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以前那种疼么?”
“不是。”赵西音摇了摇头。
审视数秒,季医生忽然问:“小西,你最近几个月,有过姓生活么?”
医生面前也没什么需要隐瞒和羞怯的,赵西音点头,如实说:“有。”
季芙蓉表情倒还轻松下来,嘴角淡淡笑意,没多说,只从医药柜里拿出一盒东西递给她。
“你去测一下,不会用的话,看看说明书。”
赵西音彻底愣住,接过时,手甚至微微发抖。
季医生鼓励道:“没事儿,小西,我们逐一排除,万一是好消息呢。”
二十分钟后。
赵西音看着那根显色已非常明显的验孕试纸……跟被雷劈了一样,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
第89章 来我的温柔宇宙(2)
为确认, 赵西音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还百度了一下例图。两者一对照,一模一样。
见她久不出来, 季芙蓉担心地敲门。
门锁拧开时, 赵西音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她。
不用问, 就这个表情,季医生便知道了结果。看了一下验孕纸,她了然于心,笑了笑, 说:“恭喜你了, 小西。”
赵西音仍觉得不敢置信,“我这两个月,都有做措施的。”
季医生低头写病历, “你再仔细想想。”
仔细想想, 赵西音记起来了,他们年后那次, 从公司一路亲昵着回梵悦,进门的时候,周启深就迫不及待的要了一次,之后去浴室又来了一次。那两次时间虽短, 但是真的没有戴套。
后来去青海, 前前后后一个月, 再到回北京和周启深冷战了这个把月,那时间也很久了。
赵西音越想越荒谬, “不会这么准吧。”
季医生听笑了,“没有准不准,只有缘分到没到。”
“不是,季姨,您知道的,我这方面一直不太好,月事也不太按时。而且我从年前到现在,一直在跳舞。”赵西音说起这些,自己都觉得要窒息了,“就算真怀了,以我的工作强度和环境,也会被蹦掉吧。”
“胡说。”季芙蓉不满意地截断她的话,放下手中病例和钢笔,“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有一怀孕就得卧床保胎的孕妇,也有整个孕期坚持健身,瑜伽,参加半程马拉松的孕妇。你对自己没信心,但不能对小baby没信心。妈妈不许说这样的话哦。baby会听到的。”
赵西音全程都是懵的。
季芙蓉看她这反应,不免起疑,试探问:“小西,你是有难言之隐?”她联想到什么,万分可惜道:“也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要呢,也可以帮你安排手术。但季姨要提醒你,你上次小产后伤了底子,当时我就告诉过你,以后怀孕的难度可能会增加一点点。如果这次再不打算要,就真的很可惜了。”
赵西音慢三拍的听明白了,立刻大声:“要!我要!我要的!!”
气势之宏伟,惹得门边的护士们以为来了找麻烦的医闹。
季医生真心实意地笑了,“保持心情平和,我再给你做两个血检,看看hcg的情况。还有,你现在怀孕了,就不适合再跳舞了。”
总之,后面的一切,赵西音都像木头人,医生说怎么做,她就照着做。那些血检值,指标,她一个都看不懂,只记住了季医生欣慰的一句话:“好顺利,小宝宝好给力。”
回去的路上,赵西音数度摸了摸自己平坦纤细的小腹,真的怀孕了啊。
要说多喜悦,还真没有。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根本不在赵西音的计划之中。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易受孕,所以唯一没戴套的那次,确实揣着侥幸心理不了了之。再者,她拍摄《九思》期间,几乎天天练功压腿下腰,在青海更是风霜雨雪里穿梭,每天穿着薄纱夏服在戈壁滩上迎风起舞,人都冻成冰块了。
想想就不寒而栗。
赵西音忧愁的同时,噗嗤一声又乐了。她低头看了看肚子,既无奈又感慨,这小皮猴儿还挺结实,真跟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随之而来的,是无限惆怅和忧思。
一是担心小皮猴儿的健康,自己这么成天蹦q,他真的ok吗?
二是才和苏颖的艺术中心签了合同,虽说从未规定舞蹈演员不能结婚生子,但这个时间卡得也太巧合了。就算苏颖真不会说什么,赵西音自己都觉得于心有愧。
想来想去……都怪周启深。
一百万遍将此人从头至尾羞辱完毕后,赵西音心里又冒出一丝甘甜。
正想着,就收到了周启深的微信,他说,今晚有点事,得和高层去南边的一个实验基地,估计得很晚才能到家了。
赵西音手指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想了想,又给删掉。
还是当面说吧,她决定。
回梵悦,赵西音洗完澡趴在床上撑着眼皮到零点,实在是熬不住了,闭眼就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身边的被褥轻轻凹陷,背后抵住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种熟悉感愈发催人深眠,赵西音寻着温度,往那团热气里拱了拱,睡得更加踏实。
第二天晨光大亮,赵西音一睁眼,就看到周启深竟已醒来,没下床,靠着床头回邮件。他视线未离开屏幕,唇角却是微微上扬,“周太太,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睡觉还打呼噜啊。”
赵西音在被窝里神长腿,用脚趾头去掐他小腿上的肉,恨恨道:“你才打呼噜呢!”
周启深放回电脑,低头就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我又不嫌你,你把这屋顶打翻了,也是我周启深的老婆。”
赵西音哭笑不得地踹他一脚,“闭嘴。”
周启深哈哈大笑,搂住人想一顿亲,赵西音伸手一推,推开他的脸,“臭臭的,你昨晚没洗澡吧。”
“洗了,香的,不信你闻闻。”胡言乱语一通瞎扯,赵西音知道他什么德性,这就是发骚发|浪的前奏。刚想拒绝,周启深反倒自觉收了手,握着分寸,人平静了不少。
“晚上有空?”他忽然问。
“怎么了?”赵西音仰起头。
“攒个局,我请老程他们吃个饭。”周启深说:“你也一起。”
“嗯?”赵西音疑惑,“是有什么事吗?”
周启深笑了笑,“没事。咱俩复婚这么久,都没正式告诉过他们。和平和老程对你都有心,以前没少帮着你削我。于情于理,咱们夫妻俩都得答个谢。”
赵西音能理解,于是欣然答应,“好呀。”
周启深手机响,他边下床边接,听内容是在谈公事。赵西音把被毯往上扯了扯,半边脸陷进去,眼珠溜溜地转。
周启深过年之后的这两个月,好像变得格外忙碌。刷个牙的时间,又接了两通电话。他已换了正装,是要出门的架势。一手握着手机,另只手在缠领带。
赵西音走过去,微微踮脚帮他系。周启深搂了搂她的腰,“我白天都在郊区,下午四点司机来接你去吃饭好不好?”
赵西音有点感慨,“周哥儿,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嗯?”
“变得格外温柔,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周启深摸了摸她的脸,“知道了,这是换着法子控诉我以前做的不好。”
赵西音噗嗤一声乐了。
“你今天回爸爸那儿?”周启深赶时间,没腻乎太久,牵着她的手走到玄关,边换鞋边问。
“爸去学校了,我去找小顺和黎冉。”赵西音的小拇指勾着他的,不肯撒手地轻轻晃。
周启深握了握,什么都没说,直接抱住了她,“好了,乖,我尽量早点回来。”
赵西音是真舍不得,眼睛巴巴望着,好似能掐出水来。
周启深犹豫了半秒,“那我今天把工作推了。”
“去赚钱!”赵西音立刻翻脸,“不许偷懒。”
周启深笑得浓眉斜飞入鬓,刮了刮她的鼻梁。赵西音飞快亲了亲他的下巴,“路上小心,晚上回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司机已早早等候在车库,周启深上车后,吩咐道:“去协和。”
――
上午九点,他与赵文春约好在医院见面。
赵老师拿着预约单,坐在大厅等候叫号。周启深拿了瓶水给他,“爸,您喝。”
赵文春做得端端正正,看着没什么异样,他平静道:“启深,如果确诊了。小西那边,我自己来说。”
周启深安静地听。
“以前不敢生病,怕女儿没人照顾。小西的姑姑在美国,隔得远,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北京这边儿的亲戚虽多,但都有自己的小家庭,谁能真正对小西好?我不放心。”
赵文春眼纹深了,上了年纪,一有哀愁,法令纹耷着嘴角往下,愈发显得苍老。他看向周启深,眼里含着感激,“启深,以后你多担待,小西是个好姑娘。你对她好一分,她能还你十分。”
周启深按住赵文春的手背,没让他再说下去,“爸,您不是我们的拖累,不管健康还是疾病,我和小西都会好好照顾您。您别多想。小西是我妻子,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不会让她受苦。”
赵文春连连点头,情到深处,忍不住用手背擦拭微湿的眼角。
广播念到名字,周启深陪他起身,像儿子一样揽了揽赵老师的肩,语气沉稳有力,“放心,凡事有我在。”
赵文春进去后,周启深坐回椅子。他低着头稳了几秒,才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倒了两颗直接吞下,忍着这波疼痛渐渐过去。
第90章 来我的温柔宇宙(3)
一小时后拿结果。
赵文春没让他跟着, 心态倒也平和下来, 说:“没事,我自己来。”
他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时间短得周启深都觉得诧异。再看赵老师如释重负的笑脸, 久雨初晴, 尘埃落定。老小孩儿似的藏不住高兴:“啊,医生说结果挺好的!这个脑ct没显示有问题!”
赵文春忙不迭地把检查报告单给他看,“不见明显异常,医生让我平时多注意, 打打牌做做运动, 预防一下没坏处。”
周启深仔细看了报告单,嘴角弯了弯,“好事儿。”
赵文春百感交集, 几句话说完, 眼睛又湿了,“岁月不饶人。这次是万幸, 以后,以后……哎,罢了,不多想了。”
周启深笑了, “您心态是对的。”
生老病死, 谁又能真正洒脱超然呢。那些豁达道理信手拈来, 不过是事情没有真正发生在你身上。生离死别,本身就是一件残忍而无望的告别。并且只有别离, 此生再无机会相见。
周启深扶着赵文春一路走出医院,“我让秘书给您送点维生素和钙片,之前我在美国买的。还有这事儿,爸,我们就不跟小西说了。”
赵文春赞同,“我也刚想跟你说。”
一老一少对视,默契一笑。
――
临近中午,黎冉总算忙完发货,四月天凉,她和小顺都热得一脑门儿的汗。
“每次打包发快递就和上战场一样。”黎冉拿着破纸板扇风,看了眼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赵西音,“小祖宗,你九点过来就一直睡觉,你昨晚是通宵了?”
赵西音酣眠刚醒,“没呢,春困。”
黎冉挨着她身边坐下,拍拍她屁股,“过去点儿。问你啊,拍完那个电影,你真打算就这么算了?”
赵西音“嗯”了声。
“不后悔啊?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想进娱乐圈都得潜规则呢。”黎冉恨铁不成钢,“你就是没志气,安于现状。放宫斗戏里,两集死的那种。”
赵西音乐的咧嘴憨笑,“你个哈佛毕业的高材生,还卖情趣内衣呢,好意思说我。”
黎冉龇牙咧嘴,“情趣内衣怎么啦,去年双十一,我店铺的销量在同类第十呢。”
赵西音用脚尖蹭了蹭她的腿,一脸谄媚笑,“把你的大腿给我抱一抱。”
“滚蛋。”黎冉嘁的一声,“找你家老男人去,他那才是名副其实的镶钻大腿。”
这聊天内容,一旁的小顺都听不下去了,“我去,你俩还能再恶心点吗?中午都不想吃红烧猪蹄了。”
赵西音不乐意了,“你指桑骂槐别以为我听不出啊,不许说我家周老板。”
小顺酸的一身鸡皮疙瘩,默默远离。
赵西音又问黎冉,“你和顾和平是什么情况啊现在?”
黎冉丢了记白眼,“没情况。”
“别诓我。”赵西音不满道:“顾和平自个儿都承认了。”
黎冉立即挺直背脊,神色紧张,“他承认什么?”
“承认和你谈恋爱呀。”赵西音眨眨眼。
“你听他胡说八道,他个神经病。”黎冉嗤之以鼻,一副瞧不上的嫌弃表情,“他的名号在三里屯和后海都是响当当的,随便问个圈内人,都佩服顾大公子的红颜知己遍布全国各地。”
赵西音哎的一声,“哪有那么夸张,和平哥是爱玩儿了点,但还是有分寸的。”
黎冉哼声,“他有个屁。”
赵西音多机灵一人,对这二人又再了解不过,黎冉反应越激烈,就越是有什么。抵挡不住赵西音澄澈明亮的目光,黎冉败北,终于不再否认,“在一起了一个月,现在分了。”
“原因?”
黎冉低了低头,遮住眼里的怅然,冷静答:“不是一路人。”
中午小顺点的外卖,还给每人要了三瓶冰镇蜜桃饮料。小顺去门口拿了外卖,走过来时绕到沙发后,伸手用冰饮料瓶身蹭了一下她的右脸颊。
赵西音被凉得浑身一颤,扭头嗔目,“别闹,我怀着孩子呢。”
她语气太自然了,小顺以为她说笑,切了一声,“你怀着哪吒吧!”
赵西音双手搭着小腹,嬉笑道:“没骗你,真怀着呢。”
“等等等等。”黎冉惊呆了,“你,你怀孕了?”
赵西音憨笑,不语,微仰着下巴,眼里的得意与幸福藏不住。
黎冉长大了嘴巴,半天忘了收。小顺吓得直接撒手,把那瓶冰镇饮料丢到了地上。赵西音乐极了,“你们干什么啦?”
两人齐声惊呼,“也太快了吧!”从这一刻起,赵西音在这儿的待遇完全就变了。小顺特狗腿,开着面包车出去拉回半车水果,一个劲的让她吃。赵西音笑死了,“喂猪呢。”
黎冉撑着下巴,一直盯着她肚子看,啧啧称奇,“简直不敢置信。你家周老板乐疯了一定。”
“我还没告诉他呢。”赵西音努努嘴,“他今天忙,晚上再跟他说。”
人间四月芳菲尽,太阳温暖的午后,已隐约可嗅见初夏的气息。
赵西音在黎冉这儿待了一下午,好友之间天南地北地聊天,自然又惬意。四点半,司机准时来接。黎冉和小顺各自站一边,夸张地扶着赵西音的左右手,点头哈腰,“恭送皇后娘娘。”
吃饭的地方在紫竹院那边,本可以提前到,哪知路上连遇两起交通事故,生生拖慢了车速。迟了五分钟,远远就瞧见周启深等在门口。他换了衣服,穿着一件杏色的风衣,立领笔挺,身材衬得颀长。
车停稳,他走过来开车门,把赵西音牵了出来。
“我迟到了。”赵西音的食指抠抠他掌心,弯眼笑了笑。
周启深捏捏她的手,“没事儿,让他们等。”
一对璧人,四目含情,站在一起宛如风景线。
他们一进包厢,顾和平和老程就拍着桌子鬼喊鬼叫,“哟哟哟!这谁呢!哪家爸爸带着女儿啊?女儿谈男朋友了么,哥哥给你介绍个青年才俊。”
周启深剑眉斜飞,面上带笑。相比较以往,他今天的反应实在算是慈悲。只把赵西音的手牵得更紧了些。然后直截了当:“虽然都是熟人了,但还是郑重介绍一下,赵西音,我太太。”
赵西音笑眼弯弯,也很大方的和大家打招呼:“周启深,我丈夫。”
“我去。”顾和平对着老程叹气,“这饭不用吃了,狗粮都得吃撑了。”
老程感叹,“我就应该把昭昭带来的,免得他们俩口子这么嚣张。”
徐秘书坐在老程右手边,也是低头笑。
服务生上菜,都是徐锦点的。他在周启深身边的地位这么些年屹立不倒自然有原因,跟周启深要好的朋友,他们的口味和喜好也是记得一清二楚。菜品不多,但道道猜中心意。他记得赵西音喜欢吃甜食,很体贴的点了一份西米花生羹。
顾和平笑着说:“周哥儿平日对我最凶狠,小西,以后帮哥哥撑腰,收拾这个暴脾气。”
老程随之附和,“我那茶馆都快被他喝垮了,回回赊账,小西,你来评评理,程哥小本买卖真不容易。”
赵西音也不说话,只往周启深身边靠了靠,偏着头,笑容俏皮。
得,一看这模样,向着自己老公的。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顾和平是个能侃的,把气氛炒得火热。但他其实看出来了,周启深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换做平时,这男人只要兴致大开,保准比他们还疯、还能闹。但这顿饭,周启深吃得很沉默,也不是寡言,就是那股状态,淡淡的,含蓄的,心里头装了事。
顾和平特意激将,怂恿着要和赵西音喝酒。他心里有数,小西是能喝的主。周启深果然伸手夺过酒杯,也没废话,仰头一口喝尽,然后才淡声说:“别闹她。”
赵西音自然也察觉出了他今日的不对劲,下意识地去握他的手,在桌面下,两个人十指紧扣。周启深侧过头,眼神爱怜疼惜,给了她一个浅笑。
饭局近尾声,周启深已经放下碗筷很久,忽然开口,“和平,法务出的授权书你收到了没有?”
顾和平不疑有他,用热毛巾拭拭手,“收到了。”
周启深视线投向徐锦,“高铁承轴项目的相关工作,以后你就请示他。”
这事之前就提过,徐锦不意外,点头答应。
“老程,你上次让我带的东西,明天我让司机送到你茶馆,够你用一阵了。”周启深语气沉稳,不急不缓,像是早就计划好了所有。
赵西音不安,侧过头看着他。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
近在咫尺,却远于江湖。
她莫名心慌,甚至下意识的去抓周启深的手。
男人的手背手心都是热的,不争不躲,任她握着。
几秒沉默之后,周启深转过头,先是看着赵西音,“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去公司了。”
徐秘书先皱眉,以为自己没听清,“周总?您最近的行程安排是不用出差的。”
“不是。”周启深停顿半秒,说:“我要休个长假。也不一定,多则两个月,顺利的话,七八天差不多。”
赵西音急着追问:“你干嘛去?”
周启深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眼睛,如实说:“西儿,我不瞒你,我明天要去一趟医院,做个手术。”
话落音,顾和平和老程都惊了,等反应过来后,顾和平“咣”的一声竟是砸了酒杯子,“你他妈说什么呢!什么手术,谁做手术,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
老程冷静一些,拐着弯的劝慰:“周哥儿,这玩笑不能开。小西在边上呢,别吓着她。”
周启深始终平和,视线从赵西音脸上挪开,看向他们仨,“我前阵子头疼得厉害,去做了个复查,医生说我脑子里可能长了个东西。很小,具体不详,做了ct应该没大问题。但为保险起见,医生建议我做个微创手术刮除,顺便做个活检。”
说完,他又看着赵西音,很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她没什么表情,或者说近乎木讷呆怔,连眼神都是放空的。
早有预料,周启深知道这样的情况无法避免。与其不断解释,不如诚实相待。他弯了弯嘴角,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一滴汤汁。
“原本不打算告诉你,怕你担心,怕你难受,也怕耽误你跳舞。但那天你跟我说的话,说我们是夫妻,要同甘共苦,别总用‘我可以”当推开你的借口。”他凑过脸,压低了些声音,“老婆,我有改,我以后会听你话的。”
赵西音愣愣盯着他,眼神好似没有着力点,万物虚空,寂寥无声。
顾和平最先按捺不住,操的一声,一脚踹开椅子,走到周启深跟前恨不得揍他一拳,“你把话说清楚了!长东西,长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做你妹的手术啊!那是脑袋,不是盲肠!周祖宗,你丫别吓我了成么!”
周启深丹凤眼上扬,笑着只差没举手投降,“真是小手术,没骗你,我要骗你,我以后生不出儿子。”
这毒誓发的逼真,顾和平怒火被浇凉了一半,结了冰似的,一层一层冻起来。
再把之前种种迹象串联在一起――他固执坚持的要给他授权,再三交待徐秘书有问题向他请示,还有那天在看守所,周启深一番托孤言语……
他知道,周启深此刻讲的是实话。
这场饭局,没能善终。
沉默,压抑,在座的谁都不吱声。
良久,目光本能的都落向了赵西音。
赵西音还维持原来的姿势与表情,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周启深忐忑不安,顾虑重重,这一瞬,他忽然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