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气氛都不知道搞一下?难道还要自己主动挑衅?不是她说,但这次的boss也太不敬业了吧?简直是消极怠工!
这么一想,姬冰玉更觉得自己不用客气了,她摸着下巴,咂咂嘴,毫不客气地开始指点江山。
一手随意地指在了雁询子交上来的“关于荣庆园重新扩建装修企划书”上,一手指着雁询子的鼻子,姬冰玉下意识嘴角上扬,模仿出她模糊记忆里,最欠揍的语调和笑容:“你看看这里,不够详细,还需要再细化一下。”
“要让我觉得一目了然。”
“还有这里,诶呀,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里的颜色搭配还是不对呀!”
“嗯?什么?你问我哪里不对?具体我也说不出来,这东西主要是感觉,感觉你明白吧?要自己悟的啊!”
“靠什么悟?灵性啊!灵性知道吧!”
“真是辛苦你了,继续加油啊。”姬冰玉似模似样地伸手打算拍拍雁询子的肩膀,可一伸出手却发现距离太远,而她又懒得起身,于是姬冰玉便换成在空中虚虚拍了两下,“当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半柱香的时间里,一定能够让我看到新的一版的,对吧?”
……这已经是第九十九版了。
附身在管家身上的雁询子还没从自己的脑补中回过神,就被姬冰玉劈头盖脸一顿阴阳怪气,此刻正木着脸低头思考。
为什么面前人的语气和笑容都那么令人眼熟?
雁询子苦苦思索也没有找到答案,到底是老谋深算之人,此刻越是注意到姬冰玉的特殊,雁询子越是小心谨慎,不敢肆意出手。
当然,若非姬冰玉的心性委实过于坚定,而雁询子的分神一缕完全无法悄无声息地改变姬冰玉的思维,以无法让她在这清一尘寰图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陨落,雁询子早就把她弄死了!
此时的雁询子尚未发现,除去姬冰玉心性坚定外,如今所处的清一尘寰图,似乎对姬冰玉的限制也越来越小了。
……
夜色降临,微风吹拂,月色朦胧若纱衣笼罩,即便是在幻境之中,也是少有的安静祥和。
在这样的美景之中,老态龙钟的雁询子不得不咬着牙,继续修改图纸。
这就是清一尘寰图的奇特之处了,除非是技高一筹,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暴力破局,否则必须按照逻辑行事,并且谁的心性更坚定,清一尘寰图就会遵循谁的心意行事。
譬如现在姬冰玉的心性极为坚定,几乎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饶是得到了极恶魔君支持的雁询子也无法与之抗衡——除非他不怕暴露自己,用蛮力破局。
显然,现在雁询子还能保有理智。
小不忍则乱大谋。
雁询子愈发受到了魔气影响,眼神发狠,瞳孔全然被暗沉的赤色浸染,透着沉甸甸的血腥气。
清一尘寰图中的弟子都是四大门派中的佼佼者,用他们来威胁外面的人最是合适不过。而四大门派的长老听从了他的号令,那么那些留在门派中没有前来的弟子就更是不会反抗了。
至于那些小门小派,根本不足为惧。
当然了,到了最后他们都得死,能活下来的,唯有自己而已。
雁询子在百年间不断周全计划,早已把修仙界安排的明明白白。
等外面的人借此机会将这群来参加比武的门派一网打尽,他定然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一个教训。
把姬冰玉大卸八块处以极刑自然是必要的,还能威胁到她的,就是她的那些同门了吧?对于这些恪守所谓“正义”的正道子弟而言,倘若看见一个个同门在自己眼前死不瞑目,想来更为难受吧?听说长清门的弟子各个清高孤傲,想来享用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夜幕中,藏在屋檐的阴影中,雁询子裂开嘴角,扭曲地笑了起来。
等同门七窍流血,那美妙的红色血液顺着地上的缝隙淌到她的脚底时,不知道那时候,这“姬家最后一人”总是生机勃勃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呢?
光凭借这些想象,雁询子都觉得畅快。
……
姬冰玉不知道雁询子在想什么,不然她恐怕当场要打开雁询子的,掏出他的脑花放在他的眼睛前,让雁询子好好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而此刻姬冰玉只觉得雁询子吵闹。
怎么这世界上还有人干活干着干着还能笑出声?
姬冰玉百思不得其解,她此刻正懒洋洋地瘫在躺椅上昏昏欲睡,享受着来自焚心之魔打扇端茶的浮乌,感受着属于资本家的岁月静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因有人被迫负重前行。
半梦半醒间,看到雁询子还在改稿,姬冰玉欣慰一笑。
尽管忘记了面前这个“雁管家”到底是曾经合作过的那个甲方,但是能让自己这么记忆深刻以至于在梦境中都能依稀辨认出身份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遥想当年她在梦中大战哥斯拉,与类人猿交手,还三进三出新秀试炼何等风光——
等一下,“新秀试炼”是什么?
翘着二郎腿的姬冰玉沉默了一秒,指尖微动,转了下手边的葡萄,总觉得有点奇怪。
明明这场梦境比之以往算不上什么,可姬冰玉心里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她觉得自己少了很多东西。
比如一支可以转来转去的笔,比如一堆可以吃的、有滋有味的符纸,比如……
比如一把可以让她跳起来打爆某些人狗头的唢呐。
姬冰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正在忙碌的雁询子。
清一尘寰图看着时间飞逝,其实也不过时短短一瞬。姬冰玉已然察觉到场景的跳跃,不过她觉得在自己梦中,倒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说起来,这东西耐心还真是好,明明好几次看他都要爆发了,可最后硬是咬牙压了下去。
果然不愧是最后的大boss,比之前的小怪强太多了,姬冰玉赞叹道,看来自己要下一剂猛药啊!
于是在“小怪”焚心之魔低眉顺眼地拿着算盘上来时,就看见姬冰玉打量自己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珍奇异兽,至于他呕心沥血呈上来的计划书,姬冰玉却只随意看了几眼最新版的企划书,转而对着雁询子微微一笑。
“啊,好像还是第一版更好呢~”
短短的一句话,竟然越听越毒!
一旁正在帮姬冰玉打扇的焚心之魔都不由地为之震撼,满脸卧槽!
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
这女人简直比自己这个焚心之魔还要狠毒啊!
雁询子猛然抬头,维持着弯腰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扬起浅笑的姬冰玉,几乎是同一瞬间,雁询子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容、清、垣!
这样熟悉的、云淡风轻却能气死人的语气,以及似笑非笑的嘲讽的模样,不是那容清垣又是谁!!!
她根本没有失去记忆!她是和容清垣商量好了来耍自己!
而自己,时隔千百年,再次被耍了!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要被当成蝼蚁,只能被这些神佛戏耍安排?凭什么他们就能为人称颂,受人敬仰?
雁询子本以为不会再有这样的时期了,他现在是修仙界最大世家雁家的家主,又有极恶魔君相助,再也没有人能看不起他,再也没有人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眼前的一切无不在羞辱他!
一瞬间,新仇旧恨用上心头,因为脑补过头而导致气血上头雁询子终于再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他快要炸了!
不是开玩笑,而是字面意义的爆炸。
雁询子的身体犹如一个充满了气后还在不断往里灌输气体的气球一样膨胀,魔气源源不断地从魔渊而来,身体承受不起这样厉害的魔气,雁询子脸上血管暴起,一条条犹如蜈蚣般在皮肤间涌动!
无所谓,一个□□而已,雁询子想到,无非是提前暴露,而处在清一尘寰图外的那位不过是肉身傀儡,就算被捉住也无所谓。
只要将计划提前,一切都还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而且倘若这次能重伤姬冰玉,那么——
那么——
姬冰玉在干什么?!
雁询子瞪大了双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只见她不知何时将那块写着“荣庆园”的匾额抱在了怀中,此刻手上正拿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笔,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自己。
这笔长得也奇怪,前端不是什么狼毫狐毛,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兽的毛发,而是如武器般泛着冷色的光——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雁询子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姬冰玉扬起手,那笔尖径直向他刺来!
没关系,雁询子又想到,如今他并非是人类之躯,而且有魔气相随护体,寻常的武器根本无法近身——
“噗嗤”一声,如同针刺入了皮肉。
姬冰玉:打断读条.jpg
姬冰玉从来不懂那些喜欢在打架前长篇大论废话一通的人,在她看来,既然要打架了,就说明口头上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么“战前宣言”在拖时间外,别无价值。
事实胜于雄辩.jpg
动作快准狠的姬冰玉甩了甩手腕,忧伤地叹了口气:“啥玩意儿啊,怎么皮这么厚?本来以为是个河豚精还能刷个火锅,没想到如此废物。”
“诶,虽然物理意义上皮厚,但是好像又很脆啊?”姬冰玉稀奇地打量着雁询子,“河豚精?鳄鱼精?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雁询子气得快要失去理智:“本尊才不是东西!”
姬冰玉沉默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更加嫌恶:“这么老的梗还在说,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雁询子被气得倒仰,她不仅偷袭,居然还开嘲讽!
尽管听不懂,但雁询子确定这是在骂他!
虽然一边在吐槽,姬冰玉手中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慢,飞快地在雁询子身上又狠狠扎了几针,硬是搞了个七窍流气的效果。
然而雁询子却半点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知为何外面的傀儡肉身没有接应,而这清一尘寰图……
完全没有了应答?!
雁询子悚然一惊,然而他此刻浑身血管爆裂,却仍旧难以相信自己没能伤到姬冰玉分毫,反而被她直接用最简单不过的招数打败:“……为什……扎……”
雁询子执着地寻求真相“……这……辉…是……”
姬冰玉捕捉关键词:“啥?‘我是渣渣辉?’”
姬冰玉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不赞同:“你好骚啊,最后还盗用别人的名字!”
“但是不愧是我。”姬冰玉又深沉道,“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精彩纷呈的梦境!”
汝娘也!本尊是想问为何这东西能扎破我的皮肤!这清辉玉笔为什么会在你手上!你不是姬家人,又怎么可能能用姬家人祖传的清辉玉笔!
直至变得干瘪,彻底的失去行动力后,雁询子的眼睛仍旧瞪得很大,写满了不可置信,他的疑问仍旧没有被解答,但这一缕□□已然消散于天地。
甚至没能将最后的信息传递出去。
因为外界也开始天翻地覆。
……
“师兄。”
圆脸的小弟子疑惑地看着护宗大阵前扭动着四肢的魔族修士。
这群魔族修士来时气势汹汹,面上无不有着繁复诡谲的魔纹,表情邪魅,嘴角都挂着神秘的笑容,各个气势磅礴,令他们这些修士不由肃容屏息,严阵以待。
“这些魔修在干什么?”
“啊这、这,他们……”
被称之为“师兄”的男子被问得手足无措,显然也不知道答案。
又或者说,在场的大部分修士都被眼前的场景弄得十分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哦不,他们在干什么???
此时,作为事件操纵者和后续推进者之一,郦抚卿瘫着一张脸,迈着骄傲的步伐路过。
看着所有人迷茫的模样,郦抚卿决定日行一善,亲自为修士们解惑。
“他们在做广播体操。”
郦抚卿扬起半边嘴角,如是说。
第93章 呐呐呐呐呐
“广播体操”这四个字, 郦抚卿说得一本正经,字正腔圆。
说起来,这个新鲜词还是郦抚卿从小师妹姬冰玉那里听来的, 当年姬冰玉硬是无中生有造出了一本“绝世功法”, 险些把魔族那群人忽悠瘸了。而作为她的大师兄,郦抚卿表示不能拖师妹后腿, 硬是捏造出了个“魔界隐少主”的身份, 用了些障眼法骗过了魔界众人, 就连郦无颜都真以为这是本对付修仙界名门正派的绝世功法, 暗中让人秘密修炼起来。
这下可好,一群魔族傻乎乎的,当真以为是什么绝密功法, 是彻底被忽悠瘸了。
毕竟在场许多都是大宗门的长老们, 即便是对付全盛时期的魔族修士也可一战,更别说是如今瘸了的这一批了。
凤空澈略有担忧:“四大门派彼此皆有阵法相通,此处距离通往灵霄舫的阵法最近,也不知道灵霄舫此事如何了。”
别看魔修们天天骂正道修士“道貌岸然伪君子”, 可他们自己“真小人”起来, 也是半点不差的。
就比如在选择首个攻击点的时候,最先被挑出来的就是灵霄舫。
很简单, 全是女修,还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女修!
嘿嘿, 魔修们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这要是被攻下来了, 那还真是个天大的好事呢!
“不会的。”郦抚卿笃定道, “有云卿若坐镇, 那群家伙还伤不到灵霄舫。”
有提前的部署, 早有准备的正道修士们并没有魔修想象中的那样被动。
有了流明谷提供的阵法符箓, 各大门派的长老弟子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及时回到了自己的门派,一部分继续留下来抵抗魔修。
“不是整个灵霄舫——我是说,即便云掌教很厉害,也无法顾全所有人。”
凤空澈看着手上带着一脸诡谲笑容的魔界将领,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起来。
“可若是零星几个女修被骗了呢?我方才听这魔族将领与人交谈,说什么‘红魔’,什么‘女魔使’,再多的问不出来,强行破入他脑中,也只有‘凝红’一词。”
“我怀疑,这群魔族人早就提前安排好了细作在灵霄舫内,只等时机一到就……”凤空澈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女修总是更心软,魔族又最会装弱卖乖——不行,我必须去一次灵霄舫!”
女魔使,凝红。
无数以为早就忘却的记忆被勾起,捕捉到关键词的郦抚卿手下的动作微滞,难得真实的感受到了些许的茫然。
他未曾想过会在这种时候听见曾经故友的名字。
作为前任魔尊,深知某些魔修本性的郦抚卿脑中闪过了千百种可以令人神智无存成为傀儡的法术,无一不是极为痛苦,无一不是极为……令人感到难过。
是的,难过。
就像未曾想过会听见故友的名字一样,郦抚卿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此时有这样的情绪。
若是放在以前,郦抚卿只会嗤笑一声凤空澈愚者多思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可是如今,他却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曾经手下的那些女魔使们是何等飞扬肆意、骄傲不羁,别人不记得,作为魔尊的郦抚卿还能不记得吗?
若是她们中有人好不容易在从那时的血色硝烟中幸运地活了下来,被人侵入思想,洗去了记忆,迫使她们成为了阴暗下作的奸细,用曾经她们最不屑的、令人作呕的手段去迫害同门女子……
不能让韶阳羽知道。郦抚卿忽然想到,否则韶阳羽一定会气得直接去掀了魔族的老巢。
就在两人思绪各自纷杂时,一道清朗的女声传来:“凤师兄不用担心。”
一袭劲装的钟疏星大步流星地朝着两人走来,脑后的马尾一甩,整个人透着股潇洒自如如流星飒沓:“凝红师姐并非细作,她早就将是非曲折告知掌门,身上的束缚也被解除,如今就是我灵霄舫的弟子了。”
凤空澈对上钟疏星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不自觉的红了耳朵,轻咳一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摆摆手解释道:“钟师妹,我方才只是有些担心,并没有看不起灵霄舫弟子的意思!”
钟疏星莞尔一笑:“我知道。”她提着剑,小幅度地对凤空澈摇了摇,“我们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不打不相识’了,若是不介意,凤师兄以后直接唤我名字就好。”
凤空澈耳朵更红了,往常的翩翩君子此刻像是一只被主人逗弄的小狗似的可爱:“那钟、疏星,你以后也叫我名字便好。”
呵。
人类在春天果然是不可理喻的。
郦抚卿兴致缺缺地移开眼,在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时,正好与钟疏星身后那人遥遥相望。
红衣黑发,做男子装扮,眉眼低低压着,像是没睡醒似的,又带着一些厌世般的懒散。
两人目光相接,表情齐齐凝固。
郦抚卿:“……”
——一口哈欠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不知当打不当打。
凝红:“。”
——这把年纪了还扮成小孩子是要多厚的脸皮……啧,多年不在,这位尊上的风骚依旧不减啊。
“咳,所以,灵霄舫情况如何?”郦抚卿率先起了话头。
凝红低头沉吟:“我走时,看见云掌教提着青潇剑站在阵眼旁,周围全是魔修。”
“然后?”
“……没有然后了。”
那可是灵霄舫掌教云卿若,还是装备了青潇剑、怒火plus的稀有掉落版本。
凝红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相顾无言。
遥想当年你是魔尊我是魔使,叱咤魔界风云任我行。
如今再见你拜灵霄我在长清,正道君子舍我还有谁!
横批: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两人彼此对视不超过三秒,又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露出了假笑。
这一波啊,这一波是二五仔的胜利!
望着眼前魔界前魔使帮着揍现任魔将的混乱景象,郦抚卿杀了几个魔修,也被抢了几个人头后,又踹了带头的魔修的尸体几脚,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魔界没有本尊是真的不行啊。”
太菜了,真的太菜了!
刚用一曲与钟子期一起送走数十魔修后,往这边赶来的裴乐夜喘着气时,恰好听见了几个字的尾音,有些疑惑道:“郦师兄,你在说什么?”
他身边的钟子期闻言,同样循声看了过来,与此同时还不忘随手用鼓槌物理击倒了一个魔修,拧眉道:“莫非郦师兄已经猜到了这群人的目的?”
毕竟从魔界千里迢迢地赶来,只为了对着他们跳舞什么的,实在令人摸不准头脑。
杀伤力不大,迷惑性极强。
“本……我自然知道。”
郦抚卿深沉地收回了手,如今场上情况基本已经定下,也不再需要他出手。钟子期看见郦师兄手中的箫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折扇,此时他捏着在手中,上下转着把玩,到有种别样的神秘莫测。
到底是清虚真人的收徒,果然非同凡响!
有那么一瞬间,从不远处阵眼赶来的谢喻安忽然觉得眼前的郦师兄变得有些模糊,就好似如今展示在他面前的“郦抚卿”并非他真实的模样,甚至就连身上的气息都该更黑暗些,应该更像……那些魔族修士!
饶是经历了许多,此刻的谢喻安依旧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瞳孔一缩!
如果真是这样——
“……他一定想从我身上学些什么。”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郦抚卿用扇柄重重击打在掌心,掌心传来的疼痛使得郦抚卿有一瞬间没有控制好自己英俊的脸庞,疼得面部扭曲了一瞬,还要硬撑着邪魅一笑。
“呵,我就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放不下我。”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谢喻安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想到。
有一说一,雪腴峰这气人的本事是真的独一份儿的,若真让眼前这位得了清虚真人真传的郦师兄去治治魔界,说不定还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这样的想法不止是谢喻安一个人产生了。
因种种原因,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姬冰玉得到了一份特殊的“奖励”。
她提前解除了记忆的封印,甚至因为有着天道帮衬,姬冰玉现在脑内路线清晰得堪比“x德地图”,整个空间可以说是尽在掌握之中,甚至若是要姬冰玉强行召唤唢呐离开这个试炼,也不是不行。
当然,姬冰玉并不会提前离开。
毕竟除了她之外,此方空间内,还能再遇上一两位故人呢。
姬冰玉叼着根草,吊儿郎当地坐在树杈子上,听着下方的热闹。
“哟,是个女的啊!”
“哈哈哈哈,小乞儿,你陪着哥几个玩玩儿,哥给你买个大馒头,怎么样?”
“别这么快拒绝嘛!”
最后一个说话的壮汉嘿嘿一笑,目光淫邪地在身前的衣衫褴褛的乞儿身上上下流连:“等你尝到男人的好处,说不定还要求着哥几个上你呢!”
好老土的台词。
姬冰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忍下了,没有出言打扰。
倒不是说她不认识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认识,她才更不能出手。
那个“小乞丐”是姜雎,而现在,是姜雎的机缘。
姜雎不是无能之辈,即便清一尘寰图给她安排的身份是“乞丐”,但姜雎对剑法的记忆显然是刻在骨子里的,如今一人对上下面的三个成年人照样不落下风。
然而就在姜雎接连将两个地痞打倒在地后,忽然有一道剑风从后袭来,姜雎险险避开,旋即皱眉。
她本就衣衫褴褛,如今被剑风划破,更为不堪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正义凛然”的声音从姜雎传来——
“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伤人性命?”
姬冰玉从上往下看,看不清来人的脸。这就是在树上不好的地方了,虽然繁茂的树叶枝丫将姬冰玉的身形遮了个七七八八,姬冰玉又穿着烟青色衣衫,更让人无法发现,但同样的,姬冰玉也没看清底下人的脸。
就在这时姬冰玉又听见下面传来了那人拿腔作势的话:“你是女人?”
“女人,本就不应该习武。”
这样莫名其妙的发展不由令坐在树杈上的姬冰玉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这特么是哪儿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
第94章 呐呐呐呐
这个人的声音算不上熟悉, 但是这声音带来的让人从胃部油然而生的不适,却让姬冰玉产生了一种“这油真是好特娘的耳熟”的感觉。
姬冰玉顺着声音从树叶中探出头去,在看见轩辕焚天的那一秒, 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还是熟悉的配方, 还是熟悉的味道,真不愧是你, 轩辕·地沟油·焚天。
姬冰玉拳头硬了, 在脑内飞速询问天道:【如果我现在下去阻止, 会破坏姜雎的机缘吗?】
虽然姬冰玉很想直接解决这个垃圾, 但是倘若因此反而使得姜雎错失心境提升的机会,那真是得不偿失。
天道与姬冰玉早有默契,它同样飞速道:【原剧情中也有这一段,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姜雎。】
姬冰玉想起原剧情中轩辕焚天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油腻, ‘啧’了一声,半开玩笑道:【是哪个倒霉蛋这么惨?】
天道诚实道:【呃……是你。】
#倒霉蛋竟是我自己#
姬冰玉顿时沉默。
怎么说呢?尽管知道此“姬冰玉”并非自己,但是听见这话时还是下意识觉得有些微妙。
姬冰玉这么一想,竟然微妙地对姜雎小姑娘升起了几分同情。
依稀记得当年试炼时那个小姑娘身形单薄, 脸上表情有几分怯懦, 被凤飞霜欺负时也不太敢反抗,一双大眼睛里总是暮色沉沉, 像是个将行就木的老人。
后来倒是变了,但那时他们很快也分开了。
姬冰玉去了长清门, 而姜雎去了玄天宗。
那时的姬冰玉还曾诧异, 姜雎居然没有选择去灵霄舫。
“我即便是个女子又如何?”
底下的女声淡淡, 姬冰玉从树的枝叶中探头, 只见姜雎立在原地, 和对面的轩辕焚天相对而立。
姜雎站在阳光里, 轩辕焚天站在树木投射下的阴影中,光影投射,斑驳又分明地将他们分成两边。
姬冰玉看不太清楚姜雎的表情,只能从侧面看见她大半个身体。姜雎的衣衫灰扑扑的,比起初见似乎也没好上多少;在幻境中的身形也依旧单薄,甚至比当初试炼时还要再消瘦一点。
但有一点不同。
这一次,姜雎的手上拿着剑,那把在轩辕焚天口中,不该出现在女人手里的剑。
不是什么好剑,姜雎右手拿着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小短剑——姬冰玉目测了一下,大概是从先前那几个小地痞身上薅下来的——不过这也足够令轩辕焚天恼怒的了。
他先前几次出招,都没能靠近姜雎,此时脸上挂不住,可又偏偏抱着种奇异的“救风尘”的心理,不仅不走,还要继续嘴炮。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吗?”轩辕焚天半跪在地上,一手护在身前,一手撑住地,极力维持着一种帅气的姿态,勾起嘴角,“就是因为你居无定所,身后没有一个能护住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