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一会发条消息给你,会说明是我本人取消的婚宴,方便你那边走流程。”
再次道谢,洛琪切断通话。
编辑好短信内容,最后又表达了歉意和谢意。
消息发出去,她和裴时霄的这几年,彻底画上句号。
婚礼取消,用不了多久,父母就会从裴时霄家那边知道。
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她亲口说。
内疚中,洛琪拨了母亲的电话。
“下班啦?”
母亲愉悦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妈,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你说。”
原来说出口那么难,一旦说出来,父母的喜悦落空,又要被家里亲戚看一次笑话,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妈,我跟裴时霄分了,他有别人。我取消了婚礼。对不起。让你和爸爸失望了。”
“妈?”
“妈,你说句话。”
不是姜宜方不想说,“砰!”一声,没拿住手机,掉在瓷砖上,屏幕四分五裂,摔关机。
洛琪再打过去,无法接通。
很快,父亲告诉她:【你妈妈的手机不小心摔坏了。】
洛致丘顾不上女儿,家里彻底炸锅。
他和妻子现在在大哥家里,下午女儿的婚纱到店,取来后,妻子担心放老房子受潮,送到大哥家别墅来。
一家人正说说笑笑准备吃饭,女儿一通电话进来,笑声戛然而止。
“洛琪还把我们所有人放眼里吗?一声不吭就取消婚礼。这孩子太任性,你们平时什么都由着她,被你们惯坏了!这么大事,她...她商量都不商量。”大伯母按着额角,“不行,你们赶紧打电话给她,问清到底怎么回事。时霄不是那种孩子,中间是不是有误会。”
“她是不是傻?到哪里再去找时霄条件这么好的对象?”
“愣着干嘛呀,赶紧打电话给她!”
大伯母心脏病都快被洛琪气出来。
洛致丘看着大嫂,面露难色。
女儿现在应该很难过,他怎么说?又说什么?
“刚才打了,不接。”
他只好撒谎。
“这孩子,不得了,不得了。”大伯母想到跟裴家的合作,说不定哪天就断了,口不择言道:“不用还债的舒服日子才过了几个月啊,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当初就不该一次性把钱还上,真以为是千金大小姐,所有人都得供着她呢,脾气不小。”
话音刚落,大伯轻轻踢她一脚,让她说话注意。
大伯母冷哼两声。
洛致丘和姜宜方脸色难看,又不能怼回去,大哥帮忙把一千多万提前还清,天大的人情,即使大嫂说话难听,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他们有意见也得忍着。
大伯母指挥大伯:“你给洛雨打电话,问洛雨知不知情。实在不行,去一趟北京。婚都定了,说不结就不结,让外人看笑话。谁的婚姻一辈子都如意?钱抓在手里才实在。”
大伯左右为难,家里生意受影响他比谁都着急,可他又不能一点情面不顾自家弟弟,“先吃饭,菜凉了,吃过饭再说。”
洛致丘和姜宜方没留下来吃饭,一刻待不下去。
到了车里,姜宜方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打开,依旧黑屏,没任何反应。
洛致丘侧身,给妻子系上安全带,“应该坏了。明天买个新的。”
“不买,浪费钱。拿去修修,能用就行。”
想到还欠老大家一千多万,她默默叹口气。
洛致丘把自己的手机给妻子,“给女儿打个电话。”
姜宜方接了手机,放在扶手箱上,“不打。你也不准打,如果洛琪打来,别给她好脸色。取消婚礼这事没完。告诉她,不想结婚就别回家!”
洛致丘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呢?”
“你听我把话说完。”
刚听到女儿说取消了婚礼时,犹如晴天霹雳。
等她静下来,难受归难受,尊重女儿的决定。
姜宜方心疼女儿,“婚礼一取消,他大伯家生意受影响,我们欠她大伯家那么多钱,你想过她压力多大吗。”
洛致丘沉默。
姜宜方这么做是迫于无奈,婚礼取消,跟裴家彻底没了关系,往后这一两年,洛琪大伯母不会消停。
人都自私,她也不例外,见不得任何人数落女儿,更见不得女儿在大伯一家人面前,被人情压到无法回怼的卑微。
到时大伯母说再难听的话,她和丈夫听着,压力他们自己扛,让女儿清静清静。
这些年女儿一天好日子没过,花一分钱都要记账。再过两年女儿就三十岁,不能让她人生最美好的十年,都用来替他们还债。
“欠的钱,我们想办法还。不能再拖累她。”
洛致丘担心女儿:“婚结不成,我们又不体谅她,她受不了。”
“你不懂,我们体不体谅她,现在对她根本没影响,裴时霄这回把她伤透了,对比感情上受的伤害,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即使他们天天陪在女儿身边,也无法缓解裴时霄的背叛给她带来的痛苦。
姜宜方再三权衡,才敢这么做。
又不是以后一直不给女儿好脸色,等她大伯家的公司安稳挺过明年,没了糟心事,到时再好好跟她解释。
也就几个月而已,不到一年。洛雨正好在北京,让洛雨多照看着,姐妹俩出去玩玩,总比天天焦虑家里的欠债强。
姜宜方给丈夫宽心:“女儿不会想不开,这点事打不垮她。当年我们公司破产,欠人家几千万,她连学费都没着落,你又生病,那才是天塌了。她不是照样打工读完大学,还又把我们这个家给撑起来。女儿比我们强。你不用担心。”
洛致丘只恨自己无能,发动汽车,“听你的。”
洛琪又给父亲发消息,父亲没回。
应该是生她的气,故意不回。她擅自取消婚礼,让他们措手不及,对大伯家不好交代。
她和裴时霄分手,大伯家的生意肯定受影响,有可能因此失去裴家这个大客户。
可她总不能为了大伯家的生意,委曲求全,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拿出化妆镜,仔细补妆。
眼睛哭肿,靠化妆无法补救。
她翻遍包,墨镜没在包里。
又等了半小时,快七点钟时,估摸同事走的差不多,洛琪背着包去坐电梯。
电梯间,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蒋盛和刚伸手按了电梯键,下意识转脸看去,四目相对。
洛琪:“......”
人生最倒霉的一天。
眼又红又肿,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偏偏还遇见老板。
“蒋总。”她实在笑不出来,脸是僵的。
十分钟前,蒋盛和跟姑妈聊完,又喝了一杯咖啡才告辞,早走半分钟也遇不到她。
但凡眼不瞎都能看出她刚哭过,哭得很伤心。
电梯门开了,他没进去。
没看到她哭便罢,看到了终究做不到事不关己。
他看着她,压住心里的波澜,“哪家公司刁难你了?”
“没有。”
洛琪不希望老板误会她心理素质差,抗压能力不行,被合作方刁难两句就委屈得掉眼泪。
“不是因为公事。跟男朋友吵架了,女人一吵架就这样。谢谢蒋总关心。”
蒋盛和点点头,“早点回去。”
作为老板,再多问不合适,抬步跨进电梯。
他坐的是专梯,洛琪在旁边等普通电梯,没多此一举让她进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却停在那没动。
蒋盛和看一眼数字键,发现忘记按楼层,伸手摁了负一楼。
从电梯出来,司机已经将车开到旁边等着。
旁边的普通电梯,才到二十二楼,他收回目光,坐上车。
汽车开出地库,蒋盛和打电话给蒋司寻。
蒋司寻那边是清晨,刚刚睁眼。
蒋盛和开门见山:“帮我查个人。”
“行啊。谁?”
“裴时霄。”
蒋司寻觉得稀奇,“你不是跟他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连他名字都不愿提。怎么突然对他的事感兴趣?”
“就是不感兴趣才让你帮忙查。”蒋盛和解释:“刚才碰到洛琪,眼哭肿了。”
蒋司寻惊讶不已,以前听母亲提过,洛琪特要强,当初她家里遇到那么多事,她一滴眼泪没掉,硬是扛了过来。
能让她哭肿眼睛,不是小事。
他客观分析:“洛琪在公司哭,说不定是因为公司的事,先从公司入手查查。”
“是洛琪自己说吵架了。让她哭成这样,不嫁也罢。”
“...你认真的?”
蒋盛和道:“你看我像开玩笑?”
他不是多好的人。
道德感有,却没多到像个圣人一样。
她哭成那样,他连多问一句都没法问。
蒋司寻忽而一笑,表态:“不管你干什么,我都背德支持你。”
蒋盛和不是理智全无,“看看裴时霄最近干了什么事惹到洛琪,小事不要插手,如果是原则性的,不用再给他机会。”
第十五章
蒋盛和不放心洛琪的状态, 让司机停车。
“你帮洛琪把车开回去,理由说的官方一点。”
“好。”司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从不多问, 解开安全带下去,坐在副驾驶的保镖换到驾驶座开车。
蒋盛和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洛琪,但对洛琪的有些事,又最没耐心。他发消息催促蒋司寻:【三天之内给我结果。】
蒋司寻顺便问清楚:【你所谓的小事不插手, 这个小事的标准是什么?】
蒋盛和:【除非是洛琪自己任性导致吵架, 只要是裴时霄的原因, 不论什么原因, 都不是小事。】
蒋司寻:“......”
可能是被洛琪的眼泪刺激到, 开始大型双标。他不跟蒋盛和争论, 等他理智回来,自然会改标准。
蒋盛和转脸看窗外, 司机已经走进大厦里。
司机打好腹稿,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洛琪在车里已经坐了两三分钟, 哭得太久, 现在脑子反应迟钝, 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打算等心情平静一点再开走。
司机找到洛琪的车,敲敲车窗, “洛助理。”
洛琪认识蒋盛和的司机,忙滑下车窗, “你好,什么事?”
“蒋总让我过来看看, 你需不需要我帮忙送一趟。蒋总说, 蒋董最近因为身体原因, 工作压力都到了你这边。上下班路上,安全最重要。”
洛琪今天没拒绝老板的好意,她也担心自己万一路上走神,发生碰撞,到时影响工作,还会让人嘲笑,觉得她离开男人活不下去,想不开了才撞车。
“麻烦你了。谢谢你和蒋总。”
司机语气自然:“不客气,都是为了工作。秘书办的人晚上有应酬喝了酒,我也经常送他们。”
洛琪下车,绕到副驾驶。
刚系上安全带,手机振动,裴时霄打来电话,她按断,随后将他的号码屏蔽。
【琪,我保留了婚宴大厅。】
裴时霄打不通电话,只能留言。一旦真的取消婚宴,他和洛琪之间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决绝取消婚礼,他没想到。
“裴时霄。”
高铁站人声嘈杂,裴时霄听到崔芃在喊他,以为是幻听,回头一看,崔芃小跑着向他奔来。她回家换了衣服,脖子上围了一条丝巾。
裴时霄摘下墨镜,“你怎么来了?”
崔芃走得急,平复呼吸,“我陪你去北京,你们婚礼取消,都是我的错。我当面向洛琪解释,告诉她是我耍小心思用尽手段缠着你,你一直都在拒绝我。她会原谅你的。”她想借此会会洛琪,让洛琪知道自己输给了谁。
裴时霄还不至于让一个女人替他承担错误,崔芃也并未缠着他。
“这是我和洛琪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回去。”
“我必须得去。”崔芃坚持,眼里带泪,“不管怎样,是我不对。就算再喜欢你,也该放在心里,跟你保持距离。没克制住自己不是借口。”
她看着他,“对不起。”
裴时霄:“该道歉的是我。”
崔芃摇摇头,落泪,扭过头去不看他。
裴时霄看到她脖子上的抓痕,长长一道,“还疼不疼?”
崔芃哽咽:“不疼。”
“你回去吧。”他再次道歉:“今天的事很抱歉。”
“我说了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谁让我也喜欢你。”崔芃拿手背擦擦嘴角的眼泪,“明知你快要结婚,我还是没把握好分寸。不怪你。”
他出色又耀眼,她忍不住心动,忍不住想靠近,等靠近了又慢慢开始不满足,见不得他对洛琪好,只希望他属于她一个人,想跟他结婚,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裴时霄手机响了,母亲的电话。
洛琪取消婚礼,母亲应该知道了。
他接通电话,“妈。”
“你和洛琪怎么回事?把婚姻当儿戏呢?要结婚的是你们,现在说不结就不结,一声不说取消婚礼,一个个眼里还有长辈吗?”
崔芃距离裴时霄四五十公分都听到了电话里盛气凌人的逼问声。
“妈,是我的错。我做了对不起洛琪的事。”
“什么意思?”
“我出轨了。”
“你......”
裴夫人不敢置信,愣是没说出话。
“妈?”电话里没声,裴时霄喊了一声。
裴夫人被气得不想说话,儿子十几岁就喜欢洛琪,为洛琪放弃留在国外,为了她,他跟家里冷战这么多年,不靠家里自己跟朋友创业,身家一半都放在洛琪名下。
“你是不是忘了,年初时,为了让我和你爸同意你们结婚,你拉下脸求我们?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向人低过头?为洛琪,你向我们低头了。再有两个月办婚礼,你这个时候犯浑?裴时霄你怎么想的?”
“那个女人眼瞎看不见你手上婚戒,还是你两头瞒?”
“妈。我的错。”
裴夫人直接切断电话。
裴时霄瞥腕表,时间差不多,对崔芃道:“回去吧。洛琪也不想见到其他人。”
他戴上墨镜,大步走向检票口。
崔芃目送他,他那么骄傲一个人,洛琪已经跟他分手,连婚礼都取消,他还要连夜赶去赔罪。
裴时霄边走边发消息:【琪,我现在就过去。】
洛琪没回,也没给他觉得还有挽回的可能。
他们有很多共同朋友,她的高中同学,他认识一半。
【我跟裴时霄分手了。谢谢大家之前的祝福。】
这条朋友圈只对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可见。
很快,裴时霄收到不少朋友的电话,纷纷问他和洛琪怎么回事。他才知道洛琪发了朋友圈,屏蔽了他。
【吵架了。不会分手。】
他只能这样回朋友。
【琪,我在高铁上,五个小时左右到。】
【我的错。】
【就算你分手,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他发给洛琪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
洛琪没看,不知道裴时霄说了什么。
回到家,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该扔的东西都扔掉,除了衣柜里一些衣物还没来得及整理,公寓又恢复成她刚搬进来的样子。
东西扔了三分之二还多,剩下的衣服加随身用品,两个行李箱装完。
洛琪在网上订了酒店房间,全部收拾好,告诉堂妹:【我搬出公寓了,临时在酒店住几天。我没事,不用来陪我,想一个人静两天。找好房子打我电话。】
她把门禁卡放茶几上,推着箱子走了几步,突然看到无名指的婚戒。
戴习惯了,差点忘记摘下来。
洛琪摘下钻戒,放在门禁卡旁边。
今年年初,裴时霄在苏城向她求婚,戒指盒留在了苏城的婚房,他说以后天天戴手上,用不到戒指盒。
认识裴时霄十年,在一起六年,如果不是因为她家里出了事,她当时没心思没底气恋爱,或许他们还会提前一年在一起。
这六年,他陪她走过人生低谷,她所有的青春回忆都跟他有关。
然而还是走散了。
门关上。
洛琪推着箱子离开。
酒店就在附近,开车不到五分钟。
办理好入住,洗过澡,洛琪只觉浑身无力,趴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干。她习惯睡前看邮箱,看看有没有重要邮件要处理,今晚实在没精力。
就放任自己一回。
眯了半个钟头,她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拿出笔记本,连上电源打开,登录邮箱。
如今感情没了,婚礼没了,只剩一身债。
不工作拿什么还账。
手机屏幕不时亮起,从她在朋友圈发了和裴时霄已分手,消息就没断过,她调成静音,一概没回。
出轨这种事,说了没意思。
洛琪正在看邮件,系统提示有新邮件,点开一看,是堂哥的邮件。
洛于礼:【电话联系不上你,看到回我。】
洛琪放下鼠标,从床上捞过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
她拨了堂哥的语音通话,那头秒接。
“在加班?”
“嗯。”
洛于礼的心放回肚子里,该问的都已经问过洛雨,他不喜欢劝人,连安慰都觉得没必要。
该想通的迟早会想通。
“裴时霄联系不上你,电话打我这儿来了。他现在人在北京的公寓,说公寓里空空的。”
洛琪知道裴时霄会过来,也算得出他大概几点能到北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所以着急搬出来,“东西我都扔了,收拾的比较快。”
“现在住哪?”
“酒店。哥你不用担心。”
洛于礼道:“你那么快看到邮件,我就不担心了。”这个时候还能一心想着工作,不至于因为分手消沉。
邮件页面上,光标落在空白处,洛琪连续点了几下鼠标。
沉默了几秒后,“哥,对不起啊。”
“你又没错。道什么歉。”
是没做错,可她过意不去。
和裴时霄分手,大伯家的生意会因此受到影响。具体影响有多大,她无法预估。
“你忙吧,我给裴时霄回个电话。”
“哥,你等一下。取消婚礼不是一时赌气,我跟裴时霄没可能了。”
“我知道。只跟他说一声,你没事,正忙着加班。”
“......”
结束通话,洛琪继续看邮件。
今晚工作效率极低,但好在也看完了邮件。
她看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一分。
关了灯,躺床上辗转反侧,不自觉就想到过去很多事,越想头脑越清醒。等困到睁不开眼想睡觉时,天也亮了。
洛琪化妆化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把黑眼圈给遮住。
没胃口吃早饭,直接开车去公司。
大厦楼下,洛琪拐进来就看到一辆车牌熟悉的越野车,是裴时霄的车,平时停在公寓地库落灰,偶尔她开出去一两次。
裴时霄开门下车,朝她大步走来。
洛琪没想到他会找到公司来,一夜过去,比刚得知他出轨时冷静了许多,缓缓将车靠边停。
裴时霄一夜未睡,不到六点钟就在这等她,生怕错过。
车窗降下。
他扶着车玻璃,微微俯身,声音略沙哑:“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洛琪没看他,望着挡风玻璃,“收到了。”
裴时霄盯着她的侧脸看,后悔上次回苏城,没多抱抱她。那次她靠在他怀里,说他们不熟悉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及时回头。
“我跟她...”
洛琪打断他:“这是你的事。停车是想给过去那几年留个体面。如果你没其他事,让一下,我关窗。”
裴时霄的手仍旧搭在半降的车玻璃上,有些话,面对面说出口,不仅仅是放下身段的问题,是难以启齿。
“我跟她还没到你想的那一步。”
“没区别。”洛琪把话摊开:“你对别人动了心,践踏我真心的时候,我跟你就不可能了。”
“不是故意冷落你,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赔罪。”裴时霄又说一遍:“对不起。”
他站直,收回手,该有的体面和分寸他还是有的,“你开进去吧,别耽误工作。”
洛琪踩下油门,驶入地下停车场。
裴时霄回到自己车里,筋疲力尽。
秘书打来电话,晚上有个重要应酬,问他是不是推掉。
裴时霄揉揉鼻梁,“不推。”
他让秘书订机票,下午赶回去。
又给洛琪发消息:【我回上海还有工作,忙完就来陪你。不管你多久能原谅我,我都会等。一年不行就两年。】
他给她造成的伤害,需要时间去治愈。
裴时霄只好拜托洛于礼:【麻烦你最近多开解开解洛琪。】
一连两天,洛琪的工作效率都不高,庆幸蒋月如在公司时间不长,没发现她哪里异常。
直到第三天,她才调整好状态,看文件时不再走神。
【姐,房子找好了,我去看过,还不错。你哪天有空签合同?】
【周六。】
刚回复过堂妹消息,蒋月如找她。
放下手机,匆匆过去。
蒋月如抬眼皮,瞅她一眼,“今天黑眼圈不重。前两天没眼看。”
“您能看出来?”洛琪笑笑,“我自己觉着遮住了。”
“没睡好一眼就能看出来,靠化妆哪能遮住。”蒋月如顺口说道:“马上领证,这几天你少熬夜,顶着熊猫眼拍证件照多不好看呀。”
说着,把一份重要文件给她,“有空多研究研究。前两天我和蒋总聊过,他对你空降去远维医疗没意见。十二月份你的任命就能下来。”
“谢谢蒋董。”洛琪没打开文件袋,猜到里面是远维医疗的重要资料,她放回蒋月如面前,“蒋董,我还是留在远维总部。”
蒋月如不解:“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傻了?我是过来人,我告诉你,自律的男人太稀缺。千万别考验男人,没几个男人经得住考验。异地时间久了,迟早出问题。”
洛琪没再隐瞒,“已经出问题。前几天分了。”
蒋月如目瞪口呆,突然不知道该替洛琪难过,还是替自己侄子高兴。
作为女人,她希望洛琪的感情顺顺当当,被背叛的滋味,她自己体会过,知道多痛苦,所以真心不希望洛琪经历。
然而作为姑妈,侄子在错过六年之后还有机会,她怎能不高兴。
一时间五味杂陈。
“蒋董,我没事,已经调节得差不多。”洛琪自我打趣:“我黑眼圈都不重了,这不是您说的嘛。”
蒋月如自责:“我都没注意,还以为你加班没睡好。”
她指指文件袋:“确定不去?”
“不去。留在总部。”婚礼取消,家里人现在也不搭理她,她回去干嘛。
蒋月如没再多说,“文件用不到了,你送给蒋总。”
“好的。”洛琪拿上文件离开,想到那天哭肿眼被蒋盛和撞见,实在不想和他照面。
蒋月如没特意告诉侄子洛琪已经分手,等他自己发现反常。
蒋盛和刚到办公室,正准备开视频会。
居秘书过来请示:“蒋总,洛助理在外面,过来送文件。”
蒋盛和忽地抬头,“洛琪?”
“嗯。就在外面。”
“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