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将面具丢在一边,凑近看。
段白月闪身站起来。
楚渊拍桌子。
“有毒。”段白月解释,“师父都说了,让我离你远些。”
“仔细看你一眼,能少活多久?”楚渊问,“三年还是五年?”
段白月:“…”
似乎也不能这么算。
楚渊勾勾手指。
段白月坐回桌边。
楚渊吩咐:“继续说裘戟的事。”
脸上没有任何遮盖,段白月有些不自在。
楚渊却不以为意,单手撑着腮帮子继续听,就如同面前这张脸从来就没变过。
直到过了午饭,两人才出门。
楚渊一个人去找四喜吃饭。
段白月回到房中,摘下面具,犹豫着拿起桌上铜镜。
镜子中映出来的脸依旧布满蓝色图腾,狰狞可怖。连他自己也想不通,先前明明连是在西南府都要戴面具,为何竟会愿意在心爱之人面前露出真容——可方才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却觉得也并非是一件大事,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摘了也无妨。
南摩邪将脑袋伸进窗户,问:“已经看了大半天,你是要去选花魁吗?”
段白月脸色一僵,扣下镜子。
南摩邪招呼:“走,今日天气不错,出海去看看。”
段白月摇头:“师父多虑了,我并非在沮丧这张脸。”
“也没什么好沮丧的。”南摩邪道,“天辰砂就在眼前,服下之后再过个半年,你便会恢复容貌,说不定还会更加英俊上几分,到那时,靠着卖画像也能赚银子。”富可敌国指日可待,忍不住就搓起了手。
段白月伸手关上窗户。
南摩邪站在外头感慨,逆徒。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司空睿先段瑶一步回了岛。
段白月问:“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司空睿围着他转圈看,感慨艳羡:“你可当真是皇后命。”不知道让自己的娘子多摸几回此人的手,能不能也生个娘娘出来。
段白月把玄冥寒铁放在桌上。
司空睿退到五步外,道:“喏喏,这回可是老天爷在帮你,若是运气好,不伤一兵一卒登上荒野云顶,取回天辰砂也非难事。”
段白月道:“当真?”
“骗你作甚。”司空睿坐回石凳,问,“你可知天辰砂到底是何物?”
“是什么?”段白月还未开口,楚渊先从门里进来。
先前还想着要卖关子,但如今既然是皇上开口,自然迂回不得。司空睿立刻站起来,蹲下马步环抱双臂,道:“回皇上,是块这么大的石头。”
楚渊:“…”
这尺寸,是不是有些不大对。
第90章 如愿而归 那位温大人回了王城
“说是天辰砂,这名字也不算准。”司空睿解释,“说是巨石反而更为妥当,相传是当初女娲娘娘补天时遗留下的神物。”
段白月摇头:“这世间有故事的石头,十块有九块都是这个出处。”
楚渊问:“何以断定那巨石就是天辰砂?”
司空睿道:“这还当真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要多谢鬼手前辈。”
“染霜岛的鬼手神医?”楚渊心中一喜。
“正是。”司空睿道,“说来也巧,我这回方才到琉璃洲,便在岛上遇到了熟人,是追影宫的几位兄台,也是为了找天辰砂。”
“朕曾写书信给秦宫主,请他帮忙找寻天辰砂。”楚渊道。而鬼手神医是秦少宇的师父,又长居南海,会先众人一步打探到消息不意外。
“有鬼手前辈在,想来不会找错药。”司空睿道,“听闻那巨石通体赤红,即便是深埋地下,也会在夜晚透出红光,应当不难找。”
“如此大的一块石头,要怎么入药?”段白月疑惑。
司空睿爽快道:“大不怕啊,抱着慢慢嚼,每天吃一口,有个三五年也就吃完了。”
段白月:“…”
楚渊有些心情复杂,道:“少当家可有问过鬼手神医,此物能否砸碎煎成药汁?”
司空睿笑容僵。
楚渊继续用疑惑的目光看他。
司空睿挠挠脑袋,道:“皇上勿怪,平日里我与段兄贫嘴习惯了。这天辰砂既是石料,自然不必吃。鬼手前辈说了,放入冰室中每日运功打坐,有个半年一年便能解毒。”
楚渊松了口气。
段白月道:“周围可有兵力把守?”
“没有。”司空睿道,“我拐弯抹角打探过多回,也乘着商船到附近查看过,那的确就是一处荒岛。海岛不比内陆,上头若是有人,就要有粮食清水,但周围百姓都说从没见过补给船上岸,更有甚者,索说那里有妖魔鬼怪,传得神乎其乎,应当是楚项散布出去的谣言。”但仔细想想,不派人把守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只是一块巨石,不能跑不会丢,放着便很安全。若是岛上有人活动,反倒容易招人注意。
段白月还在摸着下巴沉思,锦娘却已经匆匆前来,说是方才去送饭时才发现,裘戟已经一命呜呼。
众人闻言前往后院查看,就见南摩邪正蹲在尸体边。见到众人后摆摆手:“身上蛊虫都在往外跑,莫要靠近。”
段白月伸手将楚渊拦在自己身后。
“用蛊虫续了这么多年命,五脏六腑皆已变形,又被你重伤两回,早就该死了。”南摩邪站起来,“用化尸水处理掉吧,省得蛊虫再害人。”
段白月道:“有劳师父。”
“出去吧。”南摩邪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示意段白月关上院门。
楚渊皱眉:“早知他如此命短,便不该手下留情,再多审几回,或许能多问出些关于荒野云顶的事情。”
“现在知道的消息也不算少。”段白月道,“荒野云顶的位置,洋流走向,以及裘戟先前也提到过这座岛上没有任何兵力,只是司空兄又确认了一回而已。”
楚渊道:“若是有机关陷阱呢?”
段白月笑笑:“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走过,还会怕机关陷阱不成?”
楚渊依旧心事重重。
“至少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对我们有利,别想了。”段白月道,“吃点东西?外头在祭海神,你若嫌闹,我去买了带回来。”
楚渊道:“四喜在煮饭。”
段白月道:“那我先送你回房。”
楚渊道:“我想单独去海边走走。”
段白月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楚渊一个人出了宅子。
司空睿简直无法理解:“你为何不跟上去?”
段白月道:“喜欢一个人,就要时时刻刻跟着?”
“那是自然。”司空睿道,“想当初,为了能抱得美人归,我——”
段白月道:“辗转难眠,垂泪天明。”
司空睿笑容僵。
段白月转身离开。
司空睿很懊恼,自己方才就应该告诉他,天辰砂吃是不用吃,但是要跪。那么大一块石头,估摸能凿十几二十个搓衣板,跪平一个算一个。
楚渊在海边礁石上坐了很久很久,旁边有几岁的小姑娘看他,这个大哥哥眼睛可真好看,笑笑的,亮亮的,像是天边的星星。
又过了五日,段瑶也折返离镜国,说军队已安置在附近的岛礁上,为了隐匿行踪,是以商帮的名义出海,五艘商船只能带一千余人。
“若荒野云顶上当真无军队把守,一千人也多。”段白月道,“辛苦了。”
“不辛苦!”段瑶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用邀功的眼神看嫂子。
楚渊笑笑,伸手将他叫到自己身边。
既然人马已齐,那也没理由再拖延。众人商议出具体计划后,便乘船离开离镜国,破浪前往琉璃洲。
司空睿坐在瞭望台上,一脸神往。
“司空哥哥。”段瑶在他面前挥挥手,纳闷道,“你没事吧?”
司空睿道:“不知段兄将来大婚之时,会不会大赦天下。我老家有个七娘舅,前阵子打瘸了邻居的腿,按律要坐三年牢。”
段瑶:“…”
就在想这个?
“说话啊。”司空睿递给他一根山楂条。
“哥哥当真会与皇上成亲吗。”段瑶坐在他身边晃腿,“最近他们除了谈战事,都不说别的。”
“你怎么知道?”司空睿纳闷。
“我偷听的。”段瑶一脸严肃。
司空睿叮嘱:“下回叫上我。”
“先前在王城的时候,哥哥与皇上也会说公事,可却不是现在这感觉。”段瑶道,“你不懂。”
“我懂。”司空睿道,“眉来眼去那种。”
段瑶点头:“嗯。”
“不慌。”司空睿揽住他的肩膀安慰,“感情这种事,不求多,只求有。待段兄解毒之后,到王城死皮赖脸缠上一阵子,便也就成了。”
段瑶道:“皇上不是秀秀嫂子。”
“那自然,秀秀比皇上凶蛮多了。”司空睿扯下自己的领口,“看到这疤了吗?当初她当我是登徒子,放了十八条狼狗撵我出门。”
段瑶:“…”
“所以说,都不是事。”司空睿老神在在,“你我只管等着喝喜酒便是。”
段瑶想了想,认真点头:“嗯!”
船队航程颇为顺利,很快就抵达琉璃洲附近,停泊两日补给后,又在一个黑夜驶离港口,顺着洋流扯起风帆加速前行,终在两日后的子夜抵达荒野云顶。
暗黑色的岛礁,荒凉而又寂静。
“这座岛看着不算大。”段白月道,“我先上去看看。”
南摩邪点头,还未说话,楚渊便道:“朕也去。”
段白月皱眉。
“皇上还是别去了。”段瑶也劝,“说不定会有危险。”
楚渊坚持:“无妨。”
段白月道:“我与司空兄前往便可。”
司空睿在旁嘴角,你们两口子起争执,为何要拉上我。
楚渊道:“西南王。”
段白月:“…”
楚渊看着他。
段白月看四喜。
四喜暗中连连摆手,虽说也是担心皇上,但这都叫上“西南王”了,眼瞅着就要触怒龙颜,旁人可不成,要哄得是王爷自己哄。
楚渊仗剑出了船舱。
段白月叹气,转身跟上去。
弯月惨淡,一片黑暗。楚渊踏过平静海面,稳稳落在地上。皇上都去了,其余人自然紧随其后,只有段瑶与锦娘留守船上,等着下一步指令。
四周很安静。
南摩邪道:“分头去找,实在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再用信号弹相互联络,以免被楚项的人发现。”
段白月点头。
司空睿看着他,这当口你若是当真实心眼与皇上分开行动,估摸我那娘舅是等不到天下大赦了。
幸好,事实不像想的那么遭。
楚渊踩开面前枯枝。
段白月紧走几步,在他前头开路。
这座岛屿虽说看着不大,要真靠人找起来,却也要费些时间。况且又是黑夜,连走路都要分外小心。
楚渊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段白月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却又瞬间松开。
楚渊:“…”
段白月取出手套戴好,重新将手伸过来。
楚渊抬手扫开,自己继续往前走。
段白月道:“我手上带毒。”
楚渊道:“哦。”
段白月道:“我走前头。”
楚渊没说话。
“生气了?”段白月问。
楚渊道:“你别说话。”
段白月叹气:“我是怕伤到你。”
“让你别说话。”楚渊道,“看前头。”
段白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天色已经逐渐发亮,在一片林地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透出红光。
楚渊扬扬嘴角,扭头看他:“喏。”
段白月笑:“找到了?”
楚渊拍了拍他的胸口,自己向前走去。
段白月牵住他的手:“小心。”
楚渊懒洋洋道:“大胆。”
段白月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两人小心翼翼接近那片空地,四周没有任何异样声响。
段白月出玄冥寒铁,重重入地下,在没入两尺之时,剑锋像是接触到了坚的物体。
“埋得不算深。”段白月道,“小心一些。”
楚渊点头。
段白月单手按在地上,骤然运气贯入一道内力。
脚下土地嗡嗡颤抖,原本看着坚固如铁的地面泛起沙尘,如同被埋入无数管小炸药一般。
楚渊皱眉,什么邪门功夫。
段白月道:“菩提心经。”
楚渊道:“哦。”
段白月笑了笑,再次入玄冥寒铁,这回很轻松便能将土翻开。
楚渊道:“我去找前辈与司空。”
“挖出这块石头用不了多久。”段白月道,“等会我随你一道去。”
楚渊点头:“也行。”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段白月便已经将天辰砂差不多挖了出来,只在面上覆盖薄薄一层土。两人起身出了密林,与南摩邪及司空接头后,又一道折返。
“当真是块红色巨石?”南摩邪在路上就问。
“就在前头。”段白月道,“深夜发光,应当不会错。”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司空睿满心喜悦,紧走几步想要去先瞧瞧稀罕,却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异常动静。
其余几人也停下脚步。
“嘶嘶”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显。
“小心。”南摩邪沉声吩咐。
西南府养了这么些年毒虫,自然对这种声音不陌生。众人屏息凝神继续往前走,在接近那处大坑之时,心里都道了声晦气——就见在天辰砂上,正盘着一条黑色巨蟒,头颅硕大,信子青黑。看身形,一口气怕是能吞下三个成年男子。
“乖乖。”司空睿道,“看着都快成精了。”
段白月道:“先按兵不动,师父去找瑶儿与军队过来,而后我去引开它,其余人抓紧时间带走巨石。”
南摩邪掉头去找段瑶。
楚渊却皱眉。
“放心。”段白月看出他的心事,“这里只有我不怕蛇毒,管它是精还是怪。你到时候与师父一道行动,好好保护自己便是。”
楚渊犹豫片刻,道:“小心。”
段白月点头:“好。”
两人相互对视,司空睿在心里感慨,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眉来眼去。
过了阵子,南摩邪折返原地,说段瑶与五百将士已守在林地外,一声令下便可攻入。
段白月道:“行动吧。”
南摩邪叮嘱:“这蟒蛇看着不像善茬,不可大意。”
段白月答应一声,握牢玄冥寒铁走过去。
楚渊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巨蟒原本正要睡觉,却听到身后有动静,于是骤然扬起头,警惕地看着入侵者。
段白月并未给它过多回神的时间,直接拔剑便攻了上去。巨蟒在岛上横行多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胆大妄为的敌手,鳞片与剑锋相撞,发出“铮铮”回响,竟是未伤分毫。
司空睿道:“皮厚。”
楚渊单手握住剑柄,随时打算上前相助。
巨蟒被成功激怒,高高扬起上半身,向着入侵者砸了过去。段白月闪身躲过,剑锋再次闪出寒光,在它相对柔软的腹部划出一道血痕——活了千年的生灵大多有灵,既然在岛上并未侵犯渔民,他也不想一定置其死地。
受伤的巨蟒愈发愤怒,血盆大口里吐出腥臊的臭气。段白月再次躲过它,转身向林地另一头跑去。
巨蟒紧随其后,尾巴无意中卷过天辰砂,倒是将其又带出几分。天赐良机,南摩邪果断招手,段瑶带着军队迅速赶到,分工协作先将巨石用黑布罩住,又拿了绳索捆绑好,协力抬起冲向岸边。
司空睿也在帮着扛石头,累得气喘吁吁。
别人都是上岛寻宝,只有自己,是替狐朋狗友偷床。
宝贝与否暂且不论,沉可当真是沉。
巨蟒狂怒地吐着信子,尾巴狂扫,所经之处草木无生一片狼藉。段白月跃上一棵大树,隐匿在了林叶后,屏住呼吸看着它。就见那巨蟒在原地盘旋片刻后,便放缓速度,最终盘在了一棵树下。
算时间差不多众人已经登船,段白月也悄无声息下树,想要前去会和,巨蟒却骤然睁开了眼睛。
段白月只好顿住脚步。
两下僵持,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巨蟒方才重新盘卧回去。
段白月松了口气,想要继续走,耳边却又传来破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瞬而过。
一枚七龙镖重重打在树上,赤红色的小蛇被钉住七寸,来不及挣扎便已毙命。
段白月心里一惊。
楚渊上前一把拉住他:“走!”
巨蟒听到动静,双目重新猛然睁开。段白月来不及多想,反手丢下一枚烟雾弹,拉着楚渊一道向林外狂奔。巨蟒双目被刺痛,狂躁地将一条巨尾四处横扫,一棵大树倾斜欲倒,两人虽及时躲到了一边,可没料到树倒之后,竟有无数条方才那样的鲜红小蛇凌空落下,如同雨雾一般。
段白月暗骂一声,出玄冥寒铁扫开毒蛇,却依旧有一条蛇掉到了楚渊肩上。眼见它已经亮出毒牙,段白月干脆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胳膊送到毒蛇嘴边。
“喂!”楚渊大惊失色,想要挣开他,那红色小蛇已经牢牢咬住了段白月,牙齿鲜红涎液腥臭,一看便知剧毒。
楚渊心里猛然一凉,手心也瞬间冰冷。
下一刻,却是那小蛇全身僵直,掉到了地上。
“练过菩提心经,这林中没有什么比我更毒。”段白月抱住他的腰,手中玄冥寒铁划出凌冽剑气,生生杀出一条路。
“这边!”段瑶在船上挥手。
段白月带着楚渊凌空而起,几步踏过水面,稳稳落在了船上。
“开船!”南摩邪下令。
船只很快乘风驶离,失去目标的蛇群在岸边盘踞了一阵,也便各自散开。荒野云顶重新恢复寂静,朝阳升起一片灿金,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半天不见出来,险些以为出了事,瑶儿都快要带人杀进去找了。”南摩邪道。
“是出了些乱子。”段白月道,“不过是小麻烦,林中除了巨蟒,还有毒蛇群。”
楚渊握住他的胳膊。
“不要碰。”段白月挣开他,“听话,血有毒。”
“呀,哥你受伤了。”段瑶这才看到他的伤处,赶忙上前,“被什么玩意咬了?”
“三眼血。”段白月答。
“哦。”段瑶又坐回去,继续嗑瓜子,“那没事。”
楚渊:“…”
“是当真没事,西南府中有不少这小毒蛇,瑶儿喜欢。”段白月道,“过一阵子就不流血了,包住反而好的慢。”
楚渊道:“嗯。”
“高兴一点啊大家。”司空睿道,“如今天辰砂已经到手,段兄也就能回西南府解毒了。”七娘舅出狱指日可待,非常激动。
段白月扭头看了眼身边人。
楚渊和蔼一笑,提醒:“先前说了,拿到天辰砂后,便各不相欠。”
段白月:“…”
其余人瞬间出了船舱,极有默契。
楚渊自己倒茶喝。
段白月道:“我…”
“朕让你说话了吗?”楚渊单手撑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敲敲桌子,“闭嘴。”
“等我回西南解完毒——”
“也不慌。”楚渊端着茶杯,极有深意地看他,“等到半年一年之后,有些账,朕再与西南王慢,慢,算。”十分亲切,并没有咬牙切齿。
段白月:“…”
楚渊饮尽杯中茶,起身出了船舱。
外头三个人立刻蹦开,开始认真扎马步打拳。
强身健体,健身健体。
楚渊站在船头,看着海面无边碎金,眼底写满笑意。
这日在船上,段瑶道:“楚项若是发现天辰砂被盗,不知会怎么想。”
“他要发现的可不单单是天辰砂被盗,还有离奇失踪的裘戟。”段白月道。
“以及王富贵。”司空睿补充。
段白月:“…”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