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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止烨看了一眼洛枳,眼睛里面竟然有些赞赏的意味,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皱着眉憋了一眼。
他笑着叹口气,转开眼:“她和她那个男朋友又闹别扭了而已,当着KTV里很多大学同学的面,有点下不来台,所以希望我帮忙,制造个巧遇刺激她男朋友一下。”
“你三十多岁的认了,怎么去配合一个脑子有病的年轻女孩子,花这么大力气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你闲的吗?”
顾止烨笑起来,声音却冷淡下来:“这话说得就有点难听了,这事儿自始至终跟你没关系吧。”
洛枳凌厉的眼神被她自己截杀在半路。她还有话没问完。
“所以全部理由都是策划好了,让戈壁厌恶江百丽,诬陷她傍富二代......”洛枳另起话题,忍下所有对他们的评价,定了定神,继续问,“那么新年酒会上,你也是故意接近百丽的?”
“新年酒会的赞助是墨涵帮她男朋友联系到我的,本来就是露个脸捧个场,结果她忽然求我帮个小忙,说那个男孩的前女友来闹了,能不能帮忙牵制住。”顾止烨说起这件事情,自己的口气都有些无奈和戏谑,轻描淡写的从容。
牵制住。他这样年纪和身份的男人,想要迷住一个小女生,何其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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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告诉我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扎起头发很朴素的女生,我怎么知道你们俩穿了一样的衣服,一开始居然认错人了。”
原来那不是精神病发。洛枳回想起当时酒会上顾止烨奇怪的举止,故意地接近和那些想来都觉得肉麻的搭讪,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
“百丽跟我讲起酒会后你去追她,说的那些安慰人的话,包括你那个爱看言情小说的初恋女友什么的,都是陈墨涵教给你的鬼扯吧?”
顾止烨笑着点头。
“挺管用的。”
洛枳全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站起来抽他的怒火。
“可是,你也在江百丽身上花了不少时间......”
“吃几顿饭,开车与人便利而已,小姑娘就是喜欢多想。”
洛枳被噎得无话可说。
她原本想问他是不是有点喜欢百丽,想问他如果自己不去揭露真相,他究竟要怎么样结束或者继续与江百丽的这种交往,没想到,这一切愚蠢的问题都可以省省了。
“洛枳。”他的语气很耐心,手肘拄在膝盖上,弯着背,宽和地慢慢说,“说白了,我没怎么样你的好朋友。我没欺骗她感情,更没骗她上床什么的,谈不上我伤害她什么,如果有,那真的是你们这些小姑娘想太多。当然,我承认的确有撒谎和误导,不过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还是你们天真,自找的。今天不管你没发现陈墨涵的事情,我都要离开北京回公司去了,也不会再联络百丽了。帮我跟她问好,乐不乐意带话要看你自己了。”
洛枳低着头,手攥得有些无力。
“你为什么要帮陈墨涵做这种缺德的......”
他笑着打断她:“哄当官加的孩子开心,还要问为什么?你读大学读傻了吗?不过这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别在这儿义愤填膺了。我是觉得你挺有意思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别不领情。”
顾止烨说完就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因为久坐造成的褶皱,朝她点点头,走了。
洛枳哑口无言,呆坐在原地,看着这个人从容地穿过旋转门,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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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不知道江百丽在哭什么。
因为戈壁的摇摆不定优柔寡断,还是因为陈墨涵的讽刺侮辱,又或者是因为顾止烨。
担心顾止烨觉得自己仍然爱着戈壁?难堪于自作多情?或是焦虑于他的消失和不再联络。
洛枳不知道。然而她觉得,不管是上面的哪一个原因,终究都好过告诉百丽关于顾止烨的真相。
百丽哭得抽抽噎噎,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洛枳盯着窗外,初夏的夜晚大于瓢泼,她想起家乡那边常常用“冒烟”来形容这样的倾盆如注。
冒烟。洛枳走到江百丽的书桌前,却没有开灯,拉开第一层抽屉,借着外面微弱的路灯光,在里面摸索了许久,才掏出一包烟和一个廉价的浅绿色塑料打火机。
“抽烟吗?”她问。
江百丽一边抽抽搭搭一边笨拙地吸了一口,猛然一打嗝,呛得满脸通红,咳得惊天动地,鼻涕泪水分外狼狈。
洛枳也没好到那里去,她想不起来电影里面那些风情的女人是用哪两根手指夹着烟的,摆弄了半天,一口还没抽就被烫了手背。
两支烟在昏暗的屋子里,点亮了两只眼睛,让洛枳没来由地想起顾止烨略带嘲讽的神态。
江百丽稀里糊涂地抽掉了一支烟,洛枳含了两口就觉得味道奇怪,在水泥地板上掐灭了扔进垃圾桶。百丽又站起来翻出一堆不知道何年何月的指甲油,对着窗口薄暮一般的光线,细细地涂。
“你疯了吧?”
江百丽没回头。
“洛枳,我后来发现,其实他们全部都认识。”
洛枳许久没找到一句可以说的话,江百丽却这时候一面扇风晾干指甲油,一面转过头,一脸泪痕,眼里晶晶亮地对她笑。
“我觉得我就是大傻X。心里好疼啊。”
洛枳抓着江百丽的胳膊将她拖出宿舍的时候,对方一句话也没讲,任由她带着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出门时踢到了桌边尚未打开的包裹,里面是今天她从那个付姨手上拿到的家乡零食。
“你妈妈真是好惦记你呀。”
她们推开大门,冲进雨里,刘海儿粘在额头上,于水流进眼睛里,视线模糊一片。
“挑挑拣拣拿了这么多吃的,说都是你喜欢的。”
洛枳利落地翻爬金早已关闭铁门的体育场,江百丽也学着,差点一头扎下去。
“她这辈子也算得到补偿了,老天有眼,女儿听话又优秀,现在又找到归宿了,我也替她高兴。”
她沿着红胶泥跑道大步地向前冲,大口呼吸,喉咙、气管和前胸痛得仿佛都有了独立的生命和意识,风和雨声混在一起,她渐渐听不清身后江百丽的哭声。
“那家人终于遭报应了,男的进去了,正在调查,他们说肯定不能轻判,钱都还不上了。说不好,老婆也会受牵连一起进去呢!”
洛枳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手机估计已经进水短路了,再也不需要查看是否有远方飘来的信封图标。她却不停,在雨中睁大眼睛,张开双臂。
像是跑进了时间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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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骗子
政治课考试的那天,天亮得很早。洛枳五点半就听见窗外的鸟儿叫得正欢,悦耳中带有一丝嚣张的吵闹。她坐起身,迷迷蒙蒙地听着,在自然杂乱无章的美中,得到了一丁点久违的快乐。
拎着早饭汇入人群,从宿舍区通向教学区的主道已经满是赶去考试的学生。她一边听着歌一边目光空茫地向前走,在前方一堆情侣一错身的瞬间,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
后脑勺微微扬起的几绺发丝,端正的肩,单手拎着的黑色书包,和她一样的白色耳机。
洛枳神色睖静,默默地调整了步伐,从情侣并肩的空当中,看到那个背影反复地出现又消失。
不知为什么,她丝毫没有跟上去的冲动,只是一路平静却又恍惚地跟着走,仿佛一步步回了三年前,一片高中校服的海洋,她在那么多背影的掩护之中,目不斜视,大大方方地盯着同一个人看,仿佛他的后背上能开出花。
她知道他平安,也通过种种方式打听着他家中的情况,和他宿舍的同学分工合作,帮他搞定了专业课和其他必修、选修之类的所有作业与签到。幸好他还是来考试了。
洛枳换了新手机,开始用声音不大的铃音。但是手机几乎从来没有响过。
就在昨天,洛枳竟然接到了郑文瑞的邮件。
那是一封转发邮件,原始邮件的发件人是叶展颜,收件人是盛淮南。
Email只有一个音频附件,无主题,内容是:“你的心是偏的,我不在乎,也不会苦求你的心偏向我这边,可是我需要一个公道。现在我有证据,她到底隐瞒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洛枳读了两遍才看懂这拗口的语句。曾经在振华的窗台边,叶展颜信誓旦旦,正义对她毫无用处,没有感情,孜孜不倦地求公道,简直就像个傻X。
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究竟还有哪句话是真的。
音频下载得很慢,洛枳站起身拿起窗台边的可乐瓶,给江百丽上个月买来的茉莉浇水。她曾预言江百丽这种作息和习惯绝对不适合养任何有生命力的东西,从没想到江百丽竟然再也不熬夜赖床,连这盆茉莉竟然也感动得开了花。
一室淡雅轻柔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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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回位子,音频已经端正地戳在电脑桌面的最中央。她没有带耳机,只是将扬声器音量调大,就双击图标开始听。
“可是,你为什么特意要将这些话将给我知道呢?”竟是洛枳自己的声音。
“有些话,我没有和盛淮南说。但我希望你知道。”
“你让我知道这些毫无意义。”
“不要对我这么戒备,你是这么缺乏自信的人吗?”叶展颜停顿了一下,才平静地说,“其实我和盛淮南早就不可能了......我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请你告诉他,当年你背信弃义,没有帮我转达的那些苦衷,到底是什么。”
竟是那时候和叶展颜的对话录音,洛枳笑了出来。她录了音,可似乎内容微妙地处理过了。
“我本来选择的是在北京读法语班,一年之后再去法国。但是看到后来的情况,觉得,还是离开的好。所以我到底也没和他讲实话。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爸在北京的一个美院教国画,和一个女同学搞到了一起,骗人家说自己丧偶,传到这边,我外婆以为他要把疯女儿和外孙女都扔给她一个人,气得直接杀到北京去,把一切都搅黄了。那个女学生大着肚子退学了,我爸灰溜溜地从美院辞职了。但他后来还是留在了北京,混得越来越好。的确,对搞艺术的来说,睡了个女学生又有什么呢?——但你知道那个女学生是谁吗?那个女同学,居然是盛淮南的小姑姑。我想让他知道,我独自一人背负了什么。我说分手,他连挽回一下都没有就说好。当我舍不得吗?我真的一次没有联系过他,一次都没有。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我没兴趣忍辱负重,我真的想通了,我要他心疼。我凭什么把他让给别人。”
这样大段的独白,剪得毫无痕迹。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讲给盛淮南听?我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
“对,你。”
“对吧。”
洛枳听到这里,甚至都想为这段音频击节喝彩了。
然而这封原始邮件,实际上是二月份寒假期间发送出来的。五个月以前的事情,盛淮南竟从未问过洛枳,也不曾表现出一丝怀疑和动摇。
洛枳的心像泡在温热的柠檬水中一样,暖和,却酸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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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始终不明白郑文瑞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给她转来一封久远的控诉信,更奇怪她是如何得到这封邮件的。
洛枳想了想就打字回问,除了那两个问题,还追加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
当初她如何能像个预言家一样,在她怀揣秘密的时候,就半路杀出来找她喝酒。真的只是巧合吗?
郑文瑞没有回信,却在晚上打了电话过来,背景音是地铁报站的广播,说着说着,声音就被列车高速行驶时的巨大风声所吞没。
“我不想跟你说话。”
郑文瑞开场白就让洛枳有些后悔接电话。
“不过你既然问我,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
“是叶展颜找到我,说她的邮件石沉大海,盛淮南根本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复她的跨国短信,想来想去,竟然找到我头上,让我探听消息。当然,我知道她折腾不出来什么事情,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帮她了,我就但应了。”
“不过,她死活不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就只有告诉她,盛淮南早就不用高中那个邮箱了,可能她发错了。而我立刻注册了一个和盛淮南非常像的新浪邮箱,告诉她重发试试。所以我就收到了那封邮件。”
心理变态。洛枳默默地想。
“当然,我看到邮件是怎么回事之后,也打电话去问了盛淮南。虽然他也是在我打过好多次之后才接,不过,我早就不在意了。盛淮南再电话里骂我和叶展颜精神病,说邮件他看都没看就直接删掉了,让我们好自为之,否则见一次骂一次。”
“怎么样,洛枳,听着心里爽吗?”
迟来的故事,带着迟来的动容。洛枳疲惫地向前走,这样慢慢地走,慢慢地回忆,人潮汹涌,路像是走不到头。那封迟来的邮件一声声地催促她走过去,催促她去拉住他的手,然而洛枳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理科教学楼的大厅中,眼看着他穿过中庭走进教工专用的电梯里。
她一阵疑惑,目光上移,看到大堂正中央高悬的大幅信息显示屏。
信息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严肃考风考纪”的通知,她看到了“盛淮南”三个字,跟着学号和院系,在一列严重违纪、取消学士学位资格的人名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出现。
鲜红方正的字体,刺痛了她的眼睛,好像许多年前,她一笔一划地在那张成绩分布表的上方写下:“盛淮南,921.5分”
人群一批批拥入教学楼,四散前往各自的考场,仿佛势不可挡的洪流,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仰着头,像傻瓜一样泪流满面地痴痴看着,宛如激流中一块孤零零的岩石,负偶顽抗,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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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天早灰蓝偏未晚
“我以为你知道。”
张明瑞的话从电话听筒传过来,让洛枳鼓膜钝痛。
我以为你知道。
她本来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洛枳无法接通盛淮南的手机,拨打张明瑞的,同样也是关机。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三分钟,洛枳终于艰难地挪动步伐,向着考场走过去。
脑子里面一遍遍回放的,却是盛淮南的背影,一如高中时候的镇定安然,姿态昂扬,从大屏幕上自己鲜红的名字下面,从容地走了过去。
洛枳混混沌沌地被人群拥挤着从考场走出来,立刻清醒过来,掏出手机,想了想,拨了张明瑞的号码。
时隔几个月又听到她有些沙哑的声音,张明瑞的态度并没有疏离的表现,只是对于她的震惊,他有些疑惑却平静地说:“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情了。”
洛枳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继续急急地问:“究竟为什么。”
“洛枳,你先别着急,”张明瑞柔声地说,“他其实是倒霉,盛淮南是在帮别人。”
“什么意思?”
“我们是在一个考场考的英语,就是昨天上午。这次精读3考试的作文题目里面有个明显的超纲词汇,很多人都不认识,可是不认识这个关键词就没法写作文。我们经常一起打球的一个师兄也考这门英语,事前我就知道他一定要盛淮南罩着他,所以碰见这个事儿,盛淮南就传了张字条给他,结果就被学校的教务老太太给抓了,本来字条是从那个师兄手上搜出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遭殃的居然是他......”
洛枳觉得张明瑞的每句话都直愣愣地戳进她脑袋里,她努力地控制住情绪,轻声问:“盛淮南不像会做这么蠢得事情的人啊,他以前考试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冒险,所以我们都觉得他昨天下午简直不可思议。不过现在没辙了,处分来得特别快,昨天四点多钟的时候竟然已经,已经公示了。”、
“他今天也没有考试吧,我看见他坐着电梯直接去你们的教工办那边了。”
“可能吧,”张明瑞叹气,“我昨天见过他一面,他看起来还算平静,不怎么说话,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劝劝他才好,本来以为你......唉,其实如果是本系的考试,我们的教务抓到了应该也就警告几句就算了,但是校教务不一样的,对了,法导考试那次,你也看到过的,那群师奶级别的,特别狠,杀一儆百,这么多年抓作弊已经抓出瘾来了......”
“张明瑞!”
“啊?”
“你如果看见盛淮南,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我在等他的电话?”
张明瑞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好,我会和他讲。”
“还有,”洛枳早饭也没有吃,太过激动让她此刻有些头昏,扶着楼梯扶手缓缓坐在台阶上,眼睛像电视机的雪花屏幕一样闪耀起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师兄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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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一路狂奔到东门口,在烈日曝晒下等了二十分钟才达到一辆出租车。车在四环上飞驰,两旁的高楼大厦全部被甩到身后交织成一片迷离的网。好像有一列火车,带起猎猎的风,在她脑海轰鸣而过。
别墅无人,大门紧锁。
背后那片蔷薇花墙因为无人打理,早就乱得像枯藤。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不多时便是一片浓重的灰蓝色,无端勾起人心中最肃穆的情感。
朱颜沿着花径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天色下,坐在她家门口台阶上神色疲倦却又凄惶的洛枳。
看起来,身影格外的小。
“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以为你已经去新加坡了,但是还是不死心,想要过来试一试,一直告诉自己再等十分钟就走,结果一直等到现在。”她打起精神,笑着对朱颜说。
“我手机今天上午和房产中介吵架的时候敲坏了,要不是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落在这儿了,我今天可能都不会过来的,”朱颜有些不好意思,“你嘴唇都干了,一天没吃没喝吧?到底是怎么了?”
洛枳依旧坐在台阶上,仰头看她,看着看着,就泪水倾盆。
“你帮帮他,好不好?”
“谁?”
“你帮帮他好不好?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想要接触他和你以前的家人,不愿意牵扯到过去,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对他避而不见。所以我一直憋在心里没有问过你,我觉得应该尊重你,可是这一次我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你是他姑姑,你能不能,帮帮他?”
叶展颜甫一同她讲起父亲当年逃避患精神分裂的母亲,到北京欺骗美院女学生的故事,洛枳就将它和朱颜自己讲过的往事连接在一起。
她猜朱颜早就知道盛淮南究竟是谁,却从未提出要相见,必然是没有兴趣旧事重提,和家里人再扯上什么关系。她也提出过几次,玉渊潭也好,欢乐谷也好,朱颜的回绝都已经表明了态度,她心知肚明。
然而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他家里出事了,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情,不是我可怜他,可他的确还太年轻,再优秀也很难扛过去的。我不希望让他知道,只能跑过来偷偷和你说,朱颜,你不要生我的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她哭得嗓子沙哑,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努力地想要将每句话冷静地说出口,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浓重的鼻音和软弱的哭腔。
她说尽了好话,一再承诺不惹麻烦,只是想问清楚原因,那个执意要盛淮南帮他作弊的师兄才勉强理会她。
对方略带愧疚地告诉她自己的背景,洛枳才终于理解了盛淮南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