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客厅。”
“既然这样,他们俩一定都听到呼叫铃了吧?”
“哦,这个……”松浦半张着嘴,沉默了几秒才说,“他们是在里面的房间看电视,可能没听到。”
笹垣望着松浦颧骨凸出的脸,回头吩咐古贺:“你去按一下铃。”
“好。”古贺走到门外。蜂鸣声旋即在头顶响起,声音可以用略显刺耳来形容。
“声音很大嘛。”笹垣说,“我想,就算看电视再专注,也不可能听不到。”
松浦的表情变了,却扭曲着脸露出了苦笑。“老板娘向来不碰生意。即使有客人来,她也很少招呼,小亮也从来不看店。他们也许听到了蜂鸣声,但置之不理。”
“哦,置之不理。”
不管是那个叫弥生子的女人,还是那个叫亮司的男孩,的确都不像会帮忙照料店里生意的样子。
“请问警察先生,你们在怀疑我吗?你们好像在说是我杀了老板……”
“没事没事,”笹垣挥挥手,“一旦发现有矛盾,不管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得调查清楚,这是我们办案的基本要求。如果你们能明白这一点,我们就好办事了。”
“是吗?不过,不管警方怎么怀疑,我都无所谓。”松浦露出泛黄的牙齿,挖苦地说。
“也说不上怀疑,不过最好还是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么,那天六点到七点之间,有没有什么可以证实你的确在店里?”
“六点到七点……老板娘和小亮可以当证人,这样不行吗?”
“所谓的证人,最好是完全无关的人。”
“这种说法,简直是把我们当共犯!”松浦怒目圆睁。
“刑警必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笹垣淡淡地回应。
“真可笑!杀了老板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老板虽然在外面挥霍无度,可是根本没有什么财产。”
笹垣没有作答,只是微笑以对,心想让松浦一气之下多漏点口风也不错,但松浦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六点到七点?如果是通电话算不算?”
“电话?和谁?”
“公会的人,讨论下个月聚会的事。”
“电话是松浦先生打过去的?”
“嗯,不是,是他们打过来的。”
“几点?”
“第一个是六点,差不多过了三十分钟又打了一次。”
“打了两次?”
“是的。”
笹垣在脑海里整理时间轴。若松浦所言属实,那么六点到六点半左右他便有不在场证明。他以此为前提,思考松浦行凶的可能性。
很难,他得出这个结论。
笹垣问了公会来电者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松浦拿出名片夹寻找。就在这时,楼梯的门开了。稍微打开的门缝中露出了男孩的脸。
发现笹垣的视线,亮司立刻把门关上,随后传来快步上楼的脚步声。
“桐原小弟弟在啊。”
“咦?哦,刚刚放学回来了。”
“我可以上去一下吗?”笹垣指着楼梯。
“去二楼?”
“嗯。”
“这个……我想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笹垣吩咐古贺:“抄完公会联系方式,请松浦先生带你看看保险库。”然后开始脱鞋。打开门,抬头看向楼梯,昏昏暗暗的,充满像是涂墙灰泥的气味,木制楼梯的表面多年来被袜子磨得又黑又亮。笹垣扶着墙,小心翼翼地上楼。
来到楼梯尽头,两间房间隔着狭窄的走廊相对,一边是和式拉门,一边是格子门。走廊尽头也有道门,但多半不是储藏室就是卫生间。
“亮司弟弟,我是警察,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笹垣站在走廊上问道。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笹垣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询问,忽听咔嗒一声从拉门那边传来。
笹垣打开拉门。亮司坐在书桌前,只看得到他的背影。
“可以打扰一下吗?”笹垣走进房间。那是间六叠大小的和室,房间应是面向西南,充足的日光从窗户洒进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亮司背对着他说。
“没关系,不知道的事说不知道就是,我只是作为参考。我可以坐这里吗?”笹垣指着榻榻米上的坐垫。
亮司回头看了一眼,回答说:“请坐。”
笹垣盘腿坐下,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孩。“你爸爸……真遗憾。”
亮司没有回应,还是背对着笹垣。
笹垣观察了一下室内,房间整理得算是相当干净。就小学生的房间而言,甚至给人有点冷清的感觉。房内没有贴山口百惠或樱田淳子的海报,也没有装饰超级跑车图片。书架上没有漫画,只有百科全书、《汽车的构造》、《电视的构造》等儿童科普书籍。
引起笹垣注意的是挂在墙上的画框,里面是剪成帆船形状的白纸,连细绳都一根根精巧细致地表现出来。笹垣想起在游园会上见过的剪纸工艺表演,但这个作品精致得多。“这个真棒!是你做的吗?”
亮司瞄了画框一眼,微微点头。
“哦!”笹垣发自心底地惊叹一声,“你的手真巧,这都可以拿去展售了。”
“请问你要问我什么问题?”亮司似乎没有心情与陌生中年男子闲聊。
“说到这个,”笹垣调整了坐姿,“那天你一直在家吗?”
“哪天?”
“你爸爸去世那天。”
“哦……是,我在家。”
“六点到七点你在做什么?”
“六点到七点?”
“嗯,不记得了?”
男孩歪了歪头,然后回答:“我在楼下看电视。”
“你自己一个人?”
“跟妈妈一起。”男孩的声音始终没有一丝畏惧。
“哦。”笹垣点点头,“不好意思,你可以看着我这边讲话吗?”
亮司呼了口气,慢慢把椅子转过来。笹垣想,他的眼神一定充满叛逆。然而,男孩低头看警察的目光中却没有那种味道。他的眼神甚至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也像是正在进行观察的科学家。他是在观察我吗?笹垣有这种感觉。
“是什么电视节目?”笹垣刻意以轻松的口吻询问。
亮司说了节目的名称,那是一出针对男孩观众的连续剧。笹垣问了当时播映的内容,亮司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他的说明非常有条理,简洁易懂。即使没看过那个节目,也能理解大致的内容。
“你看到几点?”
“大概七点半。”
“然后呢?”
“跟妈妈一起吃晚饭。”
“这样啊。你爸爸没回来,你们一定很担心吧。”
“嗯……”亮司小声地回答,然后叹了一口气,看着窗户。受他的影响,笹垣也看向窗外,黄昏的天空一片红色。
“打扰你了,好好用功吧。”笹垣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笹垣与古贺回到专案组,和询问弥生子的警察两相对照,并没有在弥生子与松浦的陈述中发现重大矛盾。如同松浦所说,弥生子也声称女客人来的时候,自己在里面和亮司一起看电视。她的说法是也许曾听到呼叫铃,但她没有印象,接待客人不是她的工作,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说,她不知道自己看电视的时候松浦在做些什么。另外,弥生子描述的电视节目内容也和亮司所说大致相同。
如果只有弥生子和松浦两个,要事先串供并不难。但是当死者之子亮司也在内,就另当别论了。或许他们说的是实话——这种气氛在专案组内越来越浓。
这件事很快便得到证明。松浦所说的电话经过确认,的确是当天六点、六点半左右打到桐原当铺的。打电话的当铺同业公会干事证实,与他通话的人确实是松浦。
调查再度回到原点,以桐原当铺的常客为主,继续进行基本排查工作。时间无情地流逝。职棒方面,读卖巨人队达成中央联盟九连霸。江崎玲於奈因发现了半导体的穿隧效应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同时,受中东战争影响,日本原油价格逐渐高涨……全日本笼罩着风雨欲来的态势。
当专案组开始感到焦躁的时候,获得了一条新线索,是由调查西本文代的刑警找出的。
6
入口装了白木条门的菊屋是一家清爽整洁的乌龙面店。店门挂着深蓝色的布条,上面用白字写着店名。生意颇为兴隆,不到中午便有客人上门,过了一点,来客依然络绎不绝。
到了一点半,一辆白色小货车停在离店门稍远处。车身以粗黑体漆了“扬羽商事”的字样。
一个男子从驾驶座下车,他身穿灰色夹克,体型矮壮,年龄看去约四十岁。夹克里穿着白衬衫,打领带。他略显匆促地走进菊屋。
“消息果然没错,真的在一点半左右现身了。”笹垣看着手表,佩服地说。他在菊屋对面的咖啡馆,从那里可以透过玻璃眺望外面。
“还有个附带消息,他正在里面吃天妇罗乌龙面。”说话的是坐在笹垣斜对面的刑警金村。他微笑着,清楚地露出嘴里缺了一颗门牙。
“哦,亏他吃不腻。”笹垣将视线转回菊屋。提到乌龙面让他饿了起来。
西本文代虽有不在场证明,但她的嫌疑并未完全排除。由于桐原洋介生前最后见到的是她,专案组始终对她存疑。若她与桐原命案有关,首先想到的便是她必然有共犯。守寡的文代是否有年轻的情夫——警察们以此推论为出发点撒下调查网,网住了寺崎忠夫。寺崎以批发贩卖化妆品、美容用品、洗发精与清洁剂等为业。不仅批发给零售店,也接受客人直接下单,并且亲自送货。公司虽叫扬羽商事,但并无其他员工。
警察之所以会盯上寺崎,出于在西本文代住的吉田公寓附近打听出的闲话。附近的主妇几度目击驾驶白色小货车的男子进入文代的住所。一个主妇说,小货车上似乎写了公司名字,只是她并未仔细端详。警察持续在吉田公寓附近监视,但传闻中的小货车一直没有出现。后来,在另外一个地方发现了疑似车辆。每天到文代工作的菊屋吃午饭的男子开的便是白色小货车。从扬羽商事这个公司名称,立刻查明了男子的身份。
“嘿,出来了。”古贺说。
寺崎踱出菊屋,但并没有立刻回到车上,而是站在店门口。这也和金村等人的报告相同。不久,围着白色围裙的文代从店里出来。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文代返回店内,寺崎走向汽车,都没有表现出在意旁人目光的样子。
“好,走吧。”在烟灰缸中摁熄了和平牌香烟,笹垣站起身。
寺崎刚打开车门,古贺便叫住了他。寺崎惊讶得双眼圆睁,接着又看到笹垣和金村,表情都僵了。
警察提出问话的要求,寺崎相当配合。问他是不是要找家店坐,他说在车里更好。于是,四人坐进了小货车。寺崎坐驾驶座,前座是笹垣,后座是古贺与金村。
笹垣首先问他是否知道大江发生当铺老板命案,寺崎目视前方点头。“我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了。但是,这件命案跟我有什么关系?”
“遇害的桐原先生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西本太太的住处。你认识西本太太吧?”
看得出寺崎咽了一口唾沫,他正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西本太太……你是说,在那家乌龙面店工作的女人?对,我算是认识她。”
“我们认为,西本太太可能跟命案有关。”
“西本太太?别傻了。”寺崎露出仅有嘴角上扬的笑容。
“哦,很傻?”
“当然,她怎么可能跟那种命案有关。”
“你们的交情只不过算是认识,你却这么帮西本太太说话啊?”
“我并没有帮她说话。”
“有人经常在吉田公寓旁看到白色小货车,还说驾驶员经常进出西本太太家。寺崎先生,那就是你吧?”
笹垣的话显然让寺崎狼狈不已。他舔舔嘴唇,说:“我是为了工作才去找她的。”
“工作?”
“我是把她买的东西送过去,像化妆品和清洁剂之类的,如此而已。”
“寺崎先生,别再说谎了。这种事一查便知。目击者说,你去她那里相当频繁,不是吗?化妆品和清洁剂有必要那么常送?”
寺崎双手抱胸,闭上眼睛,大概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我说寺崎先生,你现在说谎,这个谎就得一直说下去。我们会继续牢牢监视你,直到你跟西本太太见面。这样你怎么处理?你一辈子不跟她见面了吗?你办得到吗?请说实话,你跟西本太太的关系怎么个不寻常?”
寺崎沉默了一段时间。笹垣不再说话,静观对方如何反应。
寺崎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我想这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单身,她老公也死了。”
“可以解释成男女关系?”
“我们是认真交往的。”寺崎的声音有点尖。
“从什么时候开始?”
“连这个都非说不可?”
“不好意思,作个参考。”笹垣露出和气的笑容。
“大概是半年前。”寺崎板着脸回答。
“什么机缘下开始的?”
“没什么特别的机缘。在店里常碰面,就熟了。”
“西本太太是怎么跟你说桐原先生的?”
“只说他是她经常光顾的当铺老板。”
“西本太太跟你提过他常到她家去吗?”
“她说他去过几次。”
“听到她这么说,你怎么想?”
笹垣的问题让寺崎不悦地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你不认为桐原先生别有用心吗?”
“想那些又有什么用?文代小姐又不可能理会他。”
“但是,西本太太似乎受到桐原先生不少照顾,说不定也接受他金钱方面的资助。这么一来,要是对方强行逼迫,不是很难拒绝吗?”
“这事我从来没听说过。请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依常理推论,有个男人经常出入和你交往的女子家,这女子因为经常受到他的照顾,不能随便敷衍。后来男人得寸进尺逼迫她,她的男友要是知道这种状况,一定相当生气——”
“所以我一时气昏了头,就杀人,对吗?请别胡说八道了,我没那么蠢。”寺崎扯高嗓门,震动了狭小的车内空间。
“这纯粹只是猜想,要是让你心里不爽快,我很抱歉。对了,这个月十二日星期五下午六点到七点,你在哪里?”
“调查不在场证明吗?”寺崎气得眼角都吊了起来。
“是啊。”笹垣对他笑。因为警匪片走红,“不在场证明”一词也成了一般用语。
寺崎取出小小的记事本,打开日程那一栏。“十二日傍晚在丰中那边,因为要送东西给客人。”
“几点?”
“我想,到那边差不多是六点整。”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便有不在场证明。这个也落空了,笹垣想。“你把货交给客户了?”
“没有,不巧跟客人错过了。”寺崎突然含糊起来,“对方不在家,我便把名片插在玄关门上就回来了。”
“对方不知道你要过去吗?”
“我以为联系好了。我事先打电话说十二日要过去,却扑了空。”
“这么说,你谁也没有见到就回来了,对吗?”
“不错,不过我留下了名片。”
笹垣一边点头,一边思索,这种事在事后怎么布置都行。向寺崎问过他拜访的客人的住址与联系方式后,笹垣放他离开。
回专案组汇报后,中冢照例问笹垣的看法。
“一半一半吧。”笹垣如实回答,“没有不在场证明,又有动机。要是和西本文代联手犯案,应该可以顺利进行。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如果他们真的是凶手,那他们后来的行动也太过轻率了。一般应该会认为在命案风头过去前,尽量不要接触才对。可是寺崎却和之前一样,一到中午就到文代工作的店里去吃乌龙面。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中冢默默地听部下的话。两端下垂紧闭的嘴唇,证明他认同这个意见。
警方针对寺崎展开了彻底调查:他独自住在平野区的公寓,结过婚,于五年前协议离婚。客户对他的评价极佳——动作利索,任何强人所难的要求都会照办,价格还很低。对零售店老板而言,他是求之不得的供货商。当然,并不能因此就认定他不会犯下杀人案。不如说,因为他的生意只能勉强支撑,挖东墙补西墙的经营状态反而引起警方的注意。
“我想桐原缠着文代不放,固然引起他的杀机,而当时桐原身上的一百万元,也极有可能让他眼红。”调查寺崎经营状况的警察在调查会议上如此分析,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同意。
经过确认,证实寺崎没有不在场证明。调查人员到他宣称留下名片的人家调查,查出该户人家当天外出拜访亲戚,直到晚上将近十一点才返回。玄关门上的确夹了一张寺崎的名片,但无法判断他何时前来。此外,该户主妇对于十二日是否与寺崎有约的问题,回答:“他说会找时间过来,可是我不记得跟他约好十二日。“她甚至还加了这么一句话:”我记得我在电话里跟寺崎先生说过,十二日我不方便。“
这一句证言具有重大意义。寺崎可能明知该户人家出门不在,却于犯案后前往该处留下名片,意欲制造不在场证明。
调查人员对寺崎的怀疑,可说是到了几近黑色的灰色地带。
然而,没有任何物证。现场采集的毛发当中,没有任何一项与寺崎一致。此外没有指纹,也没有有力的目击证人。假如西本文代与寺崎是共犯,两人应该会有所联系,却也没有发现这样的形迹。有些经验老到的警察主张先行逮捕再彻底审讯,也许凶手会招供,但这种情形下,警方实在无法申请逮捕令。
7
在毫无进展的状况下,一个月过去了。多日留宿办案的专案组成员渐渐开始回家,笹垣也泡进了久违已久的自家浴缸。他和妻子两人住在近铁八尾站前的公寓,妻子克子比他年长三岁,两人没有孩子。
睡在自家被窝里的翌日早上,笹垣被一阵声音吵醒,克子正忙着更衣,时钟的指针刚过七点。“这么早,忙什么啊?要去哪里?”笹垣在被窝里问。
“啊!抱歉,吵醒你了。我要去超市买东西。”
“买东西?这么早?”
“不这么早去排队,可能会来不及。”
“来不及?你要买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手纸。”
“手纸?”
“我昨天也去了。规定一人只能买一条,其实我很想叫你跟我一起去。”
“买那么多手纸干吗?”
“现在没空跟你解释,我先出去了。”穿着开襟羊毛衫的克子拿起钱包匆匆出门。
笹垣一头雾水。最近满脑子都是办案、调查,对世上发生了什么几乎毫不关心。供油吃紧的事他是听说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买手纸,还得一大早去排队。等克子回来再仔细问她好了,他心里这么想,再次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他在被窝里翻个身,伸手探向放在枕边的黑色电话。头有点疼,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喂,笹垣家。”
过了十几秒,他整个人从被窝里弹了起来,睡意登时消失无踪。
那个电话是通知他寺崎忠夫死亡的消息。
寺崎死在阪神高速公路大阪守口线。转弯的角度不够,撞到护墙上,是典型的行驶中精神不济所致。
当时他的小货车上载有大量肥皂和清洁剂。后来笹垣才知道,继手纸之后,民众也开始抢购囤积这类商品,因为顾客想多进一点货,寺崎不眠不休地到处张罗。
笹垣等人到寺崎的住处进行搜索,试图寻找杀害桐原洋介的相关物证,但无法否认,那是一次令人备感徒劳的行动。即使有所发现,凶手也已不在人世。
不久,一名警察自小货车车厢内发现重大物证——登喜路打火机,长方形,棱角分明。所有专案组成员都记得,同样的东西从桐原洋介身边消失了。然而,这个打火机上却没有验出桐原洋介的指纹。准确地说,上面没有任何人的指纹——似乎用布或类似东西擦拭过。
警方让桐原弥生子察看那个打火机,但她迷惑地摇头,说,东西虽像,但无法肯定就是同一个。
警方心急如焚,叫来西本文代再度侦讯,想尽方法逼她承认。主审官甚至不惜说出一些话,暗示那个打火机确实为桐原所有。
“再怎么想,寺崎有这种东西实在奇怪。不是你从被害人身上偷来给寺崎,就是寺崎自己偷的,只有这两种可能。到底是哪一种?说!”主审官让西本文代看打火机,逼她招认。
但西本文代一再否认,态度没有丝毫动摇。寺崎的死讯应该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但从她的态度中却感觉不出一点迟疑。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们走上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旁观审讯过程的笹垣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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