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段念便带着厉鹊乘船过来。楚渊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段白月将他压在墙上,温柔地低头了下去。

这里平日不会有人来,也不会有人看到,守在暗处的护卫亦知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但即便如此,楚渊也依旧僵了瞬间,却没有挣扎,而是迟疑地看着他。

“真乖。”段白月笑笑,继续在他唇边啄。楚渊虽说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却也知道他定然已经有了计划,便也没有再反抗,而是双手抓住他的衣襟,微微张开唇瓣迎合。

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应当是厉鹊已经登船,楚渊想要看过去,却被段白月握着腰微微转了转,单手抚上侧脸,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段念带着厉鹊站在一边,表情很是难以言说。段白月将楚渊禁锢在臂弯里,亲得烈而又投入,看起来一时片刻似乎也不会结束。于是段念对厉鹊道:“不如姑娘先随我回去,暂避一下?”

厉鹊却站着不肯动,双眼直直盯着两人。

“姑娘,姑娘?”段念在她面前挥挥手。

楚渊双手环过段白月的脊背,轻轻攥住衣服,像是极为陶醉动情。

这架势看着很像是要情难自禁幕天席地,段念挡在厉鹊面前,道:“姑娘——”

一句话还未说完,面前娇小的女子便已经怪叫一声,身形陡然拔高,骨骼嘎巴作响,脸上也掉下一张面具——竟是一张男人的脸。

几乎是同一时间,段白月将楚渊一把推入房中,屋门哐啷关上。二十余人从四面八方持刀杀出,将那人牢牢围在了最中间。

段白月嘴角一勾,道:“缩骨功倒是练得不错。”

刘锦德看着他,眼底杀机与恨意几乎要溢出。脖颈一片冰凉,是段念的刀。

段白月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易容混上船又如何,本王的人,你想多看一眼都不可能。”

刘锦德勃然大怒,握拳攻向他的心口,指尖骤然刺出利刃。段白月身体向左滑出,玄冥寒铁铮鸣作响,带出凛冽寒气。周围都是大楚的人,刘锦德自知不宜久留,因此打了个呼哨,转身便向海中逃去。

段念伸手想抓住他,却被段白月扬起一道掌风打开:“小心有毒。”

前头传来大楚将士的惊呼声,海面上一个白色巨物正在破浪而来,也不知是何物。刘锦德在水面上踩过几步,稳稳跨坐在那巨物背上,调转方向向远处走去。

段白月抬手甩出一把飞镖,对那怪物竟是丝毫作用都没有,宛若打在铁壁上。大楚弓箭手数箭齐发,刘锦德纵身跃起,衣袖将箭雨悉数扫落,却没留意当中还有一个瓷瓶,被击碎之后,飘出一片黑蒙蒙的,也不知是何物,于是慌忙擦了两下脸,乘着那怪物一个猛子扎进海里,等到再次冒头,已在数里之外。

“不必追了。”段白月道,“追不上的,徒劳罢了。”

“是。”段白月领命,示意暗卫与弓箭手也撤下。

段白月转身回了船舱。

楚渊问:“跑了?”

“故意的。”段白月道,“我自然想将他千刀万剐,只是这阵让他回去,比宰了要更有用。”

“何时发现的?”楚渊捏住他的鼻子。

“从他刚出现的时候。”段白月道,“其实他也并未漏出什么大的破绽,只是有些人,你若是发自内心讨厌,那对方只要一出现便能感觉到,无论变成什么样子。”

楚渊收回手:“神叨叨的。”

“你或许不懂。”段白月道,“这世间凡是觊觎你的人,烧成灰我也认得。”

楚渊道:“瞒了四五天,现在能说你的计划了?”

“这次刘锦德前来,可当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段白月道,“我们不可能会信任凭空出现的厉鹊,无论她是不是天鹰阁的大小姐,这一点楚项心里自然清楚。”

楚渊点头:“嗯。”

“可刘锦德还是来了。”段白月道。

楚渊有些头疼,他是当真不想提这个人,却又不得不提。

“扮成厉鹊,顶多就是能见到你,又或者是想要趁机下毒,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段白月道,“有我在,他连想见你一面也不可能。”

楚渊道:“大战在即,他这行径可当真不像是率军之将,更不像是当初楚项身边那个人,吃错药了吧?”

“我却能想通。”段白月抬起他的下巴,“信不信?你能让人发疯。”

楚渊闻言皱眉。

段白月笑笑,在他开口之前便将人拥入怀中,低声道:“我心甘情愿为你疯,至于旁人,来一个杀一个。”

第142章 离间 为何要主动去找叶谷主

“不要为了这些事心里不痛快。”楚渊拍拍他的胸口,“不值。”

段白月在他耳后轻轻了一下:“好。”

“为何要放他走?”楚渊又问。

“如你方才所说,大战在即,刘锦德却乔装成女子混入楚军大营,只是为了能看你一眼,这事可不是谁都能想通,更别提是楚项,估摸着早就已经咬牙切齿。”段白月道。

听到那句“只为能多看你一眼”,楚渊微微皱眉。

段白月拇指按上他的眉心,揉了揉方才道:“方才在刘锦德逃走之时,我往他身上撒了一瓶红荀虫卵,等他一路逃回翡缅国,少说也会将此物传给一两百人。”

“毒药还是蛊虫?”楚渊先前从没听过。

段白月摇头:“刘锦德在翡缅国内泡了这么多年,一般的蛊虫近不到他的身,这红荀也不是什么阴毒之物,被沾上之后不死不伤,就是全身奇痒无比百爪挠心,多则一月,短了也能有个七八天,而且无药可救。”

楚渊闻言先是好笑,后来又捏他一把:“你西南府里头到底都养了些什么东西。”

段白月立刻道:“红荀是瑶儿养的。”和我并没有关系。

“慌什么,我是想说,还有意思。”楚渊道,“将来若是有空,你教我。”

“你想学?”段白月倒是有点意外,但是想想他蹲在罐子旁拨弄虫,似乎还可爱,于是一口答应。

“这回刘锦德回去,非但一无所获,反而还弄得上百人浑身瘙痒,若是再运气差一些,说不定连楚项与翡缅国主黑鸦都会被殃及,肯定会抱怨。”楚渊道,“你想让他们自己起矛盾?”

段白月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前几日你一直在忙,我便没说,这是鬼手前辈刚差人送来的。”

“秦宫主的师父?”楚渊出信纸。

“鬼手前辈即便隐居仙山不问世事,但也总归是身处南海。”段白月道,“若据他信中所说,楚项与刘锦德之间虽是合作关系,却经常会起争执,两人格差异极大。在刚到南洋之时,刘锦德靠着残暴铁血的手腕,的确帮了楚项不少忙,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楚项带兵打仗的能力早就超了他。毕竟是皇家出身,眼界与谋略是打小就练出来的,相比那一直小心谨慎耳听八方想要谋逆的刘府来说,天上地下。”

“刘锦德应当也能觉察到威胁。”楚渊道,“我了解楚项,他最容不下大权旁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现在战时尚且能忍,可帐却是一笔都不会少记,会等着秋后一起算账。”

“刘锦德越能感觉到,就会把现有的兵权抓得越牢靠。”段白月道,“有他在,看似我们多了一个敌人,但却能在某些事情上牵制住楚项。若能再多挑拨几次,让他二人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对我们而言反而是好事。”

楚渊点头:“你决定便是。”

“我就喜欢听你这句。”段白月点点他的鼻头。

“喜欢听?”楚渊道,“你决定便是,你决定便是,你决定便是,够吗?”

段白月笑道:“难得见你贫嘴,再说百十来遍也不够。”

楚渊双手搭上他的肩头:“肯笑了?”

段白月顿了顿,试探道:“我先前没笑?”

“小心眼。”楚渊拍他胸膛,“眼底阴沉了好几天。”

段白月道:“有人觊觎你,我自然心里不痛快,这可与心眼大小没关系。”

“旁人心里在想什么,你如何能管的着。”楚渊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知道这里只有你一人,便足够了。”

段白月看着他的眼睛。

“还有,”楚渊扯住他的耳朵,随手一拧,“方才你居然敢推开我。”

“啊?”段白月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大感委屈,“刘锦德那阵已经撕了面具。”难道还要继续亲,耳朵都要被拽掉了,下手为何不轻一点。

楚渊道:“那不管。”

段白月:“…”

那不管?

看着他眉毛鼻子都皱在一起,一脸衰相,楚渊眼底带笑,凑近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段白月含住他的舌尖,含含糊糊道:“补回来?”这次即便是天塌了,也要先把媳妇亲完。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亲越发激烈起来。段白月恨不得在他身上到处都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最好旁人连想多看一眼都是奢望,从额头辗转到锁骨,复又重重吮住双唇。楚渊整个被他拥入怀中,四周都是最熟悉的浅淡香气,闭上眼睛便不想再睁开,懒洋洋的,被他有力的臂膀环住腰,心也跟着贪恋起被保护的安全感。

叶瑾听到这头发生的事情,赶忙与段瑶过来看,结果还未来得及敲门,就从窗户里看到两人正搂做一团,亲得难舍难分,于是一瞬间都有些呆滞。

不是说有叛贼混上了船,为何不是在议论公事。

幸好段瑶反应快,及时拖走了叶瑾。

叶谷主痛心疾首,脚步虚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天子白日宣淫,这一定是秃头的错。

都不举了还如此淫荡,非常想不通。

段瑶帮他顺气,以免亲爱的哥哥又又又又被阉掉。

“是我的。”许久之后,段白月方才将人放开,拇指摩挲过那柔软的唇瓣。

楚渊道:“嗯,你一个人的。”

段白月扣住他的腰,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

楚渊笑笑,靠在他怀中道:“我知道。”

段白月意外:“知道什么?”

“知道你想带我回西南。”楚渊与他对视,“现在做不了也无妨,记着便是,总有一天,你我能将这所有烦心俗世都抛在脑后,日日看泉听风,手谈品茗。”

段白月收紧双臂,考虑自己要去找谁学下棋,品茗倒是不用愁——喝茶还是不难的,只消张开嘴。

楚渊安慰:“五子棋也是棋。”否则看这副愁眉苦脸之相。

段白月僵了一下,然后在他侧脸咬了一口。

由于刘锦德出现的时间极短,因此并未招来太多人注意,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戏。大楚军营里依旧风平浪静,按照原计划一路南下。而相对来说,翡缅国内可就没这么消停了。刘锦德一路回去之后,前两日还好,到了第三天,却全身骤然起了大片大片的红色疹子,摸着糙不平,时时刺痒难耐,几乎要用手抓出脓血来。楚项自然知道他前一阵子出了海,只猜定又是与楚渊有关,也懒得问。没曾想回来居然就带了病,担心是什么厉害的蛊虫,当即请来黑鸦亲自在他房间周围撒了一圈药,以免其余人也被染上。

刘锦德在屋内坐立难安,还要听外头黑鸦嘴里絮絮叨叨摇铃念咒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心里更烦躁,握拳狠狠砸到了墙壁上,随口骂了句脏话。

黑鸦在外头听到动静,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楚项拍拍他的肩膀,推开门进去后平心静气道:“巫医已经在煎药了,泡完澡后,许会舒服一些。”

刘锦德知晓这回是自己大意,倒也没多说什么。

楚项又道:“据说那秃驴被留在了白象国,你可是着了他的道?”

刘锦德沉声道:“这回是段白月。”

“姓段的?”楚项闻言倒是有些意外。妙心先前经常进出寝宫,这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刘锦德居然没去白象国,而是去了楚军大营。

刘锦德挥手将桌上茶壶打了下去,摔得粉碎。只要一想到甲板上所发生的事情,就恨不得将段白月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看着他的神情,楚项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嗤笑道:“我先前还以为,只有那秃头和尚一人,没想到居然还有本事勾搭第二个。”

刘锦德脸色阴沉,一语不发。

“你要算账,要做什么,都不急于这一刻。”楚项站起来,劝慰,“先安下心来,将这一身红斑退了,再抢人也不迟。”

刘锦德道:“按照楚军的速度,约莫还有半月便会抵达。”

“我现如今可是等着盼他来。”楚项语调轻松,转身出了房间。

黑鸦正在不远处等他。

“走吧。”楚项道,“去看看丹药。”

黑鸦道:“为何要对他如此忍气吞声?”

楚项摇头:“这不叫忍气吞声,顶多算心平气和。”

“他是中邪了吗!”黑鸦暗自怒骂。

“他不是中邪了,而是疯了。”楚项边走边道,“先前也算是有勇有谋,只可以软肋太过明显。你我都是想要江山,他却除了江山,还想要楚渊。大家目的不同,原本也是可以合作的,不过若他为了自己心头所想,便不惜牺牲这么多年大家的苦心谋划,那这段关系也就算是结束了。”

黑鸦皱眉:“你想杀了他?”

楚项道:“现在还不会,不过以后未必一直不会。”

黑鸦摇头:“大战为先。”

“自然,我可不是他,轻重缓急还能分开。”楚项道,“况且他在不疯的时候,还能有大用。”

两人正在说话,却又有人急匆匆前来,说是岛上不少人都得了与刘将军一样的病,正在哭爹叫娘,登时心里一惊。急急赶过去时,巫医已经在替众人诊治。里头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门口也围着许多,一个个顶着大红脸,口眼歪斜,看着有些滑稽。

“如何了?”楚项问巫医。

“回主子,与刘将军的症状一样。”巫医道,“不是蛊毒,看着更像是毒虫,倒无命之忧,抗几天就会过去。”

楚项点头:“那就好。”

巫医退下继续去替病员医治,黑鸦摇摇头,满心烦躁,已经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忍着些。”楚项拍拍他,“你自己清楚,他手里的兵,可比你我加起来还要多,轻易招惹不得。”

黑鸦转身离开房间,黑色斗篷被风吹起,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鸟。

楚军大营中,温柳年正坐在甲板上,研究那面落月神镜,天空此时虽是艳阳高照,那镜面却水雾蒙蒙,是第二日要落雨的征兆。

“温大人。”段白月打招呼。

“西南王。”温柳年赶忙站起来,“要去找皇上?”

“皇上在与薛将军一道议事。”段白月道,“我找叶谷主。”

温大人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往常不都是一个追一个跑,感觉随时都会满天撒药,难道不该躲着些。毕竟那可是叶谷主,很贤良淑德。

段白月咳嗽两声,道:“有正事。”

第143章 巨龟 要不要留下做坐骑

行军打仗,自然会有人受伤。除了几艘医船之外,在主舰上也有一处药房,极大,里头各类药草摆放得整整齐齐,叶瑾平日里一大半时间都待在此处。

段白月站在门口,道:“咳。”

叶瑾抬头:“…”

段白月道:“早。”

叶瑾看了眼天上那明晃晃的日头,又看了眼门口的人,思考了一下该不会是发烧了。于是随手抓了把药,问他:“吃吗?”

段白月微笑道:“不吃。”

叶瑾撇撇嘴,自己了一根嚼:“找我有事?”

居然不是毒药?西南王摸摸下巴,道:“谷主可有什么药,用完之后便能疯?”

叶瑾倒吸一口冷气。

段白月又补充:“给虫子用。”

叶瑾:“…”

叶瑾道:“没有。”

段白月与他对视。

叶瑾揣着手,很冷静。

就没有。

段白月道:“有。”

叶瑾哼了一句:“什么虫?我看一眼。”

段白月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罐,打开之后,里头是一只反着光的大红虫,两只铁甲大钳生着黑刺,看着虎虎生风。

叶瑾道:“西南府里也有这么常见的铁刺虎?”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

段白月道:“毒虫不在稀有,而在好用。”

叶瑾问:“你为何想让这东西发疯?”

段白月道:“当日刘锦德仓皇逃窜之时,曾从海中钻出一只庞然大物,像是他是坐骑。我用暗器打过一回,那怪物坚韧无比,刀枪不入。”

“所以你便想用这铁刺虎?”叶瑾找了个小镊子,将虫子夹起来。

段白月道:“即便是最坚的鳞片,也会有缝隙,刀剑进不去,毒虫却可以。”

“倒也可以。”叶瑾道,“试试看吧,越疯越好?”

段白月点头。

“不过那怪鱼身上或许带着毒。”叶瑾道,“得先想个办法,让这铁刺虎百毒不侵才是。”

段白月道:“有谷主在,自然可以想出办法。”

叶瑾哼道:“七天。”

段白月道:“多谢。”

谢什么,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随时都可以阉掉。叶瑾挠挠手背,将铁刺虎放入小瓶子里,揣着进了药房。

楚渊闻讯后道:“有进步。”

段白月道:“实不相瞒,还是有些腿软。”

楚渊笑着拍他一掌,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金色阳光细碎,在海面上闪烁微光。

四周很安静,段白月环住他的腰:“累不累?靠一阵子。”

“海里有东西?”楚渊微微皱眉。

“什么?”段白月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就先海中似乎隐隐有个黑色的巨物,正在隐隐浮动,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不会又是楚项弄出来的幺蛾子吧?”楚渊道,“怪物?”

“哪有这么多怪物,都被他找到。”段白月道,“我去看看。”

“小心些。”楚渊握住他的手腕,“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可要先调拨一支军队过来?”

“无妨。”段白月拍拍他,“看着不算大,应当折腾不出大风浪。”

海底晃晃悠悠,不停泛出起泡。段白月凝神盯了片刻,右手缓缓握住剑柄,刚欲行动,楚渊却道:“等等。”

见那东西似乎在往上浮动,段白月将人挡在自己身后。

楚渊道:“是龟。”

“龟?”段白月道,“怎么看出来的?”

“你信我,当真是龟。”楚渊看着海面浮上来的丝缕暗红,道,“似乎受伤了。”

“捞上来?”段白月问,“若真是龟,这么大也该是有些年岁,说不定有灵。”

楚渊点头,吩咐官兵拿了张铁网过来,将那巨龟捞了上来。

“嚯!”一个撒网的官兵原本是老渔民,见着后也惊叹,“这龟背上的花纹先前可是从未见过,看着像是神物,了不得啊。”

巨龟被放在甲板上,很安静温驯。前爪不停流出鲜血,段白月蹲下检查了一下,道,“像是被其余凶类咬伤的,有些脓肿了。”

“去叫小瑾过来。”楚渊吩咐。

四喜点头,赶忙小跑过去将叶瑾请了过来,后头还跟着不明就里,跑来看闹的段瑶与木痴老人。

三人见到巨龟后,也觉得甚为开眼界。叶瑾替它检查了一下伤口,拿银针取干净脓血后,又撒了药粉。段瑶从海里捞出来一兜小鱼,蹲着一条一条喂过去,不多时便吃得一干二净。

“看着一点都不怕人。”楚渊道。

段白月道:“百多年的神物,不如留着给你当坐骑?”

楚渊:“…”

段白月问:“如何?”

楚渊道:“太蠢。”刘锦德当日那条白色的大鱼,虽说邪乎得紧,破浪而来时看着却也颇有几分气势。但若换成这龟,慢悠悠漂在海面上,光是想一想便要崩溃。

段白月道:“你不能只看模样,说不定能翻江倒海。”

楚渊拍拍他的肩膀,道:“赐你了,谢恩吧。”

段白月笑着握住他的手,叶瑾在旁道:“咳!”

段瑶很是遗憾,为何要被打断,还没看够。

“治完了?”楚渊问。

“原本就能自愈,上些药只能更快罢了。”叶瑾拍拍手站起来,“放回海中吧。”

段白月将巨龟搬到小船上,轻轻放回了海中。

众人现在围栏旁,就见那大龟沉入海底,登时就不见了踪影。

段瑶道:“为何和书里写得不一样。”难道不该恋恋不舍,徘徊感恩才是,甚至还可以留下两滴泪。

并没有人理他。

段瑶:“…”

楚渊揉揉他的脑袋:“乖,以后朕挑一些书给你看。”

段白月忍笑。

段瑶很是无辜,其实我也并不是经常看这些。

随着距离翡缅国越来越近,楚军的戒备也就越来越森严。这日清晨,先锋队回来禀告,说是前面一片海域有些异常,像是有迷魂阵法。

楚渊下令大军暂时原地待命,薛怀岳亲自率人前去查看,就见那片海面暗流浮动,的确有些阴沉森然,像是会吞噬人一般。

“可能看出是何阵法?”楚渊问。

薛怀岳道:“并无头绪,看着有些邪门。”

“若真有猫腻,这便算是我们与翡缅国叛军交锋的第一战。”段白月道,“输赢关乎全军士气,不可掉以轻心。”

“皇上。”温柳年在旁道,“微臣愿前往一观。”

“好。”楚渊点头,“务必要小心,一有异常,即刻撤回。”

赵越带着温柳年再度前往那处海域,过了足足两个时辰,还不见返回。楚渊心里担忧,刚打算派兵前去接人,叶瑾却已经在瞭望台上招手,说是温大人与大当家回来了。

“如何?”楚渊问。

温柳年道:“微臣可以一试。”

楚渊闻言大喜,道:“朕就知道,爱卿定能破阵。”

温柳年赶紧摆手:“微臣只能先试试看,能不能破,还要再另说,只是略懂略懂。”

旁边薛怀岳道:“温大人自谦了。”

叶瑾道:“咳。”

几年前在攻打东海的时候,楚军也曾在一处名曰贝沙湾的海域内遇到过一处阵法,当时温柳年亦是如此这般,连连说自己学艺不精,只是略懂。大家听了也当只是自谦,没当回事,结果后来设计将叛军引入迷阵后,却发现阵门找不到了,很茫然。于是其余人才知道,这位大楚第一才子说得略懂,是真的很略。

温柳年道:“试试看。”

楚渊问:“爱卿要几日?”

温柳年想了想,道:“两个时辰。”

叶瑾闻言更想扶住额头。略懂,还只要两个时辰,听上去便很翻江倒海。

温柳年弄了张纸,在上头写写画画,旁人也看不懂。一个多时辰后,他吹吹未干的墨迹,道:“阿越去吧。”

赵越点头:“好。”

楚渊皱眉:“不需要军队?”

温柳年摇头:“顶多三人入阵破解,多则生乱。”

段白月道:“我也去,何时出发?”

温柳年先偷眼看了眼楚渊,方才小心翼翼回答:明早,日出之前。

这世间阵法虽说千变万化,破阵之理却都一

样,只消找出阵门将其捣毁便可。

直到回了住处,楚渊方才道:“一切小心。”

“自然。”段白月笑笑,“别担心。”

楚渊把下巴抵在他肩头,闷闷道:“我不想让你去。”

段白月道:“等这场大战结束后,你再将我养在宫中也不迟。好歹也是立下过战功的,到那时我要日日用燕窝漱口,再躺在孔雀毛的毯子上看角儿演才子佳人翻墙私会。”

楚渊哭笑不得,伸手将他抱紧:“不准说话。”

段白月问:“为何?”

楚渊道:“吵。”

段白月:“…”

过了阵子,楚渊又问:“你在想什么?”

段白月道:“你嫌我吵。”

楚渊:“…”

段白月叹气:“被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