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今岁已经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魔神和天道,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而天道的路,注定是孤寂的,在攀登巅峰的这条路上,她没有伙伴、没有同行之人。
祖师爷的经历,不正是佐证了这一点么?
他们回到了众神沉眠之地,燕雪衣还没有醒过来。
他的身上盖着衣服,业火灼灼燃烧,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让这平日里看上去无法无天的魔头,看上去竟然有些柔和。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去推了推他:“燕燕?”
大魔头只是微微蹙眉,却半天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祖师爷看她着急,这才慢悠悠道:
“他在渡劫,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
朝今岁微微一愣,紧接着心中一沉:“他不是已经是魔神了么?”
前世可没有一场劫要渡,反而非常顺利地就归位了。
难道也是因为提前归位的缘故?
祖师爷仿佛看出来了她的疑问,慢悠悠道:
“魔神本来就是一把刀嘛。”
“一开始魔神归位是为了去灭世的。”
“但是现在天命发生了变化,天地间有了新的转机。”
新的转机?
朝今岁终于明白了——
新的转机,恐怕就是五块补天石即将补齐!
“你说,现在的天地间,还需要一把杀心那么重的刀么?”
她的面色渐渐地白了,她低头看了看靠在火堆边的大魔头,“可魔神轮回百世磨练杀心,不是为了自己的使命么?”
祖师爷:“但是现在天命发生了变化。你觉得天地间,还需要一把这样杀心重的刀么?”
朝今岁突然间愣住了:“你是说,天命,要杀他?”
“可是他去轮回,去吃那么多的苦,不就是因为顺应了天命么?”
现在不需要了,就要杀掉他?
她猛地捏紧了掌心。
祖师爷连忙道:“还没到那个地步!”
“不过是众神在考验他,要是他杀心太重,这一次的渡劫会变得无比困难。”
“只要他成功渡劫了,他当然可以回归神位!”
她却突然间冷笑了一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渡劫,九死一生是吧?”
祖爷爷在渡劫当中失败;阿菩也差点就死了,所谓的渡劫考验,其实就是赌命。而且正如祖师爷说的,现在天地间,已经不那么需要这把杀气过重的刀了,那这渡劫,赌命活下来的概率是多大呢?
祖师爷沉默了一会儿:
“天道有天道的路要走,魔神也有魔神的路要走,无论你们的命运如何交织,你们要走的路,始终是两截然不同的路。”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
“但是我接受不了他死。”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魔角,低声说:
“祖爷爷,你不是说我们天生道心的人缺心眼么?”
“我找回了自己的心眼。”
“他死了,我会很难过。”
祖师爷以为她是个标准的天生道心,冷心冷情,可是当他看见她低头说,自己会很难过的时候,他沉了。
朝含光叹了一口气,他对于这个小孙女,是怀有极大的亏欠的,他的心魔几乎毁掉了她的一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就当我欠你的。”
……
虚空当中,漫天诸神的神像前,只站着一个魔神。
魔神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格万年不变,他如今尚未归位,还不过是一个半神。对上沉眠之地的众神,魔神竟然还没有被拍死,可见此神当年的强大。
但是他的幻像已经开始碎裂,金色的碎片代表着他到底还是受了伤,证明此神到底还是个“半神”。
他很平静地道:“吾的确应该回到你们中间,和你们一起消散于天地。”
“但是吾,现在有留下的理由了。”
诸神都以为魔神是不想渡劫,想要违抗天命。
诸神于是纷纷劝说他,远古天道更是声音特别大,大意都是别想不开啊,一时间神殿里七嘴八舌,活像是进入了集市上一般吵闹。
魔神心想:好吵,想拍死。
魔神:“吾会去渡劫,吾什么时候说不去了?”
诸神顿时费解:那你为何要和我们打架啊?
“待吾归位之时,吾会前去渡劫。”
“但是现在,吾要回去陪她。”
众神万万想不到,魔神万年铁树开了花,变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是了,就是为了这拖延的十天、也许是甚至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魔神直接一言不合和众神打了起来。
众神面面相觑,最后都默认了。
等到魔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趴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魔神一开始以为这次的渡劫仅仅是因为提前归位,所以他从容地踏入了这里。可是在听见众神说“天命有变”后,魔神于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次的渡劫,也许就是九死一生。
魔神盯着他的小月亮,心想:他会活下来的。
从前的魔神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因为他是天生的神,没有七情六欲,存在仅仅是为了职责,说他作为一把刀而存在,实在是太贴切不过了。
锋利、冷锐,没有知觉。
所以他的性格也是阴暗,嗜杀,从不与人为善的。
天命赋予魔神使命,于是魔神毫不犹豫地跳下了九重天入轮回,受百世轮回之苦、磨练杀心。
就是为了“磨刀”。
如果是从前的魔神,当众神告知他:“如今天命有变,而你杀心太重。”
这把刀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消散在天地间。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魔神有了情感,还有了他珍爱的小月亮。
他有活着的理由了。
这一次的渡劫,魔神不肯死了。
他想:他一定会活着回来见她的。
就像是在万魔窟里,那个小魔咬着牙,但只要有她在,他就可以爬出万魔之渊,做成无数不可能之事。
他来到了她的面前,蹭了蹭她的面颊,把她抱进了怀里。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
她并不是睡着了。
在魔神出来之后,她在祖师爷的帮助下,踏入了神殿。
漫天的诸神之下,少女的身影显得非常渺小。
“你们不是说他杀心重么?”
“他是魔神,是一把刀。”
“但是天地间,讲究制衡之道,再危险的一把刀,只要配上一把刀鞘,不就可以长存于世了么?”
她在漫天诸神面前抬起头来:
“我是天道,是他的刀鞘。”
“我愿与他同生共死,这样,天地间可容得下这把刀?”
……
她很清楚,她的筹码很少,她甚至不算是名正言顺的天道,但是她更加清楚,这一次魔神的大劫,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她不是会面对这种事,就陷入悲伤怨恨的泥沼当中出不来的人,她知道,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要什么,就要去争、去抢。
于是,她试着赌上自己所有的砝码,压上去,把自己和他死死绑在一起,赌他去渡劫时,生大于死。
她睁开了眼睛,就感觉到那只魔蹭了蹭她的面颊。
她问他:“燕燕,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大魔头微微一僵,有点像是被猫猫抓包的小狗,于是他就像是壁画上的魔神那样,干脆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盯着他,突然间笑了,她凑过去低声道:“燕燕,我有话要对你说。”
装模作样的大魔头终于转过了头来,凑过来问她:“什么事?”
她说:“我们结为道侣吧。”
第72章 红鸾之喜一
燕雪衣愣住了, 他迟疑道:“本座没听懂,你再说一遍?”
她立马起身,笑眯眯道:“既然听不懂, 那就算了。”
他不好使的耳朵立马变得灵光无比,此魔道:“本座都听见了, 道侣, 什么道侣?”
他追上她,“本座听见了, 你别想反悔,你知道这里有其他的神吧, 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她站住了脚:“对啊, 我就是问你要不要和我结为道侣。”
她干脆地承认了, 于是换他愣住了。
大魔头的表情非常古怪。
他凑过来,十分狐疑地看着她:
“本座只是即将回归九重天,又不是快要去死了,你为什么要突然间说这个?”
“你难道是觉得本座失去七情六欲很可怜?所以想安慰本座?”
他们离开了沉眠之地, 他还在她后面,面露狐疑之色。
他们朝着昆仑剑宗走去,她终于脚步一顿。
她知道, 这只恶犬看着凶,实际上没有安全感,大概是暗恋她太久的缘故,总是患得患失;偏偏她的性格不是热情的人, 她的感情就像是涓涓细流,永远不会如他那样炙烈如火。所以这条恶犬, 时常会觉得她不够喜欢他, 时常害怕她什么时候就不要他了。
就连听见她那样问他, 他第一反应都是她在可怜他。
她于是回头,看着那只魔,笑了:
“燕燕,就不能是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得不得了了。”
燕雪衣站住了脚。
魔神想:她说她喜欢我。
魔神又想:喜欢得不得了——
非要和他做道侣。
他漂亮的丹凤眼凝住了,紧接着就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了,轻咳了一声,笑意还是从眼底泄露出来了,如果背后有尾巴,现在一定在不停地摇了。
但是他面上还是很冷静地说:“那,本座就答应你了。”
她回头一看他,就发现他的视线左右游移,就是不看她,拉着她就往前走,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条恶犬,他竟然害羞了。
没有道德底线,脸皮其厚无比,无法无天的魔族,也会因为心上人的表白而局促。
魔:“什么时候成亲?”
岁:“在你的喜和爱消失之前。”
魔:“那就后天吧。”
魔:“对了,本座翻一下黄历。”
岁:“……”
她没有去问他在神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的表现,更加不像是自己即将去渡一场九死一生的劫,她忍不住想:燕雪衣,你真是个大骗子。
他们两个人离开了昆仑山,回到了飞霜谷的小楼。
朝今岁感觉到了空气当中的魔气越来越浓了,地上的许多灵草已经开始枯萎了。整个修真界,仿佛都感觉到了大难即将开启,行人都来去匆匆。于是他们这对手拉着手的小情侣,就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但是他们浑然不在意,一路回到了飞霜谷。
飞霜谷有菩提神树的净化,灵气十分充裕,在新的护宗大阵之下和外界彻底隔绝开来,和外面的风声鹤唳不同,这里还有着小童们朗朗背诵剑诀的声音,就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朝照月的宗主生活非常的忙碌。他从前觉得妹妹成天不见人影,等到他当宗主了,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三更灯火五更鸡,又当爹来又当妈。他性格潇洒,但是除了妹妹谁也不放在心上,如今却越发稳重了起来,走出去,也很有了宗主的风范。
朝今岁那日离去后,就已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剑”了,虽然息壤的要求非常奇怪,可是后来,到底还是来了不少的散修。
这些散修来源又杂又乱,朝照月光是筛选就忙得脚不沾地,他就只好去压榨灵韵,灵韵就去道德绑架红娘,三人关在了屋子里,对着名册长吁短叹。
最后,还是选出了不少人。
朝照月让他们发了天地誓言,发誓忠于息壤,便将他们领进了飞霜谷。
朝照月早就知道预言之事了,他非常光棍地想:
要是出叛徒,就让妹妹劈一劈嘛。
——只是,此时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群乱七八糟的草台班子,成为了后来的隐世大宗。
朝太初的死讯传回来的那天,朝照月去菩提树下给阿娘报了个喜讯,在飞霜谷挂了无数响鞭炮,噼里啪啦地,人人都以为息壤是有了什么大喜事。
一问,原来是死了个爹。
但是朝照月偶尔抬头看着远方的时候,也会想——她到底几时回来呢?
终于,在半个月后,朝今岁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魔族,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们要结为道侣了。
朝照月:我是还没睡醒么?
朝照月掀开被子,又躺了回去,许久之后才从被子里一股脑地坐了起来。
他梦游一般地在本子上拟上道侣大典的邀请名单。
他一边想着不对她怎么就要成亲了呢,一边写请柬。
等到请柬都写完了,月都已经上了柳梢头。
是啊,他背在背上,忘在集市里,拉在手里的妹妹,要成亲了。
朝照月打开了窗户,心想:真舍不得啊。
大魔头在小楼里住了一夜,就回了一趟魔族。
大魔头对魔族并非完全没有感情,虽然他时常嫌弃部下愚蠢,时常把魔踹进万魔窟里,但是从小魔头时期开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生是魔神的缘故,天然就对魔族带着一分的责任。
这决定了在归位之前,大魔头绝对不会弃魔族于不顾。
他来到了长明山,对魔族进行了最后的安排。
自从万魔窟开裂后,魔族的情况就变得非常糟糕,空气当中暴动的魔气,让魔族变得非常躁动不安,冉羊和广平勉力支撑,但是魔族失控是天性,这一个月当中,已经发生了几十起。
冉羊,广平,莫邪等魔将感应到尊上的回归,众魔将都赶到了山顶。
魔将们面露愁色。魔气越来越暴动,广平是魔、冉羊是魔,高阶魔将全是魔。他们这些魔,迟早也会因为魔气暴动而失控。
——到时候,整个魔族就像是失控的巨兽,不仅会疯狂地对外扩张,还会厮杀、吞噬彼此。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禀报魔族的情况。
却见到了他们的尊上的负手站在了山顶。他转过头来,双目是毫无感情的赤金色,他的手中,金色暴涨,很快就就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
魔神的长发无风自动。
众魔将纷纷远望而去,只见那金色的结界慢慢地扩张,在方圆千里之地笼罩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既然你们都叫吾一声尊上,吾就不会让你们死。”
“这方圆千里之地,吾已布下结界,封印魔族十五年。”
十五年,是他给天道、给魔族留的时间。
十五年里,魔族的主力会被封印在这千里之地里,外界的魔气暴动将不再困扰他们;至于万魔窟里源源不断生长出来的低阶小魔,就要靠人族自己了。
众魔看着山顶之上的尊上,突然间发现,他们的魔尊不再暴躁,反而像是一位强大的神明,从前他们可以和尊上打闹嬉笑,最多被尊上一脚踹飞,如今对上那双赤金色的眸子,他们却只觉得敬畏。
燕雪衣如今已经失去了:怒、哀、惧。
于是,也就越来越像是魔神了。
众魔将纷纷安静地退下了。
冉羊想:这是大概是尊上,留给魔族的一条生路。
漫天诸神,恐怕也只有魔神愿意保佑魔族了。
等到众魔都散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广平。
广平,算是魔神转世无数次,为数不多算是朋友的人。
自从某个暴雨的夜晚,小魔头敲开了无相谷的门,让广平教他写字开始,这段神奇的友谊就开始了。
虽然魔神时常去烦广平,瞎敲广平的木鱼,但是他们之间,始终有种其他人都不及的默契。
他们一起到了广平的佛斋里。
广平煮了一壶茶:
“尊上,你是不是快要归位,回到九重天去了?”
“是不是天地浩劫要开始了?”
和尚的眼中,透出了一丝的悲意。
魔尊负手道:“是啊。”
他说:“长明山封印的十五年,魔界就交给你了,希望等到我归位,再见面之时,你还活着。”
广平突然间问:“尊上,你的归位,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魔尊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是啊。”
广平双手合十:
“希望再见面之时,尊上也还活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大魔头和广平喝了一盏茶,悲凉的气氛当中,大魔头努力维持的严肃表情终于控制不住了,嘴角开始疯狂上扬,他突然间道:“本座要有道侣了。”
广平:??
大魔头看了看那木鱼:“这玩意,本座以后不需要敲了。”
广平:???
大魔头平静的语气里,透着着一丝炫耀:
“本座以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和你们不一样了。”
“广平啊,你也年纪不小了。”
广平:可是贫僧是个和尚啊?
大魔头:“你知道有道侣有多幸福么?”
大魔头:“唉,她怎么能这么喜欢我呢?”
……
这一盏茶,从早上喝到了夜里。
广平逐渐面无表情: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广平目送尊上离开,发现尊上路过了孽海的坟前,还停留了一会儿。
广平想:是了,尊上现在肯定看见路边有条狗,都要抓过来炫耀一番他有道侣了。
广平一边觉得这个朋友真烦人,一边产生了淡淡的惆怅。
——希望这个烦人的朋友顺利归来。
——另,有个道侣真的那么好么?
广平:贫僧一定是被洗脑了。
朝今岁要成亲了,但是她本人很闲,红娘和灵韵比她兴奋多了,直接抢走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她自己反而闲了下来,就干脆到处打雷。
祖师爷的神识藏在书里,因为比较虚弱,他们决定,非重要的瓶颈,就不会去找祖师爷。
但是她还是需要不停地练习的。
她穿着白色的寝衣坐在小楼的窗前,闭着眼睛,感受着天地间的吐息,实验着她的小烟花,时不时就劈一劈飞霜谷周围的石头木头。
于是飞霜谷外干打雷不下雨,成天乌云密布,搞得水婆婆抱怨,没阳光,菩提神树岂不是长得不好?
她一闭眼就可以将这附近的动静全部尽收眼底。
外面有人带着风霜进来了,他一身寒气地抱住她,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狗狗,于是她睁开了眼睛,果然对上了他的丹凤眼。
大魔头又忍不住问道:“你当真要和我结为道侣?”
她笑了,“你说呢?”
魔头忍不住在她的脖颈间发笑。
其实他们两个人,一开始谁也没有想过结为道侣。魔头只觉得他反正要纠缠她生生世世,这凡世间的俗礼,有与没有又如何呢?她也觉得,反正他就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但是当她发现这一世比想象中过得要快,而他失去七情六欲的速度也更快的时候,她突然间想多宠着他一些。
——毕竟是自己的狗狗,他爱她更多一些,受的委屈吃的苦也多一些。
除了她,世界上也没有别人在乎这把刀的死活了。
她听见他说:“本座好开心。”
他说:“这几万年里,今天最开心了。”
她知道他从前百世轮回,次次不得好死,肯定过得不好,若是别人说,不过是一句感叹,可是他这么说,却是真心的。
她突然间笑了,凑过去说:“乖狗狗,你想不想再开心一点?”
他微微一愣。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上次他暴动时的那个水潭。
这里冷僻幽静,还有他上次留下的结界。
她于是直接把他往水潭里一推,然后直接捧起了那只魔的面颊,吻上了他冰冷的唇。
潭水打湿了他们的身体,白色的寝衣显得玲珑有致,那只魔的气息滚烫灼热,漂亮的丹凤眼开始酝酿一片晦暗,喉结也不受控制地滚动着。他突然间直接将她抱起,抵在了巨石之上,长发上的水就滴滴的流下来,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过于漂亮的魅魔。
然而,他却克制住了自己沸腾的渴望,凑过去问道,声音沙哑又潮湿:“不对劲,你为什么突然间对我这样好?”
——因为燕雪衣是个骗子,他又想偷偷躲起来,独自去面对一切。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而是低下了头,抚摸着他的长发,手指抓住了他残缺的魔角,凑到了这狰狞的邪魔面前,低声道:
“因为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