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苦练做奶油蛋糕,去年翻车,今年必须得搞一个两层蛋糕。
正在列菜单,手机响了,上司的电话。
接完电话,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上司通知她明天早上回总部开会,要去三天,二十四号才回,完美错过堂姐的生日。
是去总部述职,不能请假。
顶着沮丧的表情,洛雨下班回家收拾行李。
刚锁上办公室的门,身后传来嘲讽:
“上班不积极,下班倒积极。”
洛雨在心里将贺栩骂了一百八十遍,才缓缓转身,皮笑肉不笑打招呼,“贺总,您好。”
最近几个月她的脚都变小了,天天被迫穿他给的小鞋,他在工作上就没让她顺心过,一天找十八回茬,她的资料里有个标点符号没用对,他都打回来让她重改。
贺栩垂眸看她,“你觉得我像很好的样子?”
“......我都跟您道过歉了。”
“我不接受。”
贺栩从来没被人耍过,她是头一个。
好好的路她不走,偏往他枪口上撞。
洛雨把皮球踢给他:“那您说该怎么办?”
贺栩:“我没女朋友了,你说你该怎么办?”
没完没了了。
洛雨有反骨,心道,我还治不了你。
贺栩的大伯是苏城首富,他父亲的身家仅比他大伯少一点,他又长得人模狗样,所以眼光高的离谱,也最怕别人缠着他。
洛雨直接抬起脚尖,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那我当你女朋友。”
然后就等着他推开她。
贺栩呼吸一顿,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没把她扒拉开,两手环住她的腰,慢慢低头,作势要亲她。
洛雨:“......”
你大爷哦。
真害怕他像疯狗一样咬她,她败下阵来,猛将他往后一推,撒腿就跑。
贺栩撞到门板,后腰抵在门把手上。
他缓了几秒,反手揉揉腰,真要撞坏了,看他能饶了她。
进了电梯,洛雨松口气。
项目还有一年多才结束,她都能预见,未来一年,她没好日子过,没好果子吃。
【姐,我要回总部述职,没法陪你过生日了,等那天晚上我陪你云庆祝。】
今年的生日蛋糕还是泡汤了。
洛琪回:【没关系,一个小生日。】
她现在最不期待的就是生日,过了生日就又老了一岁。过去的一些记忆,有时怎么挡都挡不住,卡点的祝福,比上一年会多一朵的玫瑰花束。
十年,玫瑰花从十八朵加到二十八朵。
就是在二十八岁那一天,幸福戛然而止。
裴时霄把她的青春记忆毁得一干二净,即便是跟他无关的,他也毁了。
今年的生日正好赶上周六,那天休息。
周五晚上,收到父亲给她发的消息:【宝贝女儿,生日快乐,明天记得吃碗面。】
洛琪不知道这一年过去,父亲的头发又白了多少。他公司的情况没怎么好转,依旧天南海北的飞,各地谈客户。
【谢谢爸爸,注意身体。】
十一点钟时,工作群里老板通知他们开海外视频会,蒋盛和又道:【每人都参加。】
只要夜里加班,他们的加班费都是双倍。
小姜他们最喜欢夜里加班,他们本来就是夜猫子,周末晚上两点之前不会睡。
会议一直持续到十一点五十分。
结束后,小姜在工作群里说:【还有十分钟就是洛姐生日,我再等等,给洛姐发个生日祝福再睡。】
远维的所有员工每年生日都会收到公司准备的蛋糕卡,洛琪早上开会去了,蛋糕卡是小姜帮忙收下的。
除了他知道明天是洛琪的生日,总裁办的其他人也知道。
洛琪不好意思耽误他们休息:【谢谢,心意收到了,你们快点休息吧。】
小姜:【明天不上班,不差那几分钟睡觉时间。】
群里只有蒋盛和没吱声,他在跟秦墨岭打电话。
“明天晚上我有个饭局,你也过去。”
“你的饭局,我去凑什么热闹?”
“人你也认识,过去帮我挡两杯酒。”他说:“明天洛琪生日,等应酬结束,我过去看看她。”不能多喝酒,会让她误以为他喝多了才去找她。
秦墨岭第一次八卦他的感情,“你就这么拖下去?”
“不拖了。”
等她好好过完这个生日再说。
在商场上,他运筹帷幄,只有她,他没有任何把握。万一她对他就是没感觉,连试一试都不愿意,他总不好强求她。
就算她不答应,他也放她去锐普医疗。
她最美好的七年都用来还债了,仅有的一个愿望,不能不让她实现。
还有两分钟到零点,蒋盛和挂电话:“明天别忘了过去。”
零点,洛琪收到老板私发给她的红包,上面是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
【谢谢蒋总。】
【不客气,这一年辛苦了。】
这个红包收也不好,不收更不好。
犹豫几秒,洛琪收下。
二十九岁的卡点生日祝福,没想到是老板发给她的。
洛琪不知道的是,蒋盛和为了卡点给她发祝福,特意把今晚的视频会时间推迟到十一点钟。
群里提到了她的生日,作为老板,发个红包名正言顺。
等洛琪退出老板的聊天框,工作群里每个人都给她发了祝福,都是同事,他们没刻意踩点发。
她还收到了洛雨的卡点祝福:
【大美女,生日快乐哟,今年又比去年美出了一个新高度,你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姐姐我有多骄傲,恨不得逢人就说,洛琪是我姐,亲的,有血缘关系。愿二十九岁这一年,遇到雨中愿意给你撑伞的那个人。PS:生日蛋糕明年一定一定补上。】
【谢谢雨宝。】后面加了一排亲亲的表情包。
雨中给她撑伞的那个人,她不会遇到。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洛琪拿手机一看,还不到七点钟。即便再不期待生日,还是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她起床去买菜,打算给自己做一荤一素再烧个汤。
到了楼下才发现,下雨了,雨不大,淅淅沥沥,她又折回楼上拿伞。
从菜场回来,蛋糕店已经开门,她进去买了一个最小寸的蛋糕。
回到家收拾好食材,漫长的上午才过去一半,洛琪搜了生日歌的谱子,坐到初琳带来的那架钢琴前,小时候学过钢琴,已经十几年没碰过琴键。
磕磕绊绊,把生日歌弹了出来。
雨下了一天都没停,晚上时哗哗下大。
洛琪无事可做,继续练生日歌,老板的消息进来,【在家?】
【嗯。蒋总,什么事?】
蒋盛和:【没什么事。】
他过来给她送油画,上个月月初虞老师就让人把油画裱好送到了他别墅,他一直等到她生日这天。
应酬一结束,他就赶过来。
【油画到了,给你送过来,你下楼来拿。】
他又说:【还有十分钟到,不用带伞,送到你们楼栋里。】
其实他已经到了,给她几分钟换衣服的时间。
蒋盛和进了楼栋,过道很窄,边上还停了两辆自行车,只够一个人通行。楼道有声控灯,他把油画靠墙放,声控灯亮了,照清楚墙上的破旧斑驳。
油画包裹严实,外面还有防水袋,他收伞,甩甩伞上的水。
这十分钟比他过去三十年都漫长。
楼栋没有门,他站在入口点了支烟。雨被风裹挟,斜扫到他裤脚上,蒋盛和往后退了半步。
几十秒后,声控灯熄灭。
楼道黑漆漆的,只有他指间的猩红。
烟抽的急,抽完不过才过去两分钟。
蒋盛和往外伸手,烟头被雨浇灭,烟雾消散。手上都是水,他撑伞去车里拿纸擦手,顺便扔了烟头。
司机看看手表,老板才去了四分钟,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盛和关上车门,又去了楼栋。
烟头不是非要扔到车里的烟灰缸,手上有水也不是非要擦,但胸口像被勒住,得出来透透气。
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蒋盛和站在刚才的地方,风和雨比刚才又大了,吹得人心里不安。
‘蹬蹬蹬’,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楼道里从三楼亮到楼底。
蒋盛和抬头,洛琪已经从二楼拐下来,看到来人是蒋盛和而不是司机,她差点崴到脚。
“你慢点。”他不由往前走了两步。
她怎么敢劳烦老板顶着雨给她送油画,快速踏下楼梯,“蒋总,您怎么来了?”
蒋盛和看着她的眼:“过来看看你。”
洛琪:“......”
她没接住话。
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又被她压下去。
自作多情最要不得。
狭仄的过道,气氛尴尬。
他不吱声,洛琪只好打破沉默:“蒋总,您今晚不是有应酬?”行程上有,但老板没让他们陪同,给他们放假休息。
蒋盛和说:“刚结束。”
他的衬衫挽到臂弯,洛琪看到他胳膊上还有雨水,裤脚也被淋到,雨越来越大,“蒋总,您快点回去吧。”
蒋盛和置若罔闻,“今晚不是顺路给你送画,绕了很多路过来。”
“洛琪,”他唤她一声,“要不要跟我试试?”
大雨滂沱,淹没了紧张的心跳声。
洛琪瞠目结舌,两手绞着,手里是家门钥匙,钥匙尖戳到手心,她没感觉到疼。
刚才他表明特意来看她,已把她送到过山车的最顶端,她几乎要受不住,他又问她要不要试试,直接将她从过山车甩下来,来了一个高空蹦极,她完全失重。
她看着他,失了语。
声控灯忽然灭了。
洛琪眼前一片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他身上的气息却还在。
他是远维的老板,蒋家的三公子,在权贵圈的顶端,而她,家庭普通还欠着一身债。
他心里还有人。
要怎么试?
各取所需吗?
成年人的游戏她跟他玩不起,一旦与他有感情上的纠扯,万劫不复的是她。
‘砰’一声,倚在墙上的油画没放好,滑了下来,滑到地上。
灯亮了。
有防水袋,他们谁都没去管那幅画。
洛琪脑子转的太慢,在想该怎么拒绝他才不会得罪他,又不会伤他的面子。
短短的半分钟,比刚才等她的那十分钟煎熬万倍。
蒋盛和望向她,再度开口:“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找个人排遣空虚,洛琪,我惦记你七年了。”
在她错愕的眼神里,蒋盛和用苏城方言说:“我暗恋你已经七年零七个月。”
他只会这一句苏城方言。
“曾经在感情上困扰我的人是你。回国是因为你在这里。海城沙滩的电影,是放给你看的。”
“如果你还不信我说的,觉得我是为了让你跟我在一起,信口编出来的...”说到这,他停顿了下。
洛琪不需要他再证明自己,“我信。”
她脑子里千头万绪。
人还处在失重状态。
蒋盛和在等她接下来的话,但没等到。
他站在入口处,右肩头被雨打湿。
两分钟过去,应该是无声拒绝了他。
他最不想勉强的人就是她,他弯腰把那幅画扶起来,“这画你还要吗?不要也没关系,我再带回去。”
洛琪没有丝毫犹豫:“我要。”
蒋盛和站直,“既然你留下,不要随意丢了。如果哪天你觉得碍事,再联系我的司机拿回去,这幅画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洛琪的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还好灯又暗下去,他没看到,她赶紧拿手擦了擦。
“今天可能有点唐突,等你平静下来,再好好考虑要不要跟我试试。不着急,我有时间等。”蒋盛和不想拿身份去压她,“不管你答不答应,都不影响我跟你的共事关系。”
“时间不早了,上去吧。”
洛琪拎着油画上楼,连再见都忘了说。
从一楼到三楼,每上一个台阶,过去就涌出一幕。
原来蒋董对她的特殊照顾是因为他。
原来他所有的边界感都是为了她。
到了家门口,洛琪开门,插了两次都没插进钥匙孔。
第三次终于打开,她把油画往客厅一放,带上门就往楼下跑,一步两个台阶。
他人已经离开。
洛琪没带伞,冲进雨里,“蒋总!”
蒋盛和还没走远,还没到车前。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但还是猛地转身,一道黑影冲到他伞下。
她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
“有话跟我说?”
蒋盛和不敢期盼,也许是当面跟他说清楚。
洛琪摇摇头,“没有。”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决定,就是不忍心让他失落。
蒋盛和把伞往她那边撑,抬手把她脸上的雨水擦擦,“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来,我就不打算放你走了。”
他盯着她的脸,终于看清她眼底有泪光,“你哭什么?”
难过。
替他难过。
蒋盛和低头,用唇碰碰她的眼底。
老板竟然亲了她,洛琪像被灼烧,条件反射般就要往后退,他一把揽住她的腰,没让她动。
“洛琪,让你跟我试试不是让你立刻就喜欢上我,对你来说有点难,你也没有心力再去试错。”
还会担心他的家庭有阻碍,最后两人无疾而终。
“你不想再谈恋爱,不想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没关系。”他问她:“要不要跟我领证?你继续还你的债,我不干涉。如果你压力大,先不对外公开,你留在我身边就行。”
领了证,他就有借口给她打电话,也有借口去看她。
洛琪不敢置信地看着蒋盛和。
像是一场梦。
蒋盛和跟她对望:“洛琪,跟我结婚吧,你想嫁的人或许不是我,但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
第三十六章
她想嫁的人不是‘或许不是他’, 而是从来都不是他。以前不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依旧不是她的选择。
洛琪为自己哭过一次, 在分手那天。
第二次落泪是为他。
“洛琪,要不要嫁给我?”生怕她听不清,他又说一遍。
雨太大,蒋盛和后背湿透。
洛琪抬手紧握伞杆, 把伞往他头顶推推。
从楼上跑下来追他的那一刻, 她就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可能会不受控制。谁知, 在她因为家庭巨大的差距而矛盾挣扎, 担心没有结果时, 他许诺了她婚姻。
求婚将一切推向失控边缘。
七年零七个月, 比她还债的时间都长。
她疯狂了一次,在二十九岁这一天。
不知未来。
没计后果。
洛琪握住伞杆的手慢慢往下挪, 他握着伞柄,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洛琪什么也没说, 偏头看向夜色, 大雨中, 什么也看不清。
蒋盛和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盼了七年,终于在这一刻得偿所愿。
他低头就要亲她的唇, 他压下来的那一瞬,洛琪猛地躲开, 额头撞到伞杆上。想到眼前的人是老板,她就无法心无旁骛跟他亲密。
他给她的压迫感有了后遗症, 短短几分钟里, 她还无法转变角色。
蒋盛和道歉:“抱歉, 我唐突了。”
洛琪摇头,“是我还把你当老板。”
蒋盛和理解,她答应跟他领证不代表能立即接受跟他亲近,他放开她的腰。
洛琪的手从他手上拿开,绕过他身侧,用手背轻轻触了触他的后背,衣服能拧出水。
“蒋总,您先去车里换衣服,容易着凉。”
“能不能别称呼您?”
“...嗯。”
汽车后备箱里有行李箱,出差常备,里面什么衣服都有。
只有一把伞,两人一块过去。
蒋盛和拿了一件衬衫和一条毛巾出来,他开门上车,洛琪在车外等他。
其实她可以借了他的伞先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没回去,就在车外等着他。
她冲出来追他时,也淋了雨,只是没像他那样,整个后背被淋透。
蒋盛和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衬衫,下车送她上楼。
从一楼到三楼,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洛琪手里空空的,没钥匙,她摸摸口袋,也没有。
蒋盛和问:“找什么?”
“钥匙可能掉了。”下来的匆忙,回想不起来开门后把钥匙放在了什么地方。
蒋盛和看门上,“你刚才没拔下来。”
洛琪往锁上一看,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她讪讪开了门,拔下。
她犹豫,该请他进去喝杯水,还是让他走。
蒋盛和看得出她纠结,没打算进屋。
领证的时间还没敲定,他问:“你想哪天领?”
决定闪婚是疯狂的,但洛琪没有敷衍领证的日子,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拿手机看日历。
选了两个谐音比较好的日期,“925或者927,您...”她及时纠正:“你觉得呢?”
蒋盛和只想快点领证,“第一个。”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患得患失,“会不会再后悔?”
洛琪:“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现在不后悔跟你领证。”这一辈子太长,谁又能保证可以一辈子走到底。
蒋盛和牵过她的手,她想抽回去却没抽动。
他推开门,“进去吧,把湿衣服换了。”
关门前,他又道:“谢谢给了我一个机会。”
门关上,门外的脚步声离开。
洛琪抵在门板上,刚才老板牵的是她的左手,在苏城那晚,他拽她离开,握住的是她手腕。
刚刚,他攥住的是她的手心和指尖。
现在左手的手心手背都滚烫。
洛琪定定神,脱下半湿的衣服去冲澡。
吹干头发,换了睡衣从浴室出来还是有点恍惚,门旁边的那幅画提醒她,蒋盛和真的来过,不是做梦。
洛雨给她的生日祝愿,实现了。
洛琪找了裁纸刀,小心翼翼拆开油画。这是今年最有意义的生日礼物,没地方可摆,她放在了钢琴顶盖上。
沙发的手机振动,她扭头看是谁的电话,屏幕上赫然显示:蒋总
洛琪吁口气才接听,“蒋总。”
“下班时间,喊我名字就行。”
不敢。
当着老板的面直呼老板大名,她有心理障碍。
“你试着喊,再有两天我就是你老公了,你到时在家还喊我蒋总?”
“......”
洛琪岔开话题:“找我什么事?”
“没事。”蒋盛和告诉她:“我到家了。”
“哦。”她还不习惯身份的转变,跟老板突然说家常太别扭。“蒋总,我不知道聊什么,给我点时间,我适应适应。”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话说也不要紧。”只要电话通着就行。她没分手的那六年,他想打个电话连立场都没有。
洛琪绞尽脑汁想多聊几句:“明天不需要加班吧?”
她默默数了数,八个字,不少。
“你们不用加班。我九点钟左右到,一天都在公司。”蒋盛和顿了顿,“以后休息我也在公司,你如果有事,随时过去找我,我都在。”
洛琪想到小酒馆,‘你来,我还在’。
“睡觉吧。”蒋盛和等她挂了电话,他才拿下手机。
雨还没停,他不困。
一切那么不真实。
他又想到一事:【领证前,你要不要跟你父母说一声?明天还有时间,我陪你回一趟苏城。】
洛琪:【等我们熟悉了再回去。】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一团乱。
她见过他的父亲,说来奇怪,她莫名畏惧他父亲。她也知道他父母对他婚姻的要求,反正她这个家庭不会是他们喜欢的。
被之前那段感情伤得太深,她现在只想把债给还上,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与精力应付来自家庭的阻挠。
她又发过去:【能不能先谁都别告诉?】
蒋盛和:【好。等你不欠债了,事业上再上一个台阶,再对外公开。】
翌日清晨,蒋盛和自己驱车回老宅。
梁甄每天早晨都会练琴一小时,正弹着,有人敲门,“妈,是我。”她下意识看看时间,才六点半。
蒋盛和推门进来,随手关上。
梁甄看一眼儿子,他脸色不太好,她暂停,“没睡好?”
“嗯。”蒋盛和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梁甄欲言又止,还是不问了。昨天蒋月如打电话给她,拐弯抹角试探她,是不是私下去找了洛琪,洛琪因为家庭阻力才不愿意接受蒋盛和。
她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儿。
蒋月如叹气:洛琪分手一年了,他倒是表白呀,拖到哪年?
昨天是洛琪生日,从儿子的脸色看,要么还没表白,要么被拒绝了。
梁甄怕戳到他伤口,不敢问。
儿子心情不怎么样,应该是特意来听她弹弹琴,梁甄收拢思绪,挑了一首他小时候喜欢听的曲子,指尖落在琴键上。
蒋盛和有几年没听到这首曲子,母亲的心情应该不错。
他想跟母亲分享领证的喜悦,又没法说。
“妈,感谢您把我带到这个世上。”
梁甄手指一滑,按到了另一个琴键,这种失误,不应该,况且还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曲子。
儿子那句话应该只说了前半句,感谢她把他带到这个世上,但怨她没把他生在苏城。不然他就能早点认识洛琪,不至于七年的感情无人回应。
蒋盛和抵着下颌,认真听母亲弹了半小时。在琴声里,亢奋了一夜的神经才慢慢舒缓。
梁甄站起来,“早饭还没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