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
又来了,他的棠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男人哼笑了几声。
……
这一天晚上,月朗星稀。
用过晚膳之后,夫妇二人就睡下了。
这里虽然是农庄,但也有随行伺候的宫人,外面更有影卫值守。
这些年,郁棠名义上是跟着赵澈在外面“体验生活”,但依旧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看着半老徐娘的郁棠在自己身侧渐渐熟睡,赵澈躺在榻上,回想着以前种种。
母后的尸骨找到了,但还有其他秘密和疑团没有解开。
前朝最后一任君主和定南侯之女的事,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
他盯着头顶的承尘,目光渐渐模糊了起来,直至画面一转,他好像回到了一个平行的时空,是他没有经历过,却是十分熟悉的地方。
这一年的仲春,油菜花也开遍了阡陌。
赵澈的心头怅然若失。
他从北燕回到京都之后,从来不曾做过任何荒唐事,但就在昨日,他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妇人/欢/好了。
那小妇人却是第一次。
而他自己也是。
赵澈真后悔没有留下她,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侵/犯/了他人之妻。
日子在继续,赵澈忍了一日又一日,他知道自己处境艰难,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更别提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了。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就派了手底下的人暗中打探。
那个小妇人能够进入偏殿,那便一定是宫中某位大臣的妻子,而且看着年纪,她理应是刚成婚不久。
很快,赵澈的目标就锁定在了今科状元---陆一鸣的妻子身上。
赵澈本想确认一番,也查清楚了有关郁棠的一切信息,知道她到底是谁,身份背景,甚至知道陆一鸣并不喜欢她,而她不过只是陆一鸣当做替身的可怜人。事实上,陆一鸣从来都没有和她圆过房,这便解释了,为什么她跟自己那回还是第一次。
赵澈欢喜,又兴奋,但是也怜惜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从前素不相识的女子那样感兴趣。
但自从那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郁棠。
赵澈身患重病,能活到成年已经是奇迹,数次流离在死亡边缘之后,他开始谋划造反一事。
只要成为大梁的帝王,就算是臣子之妻,他也照样能够夺过来。
在此期间,赵澈买通了陆府的下人暗中照料郁棠。
那个可怜的傻妇人,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的身边危机四伏,无数次差一点就被人害死了。
后来,赵澈又获知郁棠有了他的孩子,但那个孩子却是被郁卿兰害死了。
那一夜狂风暴雨,赵澈在雨中淋了一宿,他按耐住一切怒火,次日起就费尽心思谋反。
他离着皇位越近,就能离着郁棠越近。
好几次濒临死亡时,赵澈脑中总在回荡:你死了,无人护着郁棠,她也是必死无疑了。
没错,陆一鸣就是一个瞎子,即便是在陆府,郁棠也是很不安全,赵澈安插在陆府的探子,才是郁棠保命的根本。
问鼎帝位的当天,赵澈将陆一鸣“宣召”了过去,直接用整个陆府威胁他,“陆大人,朕要你的妻子,你今日就立刻写下和离书,否则整个陆府都会因为你而付出代价!”
虽然这样威胁了,但是赵澈不放心。他心头总是不安。
但又不想让天下人以为,郁棠是他强抢过来的。
可心头那种不详的预感,使得他左立难安。他还是决定立刻带人杀去了陆府。
府门被他一脚踹开,赵澈仿佛知道郁棠所住的院子,一路直奔过去。
当看到眼前那一幕时,赵澈脑中一阵嗡鸣,感觉最重要的东西已经离他而去,但事实上,除却那日在宫里那次,他和郁棠从来都没有交集,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明明是陌生人,却又像是许久不见的故人。
“她死了,你们都要给她陪葬!”
他亲手杀了郁卿兰和陆一鸣,整个陆府无一幸免。如他所言,所有人都要给郁棠陪葬,那晚陆府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像极了一场华丽且隆重的葬礼。
帝王登基,后宫空置,满朝文武都在上书新帝早日充盈后宫。
按理说,赵澈是应该如此。
他自幼寡情,并非什么多情人,而他和郁棠之间,也不过只是一场雨露情缘,他没有任何必要为了她荒废一生。
后宫的女子越来越多,三宫六院都齐全了。
各色美人,应有尽有。
可新帝没有踏足过后宫半步,每次尝试去后宫,却是心头钝痛,他总能想起曾经那个压着他,还想将他绑起来的小妇人,也总能想起那小妇人给自己怀过孩子。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梦里,那小妇人总会出现。
赵澈每每半夜醒来,都会怅然若失。
还没学会深情,便已情根深种。
数年后,帝王解散六宫,突然有一日,宫人发现帝王不在宫里,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都找不到,没人知道帝王去了哪里,也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赵澈猛然睁开眼,回过神时,已是一身冷汗。
他一把将睡的正香的郁棠捞进怀里,男人的体魄依旧修韧健硕。
他抱的太紧,郁棠被他压醒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赵澈半晌没说话,就那样拥着她,好半天才说道:“棠儿,我这辈子何其有幸,能再次遇见你。”
虽然不知前朝之事,但赵澈却知,他和郁棠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一定是那样。
……
转眼到了苍苍白发,耳顺之年。
赵澈和郁棠岁数大了,就被赵昱接回了宫赡养。
广寒宫一直空置着,即便是现任的皇后也没有那个资格入住。
郁棠这几天的精神还算好,可是却总是记不清人了,却是将赵澈记得清清楚楚。她活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天到晚都缠着赵澈。
看不见赵澈,她连饭都不吃。
赵心和赵天姐妹二人见母后如此,难免伤怀。
赵天叹息,“母后被父皇当做孩子宠了一辈子,到头来真的变成孩子了。”
赵心也伤怀,早知道母亲有朝一日不记得她,她当初就不该那样气母亲,“母后的病,真的……没办法了么?”
赵天红了眼眶,“母后若是走了,父皇可怎么办?”
她们的父皇内敛沉稳,从来都是如一座山一样伟岸,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承受不住丧失挚爱。
赵心抿了抿,不敢想象父皇悲伤软弱的样子。
郁棠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像一个孩子,顽劣不听话。到了吃药的时辰,还得赵澈哄着喂她。
男人老了,曾经修韧健硕的身板,如今已经有些清瘦,但脊梁骨仍旧挺拔笔直。
老了,气魄尤在。
他把郁棠圈入怀里,又凶又狠的威胁她,“再不听话吃药,今天晚上就不陪你睡!”
郁棠怕黑,赵澈的话很管用,一听到赵澈不陪她睡觉,她就怕的要死,紧紧拽着赵澈的衣襟,皱着眉头喝苦药。
喝完后,她很委屈的看着男人,伸出手摸了摸男人萧挺的下巴,“棠儿喝了,澈澈今晚一定要陪我睡觉。”
赵澈温和的点头,“好,陪你。”
前半生,你陪着我一路走出深渊;后半生,我只为你而活。
这一天,晚霞迟迟没有退下,如血的残阳笼罩着整座皇宫。
帝后二人坐在御花园最高的地方,没有太上皇的吩咐,宫人不敢上前打扰,可奇怪的是,太上皇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修长的背影有些莫名的萧凉。
他低着头,一直看着怀中人。
她睡得那样安详,到了这个年纪,赵澈还是觉得,他的姑娘,美艳无与伦比。
棠儿,你莫怕,为夫很快就过来找你。
赵澈想开口,但是嗓子像是被堵住,他说不出话来。
那个伟岸如山的男人,仿佛是在这一瞬间消沉了下去,如那西边的残阳,眨眼间失去了一切了光辉和温热。
于他而言,这世间再无华光。
……
太皇太后的丧事,举国哀悼。
入殓后,文武百官纷纷入宫吊唁。
这一天夜里,宫人急急忙忙行至帝王跟前,擦着额头的汗,惶恐道:“皇、皇上!太上皇他不见了!”
赵昱立刻起身,发动所有宫人去找。
母后仙逝之后,父皇格外的沉默,他心目中那个永远都不会倒下的男子,竟然一夜之间……倒下了。
“都给朕好好找!一定要把太上皇找出来!”
赵昱心里一阵后怕,虽然父皇对他一直都很严肃,但在他心里,父皇是这世上最重情的人,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是知道。
只是,父皇的情埋的太深,即便是对他,亦是如此。
年幼时,他无数次看见父皇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他,不是父皇不爱他,而是父皇对他的期许太高。但每次他需要父皇时,他总能从天而降。
父皇的爱就如四月的风,看不见摸不到,却是真实存在。
最终,还是赵天带着人在灵堂找到了赵澈。
发现他时,他的身子已经硬了,人就在趴在棺椁的后面,一只手拉着棺椁里的人,因为拉的太紧,宫人们试图分开始时,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赵昱看不下去,红着眼,道:“不必分开了,合葬吧。”
父皇到死最不放心的人还是母后。即便……母后是先他一步离开。
赵天站在那里,顿时泪落如雨,“父皇昨天一直在说,母后怕黑,他不能让母后一个人躺在这里,更是不能让母后一个人下去。”
收拾赵澈的遗物时,宫人递了一只药瓶给赵昱,“皇上,太上皇他……估计是服药自尽的。”
赵昱接过药瓶,仰面不让自己哭出来。
父皇的用意,他都明白。
这便是他的父皇为母后做的最后一桩事。
无论黄泉碧落、人间地府,他一直陪着她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番外写前朝的故事,就是赵澈和郁棠的第一世。【一代枭雄VS定南侯之女】
PS:提醒一下哦,不喜欢看番外的姑娘,就不要定了哦,以免买错了。接下来都是番外了,正文已经完结~
第159章 番外:淑妃(1)
来到这个世界的已经有好几天。
既来之则安之,我很快就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毕竟,身为归德侯府的嫡长女,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别提还生了一张娇俏漂亮的脸蛋,如今才十来岁,已经能看出不久之后是怎样的倾城绝代。
这一天,白家举办雅集,我与父亲、母亲一道登门白府。
根据脑子里的记忆,我知道白府的长公子一直对我有意思。
哎~难道古人成婚早,真真是太早熟了。
那少年用了一串糖葫芦,试图诓骗我,“书瑶妹妹,你听话跟我过来,我就把这个给你吃。”
呵……
我看着少年那张漂亮的脸蛋,勉强装作和他耍一会,毕竟长辈之间的相互吹捧,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我装作被一只糖葫芦收买了。
少年十三四岁的光景,个头很高,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长袍,白玉冠半挽,长的人模狗样。
我对少年唯一的好感,就在下一刻消失殆尽。
少年将我困在了假山石壁和他的胸膛之间,他背着光,笑起来格外灿烂,“书瑶妹妹,我喜欢你。”
呵~
真会玩。
不过,我当然不是什么毛还没长齐的小丫片子,当初在现世祸害众生的时候,这臭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我立刻就抱住他的细腰,“正巧,我也喜欢你,那就让我亲一口吧。”
少年的脸近在咫尺,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让染红了。
小样,还知道害羞。
我踮起脚,凑到男孩面颊,狠狠啄了一口,用了实际行动告诉他,不要轻易把女孩子藏在假山后面,表面上看似是小红帽,实则是大灰狼也说不定呢。多年以后,每次回想起了当时,我就在想,幸好他年轻不懂事,不然我当天就毁了他的清白。
那一天的雅集上,我每次看见白墨池,都能看见他红着一张好看的脸,难为情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后来,每隔一阵子,侯府总能收到陌生人送来的零嘴儿,乳酪糖、酸奶片儿,果脯之类,即便那人是悄悄将东西送来,我也知道是白墨池干的。
古代的少年真痴情,我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感觉到深深愧疚和可耻。
转眼两年过去了,以防蛀牙,我也没有吃过零嘴儿,但白墨池却是风雨无阻,从来就没有断过送吃食。
我知道自己和郁家的那位俊美少将军已经定过婚事,于是,就在一个日光灿漫的午后,我派人给白墨池送了书信,打算和那傻小子断的一干二净。
白墨池这一天来的极早,他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当初的少年,如今已是风流倜傥、俊美无俦,他眼神灼热,直直的看着自己。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的心无法控制的怦然一跳。
糟糕,我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
看得出来,少年今日过来见我,还特意收拾过,听说他整日在校场练武,此时,身上竟然还有淡淡的清香。
我没忍住,噗嗤一笑,鼻头忍不住酸了。
这个大傻瓜,难道不知道我早就和郁长东定过婚事么?此事全京城皆知晓呀。
看着白墨池慌张的模样,我对他说,“喂,你可知,我早就许配给他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都是欺骗少男少女的美丽谎言,我是个理智的人,想过改变命运,可这个世道,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后果。
我看见少年那张俊逸的脸,突然之间暗了下来,仿佛方才还有万丈光芒,但突然就暗淡无关了。
我和他连连对视,笑着面对他。
半晌,少年哑声道:“那些零嘴儿,你喜欢么?”
我一眼就看出他在逃避问题,他早就知道自己和郁长东的婚事,以郁大将军府的势力,白家未必能够抗衡,而他又舍不得自己,所以,他才会这般。
是个执念,却又成熟的少年。
他不敢抛弃肩上的担子,也不敢随心所欲,任意妄为。
可他又的的确确喜欢着自己。
我看着他俊挺的眉眼,活了两世,不知为何,竟然又开始相信了爱情,我对他说,“白墨池,我等你五年。在这五年之内,我不会出嫁,你若要带走我,我随时跟你走。”
他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说。
少年怔住,但方才灰暗的眸子里多出了一丝光芒,更确切的说是希望。
他手里提着一只包裹,亲手打开之后,又是一堆零嘴儿。
这个呆子!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就害怕了,“怎么了?你不喜欢吃?”
少年常年习武,已经有成年男子的体格,嗓音变了,喉结凸起,我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我以为他会羞涩,却不知他突然抱住了自己,力道甚大,我能感觉到他修韧的体魄在颤抖。
“书瑶,等我,五年之内,我一定带你走!”
那一天,柳絮满城纷飞,时隔一世,我又要相信了爱情。
五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
我暗中静心布置,将各大钱庄存入了银钱,以确保我和白墨池私奔之后,还能过上爱情面包皆有的日子。
我渴望浪漫纯粹无暇的爱情,但缺不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上辈子败给了爱情,这一世,也不知为何,我愿意在白墨池身上赌一次。
郁长东是个狂妄又自私的家伙,郁家那边催促婚事,说是提前大婚,给郁老爷子冲喜。我并不喜欢那位少将军。
比方说今日,他名义上带着我赏梅,却又为了追捧我的文采,让我在雪中作诗。
这种附庸风雅之事,我实在不喜。
“郁长东,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取消婚事,再另择一个合适的姑娘?”我直接问他。
如今已经三年过去了,离着我和白墨池的约定之日,还剩下两年。
他还是日复一日傻傻的送零嘴儿,但悄悄翻墙过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那少年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暗淡。
我感觉不太妙。
白家如今的情形很不乐观,白墨池是白家嫡长子,他身上肩负着什么,我心里十分清楚。
我开始慌了。
头一次尝到了未来渺茫。
郁长东很愤然,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意,不如白墨池半分可爱。
我的双肩被他抓住,他是武将,力道又大,很没风度的摇晃,“书瑶!你知不知道自己胡说什么?我不过只是提前大婚的日子,你如何要这般说?!反正你迟早要嫁给我的!提前两年嫁过去,正好给我父亲冲喜,如何就不行了?”
呵呵……
这人真是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拒绝了郁长东,心中愈发不安。
白家的事我了如指掌,我开始暗中布局,给白墨池找了几个得力助手,新科状元徐卫骞、天齐圣手古天齐,还有北燕质子慕容焦。
这几人皆是京城之中,身份特殊,且容易掌控之人。
我一点点的算计,终于用了一年时间,让白府渡过了危机,又促使那几人成了白墨池的好哥们。
徐卫骞仿佛天生为官场而生,他日必定扶摇直上。
而天齐圣手的身份关系重大,他若能为白墨池所用,终有一日可以事半功倍。
慕容焦是北燕皇子,只要帮他成功继承北燕皇位,日后我和白墨池私奔在外,也能投靠他。
我将钱财、人脉,以及可能发生的意味统统算计过数遍,安静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爱情是蛊毒,让人疯让人狂。
我以前不信,但如今却是深信不疑。
离着约定之日还有一年,这一天晚上,我派人悄悄给白墨池送了信。让他今晚翻墙过来找我。
白墨池已经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而我也不再是还未开窍的小姑娘。
入夜之后,我迷晕了物种的丫鬟,沐浴换衣之后,安静的等待着他。
白墨池提前了一刻就到了。他已经是成年的男子,得天独厚的身段和容貌,我一看见他就心跳加速,京城不乏美男,但我独独看见了白墨池才会心跳不稳。
我猜,这就是爱情。
我今天晚上特意挑了一件清透的纱裙,未系腰带,露出了里面绣着小荷尖尖的小衣。
我们在离着彼此只有一丈远的地方站立,我内心的欢喜雀跃在看见男人脸上的犹豫时,我止了步子。
“墨池,我都准备好了,你呢?打算几时带我走?郁家来年就要迎娶我了。”
我看着他,不信自己这次又赌错了。
我很聪明,擅长心机,可爱情这东西,我只会理论,实际经验每次都是一败涂地。
白墨池眼眶微红,他看着我,每吐一个词都变得异常艰难,“书瑶……我……我父亲的时日不多了,白家不能没有我。”
我的心一下就锁进了冰窖里。
郁、明两家的婚事是先帝赐婚,即便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炎帝也没有那个资格制止。
我和白墨池,唯有私奔一条路。
我为此明里暗里计划了四年多,如今离着约定之日只剩下大半年了,可我的意中人却是说……白家不能没有他。
我知道一个男人肩头的职责。
他在我和家族责任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没有歇斯底里,转过身背对着他,“墨池,你走吧,我明白了。”
他在屋内站了良久,久到了我兀自上榻睡觉,直至天明时分,我似乎还能看见他萧索的站在那里。
天亮之时,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
日子还在继续。
自那日之后,白墨池再也没有出现她的面前,但零嘴儿还是日复一日的送着。
我无比的安静,没有怨恨白墨池背弃了五年之约,亦是没有憎恨白墨池选择了他的家族,而并非我。
但不久之后,我就听说了白墨池和吏部尚书女儿订婚的消息,我明白这是家族联姻,我什么都明白……
我依旧无比的安静,每天晨起,化一个美美的桃花妆,从这一日开始,我就在京城四处招惹男子,试图引起白墨池的注意。
即便这辈子不能和他长相厮守,即便我会嫁给别的男子,而他也会娶了别的女人,但我要做他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一刻。
不出三个月,京城大半贵公子,皆对我倾慕不已。
一方面让郁长东那家伙气的牙痒,另一方面我知道白墨池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太了解他。
他那个人啊,表情内敛沉稳,不懂表达。但实则内心最是柔弱。我或许有朝一日会忘记他,可是他呢?真的也会与我相忘于江湖么?
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放下了我的尊严和最初的坚守,可他还是没来……一直没来。
呵呵~
果然啊,爱情里面,付出多的那一个人,注定了会输的体无完肤。
而我不知从几时开始,不懂情深,却已情根深种。
这一天,京城贵女公子们相约去郊外踏青。
白墨池也来了,但他是陪着别的姑娘来的,那位吏部尚书的女儿总是顾盼生姿的偷看他,我当时就想,至少我的眼光还不错,白墨池还算是个美男子。
我是郁长东的未婚妻,但的爱慕者之中还有一个厉害角色,那便是炎帝。
此人,我不敢小觑。
可能白墨池也知道了什么,郊游途中,不曾看我一眼,白家虽然暂时安稳,但依旧在风雨飘摇之中,谨慎如他,又怎会顾及儿女私情。
我承认,为了此刻,我都不愿意相信,我深爱的那个“少年”,他不要我了。
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
我心机那样重,为何就得不到自己的意中人?我真的能大度的看着白墨池和别人的女子喜结连理?生儿育女?
不!
我不是大度!
我只是再等,再给白墨池最后一次机会。
我以为,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不至于那样不堪,他起码要努力过才知道,究竟能不能行得通!
一定还有什么万全的法子,能在保住他整个家族的同时,也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