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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了第二道命令:“魔族主力,分批撤往长明宗!”

  魔族诸将齐声道:“是!”

  整个魔族都快速地动了起来!

  他们不明白魔尊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但是魔界谁的拳头大听谁的,于是,魔界诸魔像是黑色的公蚁,朝着人界迁徙而去。

  魔界是天地间魔气暴涨首当其冲的地方。

  兽潮结束后,就是万魔窟来裂,魔族集体暴动就在眼前!

  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离开魔气爆发的前线。

  长明宗占山为王,占领了整个天赐府外长明山那一片广大的山地,多年经营下来,地盘越来越大——于是,魔尊就决定抢了他们的地盘。

  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权衡之策。

  燕雪衣看着下面的人群,他对广平说:“本座一直以为,这一世,还有很长时间。”

  广平说:“等到您回归魔神之位,您的时间将会与天地同长。”

  可是那个长发的青年却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发现,自己突然间很想她,想要立马就见到她。

  不和她闹别扭了。

  他们已经错过了一世,就算曾经有过伤害,他也不在乎了。

  朝今岁站在了飞霜谷的断崖之上。

  她的面前,有着三块补天石。

  夙家的、太玄无极的、菩提神树的。

  朝今岁一直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是现在,她突然间意识到,这一世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兽潮一旦开始,留给她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她抬头,看向了魔界的方向。

  她不知道这一世到底还剩下多长时间。

  她知道,前世那一剑,到底是在他的心上捅了一个巨大的洞,在呼呼地漏风。

  他示弱、装病,不过是想要告诉她一件事:他没有威胁了,他想待在她身边。

  像是一只患得患失的小狗。

  信任一旦被戳破,想要弥合,就变得很困难。

  他始终不信她放下了对他的戒备,可又舍不得离开她。

  哪怕是认为她会伤害他,他也舍不得走。

  于是,他看她的眼神就变得那样复杂,半夜不睡觉,就沉默地盯着她,像是舍不得眨眼一样;抱着她的时候,那样用力,好像她随时会消失一般。

  他在不安,在患得患失。

  若是换个人,发个天道誓言就可以消弭这道疮疤。

  可是天地间,唯独她不行。

  她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她想把补天石的事告诉他。

  系统大惊失色。

  她说:“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需要人帮忙。”

  她说:“现在的燕燕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当中。他既知道自己是魔神,又拥有着燕燕的情感。”

  魔神归位后,一旦天地间的魔气失衡,杀伐之神就会开始灭世之路,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和他谈合作,就是找死;

  可是现在的魔神,他有理智,有情感,他是可以正常思考的,还会无条件地偏心她。

  她问道:“况且,系统,你觉得魔神当真不知道补天石的存在么?”

  魔神比菩提神树活得还久,他既然能够一语道出“天道残缺”,他真的不知道补天石的存在么?

  系统哑口无言,因为它发现,也许宿主说得对,她其实并没有隐藏那块石头对于她的重要性。

  从前的三块补天石,魔尊没有帮她么?她现在只不过是将合作摆在了明面上。

  她说:“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会先试着和魔神谈一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但在他朝着她走来九十九步的时候,她不想做个胆小鬼。

  最后一步,就由她踏出去吧。

  兽潮之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似乎为了要将兽潮带来的尘土漫天给洗刷干净。

  暴雨声中,她翻着书等着大魔头回来。

  突然间,大门被风猛地吹开。

  她看见了那魔头浑身湿漉漉的,他面色苍白,走了两步,就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如此熟悉的剧情。

  下一步就该吐血、心碎欲死了。

  但是很快,朝今岁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因为他太安静了。

  他闭着眼睛抱着她抱了一会儿,浑身的魔气开始疯狂地暴涨,他努力想要压抑下去,却始终无法克制,最后只能狠狠地抱了她一下,转头,飞快地朝着飞霜谷的密林离去,消失在了雨幕当中。

  这魔头,没病的时候,毫不犹豫拿装病来当梯子博取同情;

  但他若真的有了什么事,他不会留下来让她照顾,一定会自己先躲起来,不叫她看见他半点狼狈的样子。

  她立马追了上去。

  她突然间想起来,是天地间的魔气暴动。兽潮代表着魔气开始泛滥,其他魔族的感受还没有那么明显,但是首当其冲的,是魔神。

  她找了他半天不见,还好飞霜谷外并不大,最后在飞霜谷的密林里,终于找到了一个深潭。

  在深潭边,有一块和山体相连的巨石,一条金色的锁链就死死地缠在那巨石之上。

  在深潭中间,锁着一只魔。

  他运转了《明心诀》、将自己绑在了这巨石之上。

  那只魔面无表情,面颊上狰狞的魔纹浮现,青筋暴起。

  他的眼中黑金交替,飞快地变幻着,暴动时的气息比当初在斗兽场、在夙家时看见的,都要恐怖无数倍——因为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魔神,甚至已经可以完全掌控修罗道。

  周围一片寂静,鸟兽都已经飞速逃离了此地,只剩下了暴雨如注。

  这幅场景,朝今岁前世见过很多次。

  她当时只想快点让这只魔停下来,从未仔细打量过他暴动时的样子。

  她远远看着,才发现他非常的痛苦。

  她应该留他一只魔度过这段时期,等到他结束了暴动再过来。

  但是她知道,伴随着兽潮开始,这种事会越来越频繁,一直到这种暴动的状态,成为这只魔的常态。只要她想和他在一起,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要时常面对这样的一只疯掉的魔。

  兽潮,就是一个分水岭。

  燕雪衣也想到了这一点。

  兽潮后,他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如果说从前他不过是寥寥几次的魔气暴动,那么接下来,他会越来越疯,也许几年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暴动当中度过。

  意识到这一点后,揣了一肚子话想要对她说的魔,突然间退却了。

  他想,如果以后他都要这么疯,她还会喜欢他么?

  他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狠狠地抱住了她,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气味。

  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度过这段时间。

  他在水面上看见了自己倒影,狰狞又可怕。

  他扭过了头去,自嘲地露出了一个笑。

  这样的一只魔,她前世要杀他,其实并不奇怪,不是么?

  他忍受着魔气的冲击带来的痛苦,在潭水里青筋暴起,等待着更大的痛苦降临,把他折磨成一个疯子。

  这种清醒地等待着自己变成个疯子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可是下一秒,他听见了脚步声。

  他说:“你走。”

  脚步声没有停下来。

  他尽量冷静道:“等结束了,本座就去找你,你先回去。”

  她说:“燕雪衣,你骗人。”

  她说:“你能躲得了一次,难道要次次都躲着我?”

  他垂下了眸子,长发青年的神色晦暗不明。

  “你是不是想,以后你要是经常暴动,我就不喜欢你了,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来找我了?”

  她说:“燕燕,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又要杀他,还要嫌弃他,天底下简直没有比她更坏的人了。

  潭中传来了水声。

  她来到了他的面前,和那只狰狞的魔对视。

  她捧起了那只魔的面颊,吻了吻他冰冷的唇。

  他的身上魔气渐渐地暴动,眼神开始混沌,他青筋暴起,锁链死死地绑住他让他不能动弹,痛苦让这只魔忍不住发出了低哑的嘶吼声。

  他克制住了自己去撕咬眼前人的欲望,猛地扭头:“快走!”

  她的手指抚摸着他的长发:“燕燕,你不能躲起来。”

  他自嘲道:“不一样,偶尔一两次,和经常能一样么?”

  她说:“我前世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疯狗,我要是害怕了,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你别小瞧人。”

  她从一本典籍当中知道,这种暴动的情况下,想要减轻痛苦,可以将神魂暂时抽离出来。

  但是神魂抽离的办法,只有一个。

  她抱住了他,却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件事——

  她一半的神识闯进了他的识海!

  他嘶哑道:“你疯了!快出去!”

  她却说:“神魂交融,你会么?”

  他说:“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己,你就不怕死?”

  她拉着他的锁链,哗啦一声,就把他拽了过来,她的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戏谑地笑道:

  “我不怕死,你怕么?”

  这只魔愣住了,许久之后,有点想要笑,笑起来又显得狰狞,干脆就骂道:“小疯子。”

  话音落下,锁链啪地断开了,她猛地被这只魔给扑进了水潭里。

  她被他托起了臀,背靠在了那巨石上,那只魔额头抵住她,声音无比低哑道:

  “你自找的。”

  她把他身上的锁链一拉,笑道:“少废话。”

  可是下一秒,痛苦和欢悦就像是电流一样从交融的神识当中传递过来,她闷哼一声,倒在了他的肩上,死死抱住了他的肩膀,身体微微颤抖。

  他嘶哑地笑:“你是不是只是知道神魂交融这件事,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魔还忍不住嘲讽道:“你从那本书上知道的?道经么?”

  她道:“闭嘴!”

  这只魔歪了歪魔角,他说:“遵命。”

  下一秒,她就死死咬住了他的肩膀,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她修长漂亮的手指颤抖,死死地攀住了他才不至于掉下去。

  渐渐的,这只魔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神志。

  她感觉到他身上暴戾的气息,恐怖的威压,危险的气息让她浑身上下都叫嚣着逃离。

  可是她却没有躲开,任由狂风把她卷了进去。

  如果换个神魂不够强大的,早在这种交融当中被撕碎,可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神魂强度非比寻常。就像是反复被拉进无边的狂潮当中一般,不知疲倦的巨浪带来战栗一般的快乐,却因为疯狂又不知收敛的浪潮,欢悦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时间都在这深潭里面被无限地拉长,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破碎混乱的呼吸,看上去额头相抵,谁知道他们在另外一个天地里,抵死愉悦,疯狂撕扯?

  最后,她抱住了他的肩膀,慢慢地滑下了他的身体,浑身颤抖,却被一条胳膊托住。

  是那只渐渐从暴动中苏醒的魔。

第57章 一月之约五

  回到小楼的时候, 暴雨终于停了下来。

  她趴在了他的肩上,从前修炼得再狠也没有这样疲倦过,浑身无力, 有些昏昏欲睡,要不是他一直抱着她, 她准要直接滑下去了。

  他帮她换了一身衣裳, 换着换着,就又要去亲她。他身上还残留着魔气暴动的气息, 看她的眼神更加不清白,呼吸滚烫至极地就要亲上去——

  她没好气道:“头疼。”

  她把他的脑袋给抵住。

  这魔头魔气暴动的时候, 实在是没有半分理智可言, 疯得可怕。

  她没好气地眼一闭, 推开他,怒道:

  “以后你还是自己躲起来吧,我不管你了!”

  谁知道这只魔一改之前小可怜的架势,腿一屈靠在床边, 活像是个山大王,十分无赖道:

  “不,本座改变想法了。”

  “本座突然间觉得发疯也不是坏事了。”

  “以后一发疯, 本座就来找你。”

  岁:“……”

  她难得翻了个白眼。

  她好一会儿才道:“你还和我吵架么?”

  魔尊像是只餮足的野兽,懒洋洋道:“本座大人大量,什么时候与你吵过架了?”

  她心想:那个成天阴阳怪气,捂住胸口吐血的是谁啊?

  偏偏她越不理他, 他就越要凑过来蹭她,她一瞬间和那只狸花心有灵犀, 很想把这只粘人精给一巴掌掀飞出去。

  结果这只魔那双大手就笨拙地来到了她的太阳穴上。

  疲倦感袭来, 她竟然渐渐地睡着了。

  醒过来之后, 她就看见那魔头就一直守着她,懒洋洋地翻着书,时不时就看上她一眼。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好一会儿才说:“燕燕,你把魔神叫出来吧。”

  他立马危险地眯起了丹凤眼。

  她说:“我有事要问他。”

  这只魔立马露出了嫉妒的嘴脸:“问本座也是一样的。”

  她想:问粘人精和问魔神,能一样么?

  她坚持,于是这只魔的眸子就变了颜色,他说:“找吾何事?”

  她怒道:“燕燕,你的眼睛变个颜色,我就认不出来是你了么?!”

  这只魔立马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他再次睁开眼,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她端详了他一会儿。

  魔神:“是吾。”

  魔神:不是那个没出息的粘人精。

  魔神恢复了在修罗道里的样子。

  他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陷入了沉思。

  当魔神认为自己是“燕雪衣”的时候,任由感情支配的结果,就是变成了一只粘人的小狗;而且不理智也就算了,还装病,堂堂魔神,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魔神上一次就很不爽,自己为什么没有拍死这个天道?

  如今找到了理由了,一定是因为“燕雪衣”。

  魔神立马就想要拍死“燕雪衣”,但是一想那是自己,总不好自尽。

  他那双赤金色的眸子里面没有什么感情,很平静地注视着她。

  于是谁也想不到,魔神其实在思考:

  吾转世这么多年,是不是血脉里面混过什么狼狗的血脉?

  朝今岁正色道:“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你应当,也知道了前世的事。”

  魔神却负手,来到了小楼的栏杆前,他道:“吾知晓,吾经历过。”

  她微微一愣,好一会才问道: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说你归位后会斩去七情六欲,为什么还记得我?”

  这就是她把他叫出来的目的,她总觉得,前世那个归位后的魔神,对她是有感觉的。只有确定了这一点,她才能够将补天石的事和盘托出。

  魔神说:“天道,你废话很多。”

  她说:“魔神,你当燕燕的时候废话比我还多,我都忍下来了。”

  魔神:“……”

  她说的很有道理,他当燕燕的时候,是挺粘人的,魔神甚至觉得自己还有点烦。

  魔神回答道:“吾不知道为何。”

  她说:“那你前世,为何在我坟前哭?”

  魔神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站在栏杆边,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才说:

  “吾不知。”

  “只是看见你死了,有些疼。”

  ……

  她安静了许久。

  在潮湿的夜风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从前以为燕燕是燕燕,魔神是魔神,如同泾渭分明的两道线。可是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对魔神的影响可能超过了她的想象。

  许久之后,她突然间走过去,抱住了他。

  魔神说:“吾不是你的燕燕。”

  她笑了:“我知道,我背着他,抱一抱你。”

  魔神:“……”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也没有推开她。

  魔神想:也是,吾乃魔神,英明神武,比那个“燕燕”好了不少,她更喜欢吾,不是应该的么?

  魔神又想:狡猾的天道,难道是想以此换来他归位后的心软?

  许久之后,魔神伸手,手中金色的星光浮现,最后变成了一颗漂亮的金色透明的小球,里面有黑色的魔气,像是沙子一样。

  魔神说:“当黑沙填满了整个小球之日,便是吾归位之时。”

  “届时,若是天地间魔气泛滥,天道仍然缺位,灭世就是吾的天职。吾不会对你心软,更加不会如今日这般与你相谈。”

  魔神冷冷道:“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届时,更不能接近吾,你可知?”

  她明白他的意思,一旦归位,魔神就是混沌、杀戮的化身。

  她抓住了那透明的金色小球,那黑沙,已经填满了小球的二分之一。

  一点点漏下的黑沙,就像是个倒计时。

  魔神凝视她许久,赤金色的眸子里面平静无波:“天道,不要在半路夭折了。”

  这已经算是魔神嘴里,能听到的,算是“祝福”的话了。

  魔神本来打算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若你不想你的燕燕接下来大部分的时间就变成疯子,就用你的菩提之力帮他,让他不要随意调动魔气。”

  话音落下,魔神就消失了。

  她想:魔神,也挺啰嗦的。

  那只魔眼底里金色渐渐地褪去,他又变回了“燕雪衣”。

  好一会儿后,他阴恻恻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抱他?”

  她说:“感谢他给我上坟。”

  魔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给她上坟的人是他好么?

  魔神还能为她哭,为她上坟?

  但是他自己立马愣住了,因为他突然间想起——

  那时候魔神已经归位,斩断了七情六欲,“燕燕”应该消失了才对,他为什么还记得呢?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突然间发现,也许,他不应当将自己和魔神划得太清才是。

  而且,吃自己的醋,未免显得气量太小。

  她说:“燕燕,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

  她说:“我不想告诉魔神,我只想对你说。”

  她这话说的,很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风格。

  但是偏偏,这魔头立马被哄好了——她肯定是更喜欢燕燕一点的。

  “你知道补天石的事么?”

  她在夜风中,缓缓地将补天石的来龙去脉告知了他。

  她扭头一看,发现那魔头的确很惊讶,但是似乎不是惊讶“补天石”的存在——而是她会告诉他这件事。

  那只魔面色古怪道:“你可知,补天石是天道的命?”

  这只魔问道:“你也知本座是魔神,你不怕本座阻止你补天?”

  她很平静道:“你也知道补天石是我的命,你会要我的命么?”

  “我将这件事告诉你,就是想要对你说,我不会杀你,更不会负你。”

  她这句话,比一万句“我喜欢你”,更加有重量。

  在你仰头无数次凝望你的月亮之时,月亮也落入了你的怀里。

  你不要以为那是水月镜花,你抱一抱她,碰一碰她,就知道她在你怀里,不会碎,不会轻易离开。

  许久之后,那只魔笑了:“岁岁,你再说一遍?”

  她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她最近都对他说够甜言蜜语了,她这辈子都没说过这样多的软话,这这只魔还要得寸进尺,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