虎口,而且还另外带了一只羊来。
赵无忌这个计划本来的确很巧妙,除了用这个法子之外,的确很难把那奸细找出来,只可惜他实在找对人了。
唐玉当然不会把真正的奸细找出来的,这个奸细当然也绝不会想要把唐玉杀了灭口。
他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不是奸细的那个人杀了灭口。
他们正好把罪名全都推到这个人身上,真正的奸细就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出卖他的朋友了,因为以后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他们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赵无忌和那个财神也一网打尽。
这真是一举数得,妙不可言,连唐玉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所以不是奸细的那个人,也变成了一条羊,被赵无忌送入了唐玉的虎口。
第三条羊
四月十二日,晨。
平常这时候,樊云山已做完了他的“气功课”,从丹室出来吃早饭了。
今天他比平常迟一点,因为今天一早就有个他预想不到的客人来,跟他谈了很久,说了些让他觉得心烦的话。
——这个分舵里居然有奸细,居然连赵简的儿子都知道了。
他主持这分舵已多年,现在居然要一个年轻小伙子来告诉他这件事,而且还教他应该怎么做,这使得他很不满意。
他对年轻人一向没有好感,他一向认为年轻人办事不牢,没有一个可靠。
这也许只不过因为他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虽然这一点他是绝不肯承认的。
他对赵无忌当然还是很客气,直送到大门外,才入丹室。
丹室就是他炼丹的地方,也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小天地,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炼丹不是炼金。
虽然有些人认为炼丹也和炼金一样荒谬,也并不在乎。
炼丹就是“烧汞”,也叫做“服石”,是件高雅而神奇的事,非常非常高雅,非常非常神奇,那些俗人们当然不会懂。
只有像刘安那样的贵族,韩愈那样的高士,才懂得其中的奥妙和学问。
他通常都在他的“半山轩”里吃早饭,通常都是红薇和紫兰去伺候他。
红薇和紫兰虽然年轻,却很规矩。
可是今天他远远就听见了她们的笑声,其中居然还有男人的声音。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樊大爷的私室去,跟他的丫头调笑?
他用不着看,就知道一定是丁北。
因为谁都知道丁北是他的好朋友,只有丁北才可以在他家里穿堂入户,自由出入,甚至还可以吃他的早饭。
他进去的时候,丁北已经把厨房特地为他准备的燕窝鸡汤吃了一大半,正在跟他两个年轻又漂亮的丫头说笑话。
如果别人敢这么样做,樊云山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
丁北却是例外。
他们不但是好朋友,也是好伙伴。
看见他进来,丁北就大笑,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是吃人间烟火的,而且居然吃得这么好。”
樊云山也笑了:“学道的人也是人,也一样要吃饭的。”
丁北笑道:“我以前还认为你只要吃点石头就行了。”
樊云山没有再接下去,虽然是好朋友,也不能拿他“炼丹”这件事来开玩笑。
这件事绝对神圣不可侵犯的。
幸好丁北已改变话题,忽然问道:“赵公子是不是也到这里来过?”
樊云山道:“他来过。”
丁北道:“你也已知道那件事?”
樊云山点头。
他当然应该知道,至少他也是这里的舵主之一。
丁北笑道:“我到这里来,倒不是为了要来喝你的鸡汤的。”
樊云山道:“你现在就要去等待那个人?”
丁北道:“你不去?”
樊云山道:“我还得等等,莫忘记我也要吃饭的。”
丁北笑了:“好,你吃饭我先去。”
樊云山也觉得很好笑,现在同仁堂和卤菜店根本还没有开门,那个人就算来了,也没地方去买陈皮当归,牛肉烧鸡。
年轻人做事总是难免沉不住气,年轻人的眼睛也太不老实。
他忽然发现又应该替红薇和紫兰做几件新衣裳穿了。
去年做的衣裳,现在她们已穿得太紧,连一些不该露出来的地方,都被绷得露了出来。
这当然不是因为衣服缩小了,而是因为她们最近忽然变得成熟了起来,男人看见她们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丁北是个男人。
他的眼睛实在不能算很老实。
他已走出门,忽然又回头,道:“我发现学道的人非但可以吃饭,而且还有个好处。”
樊云山道:“什么好处?”
丁北道:“学道的人随便干什么,都不会有人说闲话,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来伺候我,别人就要说我是个色狼了。”
他大笑着走出去。
樊云山本来也在笑,可是一看到丁北走出去,他的笑容就不见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年轻人的狂妄和无礼。
虽然他们的地位一样,他的资格总比较老些,丁北至少总应该对他尊敬一点。
不幸的是,丁北这个人竟似乎从来都不懂“礼貌”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终于开始吃他的早饭了。
红薇和紫兰,一直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红着脸偷偷的笑。
他当然懂得她们的意思。
一个发育良好,身体健康的女孩子,刚刚尝到“那种事”的滋味后,总是特别有兴趣的。
何况他自从“服石”之后,不但需要特别强烈,而且变得特别勇猛,甚至比他新婚时更勇猛,绝对可以满足任何女人的需要。
每天吃过早饭之后,他通常都会带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到他的丹室去,传授给她们一点神仙的快乐。
现在她们好像已经有点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