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萝早早地回了卧室休息,走之前看见季临川在给布偶猫检查,小仓鼠就蹲在旁边的一个小杯子里,杯壁滑,它爬不出来了。
费力地迈着两条小短腿拼命划拉,却怎么也划拉不出来。
次日清晨,季临川早早地出门了,留下纸条和做好的早餐给苏萝——
[记得吃早餐]
大早晨起床亲自做早饭然后赶去上班。
这在苏萝认知中,是特别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难道工作狂升级为居家工作两不误狂了吗?
嗯……后者听起来倒还不错。
苏萝感觉自己现在有那么一丢丢奇怪。
她原本是很坚定要和季临川划清界限的人。
可现在这人也不死缠烂打,也没有胁迫,就这么一点点的示好,她竟然不排斥。
苏萝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好暗搓搓地向好友求助。
任真真现在沉浸在美好的暧昧阶段,看万物皆cp,处处带了恋爱的滤镜,咨询她不太合适;易慕最近进组拍戏,据闻很辛苦,也不好拿这种琐事去烦她。
只好求助于温念了。
苏萝清清嗓子,打电话:“念念,我有一个朋友——”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苏萝小小地噎了一下:“嗯……也算是吧。”
她含糊不清地把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告诉了温念,十分苦恼:“你觉着,我现在是怎么了?”
温念说:“显而易见啊,你被他打动了。”
苏萝:“……哎?”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能不了解你?”温念叹气,“脾气倔的要命,心软的一塌糊涂。你可得想好,萝萝,这关系到你下半生的幸福。季临川人是不错,但你觉着他适合你吗?不要只看到对方优点,更重要的是问问自己,能不能忍受他的缺点。如果觉着还可以,就继续磨合一阵子;不合适就早些放弃,及时止损,别越陷越深。”
苏萝深以为然。
放下电话,苏萝自己划拉了一张清单出来。
季临川的优点:
帅,多金,高,厨艺高超,洁身自好。
缺点:
阴险毒舌,工作狂,打桩机。
毒舌倒还好,毕竟她也会怼回去,彼此彼此;工作狂的话,缺少陪伴,会有那么一丢丢不开心。
至于最后一条,坚决忍受不了。
她觉着再那样下去,自己指定会肾亏早衰。
和莫得感情的打桩机是没有未来的!
中午时分,苏萝再度接到任真真的通知,《奢侈的下午茶》新一期的录制初步定在这周六,苏萝依旧是重要嘉宾之一。
这个综艺节目可以说借着川萝cp的风头红了一把,上次结束后就和苏萝签订了这期的录制。
苏萝应承下来。
任真真说:“这一期的嘉宾除了你之外,还有周昭影和孟书月。”
苏萝大吃一惊:“怎么周昭影也去?”
“节目组的噱头呗,先前不是要炒你和季临川的cp吗?周昭影作为季家的太太,又是季临川的继母,加上你,这弄好了就是豪门宠妻,弄不好就是刁蛮婆婆俏媳妇一出家庭伦理大剧啊!”
苏萝:“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任真真翻了翻合同,遗憾地通知她:“抱歉,没了。”
苏萝想了想,反倒释然:“只要周昭影不往我脸上扔空白支票就行,我能填到季家破产。”
晚上,她独自看书正看得欢实,冷不丁听到门响。
心里一个咯噔,苏萝顺手抄起来旁边的笛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却看到又拎了一购物袋东西的季临川,腿边站着熊猫,正扒着季临川的腿,问:“门给你开了,老子的快速充电桩什么时候给送过来?”
苏萝:“叛徒。”
白一度电一兆网地给他们交电费网费了。
叛变的这么彻底。
熊猫说:“妈妈,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说呢?你觉着我说的对吗,爸爸?”
布偶猫谴责:“你怎么能随便叫爸爸呢?先前不还是一口一个老东西叫的欢实吗?爸爸这种东西不能乱认,是吧爸爸?”
它也问季临川:“我也能拥有快速充电桩吗?”
季临川将购物袋放下来,倾身摸摸熊猫和布偶的耳朵:“明天给你们送过来。”
把这两只哄走之后,他才对苏萝说:“今天下班早,给你做两条鱼,东星斑吃腻了吗?我这次带了一尾七日鲜。”
苏萝:“看在鱼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为我做饭的机会。”
季临川微笑:“多谢苏小姐开恩。”
苏萝回了卧室,准备找那两只好好地聊上一聊,结果发现这两只已经完全被敌人所攻陷,一口一个好爸爸好妈妈地劝她,甚至连“单亲家庭成长出来的孩子更容易在心理上产生忧郁情绪”这种借口都搬了出来。
苏萝怒了:“清醒一点啊!你们是机器人啊!机器人!”
训斥完这两只,苏萝溜达到客厅,拿了书之后,刚想走,却看见自己压在桌子上的“季临川优缺点列表”上,被人填了几笔。
她拿起来看。
缺点一栏上,季临川在毒舌和工作狂后批注:“能改则改,会处理好家庭和工作的关系。”
打桩机后面批注:“会温柔一点。”
优点一栏,他又填了两个词。
温柔体贴,器,大活,好。
第48章四十八缕白月光
季临川准备叫苏萝吃饭, 发现他刚刚动过的纸条上又多了四个大字。
女孩字体娟秀干净——
“恬不知耻”。
隔着字都能够感受到她的愤怒。
季临川把纸条折好收起, 叫她:“萝萝, 吃饭了。”
苏萝慢蹭蹭地出来,耳朵尖还是红,红的像是傍晚天边红日落下去的一片云, 被染成了绯色。
季临川说:“我明天要暂时离开梁京, 大约一周后回来。”
苏萝:“关我毛事。”
很好, 成功从屁进化成毛。
看来美食攻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成效的。
季临川说:“你一个人吃饭没有规律,我让张姨过来给你做饭,怎么样?”
张姨是静安公馆的人,煲的好靓汤。
苏萝应了一声。
她有一点点莫名的烦躁, 自从季临川说他要暂时离开梁京之后。
大概是因为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而郁闷吧, 她这样想。
“饭要按时吃, 你脾胃本来就虚, ”季临川叮嘱, “别试图依靠节食的方法来减肥, 可以多做些燃脂的运动。”
苏萝撑着脸颊:“我觉着最燃脂的运动就是火化了。”
季临川停隔两秒,淡淡地说:“恩爱也可以减肥,一次差不多可以燃烧304千卡能量。”
苏萝:“我拒绝。”
哼,这人太无耻了,连这种理由都搬了出来!
“我只是科普一下,”季临川噙着笑, “没有其他意思, 不要误会。”
鬼才信你只是科普一下!你肯定早就盯上很久了吧, 打桩机先生!
晚上季临川旁若无人地收拾碗筷,顺便把苏萝弄乱的书房整理了一下;这人突然化身勤劳的田螺姑娘,就连苏萝都不好意赶他离开。
晚饭吃的多了些,苏萝站起来在房间内溜达着消食,冷不丁看到季临川只穿了条裤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惊的后退两步。
季临川没有看到她,他手里拿着衬衣,大约是弄上了油——这个男人在某方面有着要了命的洁癖,绝对不会允许身上沾着脏东西太久。
这点苏萝深有体会。
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她看到,或者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出来。
苏萝得以如此直面他的好身材——先前几次羞的要命,几乎没怎么看清楚,这时候灯光明亮,她第一时间是想着避开,现在却忍不住偷偷地又多看了几眼。
阔肩窄腰,劲瘦精壮,同那种依靠蛋白粉出来的完全不同,肌肉线条匀称流畅,蕴涵的攻击性十足,完全不同于他衣冠整洁时的模样。
穿上衬衫西裤,男人无欲无求,冷淡至极;可解开纽扣,就成了出闸的猛兽。
苏萝觉着自己被这个人给蛊惑了,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傻乎乎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他肩胛处也有伤口,白色的,面积比手上的大,瞧上去有些狰狞。
苏萝沉迷如此男色难以自拔,冷不丁看见季临川转身,深且远的目光与她对上。
他没有丝毫惊慌,只是稍微一怔,继而漾起笑容来:“萝萝,擦擦鼻血。”
苏萝:!
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一擦,果真流鼻血了!
看季临川看到流鼻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啊啊啊!
她又羞又恼,捂着鼻子回了卧室,清洗了好一阵子,才好多了。
刚刚冷静下来,季临川敲响她的房门,声音不疾不徐:“我煮了三豆饮,要不要喝一些?清热败火。”
败火。
这个男人肯定又要借着这个机会嘲笑她了。
苏萝说:“不要,我已经睡下了。”
熊猫叫:“爸爸,她骗你的,妈妈现在坐在床上玩手机呢!”
苏萝拽着熊猫的耳朵,把它拉出去,气势汹汹地推出门外。
叛徒!
一个充电桩就把它给收买了。
季临川端着碗站在门外,整整齐齐穿着白衬衫,袖口处微闪;目光扫过苏萝背后藏着的长笛,他沉静地说:“现在天气干燥,你久不运动,上火是常有的事。”
这是在给她递台阶呢。
苏萝傲娇地说:“也可能是最近水喝的太少,我平时也容易流鼻血。”
“等我来了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看看究竟是哪里的毛病。”
苏萝庆幸季临川没有继续嘲讽她。
她慢慢地把手中的笛子放了下来。
“你背后的疤……是怎么回事?”苏萝问季临川,故意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是胎记吗?怎么这么大?”
季临川轻描淡写:“小时候调皮,摔的。”
说谎,谁家摔倒会摔着背?能摔出这样的疤痕?还有他手上、脖颈上的那些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苏萝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碗,又听到季临川的声音:“下次想看的话直接告诉我,不用偷偷摸摸的。”
苏萝:“我哪里偷偷摸摸了?不是,我根本没有偷看,是你不知羞耻的晃来晃去……”
话未说完,季临川靠近她,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停留在侧颈,手指下面,她的血管轻微地跳动,一如她因男人气息靠近而猛烈的心跳。
苏萝脑子里顺便蹦出无数个念头——
等下这个男人要是亲她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把碗丢的优雅利索?
还是说,被他亲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紧张兮兮地想着,男人的手指自她侧颈移开,淡淡地说:“掉了根头发。”
他的指间,果真拈了根长长的发丝。
紧绷着的一口气骤然散开,苏萝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甚至有点小小的失落。
她仍旧嘴硬:“你可别拿去做法扎小人害我。”
季临川这样洁癖的人,却把那根头发握在手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怎么舍得。”
-
季临川走的第二天,张姨就过来了。
张姨比较健谈,有时候苏萝在家,她也会乐呵呵地说季先生真的很宠她,连每日的饭菜都精心订了菜谱,给她调养脾胃。
苏萝心里腹诽。
说不定这事还是其他人建议这么做的呢,季临川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情。
她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龙,也不敢相信工作狂会转型成居家好男人。
这两者之间的鸿沟,要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奢侈的下午茶》这次的录制地点是季家在梁京东区的一处庭院,据说是知名建筑设计师轻单的手笔,一步一景,处处精巧。
工作人员都知道苏萝和季临川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关系,卯足了劲儿想要探探周昭影对苏萝的态度——
是和煦如春风,还是冷眼冷语?
都不是。
周昭影除却开头和苏萝打招呼之后,全程视苏萝如无物,反倒是亲昵地拉着孟书月的手,两人对着镜头大谈季临川小时候的趣事,言笑晏晏,令苏萝的地位顿时很尴尬。
苏萝心平气和地饮茶,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理会这些傻乎乎的东西。
尝到前几次直播的甜头,这次依旧采取直播形式。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引导,不少人发弹幕内涵,说周昭影瞧不上小家小户出身的苏萝,不针对她也是觉着对付一个小花瓶掉格。
偶有川萝的cp粉怼回去,很快就又被其他的弹幕淹没。
至于孟书月,已经被揣测成了未来的季太太,毕竟周昭影对她那么热络亲切,还好几次说出了“我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待,以后可真的就是一家人”这种暧昧不明的话。
网友们都炸开了。
这哪里还是什么名媛生活纪录片,瞬间转变成准太太、金丝雀和男方母亲的混战啊!
苏萝压根不想在公共场合多谈论关于季临川的事情,周昭影偏偏过一阵子还会意有所指地问苏萝:“上次你和临川直播的时候……”
烦不胜烦。
在网友眼中,顿时全部成了周昭影对苏萝的小小敲打。
想想也是,季家权势那么大,怎么可能会容忍苏萝上位呢?
仍旧有人坚持说苏萝身家颇丰厚,应该和季家势均力敌,周昭影没理由讨厌她啊。
弹幕像疯了一样的刷。
[楼上的也太天真了吧?真以为苏萝艹的白富美人设是真的?]
[苏萝不是早就被扒烂了么?照着林九蜜整容,背后的营销公司也厉害,踩着林九蜜红起来]
[啧啧啧,我还以为苏萝早些做外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呐]
[这样的人,周女士怎么可能看的上她]
一条接一条的撕了起来。
中间暂时休息,周昭影看了眼手机上的弹幕,眼中遮不住的笑意。
她主动叫了苏萝单独聊天,慈爱地摸着苏萝的手说:“萝萝呀,阿姨知道你暂时不想公开你和临川的恋情,才这样替你瞒一瞒;拿孟书月做你的挡箭牌,好让你能够不受流言中伤——你不会生阿姨的气吧?”
一句句的,乍一听上去还真的像是为她考虑。
苏萝拂落她的手,微笑:“阿姨,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生您的气呢?阿姨的这番心意,真是叫聋子听了都能够感动的哭出来,椎心泣血呀。”
周昭影表情未变:“萝萝说话还是这么有趣呢。”
苏萝余光瞥见孟书月过来,谦虚不已:“哪里有您有趣呢?只是,孟书月先前和季家堂叔订婚,现在又和扶风订婚,这以后若是见面了,不太好吧?”
周昭影蹙眉:“谁说要书月和扶风订婚了?”
苏萝掩口,故作惊讶:“咦?您没有这个意思吗?我听您那意思,是想要书月做您儿媳呢。临川已经和我订婚,我还以为您中意了书月呢。我还想着等节目结束后告诉爷爷一声,毕竟扶风年纪也不小了……”
怎么可能叫季扶风娶孟书月?
季扶风现在是周昭影在季家最大的依仗,一听苏萝要把儿子和那个污秽的女人扯在一起,周昭影顿时不悦了。
周昭影轻蔑地说:“孟书月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扶风?”
要不是想借孟书月的手弄散季临川和苏萝,她也不会和孟书月交好。
周昭影全然不知,孟书月就站在她的身后。
苏萝清清楚楚地看到,听到周昭影的话之后,孟书月的脸色瞬间沉下来,阴沉不再爽朗。
周昭影不过是拿她来恶心苏萝而已,背地里也是瞧不起她。
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说周昭影是笑面虎,一点儿也不假。
看着孟书月转身就走,苏萝唇角微弯。
等会再直播,只怕是有好戏要看了。
她乐于欣赏狗咬狗。
稍稍休息一阵,直播重新开始。
几人乘车前往附近的孟书月工作室——依靠着从季临川堂叔那边要来的巨额分手费,孟书月冠了个珠宝鉴赏家的名头,为大家展示自己的珠宝收藏。
进入工作室之前,门口站着几个小学生,拿着调查表拦住路人做调查问卷。
看到了苏萝,其中一个小学生跑过来,敬了个标准的礼,礼貌彬彬地问:“阿姨,请问您可以抽空接受一下调查吗?”
阿姨。
这两个字叫苏萝愣住了。
女人的年龄是个大忌讳,称呼更是。
苏萝弯腰,笑:“你叫姐姐的话,我就帮你。”
旁边的孟书月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捂着胸口:“算了萝萝,不过是被叫声阿姨罢了,别和小孩子一起计较嘛;要知道,我刚毕业的时候也常常被人叫做阿姨,现在却天天地被人叫起姐姐来了……”
假惺惺地安慰着,她心里面却暗爽无比。
天天艹什么貌美小仙女人设,到了孩子眼中还不是“阿姨”。
弹幕也笑开了,一半笑小孩子没点眼色,另一半说祛除了镜头的美颜,指不定苏萝就是个大妈呢,就连小学生都叫她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