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有工作,怎么可能,”萧维景随手放在旁边,“二叔不是喜欢烈酒么?这是朋友特意寻来的。”
棠柚不懂酒,只是忍不住又想起前两次沾满酒气的吻,谨慎地问萧维景:“二叔经常喝醉么?”
萧维景愣了愣。
解除婚约后,这还是棠柚第一次这样温和地问他。
她安静的模样其实也并不讨厌,仔细想想,之前一脸委屈的时候,也很动人。
萧维景下意识地说的详细了些:“不,二叔酒量一直都很好,除了我父亲,基本上没有人能灌醉他。喝醉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平时在外应酬,他也很少喝醉……”
棠柚眼皮一跳:“那二叔酒品好吗?”
“挺好的,”萧维景回答,“二叔喝醉后和正常没有区别。”
棠柚顿了顿:“谢谢你。”
萧维景有些不自然移开视线:“不客气。”
而棠柚此时此刻陷入巨大的震惊中。
暂且不提之后的两次。
——第一次亲吻,她以为是萧则行喝醉了。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他那时候多半是清醒的,仍旧在清醒状态下吻了她。
萧则行知道她身份,知道她是他侄子的未婚妻。
那个时候,两人见面还没有几次;
萧则行已经盯上了她,还夺走她的初吻。
这个认知令棠柚格外的气恼且后怕。
棠柚压制着火气,在下面陪赵曼兰东拉西扯聊了好久,才在她的陪同下回了房间。
这边所有房间的装修都是按着赵曼兰的审美来的,清一色的中式风格,泼墨山水屏风,红木桌,甚至还配了拔步床。
帘幕层层,颇有古意。
棠柚关上门,刚刚坐在床边,脱了鞋,听到有人叫她:“柚柚。”
棠柚手一抖,看到萧则行。
他仍旧穿着晚饭时的那一身,白衬衫黑裤,端正严谨到不可思议;自屏风后面缓步走出来,萧则行说:“我们需要好好地聊——”
这人戏耍了自己这么久,现在竟然还敢偷偷藏在她房间里。
话音未落,棠柚用力把床上的枕头拿起来,重重地朝他脸上丢过去。
——旁边桌子上的花瓶都是赵曼兰淘回来的,都是赵曼兰的心爱物,她不敢丢。
只能丢这些摔不坏的。
萧则行轻松接住,往前走了几步:“你冷静一下。”
棠柚刚刚了解到真相,压根就没办法冷静。
只四下看,寻找有没有什么摔起来动静小点且不会坏的东西。
棠柚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扯着床上的被子疯狂地往他身上扔,压低声音骂他,气的连敬词都不说了:“你竟然还假装喝醉酒来占我便宜!给一个小姑娘下套你就这么好意思吗?你的良心和道德都不会痛的吗?!”
她丢被子的力气大了些,脚也被绊了一下,直直地扑过去,连人带被子一起扑到萧则行身上。
萧则行直接放弃抵抗,含笑接住她。
高大的男人顺从地躺在毛毯上,任由愤怒的小姑娘骑在他身上发泄着她的怒火,还笑着帮忙把遮住她眼睛的被子角往下拉了拉,露出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来。
避免遮挡她视线,也好方便她施展拳脚。
余光瞥见棠柚脚一滑,膝盖险些要触到毛毯,不动声色伸手,给她垫了垫。
避免娇弱的膝盖因为跪在地板上而受伤。
棠柚毫无防备地直接跪在他温暖的掌心中,她还在气头上,也未察觉,扬起拳头,咬牙切齿:“你身为长辈,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萧则行不说话,微笑着放纵她。
就连生气时候都这么可爱,试图拿小爪子打他。
小小的脚白生生,搭在他腿侧。
想碰。
棠柚对着这么一张脸实在下不去手。
太好看了,哪怕是打一下都觉着自己是在亵渎。
但还是好气呀。
她挑了个折衷的法子,小拳头直直地落在他的胸膛上,捶他。
可惜男人锻炼得宜,肌肉坚实。
哪怕是棠柚使出吃奶的劲儿,恶狠狠的一拳下去,萧则行仍旧不痛不痒。
倒是她的拳头疼了疼。
萧则行接受着她的捶打,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被她的样子逗的笑出声。
十几下之后,看棠柚气喘吁吁的,这才轻而易举地捉住她的手,拉着她的手腕,仔细地看泛红的指关节:“手疼不疼?”
棠柚费劲地扯了两下手,扯不动。
她恼羞成怒,试图屈身站起来,去踢他最重要的部位——
萧则行从她愤怒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不妙。
他面色稍变,不得不翻身,压住她双腿,牢牢地控制住手腕,无奈地轻声斥责她:“胡闹。”
棠柚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地就被他夺去主动权,气红了一张脸,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卧室门被人敲响。
略带急促的三声。
隔着房门,萧维景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发闷:“柚柚,开一下门,妈让我给你送东西过来。”
棠柚被气晕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与萧则行对视。
手腕仍旧被他死死地扣着,腿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仰面躺在毛毯上,头发和裙子都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变的凌乱不堪。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姿势。
更别提现在乱糟糟的被子和枕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萧则行面上仍旧丝毫不见慌乱,他低头,看着棠柚,轻轻笑了。
“柚柚,”他颊边酒窝浅浅,诱惑着她,“主动亲我一口,我就帮你。”
棠柚沉默两秒。
萧则行诚心诚意地做出让步:“亲脸颊也算。”
外面萧维景再度敲响房门,因着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声音充满着疑惑和不安:“柚柚?”
棠柚扭脸,对着房门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你直接进来吧,门没上锁!!!”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小兔子的反击,开始试图拿小脚脚踢老狐狸~
今日被删掉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小剧场:
棠柚警惕看他:“难道你要保全自己名声,准备灭口我?”
萧则行:“可以去掉灭字。”
☆、三十朵玫瑰(小修)
棠柚话音刚落。
萧维景忍不住打开门。
被子和枕头全部乱七八糟地被扔在地上, 棠柚赤着脚站在毛毯上,脸颊很红, 耳朵也很红。
而萧则行衬衫妥帖, 站在离她不过半米远的位置,泰然自若地看了眼萧维景。
二叔怎么会在这里?
萧维景惊了一下,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略微有些恐怖的可能性。
他抿唇,将手中的餐盘搁在桌子上。
没等他开口, 萧则行倒是皱眉问他:“房间中怎么会有耗子?”
萧维景:“嗯?”
“刚刚柚柚都吓哭了,哭的那么惨,”萧则行不赞同地看他,“我过来一看, 好大一只耗子。”
萧维景怔住:“不应该吧?”
他忍不住去看棠柚,她的确眼角和鼻子都微微发红。
仔细看,不像是害羞, 真像是又气又急哭出来。
只是心里仍旧有蹊跷,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老鼠?虽说房子已经建了近十年,但管理人员应该不至于——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老鼠?”萧则行意味深长地看他, “维景,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会玩这种小把戏吧?”
萧维景惊了, 连忙澄清:“我没有。”
怎么二叔这意思,像是他故意放老鼠来恶作剧呢?
萧维景小时候的确调皮了点,也的确拿过养的小仓鼠来吓人;那时候萧维景听了外面的一些流言,觉着萧则行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二叔会来抢家产。
萧维景那时候年纪还小, 不知道家产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以后可能会被分走一半玩具和东西,单纯地不喜欢萧则行,特意拿小仓鼠去吓他,结果反被萧则行吊起来毫不客气地打了一顿。
打那之后,萧维景就被彻底打服了,唯他马首是瞻。
但那都是小时候啊,他现在怎么可能还来这么幼稚的一套?
萧则行没说话,仍旧用谴责的目光看他。
萧维景不得不解释:“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今天傍晚才回家;况且,二叔,你也知道我,难道我是那种喜欢恶作剧的人么?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成年后我就再没有做过这种事。”
余光中偷偷窥了眼棠柚,她捂着脸,盯着地面。
耳根和脖颈还是很红。
从进来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肯定是被老鼠吓坏了吧。
再想到刚刚敲门时候棠柚撕心裂肺的那一声,萧维景忍不住的有点……心疼。
这种感觉很怪。
萧维景自认为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他一直以来的审美,就是自信爽朗的女性;而自信爽朗的女性很少会哭泣,无论遇到什么时候都会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乐观。
与棠柚这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性格截然不同。
可现在,萧维景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娇娇弱弱的女孩。
……过去哄一哄,听她软绵绵的撒娇,也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
因她此时脆弱的神情,外加对二叔天然的信任,萧维景此时喉咙发干,忍不住声音放缓:“柚柚,别怕,我马上让人给你换个房间。”
棠柚声音发闷:“谢谢你。”
看棠柚终于开口,萧维景终于记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妈知道你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让我给你送温的过来。”
其实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送牛奶是假,借机聊天相处才是真。
若是放在往常,萧维景一定会直接拒绝;然而现在,他却忍不住和现在的棠柚相处。
棠柚仍旧捂着脸:“谢谢你。”
她不敢松开手,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天,萧维景也太容易上当了吧!
从进门就被萧则行牵着鼻子走了。
简直和当初被骗的她一模一样。
萧维景还想继续说,被萧则行扯住胳膊,拉到外面。
棠柚房间中闹耗子的事情很快惊动了赵曼兰,赵曼兰听说棠柚吓哭了,立刻重重地朝着萧维景胸口来了一拳,谴责地看他:“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欺负柚柚!我看你是不想要老婆了。”
萧维景捂着胸口,怀疑自己母亲背着他偷偷练了铁砂掌。
他有苦难言:“妈,这次真不是我做的。”
赵曼兰哪里还会听他说话,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这才转身心疼地去看棠柚现在的情况。
房间已经重新换过了,让人仔仔细细仔细检查过,确保没有丝毫不该有的小动物。
刚刚萧维景和萧则行说话时,棠柚憋笑快憋坏了。
现在赵曼兰满脸自责地过来哄她,她心里面顿时又十分内疚:“没事的,阿姨……”
赵曼兰摸着她的脑袋:“乖孩子,有没有看清楚那只老鼠是什么模样?”
棠柚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灰耗子,有点大。”
她不知道正常的耗子应该多大,只好虚虚地比划一下。
赵曼兰被她的描述吓到了:“这么大?”
恰好萧则行和萧维景并肩进来,萧则行随口问:“什么这么大?”
赵曼兰:“耗子。”
萧维景忍不住问:“二叔,您不是见到了吗?那耗子长什么模样?”
萧则行不动声色:“瞧着有点像金丝熊。”
棠柚:!!!
完了完了,这下供词串不上了啊!
糟,露陷了。
赵曼兰疑惑不解:“不对啊,柚柚不是说是个大个灰白耗子么?”
说话间,赵曼兰还试图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呢,怎么可能是金丝熊。”
萧则行面不改色,从容地笑:“或许看到的不是同一只。”
赵曼兰更惶恐了,立刻站起来:“天呐,难道这还成耗子窝了不成。”
萧维景纠正:“体型差距这么大,不可能是同一窝耗子,至少得两窝。”
赵曼兰更怕了:“现在也不是春天啊,耗子竟然开始求偶了?”
萧维景说:“这耗子的确太猖狂了,见光也不避。”
萧则行笑:“或许是舐犊情深。”
棠柚仍旧坐在床上,她不敢抬头看萧则行的神色,耳根和脸颊都烧的通红。
赵曼兰紧皱眉头,来回踱着步子;最终停下,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明天必须要让专门灭鼠的人过来瞧瞧。”
棠柚努力地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真怕一不小心再说漏了嘴。
她现在就和鹌鹑一样,乖巧且温柔地坐着。
赵曼兰怕棠柚吓到,抱在怀里,揉着头发哄了好半天。
棠柚内心都要被愧疚给淹没了。
赵曼兰对她真的很好,说是把她当亲女儿都可以。
看她们两人在说话,两个男人默契地走了出去。
萧维景仍旧想着刚才棠柚的神情,忍不住开口:“其实我发现棠柚挺好的。”
这句是肺腑之言。
远远没有他起初所想的那样骄纵。
萧则行看他一眼:“那你之前是怎么回事?”
萧维景面上稍微露出一丝尴尬:“以前我不了解她。”
“我瞧你现在也未必有多了解,”萧则行笑,仍旧凝视着夜空,悠悠开口,“维景,你还是太年轻,不懂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瞻前顾后,有得有失很正常。”
说到这里,萧则行转脸看他:“还有那个文灵,你确定当年是她救的你?”
萧维景一愣。
萧则行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最需要学习的是不要偏听偏信。”
“你太容易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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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沉庭来接棠柚回家,她坐在车上,手里捏着手机,刚坐上车就困倦的要闭上眼睛。
江沉庭看她病恹恹的模样,忍不住问:“糖糖,你怎么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试她的体温,刚伸出手,想到上次她躲开,又默默地收回去。
“没什么,”棠柚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打了个哈欠,“啊,对了,哥哥,你下午有事么?”
“没有,怎么了?”
“老师让下午去选题,还有关于毕设的解答,”棠柚还是很困,兴致并不高,“吃过饭以后,你能送我回学校么?”
今天是江沉庭的生日。
要不是因为这个,棠柚也不可能回棠宵和江桃的那个家。
那是他们的,不是她的。
棠柚虽然也会开车,但她昨晚上压根就没睡好,现在精神状态也不怎么样;为了安全着想,还是不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