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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她拉上书包拉链,甩到背后背好,“就是今天不是最后一天考试嘛,然后说好了要庆祝的。”
洛枳无法接受这句连主语都没有的含糊答复,“说好了?和谁说好了?”
“一群……高中同学。约好5点半在西门,还有半小时,我先走了,回去放书包。那个,那个,明天晚上,明天晚上一起吃饭,说好了哦!”
她说完就撒腿跑远,留下洛枳一个人呆站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门口。
一群高中的同学。
她叹口气,心中了然,无奈地踢着脚下被残雪半掩的小石子。
口袋里面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发信人那一栏显示的竟是许日清。
“你们考完了吧?明天地坛公园有旧书市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洛枳有点意外,“好呀,几点?”
“路线我查好了,明天早上十点,我到你们宿舍门口找你,如何?”
“没问题。”
她按下手机的hold键时,左肩膀被人撞了一下,侧过脸看到一个急匆匆冲出来的男生,一边跑一边回头不好意思地朝她笑,右手半举在眼前致歉,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那个傻呵呵的笑容,像极了一个人的侧脸。就在昨晚,三食堂,她遇到了张明瑞。图书馆一别之后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他们聊起天来依旧是嘻嘻哈哈的,从雪灾冻雨到期末考试,一同声讨变态的试题,讽刺食堂越来越不靠谱的菜式搭配……
洛枳几乎记不清他们说过什么,愉快轻松的对话中,两个人都很聪明地绕过了一切敏感尴尬的话题。她发现张明瑞其实是个很善于跟别人合拍的人。
现在发现会不会太迟钝?
走出食堂的时候洛枳给江百丽带了一份鱼香茄子盖饭打包,摇摇头说:“她天天吃这个,我都腻味了。”
张明瑞笑笑说:“什么时候你彻底对面包饼和三食堂腻味了,不想来了,千万记得告诉我。”
“什么?”洛枳抬起头,“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你?而且这句话,我印象中你好像和我说过好多遍。”
“不为什么。”张明瑞摆摆手,拎起书包朝图书馆的方向离开了。
洛枳一边回忆着一边摆弄手机,不禁苦笑。许日清只约过自己两次,她希望不会两次都是为了男生——那么她们两个都会变得很可怜。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洛枳正坐在桌前从袋子里面拎出面膜细细展开,还没开始往脸上贴,门忽然被推开,她吓了一跳,双手停在半空中,精华液顺着腕部缓缓地流向手肘。
江百丽眼睛通红,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是悲喜交加的,并不是全然的愤怒或者悲伤。洛枳张口结舌,不知该不该问她一句“你怎么了”。
然而对方只是摔下大衣踢掉鞋子,照例爬到上铺,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呜咽着说:“洛枳,帮我看着,我只哭十分钟。”
这一幕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上演,洛枳叹气说,好,然后转身随手从itunes的播放列表里面选了一首曲子。
苏格兰风笛高远空灵的旋律流泻一室。洛枳恍然。她曾经用这张CD遮蔽了叶展颜最快乐的那节课堂上面铺天盖地的窃窃私语,现在又用这宽容的声音来覆盖江百丽隐忍的低泣。
第二天她九点五十分出门,百丽仍在上铺睡得正酣。在楼门口见到同样很早到达的许日清时,洛枳觉得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认识的女孩子中,只有许日清可以把红色穿得这样明艳,这样充满生机。
平心而论,洛枳真的非常喜欢许日清,她向来对漂亮的女孩子抱有好感,何况许日清远不止是漂亮而已。
对方见面就自然亲密地挎上了自己的胳膊,这让几乎从未跟女生拖手或者挎着胳膊并肩走的洛枳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慢慢放松下来,惬意地享受着对方带来的温暖。
在北京上学快两年了,洛枳却并没有对这个繁华现代而又古旧破落的城市生出太多游玩的兴趣。也许是因为地坛旧书市场的邀约,昨夜她做梦的时候竟然回到了高一的语文课堂上。一脸青春痘的实习老师正在作最后的汇报课,主讲史铁生的《我与地坛》节选。
实习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然后用乏善可陈的口才拼命启发大家讲讲自己的母亲。洛枳的梦一向瑰丽离奇,然而这一次画面却淡如水墨画,宛如一泼水把记忆冲淡,只是朴素地重新勾勒一遍而已。
梦里,叶展颜正在发言,说着她早逝的妈妈。妈妈因为医疗事故离她而去,临终前叮嘱她要听父亲的话——美丽的少女哭得像要融化掉,也把周围的女孩子感染得泪流成河。
煽情的选秀节目里面常有选手伴着背景音乐在主持人的诱导之下讲起自己的父母,一边说感谢,一边抿着嘴巴流眼泪。观众也许会被感染得涕泪涟涟,也许会因为心情不好而翻脸说好假好做作。洛枳心知,大多数人当众提到父母时,都会控制不住泪腺上的水闸,哪怕平时与妈妈冷脸相对话不投机,说起母爱二字,照样如泄洪般势不可挡。
她理解,却不懂为什么。
《我与地坛》,洛枳清晰地记得这篇文章,课本上节选了第二章,她读后也心生感慨,为此特意买了很多史铁生的文集来看。原本以为这个讲述母亲的散文与课堂上飙高的空气湿度相互作用,也会让自己联想到艰辛的母亲和艰辛的年代,然后跟着一同流下咸涩的泪水;然而奇怪的是,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是干涸的。小时候的模糊影像渐渐清晰,母亲的剪影仿佛静音的纪录片,被残酷的生活剪辑得毫无感情色彩。
洛枳的妈妈打过她,塑造过她,也让她看清了爱的背后有多少无奈和心酸。没有母亲是完美的,她们也曾经是少女,也曾经迷茫困惑被诱惑,不会因为晋升为母亲就忽然变得正确无比。
她和她一起在生活中成长,一起度过那些寒冷的时光。
洛枳趴在课堂上听着大家此起彼伏的哭声,独自想象,日复一日,史铁生坐在轮椅上隐匿于公园角落,逃避人世,看着眼前的一片倾颓而寻找生的意义——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自然不会被包括她在内的大好年华的孩子们懂得。她们完整,健康,做着梦,被生活的河流带往未来——她们如何能够懂得?
整篇文章里,能感受到的,也只有母爱这一点了。
在她淡漠地环顾四周,把每一个哭泣的女孩子都审视一番之后,忽然感觉到叶展颜平静的注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仿佛脸颊上还未擦干的几滴泪水都是一不小心洒出来的珍视明眼药水。
她当时挑了挑眉,目光里面应该是有些许询问的意思在,甚至因为自己的漠然被对方发觉而有一点心虚。然而叶展颜却没有回应,毫无痕迹地转过头去注视在讲台前用感情饱满的语调不断煽动大家情绪的实习老师,表情瞬间松动,眼里好像又泛起了泪光。
再次梦到这个场景,洛枳才意识到,她自以为平静的生活周围一直有着深深浅浅的暗影,他们也许连缀成了某种图画,暗示着某种内容,可是她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或许她早就落入了某种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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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地铁车厢空空荡荡,她们找到靠门的地方并排坐下,刚才一路上断断续续的谈话一不小心就找不回来了,搭在一起的手臂也因为刚刚一前一后上车而松开。病态苍白的节能灯光照在她们脸上,在封闭的车厢里,光线给人一种时间就此打住的错觉。
洛枳从来都不排斥沉默,更不会将它臆想为尴尬、冷漠或者对抗的表现形式。只是显然许日清并不擅长于在沉默中相处,洛枳从对面的玻璃上可以看到她有些局促,不停摸弄眼前漆黑如墨的齐刘海,像碎碎的串珠门帘一般,拨开,合上,再拨开,再合上……
“今天人好少呢。”许日清终于开口。
“是啊。”洛枳点点头。她也想找点什么话题,至少缓解一下身边女孩子的紧张,但是搜肠刮肚,无功而返。
“人……好少呢。”说完,她不觉有些愧疚。
列车再次启动,甬道两侧鼓动的风声涌入她们之间,彼此再也无话。
地坛公园有些让洛枳失望,熙熙攘攘的人潮上空,行道树间扯起了粉红嫩绿的大条幅,小摊主们一脸漠然地坐在小凳上,妇女们一边贩卖烤鱿鱼、烤烧饼和凉茶,一边回身去咒骂自家满地撒野跑得正欢的泥猴儿,头上裹着花花绿绿的三角巾和大条幅相映成趣……洛枳一脚踏过地上的黄色塑料袋,这场面让她面颊抽筋。
她也算是慕名而来,可是,没有赶上史铁生所描绘的黯然颓败。围墙上没有残雪,天空中没有残阳,一片和谐大好,实在不适合感怀。
她没有赶上最好的时光。无论什么事情,她都永远慢一拍,永远错过最好的时光。
至少史铁生赶上了吧,她想,那样的时光给了那样的人,就够了吧。反正她既不需要,也不会懂得。
洛枳越发坚信,今后和不熟悉的人见面,一定一定要选在热闹的地点,让周遭的热气掩盖自己的冷清,于人于己都有好处。她俩在人海中挤来挤去,为了防止走散,不停地彼此呼唤要跟紧对方,时不时地询问一下互相都对什么样的书感兴趣……许日清很自然地拉住了洛枳的手,两个人都没有带手套,她的手也不比洛枳温暖到哪里去。
“我总是忘记带手套。你也是吧?”她回头朝洛枳笑,洛枳刚想要回答,却看到许日清收敛笑容,低下头转过去了。
洛枳不明就里,逆着人流跟随她跌跌撞撞地挤了好久,才想起那天报刊亭前,张明瑞和她们俩关于手套的乌龙对话。
即使张明瑞很自然地化解了那一瞬间的尴尬,然而哪个女孩子不是心细如发?许日清怎么会不明白。
两只冰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握到山无棱天地合,恐怕也暖和不起来。
许日清买了一堆法学专业的课外读物,装了一书包,手中还多了一个沉重的塑料袋。洛枳转了半天,却只买了一本《毛主席语录》。
“买这个做什么?”许日清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放,揉了揉被勒出了红印子的右手,凑过来看了一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买,”洛枳轻轻翻了翻,生怕用力过猛将这本泛黄的旧书扯裂,“可能因为它够旧吧。”
的确是一本足够古旧的书,最外层的封皮已经磨没了,只剩下内页的标题。每一页都有主人的笔记,红铅笔或蓝铅笔,认真得仿佛小学生一般,某一页上好多个“林彪”上都用黑笔重重地打了叉。
“可能是我觉得这种书有魔力,说不定哪天晚上前任主人的魂魄就入梦来跟我拉家常呢。”
“哈哈,”许日清大笑时候很动人,“满脑子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我以为你会买很多书呢,听说你很喜欢看书。”
“嗯,”洛枳点点头,“不过还是习惯去学校附近的几家书店买书,主要是因为比较近。”她看了看许日清庞大的书包和塑料袋,打开自己预先放在包里带过来的纸袋,“来,把你的书分到这里一半我帮你拿着吧。”
许日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好啊。”
终于从公园走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她们中午什么都没有吃,把边边角角转了个遍,最后拎着沉重的袋子茫然地站在大街上。
“饿了。”洛枳摸摸肚子。
“回学校吃,还是在附近找找看?”许日清正说着,忽然惊喜地拍了一下手,“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这附近应该是有三元梅园的店吧?我想吃杏仁豆腐了。”
洛枳茫然地点点头,说:“好,你指路。”
天色渐晚,头顶天幕一片蓝紫色。萧索的北京冬天总是让洛枳想起小时候跟着妈妈东跑西颠为生计奔波的那几年,每到太阳完全落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感觉到心底一阵凉,一种想哭却又并非出于悲伤的感情充盈整个身体,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才会消失。即使彼时她还年幼,即使直到今天她仍然无法理解这种对于黄昏的向往与恐惧,这种感觉却仍然在每个黄昏击中她,从未失约。
“怎么?”许日清站住,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洛枳。
“没怎么。”洛枳咧了咧嘴,跟上她继续向前走。
许日清的方向感差得惊天地泣鬼神。她们像拖着水泥袋子的民工一样气喘吁吁地徒劳转圈,终于在繁华的交叉路口看到红黄相间的牌匾。
“看到了,那个红黄相间的,是吧?”许日清兴奋地指着前方。
“麦当劳吗?”
许日清用空闲的右手臂狠狠地框住洛枳的脖子:“我告诉你,中国的民族产业就是被你们这群人逼上绝路的!”
洛枳肃然,点头点得像广场上觅食中的鸽子。
许日清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
“吃饱了?”洛枳抬起头问。
“没有想象中好吃。不吃了。”她微微撅着嘴,像偶像剧中骄傲美丽的大小姐。洛枳眯起眼睛看她,竟然觉得怎么都看不够,每个角度都很好看——并不是美得惊天动地,但是就是很好看。
她于是也点点头:“其实地坛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她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没有那么好。”最终不得已用了朴素而万能的一个“好”字。
许日清诧异:“那你以为地坛应该是什么样子?”
洛枳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低头沉默着笑。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她闻言有些糊涂地微张着嘴看着眼前的女孩,对方托腮望着她,和自己一样一脸探询与不解。
“我是……怎么样的人?”
“跟我们第一次见面,太不一样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次受张明瑞的嘱托,她扮演了一次恶女人和知心姐姐的合体,然而无论怎样努力回想,记忆还是有些模糊,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富含目的性的见面让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变形,究竟留给许日清怎样的印象,她自己也完全没有把握。
“其实那天和张明瑞一起自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我印象中不一样。今天再看到,发现更不一样了。”
洛枳用食指抹了抹额头,发现果然是一手的油光。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回应许日清,场面因而再次冷清下来。其实她心里有些难过,明知对方正在努力地说些坦诚的话,她也不是不想迎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承接。这一路上,她们时不时也笑着开玩笑,说到某本书的时候也会激动地讨论一番,然而话题就像一串断了线的珠子,在沉默的荒野四处跳跃,偶尔捡到一颗,光泽耀眼,却是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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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缺少相处的感情,兴趣有交集,中间却横亘着彼此都努力装作看不见的两个男孩,那时不时的冷场和沉默,并不是毫无缘由。但是许日清还是付出了努力想要找到一根线将彼此串联起来。
洛枳真心喜欢这个明朗的女孩,从初见开始就那样澄澈的一颗心,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即使回头,也从不忸怩。
多好。可惜谁都不懂得珍惜她,自己更是没资格替她惋惜。
“有个东西,请你帮我转交张明瑞。”许日清从书包中将所有的书一股脑掏出来摞在桌子上,最后从书包底部拽出一个NIKE的袋子。
“当年我钻牛角尖的时候被他痛骂一顿,后来他被我冥顽不灵气得甩手就走,可是走前怕我着凉,还是把自己的衣服披到我身上了。后来我跟他关系缓和,重新成了好朋友,一直想要把衣服还给他,可是我害怕衣服让他想起大家闹翻的那段很尴尬的日子,所以就这样拖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还。”
洛枳接过袋子,伴随着哗啦啦的响声说:“我知道了。”
许日清笑起来:“跟你在一起真是轻松,你很讨厌说废话对吧?我记得第一次在咖啡厅你还是挺能说的,头头是道,条理分明的,但是后来再见到,话就少了那么多。”
洛枳笑:“其实我的确不大喜欢说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能正好赶上我情绪不大稳定,话多。”
许日清托着腮看向蓝黑墨水一般的夜色,轻轻地说:“我情绪一直不大稳定。”
“自己觉得痛快就好。”
“但是我也并不痛快。”
“很少有人活得痛快,你并没吃多少亏。”
许日清闻声笑得很明媚,洛枳由衷地赞叹,这样的笑容,谁看了不痛快?
“你看,又来了,其实你挺牙尖嘴利的。”
“我就当你其实是想说伶牙俐齿。”洛枳无奈地笑。
许日清嘴角上扬,狡黠地扬扬眉,左手一直在用小勺蹂躏着碗中已经碎成渣滓的杏仁豆腐,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张明瑞是个很好的男孩。”
洛枳点点头。
“我想我没有辜负当初他的教导。盛淮南拒绝我的时候,我一直挺难以自拔的。但是期末考试的时候张明瑞也拒绝我了,我吸取教训,这次抽身得挺干脆的。”
清清爽爽的陈述句。洛枳心中赞赏。
华灯初上,许日清仿佛化身文艺片中的孤寂独白,丝毫不需要洛枳的反馈,只顾着自己絮絮地说。
“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跟张明瑞闹翻的事情了。”
“你看你什么都不问,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让我看了就心虚。不过其实是我自己什么都张扬,所以总觉得别人都知道我的那点丑事。”
洛枳低头笑。这算什么丑事。
能晒干在阳光下不怕人知的伤心事,再苦也干净透亮。要知道,世上有多少人的难过是不可说的?
“呵呵,反正这一年连撞两次南墙,事不过三,再撞南墙我许字倒着写!”
“我一直都觉得我挺好的啊,所有人都觉得我不错,为什么我喜欢了两个人,每个都错得不能再错了?”
“你知道吗,当初我喜欢盛淮南,跟张明瑞赌气,我告诉他,我爱撞南墙,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让他赶紧离我远点。”
“当时他也不服软,还说,当然跟他没关系,撞傻了自己兜着去!”
“结果,没想到是真的,的确是我自己兜着。张明瑞竟然这么快就喜欢上了别人。”
“我那时候就想,故事里面那些一直一直等着女主角痴情不变的男配角,全是骗人的,就是在骗我这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白痴,勇敢地奔着锅去吧,即使失败了,至少手里还有一碗粥可以果腹。”
“其实都是我自己太能作。”许日清的眼底晶亮亮的,迎着窗外橙色的路灯和牌匾上的霓虹,流光溢彩。
洛枳沉默着伸出手,覆盖上她冰凉的手背。
“张明瑞喜欢你,洛枳。”
洛枳平静地看着她,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没有惊诧也没有了然,古井无波。她们对视了很久,许日清先撇过了头。之后再也无话,枯坐了一会儿,洛枳说:“我吃完了,走吧。”
当地铁车厢苍白的灯光摇晃在头顶时,身边的许日清累得歪倒睡去了,沉沉地靠在洛枳肩头,沉静的粉红面颊那样美好,美好得不应该叹息。
在许日清宿舍门口,洛枳将塑料袋中自己的那本毛主席语录取出来,整个袋子递给许日清,说:“那就再见了。”
“嗯。”