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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实在是霸道又蛮横无理。

不知为何,郁棠泪流不止,无声哭泣,哭到动情时,她呼吸不顺畅,一度咳嗽了起来。

这样子实在是可怜。

男人微怔,见不得她遭罪,竟然立刻就认输了,手掌捧起她的身子,给她拍了拍后背。

等了片刻,郁棠的呼吸总算是顺畅了,赵澈顺势躺下,长臂将郁棠圈入怀里,任由她拿着自己的衣襟擦鼻子。

郁棠哽咽着吐词不清,明显感觉到对方开始服软了,她颤着嗓音,问:“那、还继续禁足么?”

赵澈无力的叹了口气,“看你表现。”

郁棠,“……”

顿了顿,郁棠无意识的娇嗔,“我腰疼。”

这下,刚才还阴郁的男人突然哼笑了两声,他胸膛微微的颤动,像是被郁棠的话逗乐了,从前天开始,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稍稍的缓解,“呵~腰疼?棠儿的意思是,为夫下手太重了?你现在知道怕了么?”

郁棠,“……”

她又不说话。

赵澈就捏起她精致的小下巴,笑意又坏又风流,“再者……我只是说看你表现,又没有让你在榻上如何表现,和你是否腰酸,有甚么关系?”

郁棠的脸瞬间涨红,因为被刺激的太厉害,小巧的鼻孔冒出一个透明的小泡泡,“赵澈!你……”

赵澈简直没眼看她这副还没彻底长大的样子,恨不能再像前天夜里一样,难得尽兴一回。

他索性把郁棠摁入怀里,不去看她的脸,“不准闹了,我三日没合眼,你让我睡一会。”

郁棠,“……”

这才午后,她不想和赵澈腻在床上,郁棠想起身,赵澈威胁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睡不着,就好生反省。若乱动,我会让你后悔。”

男人的呼吸低沉,好像是真的累了。

郁棠,“……”

……

白府。

奎老和一众太医院的太医集聚在院中,所有人皆面露难色,因为几日不曾睡好觉的缘故,皆有些力不从心了。

赵澈还没正式登基,依旧是晋王。

“晋王下令,要我等定要救回指挥使,可眼下的状况,你们也看见了……”

“哎!你们说,晋王一登基,会不会砍了咱们?!”

“先救指挥使,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

奎老也是一脸忧愁,要知道,经他之手医治过的病患,就没有一个不痊愈的。

然而,他治不好赵澈,如今面对白墨池,也是束手无措。

这时,一身段婀娜,不施粉黛,但仍旧妩媚绝艳的女子,款步走来。

明书瑶脱下了一身贵妃袍服,改成了京都寻常女子所穿的衣裙,倒是显得亲和了不少。

她一来,众人皆屏住呼吸,不知该如何称呼。

明书瑶扫了一眼,有些事她心中已然有数了。

美人默了默,她半垂眸,眼睑上的睫毛浓密曲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在众人不知她想做什么时,明书瑶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诸位太医,你们能尽力救治,我已很高兴,让他少些痛苦吧。”

说着,她转身离开,不知道为何,她明明眼中有笑意,但背影却给人落寞之感。

奎老和众太医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指挥使是救不了了,那就让他走的轻松些。

……

屋内,白墨池刚用过药,苍白的俊脸多了一丝人气。

其实,以白墨池的武功和身子骨,炎帝的那一剑还不至于置他于死地。然而,他被炎帝下了近二十年的毒。本来就是剧毒未清,加上一剑刺穿了身体,能活到此刻,已经是数位太医不分日夜熬出来的结果。

古天齐拿着小册子和老黄历,一边写着名字,一边问白墨池意见。

“老白,若是棠儿生女儿,就姓白,小名就叫糖糖,你看可好?”

古天齐知道白墨池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人是谁。

一个是郁棠,另一个就在眼前。

明书瑶给白墨池盖了一条薄衾,噗嗤一笑。

古天齐呆呆的看着她。

一代权臣徐卫骞给这几人端了茶点,也配合道:“是啊,若是姑娘家,姓白倒是极好听的。”

白墨池靠在床榻上,这几天被他们几人团团围着,他真是欲哭无泪。

郁棠生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皇亲国戚,如何会跟着他姓白呢。

他对姓氏没有任何执念,只要临走之前,所记挂之人一切安好便行。

白墨池曾经很想知道的真相,如今已经半点不再重要。

他牵着明书瑶的双手,之后一只放在了古天齐手里,一只交给了徐卫骞。

他道:“棠儿那里,我倒是放心了。赵澈生性薄凉,但对棠儿的确是真心的。你们二人莫要再提孩子姓氏的事,以咱们女婿的性子,他定然不会乐意。日后也不要让慕容焦瞎搅合棠儿和赵澈的事。”

明书瑶,古天齐和徐卫骞都点了点头。

白墨池看了明书瑶一眼,很多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假如……

假如他曾经往前迈出一步,带着心爱的姑娘远走高飞,他就不会像如今这样懊悔。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藏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以前碰之即痛,如今回味无穷。

白墨池活了半辈子,到了此刻才发现,人的寿命不在乎长短,有的人命丧中年,但已领略世间最美光景,足矣。

有些人长眠百岁,终其一生都是落寞不得志,得百年寿命又如何。

到了今天,白墨池豁然开朗,很多执念就那样放下了。

他看着面前三人,道:“书瑶、老徐、老古,我这辈子太苦,从未按着的心愿活过,没有看过扬州城的烟花,不曾赏过大漠的日落,也从未尝遍天下美食。我走之后,你们莫要留恋,去我没去过的地方,去看我不曾经历过的繁花似锦。你们若能尽情享受此生,也算是替我活了。”

古天齐从一开始哽咽,到这一刻就开始嚎啕大哭。

徐卫骞黯然伤神,道:“老白,咱们这几个人当中,我曾经最嫉妒的人就是你。你大概不知道,当初咱们还年轻的时候,书瑶的目光经常落在你身上。如今,你说自己要走了,你让我们和书瑶如何能承受得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们曾经那么好。”

这话一出,四人都笑了。

明书瑶美眸闪烁,但她在笑,她不想让白墨池在她脸上看到任何悲色。

即便他要走了,也能安心的走。

她一定会过的很好,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会过的很好。

几人在屋中哈哈哈的笑。

“是啊!我们几个曾经那么好!”

“哈哈哈哈,咱们五个结拜过,现在就差慕容兄了。”

“一会棠儿过来,你们可不准哭,我白墨池这辈子足以,真的足以。”

大家都放下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倔强,就好像又回到了数年前,那时三月拂柳,年少轻狂,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聚集到了一起,又开启了一段悲喜皆有的过往。

古天齐笑着笑着就又哭了,“老白,咱们几个当中你最好看,武功最高,你如何能走在最前面?当初咱们没有决裂之前,你说过此生必定好生照拂我们几人。”

徐卫骞撇过脸,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总是控制不住眼泪。

白墨池轻轻的笑,“抱歉了,我要食言了。”

明书瑶红了眼眶,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几人皆是一愣,随后又释然的大笑了起来。

白墨池面颊一红,倒也随着她去了。

她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人,她作天作地,由他们来善后。

……

翌日一早,晋王府的马车内。

郁棠终是没忍住,问道:“是去白府么?可是我白爹爹他出了什么事?”

郁棠曾经梦见过白墨池吐血而亡,赵澈虽然暗中让奎老极力给白墨池解毒,但他没有料到炎帝会对淑妃下手,而白墨池又为了救淑妃,而中了剑。

赵澈抬手,掌心放在了郁棠的头顶,男人说了实话,“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可先住在白府。”

郁棠,“……”

不!

她不信!

白爹爹武功高强,他还说过以后要教她的孩子练功,也还没将娘亲抢到他身边,他如何会……只剩下不到一个月?

“赵澈……你、你是不是还在惩罚我?所以才说这种话来吓唬我?”

郁棠喃喃了一句,突然抓住了赵澈的大掌,眼神祈求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今天的第二更奉上,大家早点睡,不要熬夜。加油!!!

第142章

这个时节,白府花开满园。

其实,白府都是男子,以前从不种花,但知道了郁棠的存在之后,白墨池命人寻来了京都能养活的一切花种,种满了整座白府。

白墨池没有想过,他有生之年,还能和明书瑶共度最后的一段时光。

这满府的鲜花,又何尝不是他心底的一丝夙愿。

他以前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一个大男人,当然不会养花。

可身边有了女子,那就不一样了。

即便是如烙铁般坚硬的男人,有了心上人和女儿,他也会自然而然的变得柔情。

种花、养花、摘花都是常事了。

郁棠来时,明书瑶、白墨池以及古天齐、徐卫骞皆在园中赏花。

白墨池换了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锦缎袍服,墨玉冠束发,他坐在古天齐亲手做的轮椅上,容貌依旧俊朗。

四人朝着郁棠笑,却见这丫头已经满脸泪痕。

郁棠,“……”

是她看花眼了?还是赵澈又骗了她?

白爹爹若是要死了,娘亲和其他几个爹这样开心作甚?

赵澈马上就要登基,身为臣子自是要行君臣之礼。

赵澈不是煽情的人,但为了郁棠,他制止了白墨池几人起身行礼,道:“几位岳丈不必多礼。”

三个爹面露古怪的神色,这臭小子终于肯认岳父了……

郁棠陪着白墨池坐了一会,就被明书瑶拉到一旁说话。

明书瑶总会宽慰人,这个时候了,还是笑靥如花。

见郁棠好不伤心,明书瑶柔声道:“傻姑娘,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有一日要死。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天潢贵胄,“死”是最公平的一件事。你的白爹爹位高权重,年轻的时候不知被多少姑娘家爱慕过,他走过的路,看过的景,见过的人,是你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

“棠儿,你这样子,让你的白爹爹如何放心的走?”

明书瑶的话让郁棠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做不到像娘亲这样风轻云淡,明知淑妃的话很有道理,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娘亲的智慧和心境。

“娘……”她第一次喊明书瑶,因为实在是无助极了,想要一位娘亲可以供她倚靠,“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明书瑶拉住郁棠的手,“棠儿,但凡有法子,娘也不会不救你白爹。他即便时日不多,但只要能看见你,他也甚是欢喜。”

郁棠忍不住哽咽。

很想问问白爹爹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好像……不管白墨池是否是她的亲爹,都改变不了她此刻难以抑制的不舍。

……

白墨池单独见了白征。

他虽然身处高位,麒麟卫做事素来狠辣,但他初见白征兄弟三人时,就起了收养他们的念头。

这些年,白墨池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白墨池端坐着,因着昂贵的药材调理,使得他比前几天有了精气神,如果不去窥探他的脉搏,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将死之人。

白征撩袍,跪在了白墨池的面前,“义父!”

男人表达情感的方式,总归是内敛了些。

白墨池点头,看着自己亲手栽培起来的儿子,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意,“老大,为父时日不多了,想必这件事你已经知晓。对你们兄弟三人,为父自是放心的,只是棠儿……还需要你们多番照应了。”

白征立刻磕头,“义父放心,我定将糖糖视作亲妹妹看待。”

白墨池缓和了片刻,调整了气息,方又说,“白征,棠儿日后的身份,你现在心中应该有数了。为父交代给你的任务异常艰巨,你现在细细听好了。”

“帝王家最是无情,赵澈对棠儿眼下还算情深义重,但日后谁说得清呢。为父走后,你就是白家家主,为父这些年在朝中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资源,皆归你所用。”

“你一定要记住,没有一个帝王希望看到臣子功高过主,为父命你这一生定要费尽心机扎根在朝中。不惹眼,不夺权,但一定要有实力。一旦哪日赵澈负了棠儿,危害她和孩子的性命,你就动用手上的一切势力,除了赵澈!”

“白征吾儿,你就是为父为棠儿留下的最后一把自保的利刃了。”

白征闻言,身子一颤,他愕然抬头,被白墨池的算计惊到了。

与此同时,他也被白墨池的爱女心切给感动到了。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

白墨池这是替郁棠想到了往后余生了。

“是!儿子一定谨遵义父的吩咐!”

白墨池交代了这些,又说,“为父已与赵澈商榷好了,红九那丫头虽是胡闹了些,但赵澈已封她为嘉宁郡主,又认了义妹,赵澈一登基,她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有红九在,你在朝中的路会好走很多。为父临走之前,想亲眼看着你成婚。”

白征是他亲手养大的长子,不久也要继承白家门庭,他不成家,白墨池不放心。

再者,红九是赵澈信任之人,白征娶了红九,也是对白征,以及对白府的一个保障。

白墨池知道,白征心里有过郁棠,可是以赵澈的性子,又如何会让别的男人惦记着郁棠?

如论如何,白征都必须要成婚。

白墨池的心思,白征自是明白,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既然摸/过红九,也答应娶她,他就一定会娶,只是……他原本以为还能等她再长几年。

“是!义父!儿子明白!”

……

两日后,赵澈登基为帝,郁棠自然就是皇后,加封大典一结束,她就来了白府小住。

红九也正式被赵澈认为义妹,封号是嘉宁郡主。

新帝又亲自赐婚,并且就在半月之内完婚。白征成了新帝的妹夫。

这半月中,白府一直在操持大婚事宜。

新帝刚登基,朝中诸多事宜要处理,更是不能像之前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出宫的。

郁棠在白府住了小半月,一直就没有见到过赵澈,但她也没有心思想他,白爹爹所剩时日不多,这些日子,娘亲和其他几位爹爹都在。

仿佛是一家子同吃同住。

这种气氛,郁棠竟然丝毫也不觉得诡异。

就好像,在她的认知当中,几个爹爹的存在都是十分必要的,至于谁是亲生的爹爹,根本无关紧要了。他们都是她的至亲。

白征、白杨和白淮也暂时放下了手头的事务,在白府陪着白墨池的同时,也在操办大婚事宜。

原本,白杨和白淮二人还想借小嫂子的事,让白征狠狠难堪。但如今,他二人对这桩婚事也是无比虔诚敬重。

小嫂子和大哥的这桩婚事,也是义父的谋划啊。

甚至于小嫂子的身份,日后还能帮上白府大忙。

婚事准备的很仓促,由白家兄弟三人全权负责。

白杨清点着新帝命人送过来的嫁妆,眼睛都快红的滴血了,不愧是新帝嫁义妹,这等数目的嫁妆,白府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吧?!

白杨无法忍住艳羡嫉妒,对白征问道,“大哥,小嫂子可有兄弟姐妹?呸呸呸!小嫂子可还有姐妹?”

白淮取笑他,“小嫂子是皇上从狼窝救出来的,你说她有没有姐妹?咱们皇上可就这么一个义妹,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白杨,“……”

早知道,当初他就该主动招惹小嫂子,谁又能想到那个玩世不恭的女霸王,会成为新帝的义妹?

白杨轻叹,“哎~还是大哥有福气啊。”

白征沉默了。

他倒是愿意娶红九的,毕竟他总归是要娶妻,既然那人不是糖糖,娶谁又何妨?

而且……

他怎么觉得,红九非但是义父给他准备的杀手锏,也是新帝的打算呢?!

莫非是新帝为了让白墨池安心,所以才这么快就封了红九为嘉宁郡主,然后又让他即刻娶了红九。

义父做这一切的谋划,都是为了郁棠。

而新帝暗中配合义父,也是为了让他走的安心,让郁棠心里不那样难受吧。

……

皇宫。

新帝着一身绛紫色帝王冠冕服,年轻的帝王眉眼深邃,这样一身尊贵肃重的龙袍,使得他原本冷冽的五官又多出了一些王者之风。

这半月他几乎没怎么合眼,炎帝留下的烂摊子,还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整治。

上从朝廷官员,下到地方部署,这些皆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朝中但凡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近半月都是忙的家都回不了。

新帝是个狼人!更是个狠人。

这是恨不能把几年的事,在几个月之内做完。

而且新帝的做法和思路,皆是一针见血,又狠又准,毫不拖泥带水。

官员们还可以轮值,但新帝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守在御书房。

能坐到五品以上的朝廷官员,大多数都已不再壮年了,众大臣见新帝的体力和精力皆是如此之好,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啊!”

……

子夜,月朗星稀。

赵澈从御书房回到乾坤殿。

如今,后宫皆已空置,炎帝的那些后妃皆被遣送去了皇陵,赵澈倒是没有对炎帝的子嗣铲草除根。

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那几个人脑子都不太好,根本没有动手的价值。

至于四公主和五皇子,他二人是郁棠的弟弟妹妹,赵澈不敢杀。

男人沐了浴,出来时,赤着结实的上半身,精瘦修韧的小腹下面,裹着一条硕大的浴巾。

已经入夏,近日肝火甚旺,新帝每至深夜迟迟无法入睡。

小六过来时,只是瞥了一眼,立刻吓的移开了视线,低着头如实禀报,“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还是如常。不过,倒是和将军府的郁姑娘走的挺近。”

郁卿兰已经不足为惧。

若是她能给郁棠解闷儿,留着也有一丝价值。

男人没抬头,手中翻阅着奏折,低沉磁性的嗓音毫无温度,好像没有任何的情绪,“小九的大婚诸事,操办的如何了?”

小六如实禀报,“回皇上,此事交由礼部张大人全权处理,皆是按着公主出阁的规制来的。”

其实,小六心里很清楚,皇上哪里疼惜红九。

他不过是为了给皇后娘娘培养一个强大的娘家。给足皇后尊荣。

小六跟在赵澈身边多年,她心思细腻,对赵澈的秉性还算有些了解,其实这人当真是又狠又冷的,除却皇后娘娘之外,小六就没有见过赵澈对任何人真正好过。

皇后娘娘就是一个特殊。

这不,即便赵澈在宫里,也让她每日入宫禀报皇后娘娘的一切行踪,甚至包括娘娘吃了什么,和哪些人见了面,情绪又如何等等,事无巨细,一应禀报。

……

三日后,是白府的大喜之日,满府一片喜庆,大红色灯笼与绸缎挂的处处皆是。

白征是直接去皇宫接亲的,年轻的帝王今日也露面了。

他着一身白月色锦缎长袍,白玉冠半挽,手中握着一柄折扇,腰封上垂着一枚墨玉。他到时,整个奢华的白府仿佛瞬间失了色。

众人跪地行礼,赵澈挥了手,让众人平身,他的目光直直看向了人群中的郁棠。

瘦了,好像高挑了一些,那双如水般的眼睛都大了些。

赵澈眉头一簇。

引得无数官员遐想不止。

礼堂内,白墨池坐在上首,赵澈亦然。

有新帝亲自主持大婚,可见朝廷对白府的看重,今日登门道喜的文武百官心里皆有数了,这白府日后真真是不能得罪了呀。

白征穿着一身大红色吉袍,面若冠玉,他手中牵着大红色绸缎,另一端便是红九。

两人站在一块,形成了明显的身高差。

行拜堂礼之前,白墨池从袖中取出了白府家主的令牌,当着白家旁支的面,亲自交到了白征手上。

“我儿白征听令,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白家家主。白家恩荣皆要落在你肩头了,长兄为父,白杨和白淮的婚事你要操些心。”

白征红着眼跪下磕头,“是!父亲!”

他接过家主令牌,深知义父的良苦用心。

红九也磕头,“父亲放心,我定陪着白征,此生不离不弃,也定竭尽所能光耀白家门楣!”

白征一怔,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话了?

白墨池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结局,至于孩子们今后如何,还得看孩子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卸了肩头担子,也将明书瑶托付给了徐卫骞和古天齐几人,如今棠儿也有人照顾了,好像他在世上已经没什么未了的心愿。

白墨池露出舒心的笑意。

外面仲春的日光如火如荼,他猛然发现,弥留的最后这段时光,竟然是这辈子最开心、最轻松的日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新人行完礼,被全福人双双领去了洞房。

这时,门外小厮疾步狂奔而来,“皇上,家主,北燕皇帝来了。”

小厮话音刚落,慕容焦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一看见清瘦了不少的白墨池,他上前就一把抱住了白墨池的双肩,“老白!朕来了!”

白墨池,“……”

这些人一个个的,以前怎么都不让着他,等到要死了,又都黏糊黏糊的让他“心烦意乱”。

……

洞房内,红九嚎啕大哭,怎么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