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玉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手里拿着什么,只快步走上前去,关切问道:“师父,你脸色不好,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容清垣顿了顿,他弯起眼眸,眼底的墨色漾开:“不曾。”
姬冰玉顺着容清垣的目光看去,恰好逮住了同样望过来的乾明真人。
姬冰玉眯了眯眼。
乾明真人抽了抽脸皮,万分暴躁。
你们师徒两个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会觉得对方会被人欺负???
你们两个是不是对彼此有什么误解?!
你们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见姬冰玉终于出来,郦抚卿三人也松了口气,他们稍后一步,落在了容清垣的身后。
郦抚卿道:“小师妹拿到了什么宝贝?快让我们瞧瞧?”
姬冰玉身体一僵,拿着唢呐的手微微颤抖。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遗忘了什么。
本能的,姬冰玉并不太想让旁人知道自己的法器。
她还怀着微弱的希望,想在长清门做一个温柔似水、美丽动人的小仙女。
也不知容清垣是否看出了姬冰玉的为难,他一锤定音道:“先回峰去,再论其他。”
……
……
容清垣当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对着长清子传音后,竟是直接袖袍一卷,将姬冰玉带上了自己的法器,御琴而去。
第一次尝试架琴飞行,姬冰玉不免有些紧张。
底下就是云雾山峦,绵延起伏着的山峦如同巨龙骨架盘桓于长清门上,从琴上向下眺望,只见入目一片苍绿,其余别的,并不能看清什么。
姬冰玉生怕自己站不稳直接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取笑,牢牢地拽着容清垣的袖子。
面对容清垣询问的目光,姬冰玉说得理直气壮:“世间万物皆是虚无,唯有师父能给我安全感,我死也不会放手的!”
“嗯。”容清垣微微颔首,“最后那句,你说出了一股‘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气势。”
姬冰玉:“……”
容清垣的语气过于诚恳,她竟一时分不清对方是在认真分析,还是在揶揄她。
万幸,雪腴峰距离九重天阁不算远,几人很快落下,直接到了容清垣为姬冰玉准备的洞府内。
一来二去,姬冰玉心中倒是更相信容清垣之前邀她前来时的那几句话了。
大师兄郦抚卿,长着一张娃娃脸,身材也是十一二岁少年的模样。虽然有时候憨憨的,像是一只邪魅的哈士奇,但是人不坏,也很关心她,方才出了九重天阁们,出了容清垣早已等候在外,就属郦抚卿跑得最快了。
二师姐韶阳羽,她一直带着一个铁制面具,看起来似乎不苟言笑,有几分铁血冷面的味道,却意外地很关心她,甚至给了她见面礼——一个超漂亮的梳妆台,以及好多漂亮精致的衣服首饰,全是仙女款的。
姬冰玉当场感动落泪,就差抱着二师姐的大腿喊“知己”了。
而三师兄沈和歌,姬冰玉更是熟悉不过了,全然是个温润君子的做派,除去性格稍显温吞了些,没有其余的缺点。
“好了,现在小师妹也认识我们了,快快告诉我们,你拿到了什么法器?”
郦抚卿率先忍不住开口,他甚至迫切的自报家门道:“我的法器是箫。”
韶阳羽道:“我的法器是琵琶。”
沈和歌道:“我的是古琴,不过没有师父的那把好看。”
面对齐刷刷三双期待的眼睛,姬冰玉沉默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眼。
[你若愿意,可以与他们说,若是不想,我便把他们带走。]
这倒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有几分羞耻罢了。
横竖都在一个峰,迟早也是要被大家知道的,姬冰玉心一横,将一直掩盖在袖中的唢呐“嘭”得一下放在桌子上。
“就是它了。”
郦抚卿瞪大了双眼。
韶阳羽似乎在愣神。
沈和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姬冰玉抽了抽嘴角,经历过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她已然放平心态。
“你们想笑就笑吧,真的,憋着对身体不好。”
最后,还是容清垣无法抑制地从喉咙中发出了一丝轻笑,然后郦抚卿控制不住地开始大笑,韶阳羽也忍不住抿唇,沈和歌笑着摇头。
“倒也算……相配。”
姬冰玉:???
她疑惑地抬起头,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在三师兄沈和歌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容清垣问道:“你这法器为何名?”
“还有名字?”姬冰玉眨眨眼,“我还没想好。”
“无需自己想的,我们长清门音修的法器名是天注定的。”
郦抚卿擦干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道:“就是你拿到乐器后,说出来的第一个词啊。”
姬冰玉机械重复:“第一个词?”
“对。”韶阳羽补充道,“乐器与主人天性相连,因此在拿到乐器后,说出的第一个词,便会是它的名字。”
“譬如我的琵琶名为‘踏山河’,三师弟的琴名为‘春风’,大师兄的箫单字一个‘狂’,这就是我们法器的名字。”
姬冰玉道:“……呐。”
容清垣唰的一下展开折扇,掩饰住唇边笑意。
沈和歌疑惑地看向她,以为她还不明白乐器名字的含义,细心解释道:“我们音修初初修炼时,为了与乐器更好的感应,在比武交手时,都要喊出乐器的名字,以便于更好的调动身心与天地相连,得天地之音,以此修道。”
姬冰玉道:“呐。”
郦抚卿忍不住:“师妹为何一直学猿猴叫?”他道,“我听闻人间有一类猿猴,叫声奇异,平日最爱叫的便是‘呐’字,师妹莫不是刚才在九重天阁的幻象中,见到了此类猿猴?”
姬冰玉摇摇头。
她目光涣散,仿若天地间的一缕孤魂。
“我的唢呐,名为‘呐’。”
郦抚卿:“……”
韶阳羽:“……”
沈和歌:“……”
沉默,沉默时今夜的雪腴峰。
片刻后,郦抚卿笑得直不起腰来,几乎快要在地上翻滚。
“我的天啊,小师妹,姬、姬冰玉,不愧是你!!!”
郦抚卿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不忘奚落姬冰玉:“以后在比武——都不用以后,光是之后的门内擂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和歌顺着郦抚卿的话,脑补出了在试炼台上,姬冰玉一口一个‘呐,出来!’‘呐,攻击他!’‘呐,再坚持一会儿’……等等语句,他也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还是二师姐韶阳羽最贴心,虽然也没忍住笑,但好歹记得安慰姬冰玉道:“毕竟是九重天阁内的神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拿到神器了。”
至于师父容清垣,他早就笑过了,于是姬冰玉环视了一圈众人,只觉得自家师父立于其中,依旧是那么从容矜持,气度高华若谪仙临世,看起来显得格外靠谱。
姬冰玉心中动容,然而还不等她多感动几秒,就听容清垣含笑问道:“你的天赋之乐是什么?”
天赋之乐?
这是什么东西?
姬冰玉茫然抬起头,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口。
方才沈和歌没忍住笑了出声,深感愧疚,此刻见姬冰玉发问,连忙将功补过道:“就是师妹拿到呐——咳,唢呐后,心中浮现的第一段乐曲。”
自己拿到唢呐后心中浮现出的第一段乐曲?
姬冰玉茫然道:“我不知道啊,当时……当时根本没有乐曲?”
这下就连郦抚卿都不再笑了,他皱起眉头:“这不可能啊。”
韶阳羽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难道是神器与别的乐器有什么不同?”
沈和歌道:“再如何不同,也不该没有天赋之乐啊。”
他向还处于懵逼之中的姬冰玉解释道:“天赋之乐与法器一样,是我们音修最擅用的乐曲,关于你的本命魂火,甚至修为提升,哪怕之后修习再多乐曲,天命之乐,都是万分重要的。”
姬冰玉一听,发现这事还不小。
可她确定当时自己心中没浮现出任何音乐啊!
姬冰玉终于也有些慌乱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师父容清垣,只见他沉思几秒后,一锤定音。
“如今我等都在,便是出了岔子也无需惧怕。你先试着呼唤你的法器,吹奏一曲。”
姬冰玉点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桌子张开手,深情呼唤道:“呐!”
唢呐似乎等待已久,颤动着身体飞速落在了姬冰玉的手中,她捧着唢呐用力一吹——
“啊——啊啊——”
一声土拨鼠的咆哮从雪腴峰传出,凄厉可怖,响彻云霄,令人无比胆寒。
这是什么声音?!
“……师弟、你有没有,觉得,耳朵发胀,头脑发晕?”
“师兄,不止如此……我、我还觉得,呼吸不畅,甚至有几分眼花无法视物。”
奉乾明长老之命想要来下战书的弟子们彼此对视一眼,俱是惊恐万分。
雪腴峰,竟然比传闻还要恐怖,简直是恐怖如斯!
第25章 呐
正在训诫弟子们, 让他们恪守门规的乾明真人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隐隐约约像是听见了一丝凄厉的尖叫,可细细分辨却又似乎没有。
这又是哪里在搞事?
八成是雪腴峰!
乾明真人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他肃着脸, 看向自己新收的弟子。
两人的法器, 一为洞箫,一为长笛, 也正因为如此, 乾明真人才愿意一次收了两个徒弟。
无论是出身金凤谢家的谢喻安, 还是后期之秀的裴家幼子裴乐夜, 乾明真人都是极满意的。
这两个弟子出身、心性都还不错,谢喻安心思深沉了些,而裴乐夜看起来又过于简单, 师兄弟互补一下, 倒也正好。
唯独有一点。
这两人,似乎都同容清垣新收的那个小徒弟关系极好。
乾明真人记得,那个女弟子叫姬冰玉,是这届新弟子试炼的魁首。
多稀奇啊, 这么多年, 好久没出过一个女魁首了。
若说乾明真人本人对姬冰玉有多大意见,那倒也并非如此。
说到底, 乾明真人和姬冰玉素不相识,又何来那么大的仇怨?
还不是先前, 乾明真人的老友玄枫道长传音来的种种事迹, 令乾明真人先入为主, 觉得姬冰玉不是个安分的人物, 更加之姬冰玉又拜师于雪腴峰下——乾明真人与容清垣素来关系不睦, 一来二去, 自然心里有了疙瘩,看姬冰玉更不顺眼了。
不过这些也不过是小事,乾明真人到还不至于和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计较。
他将所有的弟子们召集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四大门派每隔十年,便会有一次聚英会武。而此次会武,将在两年后的流明谷举行。”
“每次,各派都遴选出金丹以下十位弟子,和金丹以上五位弟子作为门派代表参与聚英会武。为了公平起见,这些名额都通过门内试炼得到。”
“这一次赶巧,原先的新秀擂台恐怕会取消,与这聚英会武并在一道。”
乾明真人扫了眼座下弟子,他倒是没将希望寄托在谢喻安和裴乐夜两个小弟子上,大弟子温烨然又恰好闭关,因此乾明将目光放在了另外一个弟子,禹倩雪身上。
“你好生准备,勿要丢我缥缈峰风骨。”
禹倩雪低着头,眼中划过一抹暗光,她上前行了一礼:“弟子遵命。”
谢喻安微微蹙眉,不知在想着什么,裴乐夜倒是没心没肺,傻呵呵地笑着。
乾明真人扫了二者一眼,板着脸道。
“明日起就要去明悟堂修习基础法术了,你二者虽是新入门,也当跟着教习好生修炼,不要辜负这大好机缘。”
谢喻安和裴乐夜齐声道:“弟子领命!”
……
……
与缥缈峰上的一派肃穆庄严不同,雪腴峰上春光明媚,春色万千,春风十里过境——激起一片鸡飞狗跳。
“师父。”
郦抚卿目光涣散,他作为大师兄,被派来教导姬冰玉粗通乐理,不过如今看来,这应该是一个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容清垣之前为了捉住一个小东西,废了不少力气,他本想闭关清修,一些时日,却不料第一天就出了岔子。
他扫了眼一脸心虚的姬冰玉,又瞥见郦抚卿仿佛神游天外的神情,心中大致有了揣测,面上却不显。
容清垣放下手边茶杯,不急不缓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倒是没有为难郦抚卿的意思,如此发问,不过是出于好奇。
要知道郦抚卿可是曾经做过魔尊的人,性子里魔性难驯,即便是被他带在身边,又强行压制在幼童的躯体内,也从未改变他骨子里的桀骜。
兴风作浪,无恶不欢。
对于姬冰玉一个早上就能让郦抚卿颓靡如此,容清垣还真是有些奇怪了。
郦抚卿顿了顿,厚脸皮如他,此刻竟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早在昨日对着姬冰玉的武器嘲笑了半日后,郦抚卿当即提出来教导姬冰玉修习乐理。
当然,这不是什么满腔热血的教导,而是充满着小心机的。
郦抚卿确实会在外人为难姬冰玉等人时挺身而出,因为这是他作为大师兄的责任感。
无论他们私底下有何恩怨,那都是关起门来的事儿,轮不到外人插嘴。
而现在,就是关起门来的时候了。
长清门内七峰界,打听打听谁是爹!
郦抚卿摩拳擦掌要给姬冰玉一个下马威,好好杀杀她的嚣张锐气,以报“菜叶之仇”!
于是一大清早,郦抚卿就赶到姬冰玉的门口,硬是将姬冰玉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美其名曰“要监督她修习”。
万万没想到穿越后还逃不过007的姬冰玉生无可恋,她揉了揉眼睛,诚恳道:“大师兄,我是真的五音不全。”
姬冰玉非常清醒地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在现世的时候,她就被誉为“静若处子,动如疯鹅”,每每在KTV一开嗓,好家伙,半个店的服务员都要赶来围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凶杀案。
丝毫不知情的郦抚卿道:“师妹,万事开头难,师兄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姬冰玉垂死挣扎道:“可是师兄,我……”
郦抚卿生怕她找借口回去,立即打断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师妹,你见过雪腴峰寅时的朝阳吗?”
姬冰玉:“?”
郦抚卿声情并茂地开口:“我见过的,师妹。”
他满怀感情的看着姬冰玉,试图用自己的哈士奇狗眼感动对方:“师妹,修道之人必须勤学苦练,磨筋骨,饿体肤,空乏吾身,如此方能成大道。”
郦抚卿:没有困难的工作,只要不努力的哈士奇!
姬冰玉:“。”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姬冰玉本来计划着从明日开始祸害明悟堂上的教习与同窗,熟料这个大师兄竟是上赶着来找虐?
她沉默着抬起眼,问道:“我现在演奏,大师兄真的不会怕吗?”
郦抚卿全然不当回事:“怕?”
他轻蔑一笑,抬起下巴,傲然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能令本尊折腰!”
风姿凌然,眼神桀骜,凌晨洒下的点点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越发显得他眼神深邃,似是回忆起了往昔英雄岁月,欲语还休。
一看就是一条有故事的狗子。
姬冰玉微微一笑。
她拿起唢呐,彬彬有礼道:“那么,我开始了。”
郦抚卿:“???”
等、等一下,他还没有演示,怎、怎么就开始了?!
……
后面的经历郦抚卿不想再回忆一遍了。
面对容清垣的提问,他沉默了片刻,问道:“师父,你见过雪腴峰寅时出现的黑白无常吗?”
不等容清垣回应,郦抚卿又接二连三道:“你见过三百只鹅齐齐引吭高歌吗?”
“你见过五百只鸭子一起围炉夜话吗?”
“你见过七百只土拨鼠一起嘎嘎狂笑吗?”
“如果这些您都见识过……”郦抚卿面无表情地抬头。
此时此刻,就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不能挽救他的邪魅,反而以乐景衬哀情,更为郦抚卿添上了几分已经入土的凄凉。
“那您见过三百只鹅和五百只鸭子,以及七百只土拨鼠一起尖叫吗?”
容清垣:“……”
郦抚卿抹了把脸,双目无神,仿若看破红尘:“我已经都见过了。”
姬冰玉:“。”
容清垣看了眼姬冰玉,忽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我也见过了。”
姬冰玉:???
我怀疑你们在一起内涵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将生无可恋的郦抚卿打发走之后,容清垣看向了有些心虚又努力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的姬冰玉,浅笑着摇头。
“我都知道了。”
姬冰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容清垣笑容清浅,仍是往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扔下的话却仿若惊雷。
“姬冰玉,你非此间中人,乃是异世之魂。”
姬冰玉被容清垣这一手搞蒙了。
按照姬冰玉的设想,无论是谁得知了这样的消息,要不然会惊异的大喊大叫,要不然就该是小心记下,暗中筹谋,以便在最恰当的时机将她的身份揭露。
而绝不是像容清垣这样,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声惊雷。
等一下,天道不是说过一直在修补天柱吗?那众人对她的印象应该仍旧是原著温柔似水的白月光才是——
[已经不是了。]
已经许久未曾出现的天道再次化为幼童体型,它站在姬冰玉的身边,生无可恋道:[天柱,崩了。]
姬冰玉沉默了片刻,她甚至没来得及去应和天道的话,而是下意识抬头打量着容清垣的神情。
对方仍带着笑,见她望来,更是弯了弯眉呀,眼眸中如浓墨的晦涩散去,笑起来时,恍若繁花盛开。
今日的容清垣穿着一身银衫,配着淡绿的轻纱外袍,头上也只斜斜地插着一根竹簪,整个人看上去清雅又矜贵。
当然,配上他的脸,仍旧是那股熟悉反派大佬气质。
“你且放心,我与你是一样的。”容清垣总是能第一时间对上姬冰玉的眼神。
他道:“天道作证,绝不会有假。”
容清垣伸手用扇子指了指化作幼童形态的天道,天道抿抿唇不甘道:“是这样的,他与你一样,如今都不是此方天地之人。”
……
草(一种植物)!
姬冰玉万万没想到,自己是穿书的也就罢了,自己的师父居然也是?!
[他和你不一样,他是这方天地的人,只是如今不该出现罢了。]
天道穿音给姬冰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它的声音中居然出现了一股疲惫。
姬冰玉再次看向容清垣,对方放下扇子,以手握拳,抵住唇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按照天道的说法,此刻的我,已经不该出现了。”
姬冰玉瞬间了悟。
她就说有这么个大佬护着,原著中的长清门怎么还总是作为反角出现,被欺负的那么惨,原来还有这番变故!
与此同时,天道的声音又在脑内出现,一问一答间,姬冰玉总算弄清了如今的状况。
或许是自己来这个世界的蝴蝶效应,本该长久闭关的容清垣提前出关,故而导致了如今这一系列连锁反应。
而天柱崩塌……咳,这是在姬冰玉拿到唢呐的那一刻,发生的事故。
姬冰玉心虚了一秒,虚心请教:“请问还有补救的余地吗?”
天道对着她露出假笑:“稀碎。”
围观了许久的容清垣缓声道:“不破不立。”
姬冰玉果断选择站在了自家师父这边,义正言辞道:“正是这个道理,天道你要学会与时俱进,跟上年轻人的步伐,跟上年轻人的节奏和思维,不然就会被年轻人抛在身后!”
“时代在前进,我们也要前进,绝不能做和玄枫道长一样古板守旧的老顽固,而要向容清垣同——容清垣先生学习,争做第一,敢为天下先!”
天道:???
我信了你的邪!
对上容清垣暗含威胁的双眸,天道终是没将心里的话骂出口,只委委屈屈的表示姬冰玉必须对自己负责,之后重建天道所需的材料她必须为自己取来。
姬冰玉松了口气,满口答应。
她刚才险些脱口而出“容清垣同志”,幸好在最后关头紧急改成了“容清垣先生”才不算太违和。
否则的话,要是容清垣真的追问起来,解释也要费不少功夫。
天道得了姬冰玉的允诺后,再次没了声响,姬冰玉也早已习惯了天道的来去无踪,她看向了容清垣,等待着对方提问。
这很正常,换做是姬冰玉得知了自己身边人居然来自异世后,同样会震惊许久,随后冒出一连串的问题。
然而容清垣却只是支着头看她,神色从容:“你叫什么名字。”
她下意识回答:“姬冰玉。”
容清垣道:“本名吗?”
姬冰玉点点头,乖巧地捧起飘到她面前的茶杯:“是的,这就是我的名字。”
容清垣眉梢微扬,嘴角翘起:“这么诚实?我还以为你会回答我什么‘霹雳少女叶良辰’‘隔壁老王姬小四’之类的名字?”
姬冰玉口中的茶水险些喷出,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容清垣,心中疑惑万千,最终化为了一句——
“您怎么知道,我的外号叫‘姬小四’?”
不能问太多问题,众多穿书者的经验告诉我们,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容清垣看着她分明想要提问,又硬是憋下去的纠结神情,心中好笑,面上无辜道:“你在我座下排行第四,我便顺口叫了你一声‘小四’,这又有何不妥?”
姬冰玉这么一想,竟然也觉得颇为有理。
然而就在这时,容清垣又道:“只是我收的弟子是‘姬家最后一人姬冰玉’,而不是你。虽然如今知晓因果,却仍觉得不妥。”
他顿了顿,唇边漾开一个浅笑,对着姬冰玉笑得好看:“不如以后你在私下无人时,可以唤我姓名,我在私下无人时,也叫你的小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