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盛和伸手,“牌给我。”问道:“你们谁来?我输了我自己喝酒,你们输了,蒋司寻负责喝酒。”
他们笑着起哄:“可以可以。”
蒋司寻:“......”
他咬了一支烟在嘴里,正打算出去抽烟,听蒋盛和这么一说,胜负欲上来。拿下烟,决定亲自上阵,“我来。你先洗牌。”
他晃晃手里的烟,带上打火机出去。
小姜把牌送来,其他人也都分站在老板和蒋司寻椅子后看热闹。
蒋盛和搁下筷子,接过牌。
桌上都是食物,洛琪帮着往她这边收,把老板的餐盘也端过来,腾出足够宽敞的地方。
居秘书拿了桌旗,折了几折,垫在桌上给他们放牌。
洛琪从包里抽了纸巾,铺在桌上,将老板的黑色袖扣放上面,这样醒目,以免被盘子压到。
蒋盛和余光瞥到她的一举一动。
很快,蒋司寻回来。
蒋盛和洗好牌,牌局开始。
几乎不分伯仲,蒋司寻连输两把,接下来蒋盛和输了三把,之后又是蒋司寻落了下风。
他们出牌不说话,输的人一杯酒一饮而尽,小姜负责倒酒。
服务员送来了烤羊排,小姜特意给洛琪点的,在海城时老板点了羊排,他推测羊排是洛琪的最爱。
他们不讲究,拿了羊排站着啃,看牌最重要。
一共玩了九把,蒋盛和五赢四输,最后一把又是他输。
如果再来一把,说不定就能打平。
蒋司寻扔下牌,“下回聚餐再继续。”
蒋盛和把牌给小姜,“你们接着玩。”
他转身递牌时幅度有点大,不小心蹭掉筷子,自己没觉察。
洛琪捡起老板的筷子,送到旁边的餐柜上,换了一副干净筷子。
蒋盛和回身,洛琪没在旁边,视线不由去找她,她在餐柜前,手里拿着筷子,不知道在干嘛。
他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刚才跟蒋司寻玩牌,他连喝四杯酒,一口东西没吃,旁边的餐盘上有双筷子,空餐盘有两三个,筷子只有这一双,蒋盛和自然而然以为是自己的筷子,抄起来夹了菜放嘴里。
洛琪换了新筷子回来,正咬羊排,看到老板居然在吃菜,而自己的筷子不翼而飞,羊排没咬到,咬到了舌尖。
一阵钻心的疼。
还好,光线昏暗,其他人都没注意老板的筷子掉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把这个秘密埋了。
桌尾那边,小姜和居秘书又玩起牌。
洛琪拿着新筷子直奔那边,站在居秘书身后,若无其事看牌。
看了几分钟,一脸平静回座位。
蒋司寻拿起手边的毛巾慢条斯理擦手,兀自失笑,放下毛巾,夹了一根羊排啃,单手点开手机打字:【你用了洛琪的筷子。】
蒋盛和的手机振动,看完消息,抬头瞅一眼对面,蒋司寻在看手里的羊排,没看他。
难怪洛琪去看牌,回来后也很安静。
原来是懊恼这事。
他回蒋司寻:【无所谓。】只是无法告诉洛琪,他并不介意。
退出聊天,蒋盛和随手将手机搁在餐桌上。
洛琪无意间瞥见他的屏幕,屏保的背景是时代广场,还没看清整张图片,手机息屏。
今晚的聚餐,除了那双筷子,其他都很尽兴。
十月的最后一周,洛琪再次坐上去苏城的高铁。
老板没说这次出差几天,她拜托洛雨有空时去出租房照看一下她的小黄瓜苗。
昨天,蒋董随蒋司寻去了国外,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莫名有点伤感。
洛琪对着车窗外拍了几张,翻看相册,翻到小酒馆那张。
‘你来,我还在’。
她来,不知道谁在。
【姐,你回家吗?】
洛雨问她。
【回,酒店离家五百米,不回不像话。回去看看我爸和我妈被我气成什么样了(狗头)】
洛雨:【不管二伯和二伯母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大人都那样,就喜欢拿过来人说事儿。】
【姐,等你心情好了,我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激动)(星星眼)(星星眼)】
洛琪:【又是你那个甲方爸爸?】
洛雨打了一串哈哈哈,模糊重点:【一个挺不错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估摸你以后会长期在北京发展,项目结束我还是回上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到时谁替你照顾小瓜苗?多个朋友多条路。对了,他也是苏城人,我能和他说得上话,全是苏城方言的功劳。】
【不说了,领导叫我过去。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小黄瓜。】
到了苏城,蒋盛和约了陆柏声,晚上的时间依旧让他们自行安排。
和每次一样,他自己驱车。
洛琪已经拉开商务车的车门,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叫住蒋盛和,“蒋总。”
自从他那晚在小酒馆用了她的筷子,现在她无法直视他。
蒋盛和的车缓缓驶离,从后视镜里看到洛琪追着他来,他踩刹车,滑下车窗,“怎么了?”
洛琪把眼镜给他,“这个忘记给您。”
他晚上开车不戴眼镜看不清,他说过一次,她始终记着。这辆车里有备用眼镜,但蒋盛和还是接过来。
拿出眼镜戴上,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上了商务车关上门,他才踩油门离开。
到了酒店,洛琪办理好入住,把行李箱放到房间,天还没黑,她回家去。
买了一小束向日葵给母亲,走到石桥上,过去那些记忆止不住往外涌,她努力往下压。
六月到十月,物是人非。
在弄堂口,遇到邻居钱奶奶。
钱奶奶知道她解除了婚约,见到她,“囡囡回来啦。”转身回去,“真巧,我今天做了酸奶,给你拿一盒。”
“谢谢奶奶。”
钱奶奶拿了酸奶给她,挑了冰箱里最大的一盒,“你爸爸出差了,你妈妈可能还没下班。”
“他们最近怎么样?”
“蛮好。”钱奶奶没告诉她那些糟心事,“你瘦了,多吃点。”
关于她和裴时霄,钱奶奶即便好奇,也一句不多问。
洛琪开了家门,找出花瓶,装了水把向日葵插起来。
阳台上母亲晾了衣服,她一件件收下来叠好,放到母亲那屋的衣柜。
刚打开钱奶奶给的酸奶,门口传来说话声。
“是不是琪琪回来了?”是大伯母的声音。
她们都知道洛致丘在上海出差,家里灯亮着,除了洛琪不会再有其他人。
姜宜方宁愿女儿没回来,谁知道今天大伯母过来,现在大伯母隔三差五来看她,每次都是各种指责,指责他们不会教育孩子,就知道惯。
时不时再提两句欠他们家一千万这事。
门打开来,洛琪在吃酸奶,头也没抬。
“哟,还真是琪琪。”大伯母想到上次被一个小辈挂了电话,一肚子窝囊气没处撒。
姜宜方看到女儿瘦了那么多,眼泪差点掉下来。还好,女儿不知道家里这一个月过得是什么日子。
大伯母在沙发上坐下,“听洛雨说,你在北京租了房子,上下班得两个多小时。你说你这个孩子,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好日子你不过,偏偏作着过。”
“你傻是不是,时霄条件多好,以后裴家都是他的,你好好抓住了呀,你便宜那个小三干什么?”
洛琪盖上酸奶,拿上酸奶和包,扫了一眼大伯母,“你要实在闲得慌,把我们家卫生打扫打扫。”
‘砰’一声,摔门而去,门板都晃了晃。
大伯母心脏病差点被摔出来,她拍拍心口,“你看看你养的好闺女,说不得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没...”教养的!”
最后几个字忍了又忍,没说出口,“不知道好歹!”
姜宜方心想,女儿摔门摔得好。
她和丈夫永远做不到欠人钱就是大爷,自从公司破产,但凡帮过他们的人,他们恨不得百倍去感恩。
如果当初她和丈夫跟女儿说了实情,体谅女儿,支持女儿和裴时霄分手,女儿为了他们考虑也不会把家里亲戚拉黑,更不会直接摔门。
洛琪走下石桥,顺顺气,打开酸奶边走边吃。
漫无目的地沿着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高中校门口,还是以前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变。
那家修车铺就在小巷子里,洛琪拐进去。
坐在车里的人以为看花了眼,问司机:“那是洛琪吧?”
裴夫人还在看车外,那个身影越来越远。
司机见过洛琪,很确定:“是的。”
裴夫人思忖片刻,打电话给儿子。
裴时霄在国外,那边是清晨,他刚刚起床。
“妈,什么事?”
“我看到洛琪了,在你们高中的那条巷子口,她一个人。瘦了很多。”
裴时霄正弯腰拿水杯,手顿住。回忆汹涌袭来,他第一次见洛琪是在高考结束,他约了同学去学校打球,洛琪当时高二,还没放暑假。
就是在那条巷子里,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一眼,他就看进了心里。
裴夫人问:“崔芃离职了吗?”
“不知道。交给秘书处理了,我没过问。”崔芃把他删除了,他没再添加。
她不是要相亲吗。
那正好,没必要再联系。
“没过问最好,以后也不用再过问。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小三在她这里,是决不能容忍的事情,这是底线。
即使是儿子,这个底线她也不会破。
“妈,你打我电话什么事?”肯定不是为了告诉他,洛琪在苏城,母亲从来没那么闲。
“你如果还想跟洛琪复合,妈妈可以帮你,在照顾她自尊,照顾她心情的前提下。”
裴时霄不敢置信:“妈...你不是不喜欢洛琪?”
他以为他跟洛琪分了,正和母亲的意。
“我就算不满意她,也挡不住你去找她求原谅。”儿子从小到大,只有在洛琪这件事上,从没向她和丈夫妥协过。
“洛于礼的公司,洛雨的工作,洛辛创业的小公司,洛家其他七姑八大姨,所有的糟心事,我给摆平。我还能放下面子,去找洛琪妈妈聊聊。”
裴夫人开诚布公:“当然,不是没条件。你是我儿子,我唯一在乎的人,妈妈不想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私下利用你。所以这一次,我们把母子情分放一放,在商言商,怎么样?”
裴时霄拿起水杯,抿了几口,“什么条件?”
“明年董事会换届,我想当董事长。你手里的投票权是除了我和你爸外,最高的,你要投我,我稳赢你爸。”
“......”
“你十岁时,你爸外面有了人。我想离婚又没法离,我在公司虽然有股份,但没站稳脚跟,离了,就算你爸允许我在公司,小三也容不下我。他如果再婚有了孩子,家产到时又能有你多少?”
所以她不甘心。
她忍气吞声二十年,公司所有人都对她不再设防,包括丈夫。
“我要集团的控制权,把你爸踩脚底下摩擦,等我报复过他,再干几年,公司给你。”
“你好歹比你爸强,还没到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地步,当初你爸为了小三非要跟我离婚,连你的抚养权他都不争,我脸都不要了,拖着没离。以后好好对洛琪,再好的感情都会淡,你得有担当和责任。”
裴时霄记得十来岁的事,那时家里吵得不可开交,父母的卧室各种摔东西的声音,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只记得第二天母亲红着眼送她上学,而他有时好几个月都见不到父亲一面。
他从来不知道,母亲为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即便父母吵架,母亲从来都没拿他当过出气筒,该送他上学送他上学,该带他出去玩时照旧带他出去玩,没有把他丢给保姆和司机。
“妈,对不起。”
“除了那个崔芃,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那是我自己乐意委屈自己。你没拦着我开除崔芃,勉强算将功补过。跟你说过去的事,不是让你内疚,是让你知道实情,这样交易才公平。其实不告诉你,我让你把投票权给我,你也不会有一点犹豫。”
但她不想骗儿子。
“你要跟我爸离婚?”
“必须离。在我最得意的时候跟他离,我想看他低声下气求着我不离,那样才解气。你就当不知道我的打算,到时把投票权委托给我,大不了你爸被气到住院,反正他拿你也没招,谁让他以前亏欠你呢,被气死了也得忍着。你到时去医院陪护他几天,尽尽你当儿子的孝心。”
“......”
第二十六章
洛琪拐进小巷子里, 正值学生晚自习前吃饭的时间,一条街上都是各种小吃,不少学生出来觅食。
她十年没来, 巷子几乎没变化。
还是那间修车铺,门前,高高瘦瘦的聋哑老板正在补车胎。修车铺斜对面,卖关东煮的老板娘身上那件围裙和以前的差不多, 灰黑色格子相间。
洛琪有些年没吃关东煮, 站到队尾排队。
排在前面的几个学生推推挤挤, 互嚷着请客, 她们学生时也这样。
有个学生忽然扭头, 冲对过的修车铺喊道:“陆老师, 要不要来一份?今天小抠门请客,不宰白不宰!”
被叫‘小抠门’的男生一把掐住那人的后勃颈, “叫谁小抠门呢,想不想吃了?”
“陆老师, 救我!”
几人扭打成一团, 在杀猪般的笑声里混战起来。
洛琪听到陆老师, 在想会不会是陆柏声,转脸去看,却与老板的视线在半空撞一起。
就在她排队的时候, 陆柏声与蒋盛和来了修车铺。
陆柏声向她点头打招呼,然后对那帮学生说:“今天我请客, 再打不请了。”
“陆老师我们没打,真的。”
说着, 又挠对方一把。
陆柏声和关东煮的老板娘熟悉, 经常帮学生买单, “一会我付钱。”
“好咧。”
不知谁的校服被扯下来掉在地上,还被踩了几脚。
洛琪帮忙捡起来。
“谢谢美女姐姐。”
“不客气。”洛琪不排队了,去修车铺跟他们打招呼,庆幸还没排到她,拿着关东煮在老板面前吃,吃不下去。
“陆老师,好久不见。”
“是挺久,刚刚我还问蒋盛和,怎么没叫上你一起来。”
洛琪这才看向老板,礼貌性招呼一声:“蒋总。”
蒋盛和注意到,从陆老师到蒋总,她脸上的笑也由灿烂转为职业化假笑。
修车铺老板听不见,洛琪无法问候。
陆柏声用手语跟哥哥说:她叫洛琪,以前在这读书,还在店里修过车。
老板修过学生的车实在太多,时隔多年,想不起来是谁。
陆柏声又道:她是蒋盛和喜欢的姑娘,六年了,终于有机会追她。
老板笑了,用手语回:真好。
洛琪看着陆柏声用手语无障碍与妻子的哥哥交流,比起震惊,更多的是感动,没来由的感动。
店老板侧过身,对着洛琪笑笑,请洛琪到店里坐。
洛琪会心一笑。
陆柏声招呼他们进店里,店里码放了各种电动车的配件,里面还兼了一个小厨房,“别嫌弃,地方小。”
洛琪道:“不小。我们家的客厅还没这宽敞。”
蒋盛和看她一眼,想象不出,她家里多挤。
陆柏声把折叠桌收起来靠墙边放,拿了几张椅子,递给洛琪一张。
蒋盛和对店里不陌生,每次来苏城,他都会在这里坐上一会。
他还想着关东煮,发消息给陆柏声:【给洛琪点份关东煮。】随后转了钱过去。
陆柏声看到红包,不禁失笑。他对洛琪道:“你先坐,我把他们吃关东煮的钱结一下。”
到了店外,他收下蒋盛和发给他的红包。
店里只剩他们两人。
洛琪找话说:“蒋总您经常过来?”
蒋盛和点头,“一年来三四次。”有时可能还要多。今年来苏城最少,因为她订婚的缘故。
很快,陆柏声拿着一杯关东煮进来,递给洛琪,冠冕堂皇道:“没用我付钱,他们自己付了。小抠门请你的,感谢你捡校服。老板娘随意搭配了几样,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谢谢,我不挑。”
洛琪不好意思:“我一个上班的,怎么能让学生请客。”
“没事。我经常请他们。”
陆柏声刚才收了蒋盛和两百,把多余的钱退回去。
他用苏城方言跟洛琪聊天:“刚才排队看到蒋盛和时是不是感觉特倒霉,好不容易吃个关东煮结果还撞见老板。”
洛琪:“......”
她笑,瞄一眼老板,违心地回陆柏声:“还好。”
其实当时的心情跟陆柏声说的一模一样。
何止是倒霉,简直倒霉透顶。
陆柏声给蒋盛和倒了一杯茶,转脸接着用方言和洛琪聊:“没事,尽管吐槽他。反正我出来吃饭时不想看见校长。”
洛琪笑出来。
蒋盛和瞅着他们俩,聊得这么高兴,她笑得这么开心,除了说他坏话,应该没别的。
气氛缓和了,洛琪打算开吃,总不能一直捧手里。
折叠桌收了起来,没地方放包,只能搁腿上。
蒋盛和旁边还有一个小凳子,他抄起来放几人中间,同时轻轻踢了一下陆柏声的椅子。
陆柏声接到信号,给他拿凳子的行为找个合适的说辞,“地方太小,招呼不周,洛琪你把包放凳子上,将就一下。”
他又从身后拿一个折叠小凳给蒋盛和:“这个给你放杯子。”
蒋盛和把手机与水杯都放在小凳上,起来去后面厨房洗手,厨房里有石榴,他到陆柏声家从来不见外,拿了一个石榴出来。
一个石榴分成两半,他和陆柏声边吃边聊起远维医疗的市场开拓,这样以来,洛琪吃起关东煮就不显尴尬。
关于远维医疗,她偶尔说上两句自己的看法。
陆柏声问:“明天什么时候约了贺万程?”
蒋盛和:“下午三点。”
“我明天下午有课,没时间陪你们去。”
“不用你过去。这次厉蕊也来了。”
陆柏声晚上还有课,他们在修车铺待了半小时,蒋盛和拿上手机,对洛琪道:“走了。”
她跟老板一前一后,始终相差一步的距离。
蒋盛和看不到她,转脸。
洛琪以为老板有事要吩咐,快了两步。
蒋盛和没什么事,随后把车钥匙给她,“你开。”这辆越野车在他私人名下,不是公司的车。
到了车上,洛琪问蒋盛和回酒店还是有其他安排。
蒋盛和在回答之前,询问她:“晚上不回家陪陪父母?”
“回去过了,我爸出差不在家。”
“如果不耽误你时间,那随便逛逛。”
“不耽误,我回去也没事。”只要是私人时间,她发现老板永远对他们很客气,做什么前都要征询他们的意见。
洛琪发动越野车,往新城方向开,到湖边去转转,老城区太拥堵。蒋盛和着车窗外,看上去意兴阑珊。
洛琪在想,老板可能心情不咋地,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他心里的人。
刚出老城区,她包里的手机一直振动。
蒋盛和转身,伸直长臂把她的包从后座拿过来,他没擅自打开,看向她:“方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麻烦蒋总了。”
蒋盛和这才打开包,她包里没有零碎的东西,有个很薄的记事本、钱包,手机紧挨着钱包,蒋盛和拿出手机,没再乱看,合上包放回后座。
手机还在振动,屏幕上显示赵律师。
“律师的电话。”他道。
裴时霄送给她的那两套房子,她全权委托了赵律师办理。
赵律师打电话给她应该和房子有关,没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内容是老板不能听的,洛琪接听,开了扬声器,把手机搁在中控台上。
“赵律师你好,什么事?”
“是这样的,苏城那套房子,裴先生已经出售,您有什么重要东西的话尽快收拾,月底前房子要交付给新房主。”
洛琪之前听赵律师提过,裴时霄决定把苏城的湖景大平层卖掉,说既然她不愿意收,他留着没意义,以后再买新的。
房子里没有裴时霄的东西,却有她的。订婚宴酒店那次,她带过去两箱衣服和日常用品,方便结婚后用。
那些衣服大多是她自己买的,有几件比较贵的的裙子和大衣,是家里还没破产时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虽然是旧款,但以她现在的生活水准,舍不得再买那么奢侈的衣服。
不能就这么扔了。
蒋盛和问:“有没有重要东西在里面?”
“有。等有空我过去拿。”
“接下来行程都满了,别因一点小事分神影响工作。”他不容置喙:“现在去拿。”
洛琪:“......”
用老板的车拉自己的东西,合适吗?
但如果她扭扭捏捏,做事不爽快,老板又会嫌弃这样的下属。
“谢谢蒋总。”
他们要去的正是湖边,顺路,不用特意绕道过去。
越野车一路驶向湖景房所在的小区。
不是业主的车开不进小区,洛琪缓缓将车靠边停。
蒋盛和刚在想事情,回神,“怎么停这?”
洛琪解安全带,“车牌不在门禁系统,我下去登记。”
“不用。”
蒋盛和下巴一点,“直接进。”他又道:“我是业主。”
洛琪:“......”
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以老板的身家,不管在苏城有多少套房子都不稀奇。
不知道老板的房子在哪一栋。
车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
蒋盛和在车里没下去,“要不要让物业帮你收拾?”
“不用。东西不算太多。”洛琪拿包下车。
蒋盛和的房子在另一栋,有专人打理,他快一年没过来。趁着洛琪收拾东西,他回自己房子一趟。
当初找人买了整个小区最贵的一套,在知道洛琪订婚时,他打算出手,因为总价太高,迟迟没人接手。
现在不用卖了。
他打开一部电影看,告诉洛琪不必着急。
洛琪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只把自己买的衣物装箱,裴时霄送她的,她打包扔掉,推着两个箱子下楼。
停车位上没车,被蒋盛和开走。
她发消息:【蒋总,我好了。】
几分钟后,洛琪看到那辆黑色越野车从右边开来。她拎起行李箱试试重量,箱子太重,拎到后备箱很吃力。
蒋盛和停稳下车,后备箱缓缓打开。
洛琪把箱子推到车尾,“蒋总,不用麻烦您,我自己拎得动。”
蒋盛和一言未发,从她手里拎过箱子,毫不费力,一把放进后备箱,转身又拎起另一个箱子,示意她:“上车,别耽误时间。”
洛琪看了他几眼,没再磨叽,坐上驾驶座。
‘谢谢蒋总’这句话最近说太多遍,她自己都觉得烦,便没再吱声,认认真真开车。
次日两点钟,他们出发去贺万程公司。
此时,贺万程的办公室来了不速之客。
秘书通报:“贺董,裴夫人在外面,您见不见?”
贺万程皱眉,没想到裴夫人来找他谈合作,不管他和裴氏家族关系怎么样,人既然主动来了,不能不给面子。
贺万程亲自倒茶招待,“什么风把李总吹来了。”
裴夫人笑笑,“知道贺董忙,我就长话短说,我儿子投资了一家医疗科技公司,你这方面有资源,不知道贺董感不感兴趣合作?”
她也有相关人脉,但跟贺万程这方面的人脉资源比,不值一提。
和儿子已经达成合作,她帮儿子缓和与洛琪一家的关系,儿子在明年董事会换届时选她。
听儿子说过,洛琪对3D打印感兴趣,她寻思,儿子投资的东博医疗不如不出让股份,索性自己运营。儿子忙自己的投资公司,没精力再过问东博医疗的具体运营,他也不擅长这一块,她打算接过来,给东博医疗打好市场再交给洛琪管理,让洛琪看到复合的诚意。
贺万程笑说:“李总迟了一步。”
裴夫人有心理准备,“你答应帮远维医疗了是吗?”
贺万程但笑不语,拿起茶杯喝茶。
裴夫人遗憾道:“我该早点来。”
她还没有贺万程的联系方式,等她拿到集团控制权,和丈夫离了婚,不是不能跟贺万程进行其他领域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