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安说:“没有,这是你们章总的计划,我也是头一回正经听。”
他待到了会议结束,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工作,沈多意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刻意放慢速度收拾了半天。
“沈组长,你等我等得太明显了吧。”戚时安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不得了。
沈多意紧张地望了眼外面,拿起东西就要走:“那不聊了,我回办公室了。”
“哎,逗你呢。”戚时安起身走过去,“高阶平台针对的是高端客户,但散户和中小型企业相对更多,我刚刚忽然想搞个‘大众平台’,还可以和互联网公司合作,推广线上咨询。”
沈多意高兴道:“我觉得不错,以后我这种散户就能求助了。”
戚时安闻言故意道:“那不搞了,我得让你只能向我求助。”
计划始于脑中偶然的灵感,后续要从长计议,再不断规划,他们没准备多聊,何况还没下班。正要一起出去,戚时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爸戚景棠。
“爸,考察回来了?”
“回来两三天了。”戚景棠的声音都透着文雅,“这周末你妈妈生日,别忘了陪她吃顿饭。”
戚时安说:“我妈生日我哪年忘记过,早就定好餐厅了。”
又说了几句,戚时安挂断了电话:“走吧,我也回三十层继续干活了。”
沈多意说:“阿姨这周末过生日吗?那替我说句生日快乐。”
“不是干休所的妈。”戚时安顽皮地笑笑,“是我亲妈。”
第26章
沈多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只直白又迷茫地盯着戚时安, 他认真消化了“亲妈”这两个字, 才明白戚时安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是单亲,不对,也不算单亲。”戚时安解释, “我爸跟我现在的妈是二婚,我和小川等于同父异母,不过在情感上和亲的没区别, 你也见过是不是?”
沈多意点点头:“嗯, 所以我才很吃惊,完全没有想到。”
戚时安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有空再详细给你讲吧, 先回去工作。”
他们两个本来就在里面多待了会儿,沈多意不是主管, 没道理直接和高级合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商讨什么,于是结束了话题, 分头回去自己的办公室。
戚时安上了三十层,经过安妮的座位时问:“再确认下周末的餐厅,几点来着?”
“十一点半。”安妮起身回答, “蛋糕也是餐厅负责, 礼物今天下班前送来。”
“知道了。”戚时安问完进了办公室,他没往办公桌后走,而是大喇喇地坐在了沙发上。寻思了片刻,给他亲妈打了个电话。
待里面接通,他开口道:“妈, 是我。”
孔因虹没有寒暄,直接问:“怎么了?”
“能怎么,提醒你周末和我吃饭,别忘了。”戚时安盯着桌上的烟灰缸,“我去接你,还是叔叔送你啊?”
孔因虹说:“你来接我吧。”没等戚时安答应,她疑惑道:“今天没上班?”
“上啊,我就在办公室呢。”
“那不聊了,好好工作。”
电话里瞬间成了忙音,戚时安猝不及防就被挂了电话,他妈几十年如一日,又高贵又冷艳,工作起来不分昼夜,也习惯用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
虽然有点不孝,但他内心隐隐希望周末晚一点来。
同样希望周末晚一点来的还有沈老,因为沈多意要带他去做半年一次的例行体检,堪比医院一日游,糟心得很。
体检项目五花八门,恨不得从天灵盖到脚后跟全检查一遍,沈老晚饭后就仰在阳台上吹风,偶尔再哼哼一两声。
“爷爷,你哼唧什么呢,跟瘫痪了似的。”沈多意端着盆草莓过来,还坐在他那张小蒲团上,“吃俩草莓吧,刚洗的,特甜。”
沈老直心疼:“能不甜吗,一盒多少钱来着?”
老人家就爱计较这些,几十块钱买盒水果比让他瘫痪还痛苦。沈多意避而不答,自己一个接一个地吃,看沈老不动弹,说:“这是进口的什么牛奶草莓,甜。”
沈老就等着跟他抬杠呢:“普通草莓你沾着白糖吃更甜。”
“哎呀,你到底吃不吃?”沈多意把盆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明天去医院,有两项检查得空腹,你有什么想吃的今晚赶紧吃。”
沈老终于吃了俩草莓,这个“俩”不是泛指,就是两个而已。“岁数大了,不能贪凉。”沈老吃完还咂摸着味道,“明天都检查哪些啊?”
沈多意回答:“还是那些,什么血常规啊,心电图啊,反正你都做过。”
正说着话,外面天空上卷起了一道雷,不消多时就噼噼啪啪的下起雨来。沈多意把窗户推开,湿润又凉爽的风灌进屋内,他给沈老盖上薄毯子,祖孙俩又打算一起听评书。
沈老抱着小收音机,按下按钮后评书大师单田芳的粗哑嗓音传了出来,惊堂木一拍,老头开始猜剧情:“武艺高强,志节高亮,肯定是秦叔宝要出来了。”
沈多意支着脑袋:“不是在听《七侠五义》吗?怎么成《隋唐演义》了?”
“你上班的时候我把那个听完了,别打岔。”沈老阖着眼,听着单田芳激动地讲述打斗场面,他老了,走都走不利索,听着这些安慰自己曾矫健过。
两章内容听完正好睡觉,沈多意把蒲团坐扁了,盘着的腿也有些酸麻。他挣扎着站起来拎上小收音机,另一只手掺着沈老回卧室休息。
“爷爷,明天反正出门,那咱们在外面吃吧。”
“行,你掏钱听你的。”
“你想吃什么啊?”
“软乎的,能嚼动就行。”
把沈老送回了卧室,沈多意抻被子关台灯,安置好所有便蹲下等沈老睡着。例行体检每年两次,其实每次前一晚他都有些紧张。
沈老忽然出声说道:“明天折腾完去看看你爸妈吧,好长时间没联系了。”
沈多意乐了:“怎么联系啊,你说话别那么吓人。”
他说完又给沈老掖了掖被子:“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检查完去给我爸妈扫墓,正好换新工作的事儿还没告诉他们呢。”
好一阵子没下雨,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猛,本以为结束得也快,却没想到凌晨时分变小后,淅淅沥沥地下到了天亮。
医院周一人最多,周六日还好,沈多意早早载着沈老出了门,顺便终于把聒噪恼人的豆浆机扔给了回收站。
沈老捧着保温杯,杯中是最后一点热豆浆,他长吁短叹道:“这个新单位年底会不会发一台新豆浆机啊?”
沈多意打着方向盘笑,抬眼就会看到挂在后视镜上的坠子,说:“不知道,老板爱喝咖啡,没准儿发一台咖啡机呢。”
说笑着到了医院,各项检查开始给沈老招呼,期间坐轮椅的病号随处可见,老年人占了一大半。有几项检查不能立刻出结果,要明天才能取出,沈多意把沈老扶到椅子上坐下,说:“爷爷,半小时后血常规就出来了,咱们等等,CT也差不多,拿上结果我去诊室给医生看,你懒得动就在这儿等我。”
沈老说:“中午上哪儿吃啊?”
“这就惦记上吃啦?”沈多意有些冷,一夜的雨气温降了几度,他却穿着薄薄的有些宽松的衬衣,有点风就能灌进去。
检查完从医院离开,祖孙俩找了处馆子吃饭,吃完又再找花店买了束淡黄色小花,准备去墓园看沈多意的爸妈。
墓园不在市区,开车要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不年不节没什么人,停车场有大片的空位。“爷爷,你慢点。”沈多意扶着沈老,拐杖敲在石阶上留下一串声响。
沈老牢骚道:“你给他们买那么高干什么,累死我了。”
“我不是觉得高处风景好么。”沈多意抬头一望,“马上就到了。”
淡黄色的花束被轻轻搁在墓前,沈老站着,沈多意蹲下把两座墓碑擦了擦。他低着头,细细地擦墓碑上刻的名字,和他爸妈照片中的脸庞。
“爷爷,你先说吧。”
沈老开口道:“云生,嘉雨,上午多意带我去体检了,没什么事儿,还是那几样老毛病。降压药一直吃着呢,拄着拐杖也好走,我前一阵还学会叫外卖了,挺新鲜的。”
“昨儿下了雨,今天冷飕飕的,你们那边天气怎么样啊?”
“旁边那块墓是给我准备的,这样说话费劲,等我什么时候到日子了,我就去找你们俩,咱们一家团聚当面说。”
“爷爷,越扯越没边了。”沈多意手里攥着擦墓碑弄脏的纸巾,也不起身,就蹲在两座墓碑之间。他轻轻开口:“爸,妈,爷爷都挺好的,我也都挺好的。换了份新工作,同事上司人都不错,我跟大家处得也很好。”
“你们太懒了,从来不给我托梦,不想我啊?”沈多意把那束小花拆成了两把,然后两座墓前各放一把,“但你们得保佑我,让我早日升主管,涨工资。”
他低着头,微微停顿后说:“我最近挺开心的,比过去几年都要开心。”
沈老好奇道:“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跟你说不着,老抬杠。”沈多意说,“爸妈,如果你们给我托梦的话,我悄悄告诉你们。”
天阴恻恻的,云朵堆积又下起了雨,这种天气让人犯困,想窝在被子里睡觉。
戚时安就有点疲乏,面前的蛋糕也觉得索然无味。他妈妈孔因虹穿着一身精致的套装坐在对面讲电话,说着一些越听越困的专有名词。
“烦了?”
电话挂断,孔因虹的问题直接抛来,戚时安调整坐姿,顺便偷看了一眼手表,无奈道:“妈,从接上你到吃午饭,再到切蛋糕,你就没怎么笑过。”
孔因虹端坐着,淡淡地说:“笑太多会长皱纹,而且聊些琐事而已,没什么好笑的。”
戚时安问:“你见着我不高兴吗?”
“高兴,但是觉得你有些变化。”孔因虹审视着戚时安,“你以前很像我的,也不会问东问西,感觉你话变多了。”
戚时安应付道:“想哄你高兴而已。”
“不用哄我高兴,看你事业有成,在自己的领域有所成就我就很高兴了。”孔因虹拿起刀,把燃半截的蜡烛吹灭,“我只吃一小块,剩下的你包圆吧。”
戚时安伸手阻挡:“还没有许愿。”
“没什么好许的,我又不信那些。”孔因虹一刀下去,“游思给我寄了礼物,你们联系多,改天替我当面谢谢她。”
戚时安“嗯”了一声,不再说些什么,沉默着吃起蛋糕来。
外面还飘着雨,那祖孙俩奔波了一整天,又上下那么多层石阶,运动量大大超出所能负荷的范围。打道回府后沈多意立刻伺候沈老上床休息,等沈老睡着才歇下来喘了口气。
他趁空着便霸占了躺椅,仰面坐了会儿发觉还不如蒲团舒服,于是又转移到了地上。拿着那本《地方志集成》继续阅读,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钟头。
期间太过专注,没听见短信发来的提示音。
窗外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一阵风呼进来沈多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得去换件衣服。把书签夹进书里,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戚时安”,沈多意记得今天是对方妈妈的生日,按理说不应该有空打来,于是接通后直接问道:“喂?有什么事儿吗?”
戚时安回答:“没什么大事儿,今天空气挺湿润,想看看你愿不愿意出去转一圈。”
沈多意在外面转了多半天,其实有些累了,他听着对方有些低沉的声音,说:“今天不是陪阿姨过生日吗,结束了?”
“嗯,我妈兴致不高。”
这句话含着些无可奈何,也含着些失落,沈多意向来心软,立即问:“去哪儿转一圈?我今天上午出门了,得看看用不用加点油。”
戚时安这才说道:“不用,我就在温湖公寓门口,你直接出来吧。”
准备换的衣服也没换,沈多意直接拿着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
雨天路滑,但车少人少,戚时安的开着车在路上疾驰,没多久就出了市区。沈多意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上,他头一回坐跑车,感觉很不错,甚至也想买一辆。
但是考虑到价格,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午去哪了?”戚时安打破沉默,“累的话调下座位,睡一会儿。”
沈多意说:“不累,上午带我爷爷去医院体检了,然后又去墓园看了看我爸妈。”
戚时安停顿片刻,思考这个话题还能不能进行下去,毕竟他不愿意提任何可能引起对方低沉情绪的事情。
“爷爷身体还好吗?”
“嗯,毛病还是那几样,别的没什么。”
聊天又断了,沈多意知道戚时安怕戳他痛处,便主动换了话题:“你呢,给阿姨庆祝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兴致不高?”
戚时安委屈道:“她就那样,要是我现在的妈,肯定开心死了。”
沈多意不知道戚时安的亲妈什么样儿,但觉得戚时安的语气有些搞笑,笑够了看向窗外,他们环山而上,正在雨中驰骋。
“戚先生。”
突然这么称呼,戚时安微微皱眉:“怎么了?”
沈多意打着商量问:“等会儿能不能让我试试你这辆车啊?”
男人嘛,都好这一口。戚时安松了口气,被那句“戚先生”抓挠了一下,结果只是想试车,但他却假意推拒:“你驾龄多少年?以前开过跑车吗?”
“跑车没开过。”沈多意似是没想到戚时安会拒绝,“可我考驾照的时候很顺利,技术挺好的,而且我幼儿园的时候就会骑自行车了,这方面挺擅长的。”
戚时安绷不住了,笑着妥协道:“知道了,反正买了意外险。”
一说保险,沈多意想起什么似的:“‘智行人生’你是不是还没买?”
“没呢,我那么忙哪顾得上啊。”戚时安假意责怪,“你都是明安的员工了,怎么还老惦记着给保险公司创收?”
沈多意反唇相讥:“我倒想给明安推销啊,可我自己都赔了十几万,招牌已经砸啦。”
还惦记着那十几万呢,戚时安握着方向盘笑:“忙完这阵我必须帮你投资了,以后别再念叨那十几万,我觉出来了,那十几万是咱们俩发展路上的绊脚石。”
沈多意不好意思地抿着嘴乐:“雇你还得花钱,能打折么?”
戚时安说:“能,你夸夸我。”
窗外是盘山公路,一方开阔,一方是密实的绿树,沈多意四下张望,倏而低着头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前半句说完卡壳了,戚时安心痒难耐,后半句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沈多意要说这么直白肉麻的话给他么?
戚时安咬着牙催促:“快说。”
沈多意忽然小声说道:“今天扫墓,我告诉我爸妈最近过得很开心,比过去几年都要开心。”他说完扭头看着窗上的雨滴开始笑,“我夸完了。”
戚时安握紧方向盘,他是世无其二的令沈多意开心的人吗?
是的话,他更加开心。
不是的话,他继续努力。
第27章
环山而上, 到了山顶开阔处便停下, 车门一开, 携着细雨的大风从四面吹来,感觉从肉体到灵魂都被强制荡涤了一遍。
周遭矮矮的栏杆毫无安全感,这儿本来就不是风景区, 所以没怎么建设过。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树,还是乱石, 全都自然又随意的生长堆砌着。
沈多意出门时没换衣服, 此时冻得隐隐打起了冷颤,但面上装得云淡风轻, 说:“这一片不好发现,你以前来兜过风?”
戚时安把长风衣脱下, 哗啦一甩罩在了沈多意身前:“这样还冷么?要不回车上?”
风衣内里热烘烘的,带着戚时安的体温, 沈多意瞬间就还了魂,说:“不冷了,那边有石凳, 去坐会儿吧。”
他们俩转移到了石凳上, 放眼望去都是绿色的山丘和公路,戚时安这时才回答:“其实我差不多每年的今天都来这儿吹风,有时候自己来,有时候和章以明带着两瓶酒来。”
沈多意明白过来:“你是每年的这一天都心情不好吗?”
“谈不上不好,有点郁闷吧。”戚时安微微停顿, 不确定对方是否想听他啰嗦。沈多意主动道:“你和章先生是好朋友,想必和他来是为了能够倾诉,那既然这次让我陪你来,就跟我讲讲吧。”
戚时安感激沈多意的体贴,说道:“我干休所那个妈你见过,直率热情,跟我和我弟什么都讲。但我亲妈不是,她不大声讲话,更不会嬉笑怒骂,干什么都跟没放盐似的,特别平淡。”
沈多意忍不住笑:“头一回听这种形容。”
“真的,她还特别严格,我小时候生病请假,她不先关心我难不难受,第一关心的都是会不会耽误学习。”戚时安的T恤被风吹得抖动着,“拿过生日这事儿说吧,一年不见挺想她的,但她跟应付差事一样,蜡烛吹一半接起电话开始处理工作,把我晾在一边。”
戚时安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轻轻瞪眼,跟小孩子告状一样。倾听的人同仇敌忾不至于,但应该顺着指责两句,可沈多意看在眼里,觉得特别想笑。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戚时安抬手打了个响指,“你觉得我妈做得对么?”
沈多意不答反问:“你妈妈是不是事业女性?”
戚时安回答:“是,她和我爸是读博的时候认识的,后来离婚也不是因为什么矛盾,跟明星似的,因为繁忙的工作聚少离多,就分了。”
不待沈多意接话,他继续分析:“其实就是性格不合,我爸是书生一个,也闷,两个人能谁都不吭声待上三天三夜,后来我爸和现在的妈结婚了,每天都挺高兴的。我妈找了个作家,比较浪漫,也比和我爸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沈多意沉思片刻:“冒昧的问一句,阿姨是不是比较有傲气啊?”
戚时安说:“比较有傲气?我妈的傲气都冲破平流层了。怎么问这个,三言两语就感受出来了?”
“不是。”沈多意裹着风衣,“小川和你的性格差异挺大的,他像阿姨,活泼。你更沉稳,但是又自负,所以我猜是像你亲妈。”
戚时安不满道:“我自负?”
不知道从周围哪棵树上吹来一片叶子,正好落在戚时安的头发上,沈多意伸手帮对方抓下来,扔掉后又注意到对方脸上细密的小雨珠。
他没忍住,用手背轻轻地给戚时安擦了擦脸颊,像哄小孩一样的说:“你何止自负,有时候还透着优越感。”
有些凉的手背蹭在脸上,戚时安一动不动任沈多意宰割,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冒犯过你?如果有的话,我向你道歉。”
沈多意哈哈大笑:“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是你骂人家‘废物点心’。”
他们把石凳都捂热了,戚时安讲了生日蛋糕好不好吃,沈多意讲了扫墓买的花有点少,像拉家常一样在山顶互相倾诉,天气阴雨连绵,他俩的心情却越来越明朗。
后来绵绵细雨有变大的趋势,戚时安一件T恤也快湿透了,他们便决定离开。戚时安还记得沈多意的请求,上车前问:“要不你开下去?”
沈多意却犹豫了:“还是算了,下着雨又下山,我觉得有点冒险。”
“那下周再出来一次,到时候你载我。”戚时安直接定了行程安排。车子启动,他们沿着山间公路离开,雨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视线。
到了温湖公寓门口时,雨滴密集得已经连成了线,打伞都遮挡不住多少。沈多意扒着车门犯难,半晌过去出着小洋相说:“我再陪你坐一会儿。”
戚时安顺势说:“雨这么大,坐两会儿吧。”
这阵雨来得急走得也急,没多久就变小了,天色渐晚风也更湿更冷,沈多意准备回家,车门都开了一条缝又停下来。
戚时安问:“怎么了?风衣你穿着吧,这段路别吹感冒了。”
沈多意说:“章先生平时很忙吧?”
“嗯……忙完工作忙约会。”戚时安一时有点懵,“你问他干吗?”
沈多意说:“那以后你心情不好需要上山吹风的话,就叫我吧。”
车门打开又关上,风灌进来又被隔绝在外,沈多意穿着风衣快速跑进了公寓大门,而戚时安还在愣神。半晌过去,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想起沈多意面对面给他拭去水滴。
天擦了黑,万家灯火亮了起来,温湖公寓外停着辆跑车,里面的人独自开心,开心完又脸红了大半个钟头才走。
之前一周明安各部门都被会议折磨着,新的一周总算能喘口气了,然而咨询部和投资部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投资部要不断观察行情数据出材料,而咨询部要及时接收投资部的作业,然后再整合出方案。为了方便,几个部门全部集中在会议楼层开会,几道透明的玻璃门和玻璃墙间隔着,仿佛处在一间大型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