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他回来了,我可以安心入眠。

第二天早上,我转醒。
睁眼四顾,客房。
扭头一看,医生。
垂下眼,腰上有只手,但衣衫比较整齐。
我捏医生的手指头,低声叫:“顾魏。顾魏。”他慢慢眨了眨眼睛,早晨刚醒的时候,他的双眼皮总是特别深:“嗯?”
“你应该关上门的。”垂死挣扎。
“哦,早上我妈去我房间没找到我。”
所以门是医生娘开的?我钻进被子,我这云英未嫁的矜持形象啊!!!
医生笑:“没事的。”
唉,你怎么会懂得我内心的羞涩啊!…

洗漱完毕,我去厨房帮忙。向医生娘问早的时候,尴尬得手都不晓得怎么摆。
听到客厅关门声,医生拿牛奶和报纸回来了。
“小伙子啊,嗯?”医生爹。
“嗯。”医生。
“嗯。”医生爹。
这是多么高智商的对话啊…
医生娘笑着拍拍浑身尴尬的我:“小北好久不见你,黏你黏得厉害。”
瞬间明白医生昨晚把我抱回客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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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觉得我当时就是抱着一个水坛子,又不能撒手。
三三:为什么盒子里没钻石?!重头戏好不好!
我:……

、来日方长

当天,吃完午饭回到公寓。心血来潮想喝银耳汤,钻进厨房开始熬。刚把汤从压力锅倒进汤锅,医生已经收拾完了他所有的行李,启动洗衣机,人走了过来。
我慢慢搅着老冰糖:“尝尝够不够甜。”舀了一点喂他。
然后,四目相对。
我眨眨眼睛:“你耳朵红了。”
医生扶额:“我出国前那天不该订婚的。”
“是啊,我都喝醉了…”
“我该结了婚再走的。”
然后,我尝到了银耳汤的味道。很甜。
两人刚窝上沙发,手机就响了,小草的声音无奈:“阿校,答辩程序又调整了。你要不要去老头那问一问啊?”
我无奈地把医生的手从衣服下摆里拉出来,唉,这就是命…
送我回学校的路上,医生表情淡淡的有点高深莫测。
我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是不是准备那什么什么的呀?…满脸通红。
“脸红什么?”
我看着他一脸淡定,突然觉得自己思想太猥琐了,医生只是因为好久不见,在一起的时间被打断有些不高兴而已,于是惭愧地低头。
他伸手贴贴我脸,嘴角勾勾:“有点可惜,不过来日方长。”
我果然不能把你想得太善良!!

接下来,我才知道这个“有点可惜”的意思。
我在学校,改论文,打申请,交数据,还要应付论文抽检,兵慌马乱。
小草抱着一摞论文纸冲回宿舍:“阿校,我随手抽了一张刚打好的,就发现有个单词拼错了!我都审了六遍了!!报告而已啊!!!”
“嗯——”我试图安慰,“接下来我们不缺草稿纸了。”
医生在医院,忙着大大小小的报告,整理手稿,交接病例,排班值夜,刚好赶上上面检查,人仰马翻。
中午在食堂碰到张维。
“没在家陪着孕妇大人?”
“我倒是想呢,手里资料还没整完,手术又排下来了。你多长时间没见着你家林妹妹了?”
“我估摸着我现在请婚假,都批不下来。”

所以等两个人再见面,已经是快一个礼拜以后了。一起吃了晚饭,回公寓洗完澡谁都没说话,往床上一倒,足足睡到第二天九点多才醒。
“还是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床睡着踏实。”医生把脑袋埋进我颈窝长长叹了一口气,“早上起来还是看到你心情比较好。”
我闭着眼笑了:“希望五十年后你还这么觉得。”

午饭后,医生载我回Y市。
妈妈坚决认为顾魏出国被饿瘦了,吃晚饭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的碟子都端到他面前。
晚上,依旧是我睡我房间,医生睡客房。
医生颇郁卒地看着客房新换的床单:“父母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我们分在两个房间?”
“因为我们还没结婚。”
“那我们结婚。”
“…”不带这样拐的!

第二天上午,医生陪林老师打羽毛球,我在QQ上和三三聊天:“金石这厮闷归闷,手脚倒是相当快。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能当干娘了。”
正说笑,医生推门进来。刚冲完澡,头发湿哒哒地就往我床上一趴,怎么拽也不起来,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以前在医生床上迷迷糊糊醒来,都能看到他抿着嘴角笑得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样子,我一直以为是我那会儿的表情太呆滞。现在才明白,我的床,上面躺着一个人,他心安理得地盖着我的被子,理所当然地枕着我的枕头,在我的私人领地肆无忌惮,那是一种绵实的满足感和归属感。
午饭后,我们回X市。出门前,妈妈抱了抱我:“乖,和顾魏两个人好好的,互相照顾。”搞得我感动得莫名其妙。
当时我以为,顾魏这次回来,是因为久在国外,要来增进与二老的感情的。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太单纯了,他还带走了我的户籍证明…

两天后,北京时间10点16分,张维的太太顺产了一个女宝宝。
张维的太太属于古典美人,爱妻如命的张医生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出门手里搂着个薛宝钗,怀里抱着个林黛玉。
顾魏打电话祝贺的时候,张先生兴奋得声音出来都是带拐弯的~
顾魏说:“张维现在高兴得快疯了…”
顾魏一下班,我们就奔着妇幼医院去了。
“我决定叫她桐桐,梧桐的桐,怎么样?好不好听?”新晋人父张维激动得拍着顾魏肩。
六斤六两的宝贝啊~太小了我都不敢抱,还是张维太太把她放到了我怀里。
桐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左手握成小拳头,闭上眼睛睡觉。她指尖的皮肤都是半透明的哎!我心里软得简直就是一池春水啊…不想撒手!
后来张维喂太太喝汤,顾魏走到小床边弯腰和我一起看睡着的桐桐。
“校校。”
“嗯?”
“咱们也生一个吧。”
“嗯。”
等我反应过来答应了什么,瞬间脑充血了…(我总是很容易被他拐跑。)

晚上到家,我正抄着剪刀专心修理阳台那盆长相很奔放的吊兰,听到医生喊我。走到床边,看到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沓存折,卡…
我傻眼:“干什么?”
医生:“我这是在转交我们家财政大权。”
我伸出手指拨了拨。
“这里面是什么?”
“工资。”
“这些?”
“大学开始满一万存一张死期。”(习惯多好)
“你还买国债?”
“嗯,跟在师兄后面买的。”(觉悟多高)
“你不炒股的吧?”
“…”
“你炒股?”
“一个同学刚好在证券…”(还真是…)
我翻了翻,还真是遍地开花。一推:“我不要。”
顾魏握住我手腕:“什么你不要?”
我猛摇头,开玩笑,好不容易才从会计专业爬出来的。
顾魏漂亮的眉头开始皱:“这些是结婚和以后要用的。”
我摇摇头,起身找钱包,刚拿到手里,整个人却被顾魏一捞:“我很严肃的。”
“我也很严肃的。你那五花八门的…不行,既然要结婚,那结了婚你管。”
说完开始掏钱包:“这张是我的工资卡。这张学校的,开了网银。密码你都知道的。这张,这张我就零花吧。基金保险什么的,你下回问我妈吧。”
看到医生挑着的眉毛,我突然有些心虚,戳着他胸口:“那个——手机里自己下个挖财,我包里有记收支的小本子自己去找,定期给我汇报收支情况,嗯,没钱花了我会跟你要的。”
十八岁开始被娘亲强制要求记流水账,还不定期抽查,不记都不行。阿弥陀佛,烫手山芋终于推出去了
看医生一脸玩味,我更心虚:“你——你看你多幸福。多少男人被老婆卡钱。”
医生挑眉:“嗯?”
“我会不定期抽查账目的啊!”
“嗯?”
“我学过会计的啊!”不要做假账!
“嗯?”
我看着他越来越勾的嘴角,悲愤地反应过来:“顾魏!不准调戏我!”
医生笑出声,松开我往回走。
“卡给你呀。”我摇了摇手。
“给我干嘛?”
给你账就归你记了!
“那个,拍婚纱照用!”
“拍婚纱照的钱我已经存好了。”
“…买结婚礼服。”
“我也存好了。”
“你怎么什么都存?”
“不知道男人要存老婆本么?”
“戒指!还有戒指!”
顾魏转过头,我怕他再说存好了,忙开口:“你的戒指,必须得我买。”
顾魏笑:“嗯,那你留着吧。”
你个狐狸!我拿钱包砸他!
顾魏拾起来放到桌子上:“幸好你是找了我,找别人估计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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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嗯…
(干嘛?)
医生:没,我现在都不敢乱说话。
(…)

、私定终生

我提早回到公寓,翻着手上的杂志,看到一则笑话特别逗,就摸过手机。
“医生,在哪儿呢?”
“坐地铁呢。”
“克里姆林宫的主人有着这样一个规律:列宁没有头发,斯大林有头发,赫鲁晓夫没头发,勃列日涅夫有头发,戈尔巴乔夫没头发,叶利钦有头发,普京没头发,梅德韦杰夫有头发。12月杜马选举结束后,俄罗斯人在网上补充道:普京没头发,梅德韦杰夫有头发,普京没头发,梅德韦杰夫有头发,普京没头发…”
“…”
“哈哈哈…”
“你等着。”
我等着,等什么?我莫名其妙把手机塞回口袋,到冰箱里拿了盒酸奶慢慢吃。还没吃完,医生回来了,手上拎着一袋芦笋。
我看着这袋“抗癌最佳食物”,觉得医生的职业病已经病入膏盲…
医生放下包,换了拖鞋,冲着我笔直地走过来——伸手捏住了我的脸。
我抗议:“你不会就是让我等着你来捏我吧?”
“唉,你说你脑子什么构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你啊。”
“…”
“?”我的表情特别无辜。
然后这厮就泄气地往我身上一趴。
“我们抽空去拍婚纱照吧。”
“医生你每天都求一次婚呀^_^”
“…”医生直接无视我,“天气暖和了,打电话预约吧。对了,你小说也好结束了。”
我把剩下的酸奶往桌上一搁:“医生,你知道这世上有个东西叫番外么?”
医生一脸茫然。
我说:“结婚了照样写。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引导大众舆论封杀你!”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医生的心理素质已经被我锻炼上来了,他特别淡定地扬扬眉毛,端起我的酸奶继续吃…
吃完,打电话通知两边父母选日子。接着联系影楼定拍照的时间。
我看着他有条不紊地一堆电话打出去:“医生,你蓄谋已久了吧?”
“那是。好几年了。”
“…”

拍婚纱照那天…
我一直对水下摄影很感兴趣,于是决定人生的第一次尝试就放在婚照好了。等看到那么大的一个水池的时候,立刻就移步困难了。
“怎么了?”
“医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会游泳…”
医生看了一眼水池:“就——这么个深度?”
我看了一眼,手一挥:“甚好,下水。”
摄影师说:“你们先随意摆动作,我抓拍。”
我深呼吸,下了水,然后就呆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觉得头发一根一根离开了头皮。两只手因为浮力悬在身前,我一根根打开手指,皮肤在水灯下,颜色好像暖玉一样。
一只修长的手穿过水流握住我的手。在水下十指相扣的感觉,很细腻。
我看着医生停在我对面,摘掉了眼镜。我不知道他怎样能在水下也把眼睛睁得那么好看。此刻我只想闭上眼睛。闭上之前,看见他带着浅浅的笑意慢慢靠近…我觉得,再美的梦境也不过如此了。
那天,后来的单人照,医生都陪着我一起下水,躲在镜头外面,但我总是游着游着就游到他身边去了。我对他,总是有种,不可抗拒的,被吸引力。
拍完照三三打来电话:“怎么样怎么样?水下热吻没有?”
“Not French Kiss. Only Friend Kiss。小说电影骗人的,什么接吻渡氧气,渡二氧化碳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