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雁沂端的母亲,苏芝月的血液。
而如何唤醒苏芝月,又是一个难题。
江望之这些日子翻遍了古籍,也未搜罗到与此有关的信息,最后仍然是谢家将一则古方赠予了他。
算起来,江望之的“生意”,谢家在其中可也是占了大头的。若论在这世上谁最不希望江望之去世,谢家排第二,无人排第一。
尤其是对于江望之选择了雁沂端这件事,虽然不知其中秘辛,但诸如雁、谢这样的大家族中,谁没几件隐秘之事呢?看破不说破罢了。
这其中,自然也有谢家很是支持雁沂端作为江望之的继承人的缘故。
要是他们自己,绝不会选择雁沂端这样性子的子弟继承家业,但若是利益相关的“老朋友”,他们可就再赞同不过了!
又蠢又没脑子,身体现在也垮了,即便是用“令牌”移魂换体,八成也就是个被药吊着的命。
江望之没什么修炼的天赋,这辈子一眼看得到头,等他去了之后,这笔大好的“生意”还不是仍由他们拿捏?
所以谢家十分积极地寻找与此有关的秘法,到了最后,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若要唤醒苏芝月,除去那些必要的材料外,还需要上古神兽的血脉。
而凤家之所以姓“凤”,传说中,他们就是拥有着凤族的血脉。
江望之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分毫不露。
他看得出来,端儿对面前这个青年很满意,而江望之也对这人的容貌很满意。
清秀端雅,如玉翩翩,虽然眉目锋利,带着几分冷肃,但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生厌,反而发自内心的生出了一股亲近之意。
只这一眼,江望之就不会责罚于这位青年,不过当着众人的面,江望之总不好直说,于是他笑了一下:“这位公子倒是面生?难道昨日并未露面?”
姬冰玉心里翻了个白眼。
装,你在装!
光是今日凌晨大师兄闹出的那番动静,姬冰玉就不信这江望之并不知道。
确实如此。
江望之好歹也是城主府的掌权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面前这位青年的存在?
别的不说,光是那侍女的性格就足够泼辣,那名叫“长孙越”的青年不过是少年慕艾,前去攀谈而已,竟然就被那侍女直接去了子孙根。
起初江望之得知此事后,皱眉不已,觉得这名叫“云扬”的青年也未免太过不知好歹,然而今日一见,江望之原先的不悦之情顿消。
别的不说,那长孙越连一个侍女都制不住,也实在不配出现在此处。
真正直面江望之时,韶阳羽倒是稳得住。
她这些年也成长了许多,微微垂下眼,按照约好的说法,对着江望之一拱手,抬起下巴,故作骄矜道:“昨日不知深浅,在下实不敢下场。不过今日一见——”
韶阳羽故意看向了那国字脸弟子,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不过尔尔罢了。”
国字脸当即大怒,他大步向韶阳羽走来,若不是有奴仆死命阻拦,恐怕他的拳头都已挥在了韶阳羽的脸上。
“小子,你别只躲在人后说些狗屁话!”国字脸怒道,“你敢不敢堂堂正正与我比试一场?!”
不等江望之阻拦,韶阳羽已经应战。
“有何不敢?”她抬着下巴,一派倨傲。
两人就这么上了擂台,结果毫不意外,尽管将修为压制在练气巅峰,但是韶阳羽所拥有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过丰富。
上场后,国字脸忽然觉得不太对。
这、这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在场上时,韶阳羽神情不自觉地流露出了认真。尽管知道此人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但她仍旧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接战斗。
台下之人只见这位看着骄矜的青年在上场后身姿极其灵活,他的对手根本挨不着他的身形。只见青年趁国字脸不备就是一记勾拳,直打在对方的下颚,又飞起一脚踹在了国字脸的胸口。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即便国字脸人高马大、身形魁梧,却也终究抵抗不住。
直到最后,一道极其强大霸道的灵力没入灵脉之中,国字脸终于抵抗不住,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原先还有些担忧的江望之目露赞许,朗声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还不快请这位小兄弟上座!”
姬冰玉连忙跟在了那些奴仆后,又假装被城主府的威仪吓到,端酒时战战兢兢地抖着手,江望之没稍微动,暗中飞了一抹灵力过来。
当然,有容清垣相赠的白玉坠抵抗,这抹灵力根本伤不到姬冰玉,但为了完美退场,姬冰玉硬是装作被灵力击中,‘啊呀’一声,将手中的就全数泼在了韶阳羽——
——和她身边的雁沂端身上。
当然,后者占大头,不过被他周围的侍卫挡掉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韶阳羽呵斥,让她立刻返回思过,不准丢人现眼。
险些泼了宝贝儿子雁沂端一杯酒,江望之自然是不乐意的。
然而尽管江望之有心要罚,但为了博取面前这位名叫“云扬”的青年的好感,从而使得下一步计划实行,江望之忍辱负重,并未出手。
他不过言谈之中带出来几句,韶阳羽心下嘲讽,嘴上却道:“让城主大人看笑话了。”
韶阳羽满脸羞愧:“只是如今家道中落,实在拿不出什么人,这二者又是与我从小一道长大的,云某心软,这才养成了他们散漫的性格。只是这次得罪了城主和少爷,实在是罪该万死,但云某有实在下不了手。”
韶阳羽目露纠结,手指都在轻颤:“倘若城主要罚,云某愿意代他们受过!”
雁沂端当即开口:“这算什么?云兄不必放在心上。”
他看着韶阳羽的目光闪闪发亮,不是崇拜或好感,而是写满了贪婪。
雁沂端在觊觎这具身体。
这具健康的、完整的、俊秀的、生机勃勃又灵活完美的身体。
既然这具身体迟早是他的,那雁沂端又怎么舍得惩罚呢?
见“云扬”犹自担心,雁沂端甚至亲自给他递了杯茶:“云兄心思纯善,我们又岂会因两个奴仆而折辱云兄?”
雁沂端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江望之。
江望之微微点头,对着“云扬”举杯:“大丈夫理应心怀天下,何须介怀此等小事?”
韶阳羽顿时目露感动,将酒水一饮而尽,在离开前仍不忘对着江望之道:“城主放心,此次之后,云某一定严惩不贷!”
这是一定要保下那两个奴仆的意思了。
雁沂端不由有些皱眉,等江望之走后,他小声对着江望之抱怨:“爹,这云扬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是的,雁沂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并且适应的十分良好。
不就是换个爹吗?只要能保证雁沂端奢华无度的生活,让他仍能像曾经一样挥霍,叫谁是“爹”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望之摇摇头:“你懂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所以舍不得惩罚?
让江望之来说,这可真是太好了!简直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这样心软又重情重义的年轻人,才是最好控制的。
江望之语重心长道:“端儿,你还小,不知道这些‘重情重义’的人,才是最容易控制的,他们的弱点太多了。”
什么情义不情义的?让江望之来看,这都是狗屁!
“行了行了,知道了。”雁沂端不耐烦道,“今日别忘了将人送到我房中。”
江望之下意识皱眉:“你也太——”
“少管我!”雁沂端冷笑道,“将我放在雁家几十载不闻不问,现在拿出父亲的做派管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这些话雁沂端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每一次都很有效。
江望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凝神不语,身边跟着的仆从小心翼翼道:“城主,这……”
“按照他说的去办吧。”江望之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衣摆撇过了墙角放着的一丛短竹,短竹虽然不高,只有成人小臂大小,顶端却被修得分外锋利,如刀锋,如利刃。
短竹啊……
江望之脑中不自觉地闪过了今日见到的青年的眼睛。
在场上时坚韧果决,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江望之又往前走了几步,没忍住,再一次回过头。
他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落在了阴影里,煽动了短竹愈发细长的影子,乍一看,倒像是一排细细的流苏被人拂过。
流苏啊……
江望之脑中的眼睛变换了一些,变得更为柔和,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会弯着眼睛笑,会大声地吵闹,会扑在他的怀中,亲密地叫他“父亲”。
……是他的小流苏啊。
可惜了。
江望之叹了口气。
他那时对苏芝月着迷到几乎入魔的地方,又因着那雁流苏与其母容貌肖似,便对着她分外溺爱了些。
当然,巴结雁家巩固自己的城主之位,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总而言之,在各种各样的因素下,江望之亲手将自己的“流苏”斩断。
他以为他还会有很多的子女,他以为这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
可谁又能想到,即便现在的江望之真正找到了与母亲容貌十分相似的雁流苏,却再也没有曾经那样的心情了。
怪谁呢?
江望之摇头叹息。
罢了罢了!
谁让流苏没有生在苏芝月的肚子里,又不是个男孩呢?
……
……
姬冰玉被“赶走”后,立即与郦抚卿汇合。
不然怎么说郦抚卿不愧是魔尊呢?对方杀人放火的举动简直是太过娴熟。
“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郦抚卿将这两人的衣服扒下来时,甚至还有心思与姬冰玉闲谈:“他们二人经常欺负那些被带来的女孩子,污秽不堪,若非必要,本尊才不愿意穿他们的衣服!”
姬冰玉:是的,最适合宁的就是品如的衣服了!
“呵,也就是本尊受了伤……”郦抚卿斜着眼睛看向了姬冰玉,“否则依照本尊当年的功力,不过小小一个江府,本尊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它掀了!”
姬冰玉立刻接口:“是是是,大师兄您最最最最最最厉害了!”
最直白的话语,最简单的奉承,郦抚卿最吃这一套。
偶尔的时候,就连姬冰玉也会怀疑,郦抚卿是不是当年吃了太多魔蛙,吃坏了脑子。
有了这身衣服,两人一路上极为通畅。
尤其是郦抚卿自带一股“不好惹”的气势,看起来倒是与这地下城的气势分外相投。
在到达凤空澈寝宫的一路上,都分外顺利。
直到两人对着凤空澈提出要交换时,凤空澈起初不同意让旁人替他冒险,犹豫推拒起来。
一来二去,郦抚卿不耐烦道:“你少来叽叽歪歪的这套,若不是容——师父和小师妹想救你,老子管你去死。”
是的,由于之前那些事,郦抚卿至今还看凤空澈不顺眼。
想起郦抚卿的暴脾气,姬冰玉生怕他一气之下直接将凤空澈“一箫根除”,连忙缓和道:“凤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姬冰玉没有说完,就听郦抚卿大惊道:“师兄?!他算你哪门子师兄?!”
纵使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凤空澈被面前的“女子”怼了半天,他不服输道:“我不算她的师兄,你便算吗?”
郦抚卿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道:“我当然算!”
凤空澈:?
他疑惑地看了眼郦抚卿,低声道:“好端端一个貌美的小姑娘,莫不是颅内生疾?”
明明是个女子,为何却说自己是“师兄”?
姬冰玉一听就知道凤空澈误会了,毕竟他们两个一进来就是交代事情,郦抚卿又穿着女装,谁也没提身份这茬。
还不等姬冰玉开口解释,郦抚卿忽然没了脾气,他收回了即将打向凤空澈的拳头,高深莫测地看了眼凤空澈一眼,沉声问道——
“你也觉得我美么?”
凤空澈:???
他立即看向了姬冰玉,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困惑。
——姬师妹,此人是真的有病吧!
姬冰玉:???
她没有管凤空澈,而是试图用自己的目光让郦抚卿醒悟过来。
——大师兄,魔蛙竞走十年了,你清醒一点!
再一次的,姬冰玉确定了魔蛙伤脑这件事。
就在姬冰玉思考自己该如何委婉地打断这场闹剧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媚的轻笑。
“依照妾身来看,在座各位都不如妾身貌美。”
姬冰玉:……
看着郦抚卿眼中燃起的熊熊战火,姬冰玉很想就地躺平不干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来了个“座皆垃”怪!
这谁受得住啊!
第68章 呐呐呐呐呐呐
姬冰玉绝望地回过头, 她甚至没有去思考为什么会有人进来,也没有思考来者的目的。
此时此刻,姬冰玉只想冲到这个人的面前, 将唢呐变成马桶塞, 狠狠地甩对方的嘴唇。
然而下一秒,就在姬冰玉回过头后——在视线接触到来者面容的那一秒, 她的想法就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偏移。
原因无他, 实在是来的这个人太美了。
她穿着一身水红衣裙——或者不能称其为“衣裙”, 这更像是一个长条布匹, 勉强将美人脖子以下的重点部位盖住,上面用着金丝银线绣着一些图样,精致无比。雪色的肌肤在更浅色系的薄纱, 要露不露, 好似在等待一双手将这些薄纱拨弄开……
停停停!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姬冰玉猛然意识到不对,赶紧将奇奇怪怪的思维甩出了脑外。
即便再喜欢、哪怕是面对容清垣那样的绝色时,姬冰玉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哪怕有些微妙的心思如雨后春笋般越长越高,姬冰玉却也从未敢冒出过现在这样大胆的想法。
——更何况即便这女子长得再漂亮, 她一个钢铁直女又怎么会对另一个女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样一想, 姬冰玉看着红衣美人的眼神顿时不对了起来。
不止是她,剩下的两个也很快从之前迷幻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凤空澈警惕道:“你是谁?!为何要擅闯此处?!”
比起凤空澈的如临大敌, 郦抚卿就淡然了许多,他依旧瘫着脸, 眯起眼道:“你是妖?”
红衣美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三个人这么快就能挣脱她布下的幻境, 眼睛微微瞪大, 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面对这位大放厥词的小妖, 郦抚卿半点不客气。
他上前几步, 勾起唇角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与话音同时落下的, 是郦抚卿直接以箫为刃极其的一片灵力,如刀刃般向着红衣美人袭去!
简而言之,大师兄的箫不是箫,是夺命的弯刀。
郦抚卿半浮在空中,黑色长发不知何时散开,变得很长很长,与他身后无风自动。
红衣美人的反应倒也不慢,她似乎佩戴了什么保命的法宝,躲过了郦抚卿的第一次攻击。
她的面色变得惨白,几缕未被察觉到的灵力灌入了她的眉心,让她脑子发胀,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红衣美人整个人再也没有之前刚出现时的骄矜之气,而是狼狈匆忙的旋身后退,就连原先露得恰到好处又极其诱人的红色长裙,此时犹如一块破布,裹在她身上,不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反倒像是路边拾荒的乞丐。
眼看她都已经这么惨了,郦抚卿却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像是一只已经将老鼠捉到手中却又已经吃饱了的猫儿,此时闲了下来,便打算将这只不长眼的老鼠戏弄一番。
“说吧。”郦抚卿懒洋洋道,“是谁派你来的?”
站在郦抚卿身后的姬冰玉无法描述现在的景象,一言以蔽之,大概就是“有内味儿了”。
总是活在传闻里的“前魔尊”郦抚卿,终于有了几分魔尊该有的亚子。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大师兄还是你大师兄”,不能因为他偶尔跳脱的举动就单纯的将他归类于搞笑艺人。
红衣美人抬起头,对着郦抚卿妩媚一笑:“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们想做的事情,便都不成了。”
她话音刚落,室内又起了一声短促的箫声,这箫声带着杀伐凌厉之气,直直冲着红衣美人的眉心而去!
一时间以箫音为中心,荡开了阵阵赤色光芒,竟是红衣美人手旁的木桌瞬间搅得稀碎!
而作为郦抚卿身边的人,姬冰玉和凤空澈没有受到半点的伤害。
好强大的灵力和控制力!
这是姬冰玉第一次见到郦抚卿如此正儿八经的出手。
说来惭愧,眼看着郦抚卿腾空而起,姬冰玉脑中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大师兄,你终于站起来啦!
顺便带了一个北极兔的表情包。
姬冰玉看得出来,若非是郦抚卿顾忌此处不便打斗出声,有意收敛着,恐怕在他这一次出手的那一秒,红衣美人就已没了声息。
眼见再一次将红衣美人惊得面色惨白,体内灵力涌动,郦抚卿终于从空中缓缓降落至地面。
浓稠的如同地狱恶鬼的长发也逐渐恢复至曾经的长度,不过这一次失控,倒是使得郦抚卿先前的伪装全数消失。
他又从“她”变成了他。
“只要想做,这天下就没有本……我做不到的事情。”
到底是顾忌着外人在场,郦抚卿硬生生改了口。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神,恰好与右侧姬冰玉的视线重合,对上了对方灼灼如鹅的犀利目光。
这样的目光,极其容易让郦抚卿想起姬冰玉那个性格与她极为相似的……本命法器。
“……”
短暂的沉默后,郦抚卿果断改口:“当然,与唢呐有关的一切除外。”
这玩意儿不仅可以直接当武器揍人,吹起来还吓人得很,郦抚卿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失眠的滋味就是在唢呐的“骚扰”之下。
要不然郦抚卿怎么会说,这玩意儿邪门得很呢?
想要入定的郦抚卿缓缓闭上眼。
下一秒,他脑中忽然刷屏似的飘起了《阴风灵堂》的旋律!
而且只有一小段!
就这么一小段!无限循环!
郦抚卿:痛苦面具.jpg
谁让我心碎,谁让我流泪,谁让我失眠至深夜——
是它是它就是它!长清门的神器破唢呐!
想起这些不敢回首的往事,从来无法无天的郦抚卿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红衣美人讥讽道:“唢呐?是凡尘界的乐器么?一个乐器罢了,呿,这有什么可怕的?”
郦抚卿大怒:“大胆!唢呐岂是你这等庸脂俗粉可以媲美的?”
人可以不信天,也可以不信地,但人不可以不相信唢呐。
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让郦抚卿折腰,而唢呐除外!
它可以超脱五行之外,于无声无息之中随风潜入梦,躁物超大声!
总而言之,唢呐,才是永远的神!
郦抚卿唯恐今夜唢呐之神又扰他清梦,在说完话后立即看向了姬冰玉,饱含深情道:“小师妹,我说得对吗?”
姬冰玉:……
职业假笑.jpg
说起来郦抚卿可能不信,但她分明是在用眼神传递自己对方才郦抚卿动手时的英姿的敬佩之情啊!
她不是在眼神威胁!
不!是!
……算了。
姬冰玉收起了微笑,面无表情。
大师兄果然还是那个大师兄,兔改不了吃草,魔蛙吃多了,脑回路难免受了点影响。
想起曾从容清垣那里听见的有关郦抚卿的往事,姬冰玉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对大师兄更宽容一些。
然而郦抚卿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引起了其余两人的好奇。
鉴于在场众人中只有郦抚卿切身体会过唢呐的威力,凤空澈只是被唢呐吸住过脸而已,因此满脸疑惑地看着郦抚卿,低语道:“真有这么厉害么?”
郦抚卿睨了他一眼:“你大可以试试。”
至于红衣美人,她满脸不忿之色,似乎也有话想说,却碍于郦抚卿的威慑,并不敢开口。
不过——
“你居然是一个男子?”红衣美人嫌弃地看了郦抚卿一眼,嘟囔道,“真没意思。”
她如今已是毫无反抗之力,索性瘫坐在地上,摆出了一幅任君处置的表情。
别说,虽然姬冰玉不太吃这一款妖媚大姐姐类型的美人,但美色是共通的,见红衣美人摆出了这幅模样,姬冰玉还是有些怜悯的。
当然,这个怜悯大概类似于吃油炸鹌鹑时一样。
——啊,好小的鹌鹑,好……
——好香啊!
比起姬冰玉还有的0.000001秒的纠结,郦抚卿堪称铁石心肠,他直接冷笑:“还不快说清楚你的身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凤空澈同样收起了之前的神色,与郦抚卿站在了统一战线。
“即便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但在出去之前,解决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凤空澈敛去笑意,正色道:“小姐最好还是如实交代,你到底是何身份?又为何而来?以及你方才进来时,对我们用了什么迷阵?”
最后那个问题,才是凤空澈最好奇的。
姬冰玉和郦抚卿暂且不论,但从小接受了凤家教育的凤空澈却是对于自己的心性最自信不过的了,然而这一次就连他都被迷惑了一会儿——尽管只有须臾,却也足够引起凤空澈的好奇了。
红衣美人支棱起上半身,妩媚一笑:“我来这里自然是来相助几位……”
“少来这套。”
这一次是姬冰玉打断了她,翻了个白眼道:“我看你衣着服饰,想必也是这地下城的人。既然是地下城的人,与我们便不是一个立场,又谈什么‘相助’?”
“谁说我是地下城的人了?!我才不是地下城的人!”
红衣美人急了,语速都加快道:“我来此是为了寻回族中先前走失的一位混血小妖,有人说曾在此处打听到了她的下落,我这才混入了江城主府,想来一探究竟。”
“再说了,若不是我在,你们以为光凭你们自己,能在短短几天内,得到这么多消息吗?”
她不满地看了姬冰玉和凤空澈一眼,倒是不敢看郦抚卿。
不知为何,红衣美人对郦抚卿有着天然的恐惧。
凤空澈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传递来的那些消息?”
“是啊。”红衣美人看了眼凤空澈的脸,见对方容貌不错,脸上余怒消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